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爾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情況。
自己才剛值勤完,帶著簡單的東西準備到位在城內另一頭的糕餅店買點要帶給家人的點心,之後準備回到蓋伊的家,如此簡單的事情,卻跟往常不同、發生前所未有的突發事件。
「…?」
在拐了個彎、走入平常習慣走的捷徑時,他看見幾個鬼鬼祟祟的、全身包覆斗篷的人正在一個角落竊竊私語。
他作為日輪丸的番隊,也同時擁有相當於警察般的職務,加上自己自過去經驗所得來的直覺,裴爾下意識地認為這些人或許在做什麼不能見光的勾當或交易。
『安狄沃,麻煩你了。』不過,謹慎的他並沒有立刻採取行動,而是呼喚在風中隱藏身影的夥伴上前先稍微看看,若只是自己多心,也沒有必要這麼擾民。
然而,也就是在他這麼做的下幾秒,那幾個斗篷人忽然一致地看向裴爾。
同個瞬間,一股莫名、不懷好意氣息忽地就出現在自己身後,瞬間警覺心大起,然而在他欲轉過身、確認來者亦按上腰側的配劍時,只來得及看見兩顆圓滾的金屬物朝自己迎面飛來。
瞪大的碧藍映出襲來的物體,他記得那是什麼。
——反物質手榴彈!
意識在轟然的巨響中斷了線。
當裴爾再醒來時,首先鑽入感官的是眼皮之外強烈到令人難受的光線,隨後一點一點接上的感官是來自全身的疼痛,彷彿身體隨時都會散成一片似地。
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適應了強光,除了混亂、疼痛的感官回饋外,也開始能細分其中的感覺。
自己目前並非是躺著又或坐著,違背地心引力、托扯的感覺,裴爾知道自己目前是被吊起來的狀態。
以雙手腕和雙腳踝上束縛的物體為中心,連接著像是棍子的東西,將裴爾以水平的方式給吊掛了起來。
視線又比其他感官多花了更多時間才適應才緩緩睜開。
純白的空間內除了關著自己、如同鳥籠般的牢籠之外別無他物,自己此時更是連著牢籠一同懸空,除了手腳與鐵欄的束縛之外,他更可以直接看到在欄杆之間依稀能看見如同電流般的流竄的光芒。
被俘虜了、嗎…
沒有一絲慌亂,但他難以忽視隨著事實而湧升的擔憂。
在希望星各地都傳出混亂或災情,日輪丸最需要人手與防禦的時候,自己卻因為大意而落入別人的控制之下,這是何等的屈辱,他甚至連對方的來歷、目的都不知道,唯一能慶幸的只有「現在仍活著」這件事了。
等著利用或是做為威脅的籌碼…?
但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此刻的他有能力拒絕的。
不過,現在也還未到放棄的時候。
視線從自己被束縛的雙手雙腳上移開,方才專心觀察周圍跟思考情勢的自己,這時候才注意到另一件更加打擊自己的事實。
——此刻的他一絲不掛,赤裸的身體直接接觸冰冷的空氣。
遲鈍的神經像是這時候才開始感覺到涼意,裴爾不禁哆嗦,但他真正在意的不是如此毫無隱私的狀態,而是本來屬於他的東西,沒有一個仍留在自己身上,能拆卸下來、分離的事物,通通都被對方給取走了。
尤其一些物品,幾乎可以說是綁定了自己的靈魂,理論上,就算是失去意識,也不可能會被拿離自己的身邊。
好比說,未命契約之物、與另一半的誓約之戒。
整體來看,對方不只是有科技的力量作為後盾支持,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手段能夠將自己一切的武裝、聯繫手段一併封鎖。
這下真的不太妙了。
『安狄沃?』
僅管不帶有多大的希望,裴爾依舊是嘗試呼喚著那隨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伙伴、呼喚著戒指的契約、呼喚著本該與自己無法分離的物品。
然而,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該說是對方想的相當周到,又或者特別的小心謹慎,連對自己最重要的對戒都不願留下。
如此一來,他也沒有辦法告訴約納斯自己目前的狀況;裴爾並不擔心對方,而是不願因為自己讓另一半身陷危險。
依照他所清楚的、約納斯的個性…
思及此,裴爾心頭一緊、甩甩頭,很快將短暫的想像跟猜測丟出腦海外;這麼想來,也許被對方成功取下戒指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心愛之人不會因此步上後塵。
他瞪著牢籠的頂端,開始統整自己目前的狀態。
他感覺不到任何屬於源界的能量,這個空間很顯然是由星之淚打造而成,又或是有對於能力的抑制設施;不論裝備還是輔助的工具,甚至是私人物品,全部都被卸下了;無法清楚自己的位置,眼前的空間更看不出任何出入的地方,更不用說是任何人或物。
裴爾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扔進了特別像是師父那樣的獨立空間。
…對了!
知道手腳無法動作,但他還有另一種常人無法擁有的移動手段。
裴爾微微瞥了下周圍,確認沒有特別的動靜後,他深呼吸口氣,靜靜地匯聚力量…
直至隱於後背的印紋如同螢火流光般逐漸勾勒出原來的型態,接著憑空延伸而出的,是一對半透明而透著微光的美麗羽翼。
天使留於凡間的遺產,不屬於世間之物亦不受限於物理的限制,羽翼穿透了牢籠,如即將展翅的鳥禽自然地展開。
確認了羽翼仍與自己同在,那跟眼前強光不同的微光讓他感受到幾分安心…
『勸你最好是不要有逃跑的想法。』
直到被刺耳的機械聲打斷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