少年和少女,一上一下的跌在學校的男廁隔間裡。
「唔──」
雖然能零距離享受少女柔軟的身軀,但被壓在下面的無月也差點喘不過氣。
「你沒事吧?」
雲外拉起無月。
「沒事。」
「……」
「……」
「…………嘻嘻……」
「?」
「哈哈哈哈哈哈~~」
她開懷的笑了出來。
「真是太紓壓了~風行者活該啦~誰叫他滿腦子只有正義和戰鬥~太好猜了~」
無月稍微鬆了口氣,剛才的場面實在太尷尬了,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我還以為雲外姐真的生氣要和風行者打起來了。」
「不,我剛才確實是生氣了,但笨蛋才會跟他打架。」
雲外撿起留在地上的折疊鏡,看著鏡裡凌亂的頭髮皺起眉頭,從口袋掏出梳子整理起長髮。
「風行者時不時就會把我們跟他們做比較,真的很討人厭。」
「他以前也是安全委員?」
「嗯,他是十九世紀末開始擔任安全委員的,那時候的世界正處於大大小小的戰爭,很多異能者也因此出來作亂,包含風行者在內的五位委員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強度可說是僅次於部長們。」
僅次於部長?
我們昨天居然還想挑戰他,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不過他們的執法都太過神經質,有點風聲鶴唳就會被抓去質詢,經歷過的異能者都不是很喜歡他們,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他們為了討伐災虐加入了戰鬥部門才讓位。」
「……這麼說雲外姐也是老──」
無月的臉頰立刻被梳柄抵住。
「想說什麼啊?臭小鬼。」
雲外帶著微笑,施加在梳子上的力量越來越重。
「沒、沒什麼!」
「哼。」
梳子在她手上帥氣的轉了幾圈後收回口袋。
「走吧。該回去上課了。」
「不用管風行者了嗎?」
「那是他自己捅的簍子他會自己處理,反正我們也達到目的了,我要讓他出糗,他也幫你炸了補習班,不是嗎?」
「好像也是。」
「給我滾出來!!!!!雲外────!!!!!」
戶外傳來雷聲般的震耳怒吼。
「「!?」」
無月和雲外跑向中廊,往操場一看。
操場颳起颱風等級的強風,原本還是晴天的天空冒出厚重的雲層,電光奔竄,照出風行者居高臨下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異變,讓全校擠在走廊和窗邊圍觀。
「糟糕……惹毛他了……」
雲外苦笑。
「他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他是掌管風暴的北歐神尼奧爾德的後裔。」
「!」
「幫我拿著。」
雲外拿下髮夾,和口袋裡的東西一起丟給無月。
「雲外姐妳要過去嗎!?」
「是啊,不然放任他耍脾氣嗎?」
白髮少女輕觸聖譽戒指,一層淡金色的護罩籠罩在身上,隨即往操場中央奔去。
風行者見到雲外,手一揮,雲層下緣長出漏斗雲,一直到延伸地面形成龍捲風,將雲外捲入中心。
風行者也穿進暴風中心,俯衝展開猛攻。
雲外似乎不擅長戰鬥,她不斷採取防禦擋下上方的攻擊,漸漸被風行者壓制。
只堅持了一會,雲外就露出破綻,讓風行者一拳打破防禦,腳下的草皮整個被強勁的威力掀翻,身體也陷入地面。
「嗚……!」
雲外咬緊牙根,靠雙手才抓住風行者的那一拳。
「風行者你鬧夠了沒啊!?這裡可是學校啊!」
「……」
風行者沒有聽進去,繼續向她攻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無月!我們上!」
換我衝進操場。
但風行者只瞄了我一眼,我就被強風拋上半空。
「哇啊──!」
「Blex!讓風帶你進去!」
無月說。
「……啊!了解!」
我放鬆全身,順著氣流把我吸進中心。
接近風行者的那刻,我用怪力扭回失控的身體,從後面全力架住他。
「雲外姐!」
「謝了!」
得到喘息空間的雲外撐起身體,打開摺疊鏡大喊:
「槍毛長!快來幫個忙!」
鏡子裡竄出一大撮黑色毛髮,主人是約三公尺高的人形生物。
他整張臉被長毛蓋住,只露出猙獰的雙眼,赤裸的上身肌肉發達,手握和頭一樣大的巨大木槌。
我嚇得張大嘴巴。
那模樣,真的只能用妖怪來形容。
「別傷到小鬼啊!」
槍毛長點頭,舉起巨槌揮擊。
「……區區附喪神。」
風行者的聖譽戒指閃出亮光,爆出衝擊直接把我彈飛到操場外,狂風往他的手裡凝聚,迎擊巨槌。
一槌一拳,撞出一股衝擊波動。
兩方僵持了幾秒後,木槌迸出一條條裂痕,炸成裂片,尾勁的風壓將巨人和雲外吹倒。
「喂喂……都三個人了還是拿他沒轍嗎?」
明顯的差距讓我喪失鬥志。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Blex?」
「……」
我搖了搖頭,實在想不出辦法。
實力落差太大了。
難道只有和風行者同屆的委員或部長才能阻止他嗎?
