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王國・王城・後花園》
在蘭德王國與烏廷帝國中,擁有一定權勢的年輕人在涼亭下感情很好的把酒言歡,以夏倫・加斯頓所站的位置來看就是這樣。
目前在花園內部待命的只有夏倫跟烏廷帝國的黑髮騎士艾薩克・范恩。剩下的幾個隊員全都待在花園外面巡邏。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現在其實很無聊,所以夏倫終於忍不住又開始聊天搭話。
「范恩閣下。」他只叫姓的話就不用擔心會穿幫了。
在王國的這幾十天,一天都不敢怠懈,永遠穿著全副黑色騎士盔甲的黑髮騎士面無表情的盯著地面,對於別人的叫喚充耳不聞。
「啊哈哈哈。」看著對方那副冷淡至極的表情,夏倫想到遠在東北方小妹的冷淡面容。
「請不要隨便看著別人的臉露出複雜的笑容好嗎,加斯頓閣下。」真名叫艾絲泰爾的黑髮騎士露出嫌棄的表情朝夏倫比出速速遠離的嫌棄手勢。
「就稍微聊一下如何?」夏倫輕鬆的無視那個充滿嫌惡表情的臉,繼續搭話。
跟雪莉真的有點像呢⋯⋯夏倫打從心裡覺得很好笑,所以內心反映在表情上了。
「蘭德王國的人都像您這麼失禮嗎?」艾絲泰爾琥珀色的金瞳如同貓科類猛獸發怒般的緊收。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妳剛剛的表情很像我的小妹。」夏倫解釋著,「雪莉亞那傢伙也是常常露出那種嫌棄厭惡的表情。」
「被妹妹討厭的兄長可讓人尊敬不起來。」對方斜眼看著他說。
「我沒有被討厭啦。」夏倫認真的搖搖頭,「她只是對親近的人比較彆扭一點而已」
艾絲泰爾對夏倫露出同情的表情,連語氣都稍微溫和了一點說:「你如果這麼覺得就這樣吧。」
「那個啊。」夏倫看向涼亭外,正在開心聊天的伊雷恩跟艾德莎皇女,「我很好奇妳為什麼要隱瞞妳的性別啊?」
「跟你沒關係。」
夏倫持續微笑著說:「哎呀,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如果我哪天不小心⋯⋯」
「你敢!」
「就不小心說漏嘴之類的囉~~~」他的笑容一點惡意都沒有。
「你⋯⋯」對方氣的握緊雙拳,表情猙獰,然後放棄抵抗的說:「我是代替我哥哥來的。」
「哥哥?」
「對啦,雙胞胎哥哥。」艾絲泰爾低聲地說。
「也就是說⋯⋯」夏倫摸著下巴端詳著艾絲泰爾。
「幹嘛?」
「妳長得像男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並順手擋下青筋暴露的艾絲泰爾的肘擊。
「你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溫馴無害,結果卻是這樣的嗎!」她臭罵著。想伸手抓住夏倫的胳膊往後扭,但是被對方頂住,兩人互扭著進入膠著狀態。
「我可能還是跟大姐比較像,啊哈哈哈。」夏倫懷念的說,「大姐她可是很擅長這些的。」
「拜託你好的多學點不會嗎?」在互相酸言酸語下,兩人終於放開了對方。一方表情險惡的瞪著擺著愉悅笑容的另外一方。
「不好意思啦,剛剛都只是開玩笑的。」夏倫充滿歉意地笑著,「我只是想讓妳輕鬆一點,這些日子妳不是一直都繃著臉嗎?」
「我可不敢相信你。」得到了充滿不信任的回答。
夏倫為難的笑著,涼亭那邊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剛剛這邊的微小爭執。
「妳的皇子殿下跟皇女殿下都是好人呢。」夏倫看著與自家的王子坐在一起的烏廷皇子,「幽默、風趣、喜歡藝術跟小孩,是個不錯的人。」
艾絲泰爾露出意外的表情,她沒想到對方會突然稱讚起自家的主子。
「這是當然的。」她反射性的贊成。
「而且在國內也很受到歡迎。」她看著皇子皇女的眼神充滿傾慕,「他們是真正為了帝國在著想的皇儲。」
「喔喲,妳很喜歡他們嘛。」
「這不是當然的嗎?不喜歡他們的人很少。」她自傲的說完後又自顧自的陷入沈默。
「⋯⋯你不問為什麼我要代替哥哥來嗎?」艾絲泰爾有點遲疑地問。
「我說過只是開玩笑的,這是妳的事,我不會特地去問。」夏倫聳聳肩,但是如同女生一般的聲音甜甜的說:「可是呢⋯⋯我可能會自己擅自去揣測喔。」
