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校園戀愛】《EIEN》第二十六章 - 離別

作者：浩司│2018-12-28 09:15:46│巴幣：20│人氣：479

　　「沒有時間給你猶豫了！佐御名淳也！」

　　像是忘記自己身為老師的身份，知木粗暴地抓住我的衣領，完全不管其他學生的想法，硬是把我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這樣的行為更顯得事情非同小可。

　　「……我知道了，我立刻趕過去！」

　　「知道就趕快給我用跑的，書包也不用帶了！」

　　知木說完話將我往後一扯，一時間差點失去了重心，我立即穩住好腳步，邁力地打開教室的後門往校門口奔去。

　　瀨澤……到底出了什麼事……？

　　難道真的是……最後一面了嗎……？

　　　　第二十六章 – 離別

　　顧不著全身冒著大汗，我慌張的跑到日路醫院的櫃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瀨、瀨澤……瀨澤湘發生什麼事情了……？」

　　「咦？這位帥哥，你先冷靜一下！」

　　「啊……不好意思。」

　　我輕拭著兩眼旁的汗水，待視線變為清晰些，才發現回我話的是前天才見過面的櫃臺小姐。

　　「啊，這不是常常找矢吹小姐的那位男同學嗎……？」櫃臺小姐認出我的臉後，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你剛剛說是來找瀨澤小姐是嗎……？」

　　看來櫃臺小姐似乎知道什麼。

　　我急忙地追問，「是的，所以瀨澤同學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這個啊……我想你直接去瀨澤小姐的病房就知道了，我也會聯絡矢吹小姐過去找你的。」

　　櫃臺小姐語帶保留，似乎不想親自告訴我真相，追問她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

　　「好……我明白了。」

　　「……對不起。」櫃臺小姐低聲道歉。

　　我微點著頭，不打算理解對方道歉的涵義，立即馬上跑向電梯口，坐著第一次覺得漫長的電梯來到六樓，開啟那熟悉的607號病房的門──

　　──映入門簾的，是一本又一本隨處亂丟的書籍，地上充斥著數不清的頭髮，其餘雜物更是凌亂不堪，彷彿這裡經歷了一場戰爭。

　　然而這之中缺少的，正是瀨澤湘這個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緩緩地走向前，試圖瞭解她的狀況。

　　一到床邊，發現枕頭跟棉被都被丟置一旁，就好像發生過什麼大事一樣，而能夠想像的，就只有護士緊急發現她的症狀出現異變，趕緊送她去加護病房，以至於如此凌亂。

　　床旁櫃上所放的金盞花也枯萎了，這朵花是我能夠認識瀨澤的關鍵，如今卻在這個時候凋零，更讓人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現在不是亂想的時候。

　　我搖著頭，無意間翻起床旁櫃的抽屜，發現裏頭放了一本小筆記本。

　　「這、這是……」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東西，大概是瀨澤的私人物品，所以一直藏在抽屜中。

　　正當我打算把抽屜推回去時，卻也猶豫了起來──現在矢吹護士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多久才會來到這裡，而我又對瀨澤的狀況感到著急……說不定這本筆記本，正是瀨澤的日記，或許會寫著一些近日的事情。

　　總之，若想瞭解目前的狀況，看這本筆記本是最快的途徑。

　　……但是，我真的該拿起來看嗎？怎麼說還是瀨澤的私人日記。

　　想了想，我也不是抱持著想一窺女高中生秘密的心情去看這本筆記，情況危急，更沒有時間讓我猶豫了。

　　──總之，先翻再說吧！

　　「等一下，這是……？」

　　光是第一頁的內容，就讓我震驚萬分──這竟然是瀨澤的讀書心得。

　　接下來的每一頁，幾乎都是瀨澤看每一本書的簡短心得。我想，她大概是為了將來某一天能夠跟枝折聊起這些書，因此所記載的備忘錄吧。

　　……瀨澤真的很希望枝折能夠鼓起勇氣探望她，也為此做好了準備，只等她哪一天輕敲著自己病房的門。

　　翻著翻著，發現寫的字越來越少，字跡也變得潦草，這樣的變化或許這跟瀨澤的病情有關，也代表實際上她的病情是每況愈下的。

　　接著，我翻到最後一頁，寫的內容反而不是讀書心得──

　　「──與佐御名一起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瀨澤也在標題底下寫著數字排序，大概是想列個順序來執行吧？然而也沒有寫要做什麼事情，可能她還沒有想到。

　　只是，是打算跟我一起做什麼事情呢？這個答案恐怕也只能透過本人回答才能明白吧。

　　「真是的……一定要親口跟我說妳想要做什麼啊……」

　　我揪心的將筆記本放回原位，只願瀨澤只是一時的不舒服才好。

　　此時，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敲起，也傳來虛弱不堪的聲音。

　　「……佐御名同學，你在這嗎？」

　　是矢吹護士的聲音。

　　「……嗯，我在這。」

　　矢吹護士打開了門，她那消瘦且毫無精神的臉龐讓我愣了一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才能讓她變得如此的疲憊？

