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是你畫吧,等假日、或者有空的時候我再去找你。」蔡芳萍回頭對鄭憂如是說。
「咦?可以啊。」他雖有些遲疑,但仍將日記本拿了過來,開始畫起地圖,依序把學校位置標出,再一步步描出回家路線,沿途有些什麼均一併繪出,生怕她找不到路。
畫畢鄭憂便交給她,圖極為簡陋,連東南西北都沒有,更別提比例尺了,只見從學校大門離開後,沿著大路一路直行,出市區後,至後山再向右轉,再續一段不算寬闊的山路,經磚窯鐵皮屋,過青山渡假村,見金山活動中心就差不多到了,最後剩一座橋,他家就在一旁。
蔡芳萍說:「啊,我知道這裡,以前去過,是親戚帶的,還有印象。」
是嗎?想到心上人曾來過家中附近,鄭憂心跳不免加速,恰似有人在心房裡叮叮咚咚地敲著。「你、你來過?為什麼?」
「我……記得應該是出來玩,那時就在橋下露營、烤肉。」她將視線移開,看向他處。
鄭憂面帶喜色,「是挺不錯的,河邊還能釣魚,知道那邊的人不多耶。」他對家旁的小溪多了幾分好感,覺得河岸的花兒此時也為兩人而綻放著,連泥土裡都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也許,「戀愛」就是如此吧。
鄭憂並沒有注意到蔡芳萍臉上的神情,像心底藏些什麼話,沉浸在想像出的美好世界,是盲的。
學校的鐘聲,響起、靜止,反覆著、持續著,每一日上課,他都感到歡喜,總比蔡芳萍更早抵達學校,不願錯過能見她的一分一秒,哪怕是灑掃時分,也想著她是否也在某處細心擦拭著窗戶,又或者是桌子。
鄉下人的作息十分規律,五點農事忙完,回家便梳洗、做飯,接著看看電視、泡泡茶,尋常九點即看不到燈光。鄭憂趴在床上,屋外傳來陣陣蛙鳴及夜梟嗚嗚,他蓋著棉被,打著手電看《神鵰俠侶》,幻想自己是書裡的楊過,她則是小龍女,兩人一起度過層層難關,終成眷屬。
冬至時節,學子們多少都是開心的,除吃到平時嚐不到的湯圓,更多人期待寒假,以及冬去春來的年節,說聲「新年快樂,紅包拿來」的習俗也不知是何時、何地開始流行的,收到壓歲錢可開心不到半晌,父母總說:「錢給爸爸媽媽,幫你存起來。」呵,但誰不知道那是句鬼話呢?
寒假前,鄭憂鼓起勇氣問蔡芳萍:「這個寒假,你來嗎?」
望向他殷殷期盼的眼神,她的玉手不由自主地互相擁抱,捏了起來,如花瓣的嘴唇有些顫抖,緩緩道:「嗯……可以吧……。」
什——什麼?該不是聽錯了?剎那,鄭憂想瘋狂的歡呼,若非人家仍在面前,定毫不猶豫的喊著、叫著,奮力揮舞雙手,謝天謝地,她的回答像神眷顧著他,回應了內心最渴望的呼喚,他願意用任何代價作為交換。
「幸福總來得太突然,悲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