「我真想看看你姊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艾絲泰爾厭惡的瞪著眼前笑的很開心的金髮青年。
「說真的,妳是不會想要認識她的。」經過認真的思考後,夏倫幫她下了定論。
「⋯⋯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原因。」艾絲泰爾不情願的低聲解釋,「因為哥哥身體不舒服,所以騎士團的副長才指派我代替哥哥。」
「既然是代替,那也沒需要隱瞞妳的性別嘛。」夏倫更加不解了。
艾絲泰爾的臭臉非常的明顯,她低聲地回答:「在我們這裡,女性的地位很低,近衛隊長這一職是不能由女性擔任的。」
「誒誒?明明是副長指派的!」夏倫從來沒有想過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嗯,所以為了不讓部下產生反抗的態度才沒說的。不過副長明明是最不待見女性在團裡的。」艾絲泰爾輕聲的說:「所以他當初指派我代替哥哥的時候,我很驚訝,明明派另外一個男的就好了。」
「真是奇怪的想法耶。」夏倫苦笑著說:「就算是女生,妳的實力完全是可以擔任護衛隊長的啊。」
「啊是喔,謝謝你喔。」得到如此強烈的肯定,艾絲泰爾也無法再繼續維持冷淡的表情。
「所以皇子他們也不知道?」
「他們都知道的。雖然殿下應該更希望是哥哥來。」艾絲泰爾有點不甘心的說:「因為哥哥不管在哪裡都備受信賴。」
「那妳原本的職務是什麼啊?」夏倫有點好奇。
「當然也是騎士團。」艾絲泰爾的表情明顯透露她對於夏倫這個問題的不滿。
「哎呀,抱歉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知道女生很多時候可是比男生厲害的。」這是夏倫的肺腑之言。
「⋯⋯是、是嗎?」女騎士的氣焰一下就消了,變得有點害臊,「其、其實我也只是在郊區的小騎士團裡,跟哥哥差得很遠。」
「加斯頓閣下。」在沈默一陣子之後,艾絲泰爾開口問道,「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
「什麼?」
「你們國家為什麼想要解放鬥人?」
「⋯⋯我不知道。」夏倫收起了笑容,「這事是陛下跟父親大人他們決定的⋯⋯我並沒有想過他們這樣做的意義。」
「不會擔心嗎?」艾絲泰爾輕聲的說:「不怕重獲自由的鬥人們報復嗎?」
「⋯⋯」夏倫想到了雷爾斯,幼小的弟弟被燒成了一團焦黑碳化物的身軀,而對外發佈的原因是因為鬥人,以前在自家擔任劍術指導的艾洛族人,艾茵羅特的關係。
儘管說是鬥人⋯⋯夏倫對此還是抱有點疑慮。
「與其說我們⋯⋯你們帝國目前還保有奴隸制,多擔心一下自己吧。」夏倫口氣有點刻意的扯開話題。
「⋯⋯」艾絲泰爾望向遠方的皇儲,「我們之所以會來就是來學習的。」
「說什麼?」夏倫並沒有聽到女騎士幾近囁嚅的低語。
「話說回來,你有平民的朋友嗎?」艾絲泰爾突兀地問。
夏倫眨了眨眼,有點心虛的搖搖頭。就算以前在王立學院上課,他的交友圈也都是貴族的孩子們;畢業以後就直接擔任王子的近衛,身邊還是沒有平民,如果要說最接近的話,可能只能算林肯了。
「就算不會特別歧視平民,但也不會特地與他們接觸?」
「不、不是的⋯⋯」夏倫再度搖頭。
「我知道,除非對方是有能力的平民才有接觸到的可能?」艾絲泰爾的笑容有些輕蔑,「像我一樣?」
「⋯⋯我不否認我接觸的平民都是很有能力的⋯⋯」夏倫瞇細了眼睛,「但是我又不會因為知道對方是平民而改變態度。」
「是喔,你看起來的確是不會。」女騎士直直地盯著他,「但是其他人呢?就算廢除了奴隸制度,事實上真的有改變了嗎?」
一句句的質疑就像一根根針刺入夏倫的皮膚,她並沒有說錯,從國王陛下開始一連串的改革,到現在已經10年了,蘭德王國內還是有許多大貴族在各自的領地裡不管新制定的基準法,執法人員的素質也趕不上制度的變化,導致邊境的人口買賣、強奪民女、私吞財物還是層出不窮,只是從明面轉到暗面,無視律法跟貪張枉法的人還是潛伏在水面下伺機而動。
「妳問這些,是想做什麼?」夏倫突然注意到對方咄咄逼人的言語下的真意。
「我沒有要做什麼。」艾絲泰爾撇開視線,她的目光又轉向了烏廷的皇子皇女。
「洛溫赫皇子跟其他皇儲不同⋯⋯」她低聲地說:「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