「……對了!」
這時,無月撇見左手上聖譽戒指,想起之前部長們在羅馬總部說的話。
『只要摸著戒指在心裡呼叫我們的名字,我們就能聽到了。』
他把手蓋到戒指上,喊出阿波絲的名字。
「瑪堤雅姐姐……」
無月身邊吹一陣黑色旋風,華麗出場的哥德少女將他攬進懷裡,警戒的環視周圍。
「怎麼了無月?……嗚哇,那是什麼?」
看到有巨人有龍捲風的混亂操場,阿波絲發出驚呼。
「是風行者!他和雲外打起來了!」
「……那兩個老屁孩……」
她額頭浮出青筋。
「姐姐這就去教訓他們。」
阿波絲提起裙擺,飛身衝向風暴中心,並從裙底下抽出一把繡著蕾絲花邊的黑色陽傘撐開擋住強風,抄起保溫瓶往三人的後腦杓敲下去。
框──!
結實的打擊聲蓋過風暴聲,光是聽到就覺得頭也隱隱作痛。
風暴散去,天空恢復晴朗,三人抱著頭跪在地上發抖。
「……部長。」「阿、阿波絲部長!」「──!?」
「大塊頭,從哪裡來的就從哪裡回去。」
嬌小的哥德少女瞪著幾乎比她大三倍的巨人。
他趕緊雙手合十道歉,鑽回摺疊鏡裡。
「至於你們兩個回去再給我解釋,最好是我能接受的理由,還有空間術式的錢也要算在你們身上。」
阿波絲展開便條紙上的空間術式,一人一腳踢進入口。
她看了一圈狼藉的操場,嘆了口氣,舉起手裡的保溫瓶對著半空輕喊。
「艾露法,這裡有超~級純淨的南極冰山水能喝喔。」
噗呼。
身穿白色洋裝的銀髮幼女憑空閃現出來。
「能幫我把這裡復原嗎?」
阿波絲說著,從保溫瓶倒出超~級純淨的南極冰山水交給艾露法。
我是看不出來差別啦,在我眼裡只是一般的清水。
幼女迫不及待的捧起杯蓋咕嚕咕嚕的喝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
她優雅的飛上空中,繞著操場轉了一圈撒出點點金光。
被風暴吹斷的枝葉像影片倒帶的自動接回原本所屬的植物上,坑坑洞洞的土壤也像液體一樣流動起來恢復平整,翠綠的幼苗在土地上瞬間發芽,長出奧運足球場等級的完美草皮。
「謝謝妳,我下次再講沒講過的故事給妳聽吧。」
艾露法點了點頭,再次閃現消失。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無月,學校的廣播器在哪?」
阿波絲像是怕傷到草皮的墊起腳尖,一步一步的跳出操場。
「好像在教務處。」
「我知道了,把耳朵摀住吧。」
無月大概猜到她要做什麼了。
因──
「啊──啊──麥克風測試──」
校園的擴音器傳來阿波絲的聲音,最大聲。
「奉主之名,順服於我。」
全校所有師生整齊劃一的應聲下跪,往教務處的方向膜拜。
「「「「「主!!!我將全然為妳!!!」」」」」
七百多人齊聲喊出口號,這壯觀的場面堪比某個紫衣邪教。
「凡是聽到這個聲音的人,把剛才看到的所有事情全部忘記。」
「「「「「是──!!!」」」」」
之後,據說學校收到了某位家長的匿名捐款,表明要用來更新學校的硬體設備。
艾露法雖然復原了校園,但僅限於植物和自然產物,跑道、籃球架、玻璃窗等等加工物品則沒有復原。
大家遺忘的記憶變成校園在半夜時被不良少年入侵破壞,至今還在追查。
被風行者炸壞補習班則沒有復原,因此停課,班上的小考成績平均退步了十分。
不過,我們得知了它還有三間分校,至於要不要找時間去處理,就看我們的心情吧。
而打架的兩位主角,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出現過了。
「唉……」
一次月考結束,無月看著班排名墊底,但校排名七十幾名的成績單。
「怎麼了?不滿意嗎?」
我問。
「……沒有。」
無月看向隔壁的空位,又看到躺在抽屜裡沒有機會還給雲外的髮夾和梳子。
「該不會在想雲外吧?」
「…………其實她人還算不錯呢。」
「猜猜我是誰?」
甜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無月的視線被有點冰涼的觸感和護手霜的香氣蓋住。
還會是誰。
「雲外姐?」
「……雲外?你在說誰啊?」
「!?」
無月拉開遮住眼睛的手,猛然回頭。
身後,是一位和雲外有著一模一樣外表,困惑的歪著頭的少女,唯一的差別,她是綁著黑色長馬尾。
「妳是……?」
「…………噗。」
少女突然摀起嘴巴,轉頭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是我啦~騙到你了吧~?」
「雲外姐!」
雖然被耍了有點氣憤,但無月心裡還是很高興,能見到雲外回來真是太好了。
「妳和風行者之後怎麼了?有被處分嗎?」
「風行者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選擇自主閉關修身養性,我則繳了一筆錢給學校當作罰金。」
她外一派輕鬆,放下書包。
「所以,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有乖乖的嗎?」
「……哼,當然沒有,我正在籌劃一件超級邪惡大事。」
為了報剛才的仇,無月故意這麼說著,將抽屜裡的東西還給雲外。
「是嗎?那正合我意呢。」
雲外笑嘻嘻的在鮮豔的新髮夾下別上舊髮夾。
「因為接下來還是由我親自監督你,狂妄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