　　「矢吹護士……瀨澤她……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緊張地向著矢吹問道，她則低著頭不發一語。

　　「……矢吹護士？」

　　「啊……也是，是我一早就提醒知木老師的。」矢吹拭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說道，「佐御名同學，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必須告訴你。」

　　聽見矢吹這句話，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這一定是瀨澤開的玩笑，第一次見面也好，甚至上次的見面也好，她總是想方設法來嚇我，。

　　這一次，肯定也是與矢吹還有瀨澤一起嚇我的。

　　嗯，一定是的，一定是為了報復我昨天沒有來找她……真是的，我可是為了她期待的學園祭而到處奔波，好不容易努到現在，卻開了這種玩笑……實在是太過份了……

　　可惡……瀨澤湘……別在這種節骨眼來嚇我啊……

　　學園祭可是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開始了哦……

　　大家可是為了妳努力到現在……枝折也好……永宮也好……大家都在等妳有一天回來學校的……

　　雪野也剛好組好了樂團……經過練習之後……也一定能在妳面前演奏出很棒的表演……

　　求求妳……就算是謊言也好……也請妳笑著跳出來說「哈哈，又嚇到佐御名同學了！」

　　我竭盡心力地往樂觀的方向思考，但矢吹的神情卻毫無改變，仍舊痛心地看著我──

　　「──小湘她，在今天的清晨……去世了。」

　　　　　　＊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對沒帶傘的我來說，這簡直是雪上加霜。

　　但想想，這些雨能夠遮掩住我所留下的眼淚，也許是一件好事吧……

　　……實在是造化弄人啊。

　　矢吹對著我說，瀨澤為了學園祭能夠好好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執意使用新藥治療……雖然術後有一段時間非常有精神，但近日卻突然器官衰竭，更引發了敗血症……
　　
　　……如果我沒有轉來底田，也沒有因為枝折放的金盞花而遇見瀨澤，更沒有跟她約定好一起努力……或許現在的她還會好端端的在醫院看書吧。

　　也許是看穿我的心思，憔悴的矢吹仍安慰著我，瀨澤明白使用新藥後也可能導致無法預料的併發症，即使如此她還是堅定的決意治療下去──只要成功，不但能夠參加學園祭，也能夠與大家一起上學……

　　……但我沒辦法這樣想。

　　所有的進展、努力以及決心，全部都會因為瀨澤的死而戛然而止，就連我自己的時間，彷彿也因此而凍結，無法再前進──

　　──到頭來，我來到底田，還是沒有任何的意義，沒有任何的改變。

　　只要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再怎麼拼命地去努力，終究還是會被這個殘酷的現實給否定，並狠狠地告訴我，我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這就是我，佐御名淳也的命運。

　　走著走著，來到一個陡長的坡道，這是我從底田來到日路醫院時必經的道路，之後再也沒有理由走來這條路，心中更揚起了沉重的感慨。

　　一切，全部都結束了。

　　此刻，驟然的雨終於停止，烏雲的隙縫中穿來好幾道光芒，照得我一時間無法好好的睜開雙眼。

　　不得不說這樣的天氣實在有些詭異，一下子傾盆大雨，一下子又變得晴空萬里，搞不清楚是在玩什麼樣的把戲，但我也毫無心力打量這樣的氣候了。

　　我瞇起雙眼，努力看向前面的道路──不知何時，有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坡道的盡頭，似乎在望著我。

　　由於對方處在於背光面，以至於無法看清他的面容，直到接近了一點才能夠稍微撇見他身上所穿的衣物。

　　……是底田的制服，而且還穿著裙子，應該是一位女學生。

　　但說來奇怪，現在的時間還是早上，不太可能會有底田的學生出來外面亂逛……到底是誰呢？

　　仔細想想，就算知道對方是誰也沒有什麼意義，現在的我沒有心情跟任何人說話。

　　正當我低著頭，打算從那位女學生身邊擦身而過時，對方卻出了聲。

　　「佐御名同學，你想要去哪裡啊？」

　　「……回學校。」

　　我無力地回道，沒想到對方又繼續追問，「是嗎？那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別鬧了，妳不也是底田的學生嗎？不會自己過去嗎？」

　　我抬起頭來，準備怒視眼前這位不停打擾我的女學生──

　　「──咦？」

　　我無法置信眼前這位好端端地站著，表情又充滿活力的少女，是我曾經熟悉的那個人。

　　明明一大早就接獲到那個人已經離開人世的消息啊……！

　　我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搓揉自己的雙眼，深怕自己是太過於思念她，而導致出現了幻覺，而又當我做好準備，再一次看向她時，又毫髮無缺的站在我眼前微笑著。

　　這其中，應該是有哪一個環節是在開玩笑吧……？

　　我鼓起了勇氣，對著她問。

　　「……瀨澤同學……是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