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人小說【放逐】序篇-巨變前夕 01.月下森林-11

作者：WP(投稿模式)│2018-12-12 02:47:32│巴幣：7│人氣：102

　　修特為瑪莉又多玩幾招魔術戲法，逗得瑪莉像小孩子般鼓掌歡呼。其餘兩人一旁看著，也對修特的手法感到神奇，一起當起了觀眾。原本修特意圖得知三人背景，而被瑪莉這麼一鬧只好作罷。喧鬧後，瑪莉一句「人家想睡了」便往屋角倒了睡去，修特的戲法表演就此曲終人散。

　　艾德提議出屋外再走走，與漢姆斯先行離開。修特見屋中又變得散亂，還有漢姆斯一腳踩飛的營火，所幸因修特先前調製特殊塗料施工，加上木屋板材也非易燃物，沒讓辛苦建立起來的溫馨小窩付之一炬。他一邊整理，一邊趁此機會走近觀察瑪莉的睡姿。

　　她有著標準美型的橢圓臉，唇鼻恰當適中，眼窩深邃，眼尾為微微上揚，睫毛修長而濃密。修特認為她的確是個會讓男人動心的美艷類型，但他心裡真正愛的依然是他的妻子，他喜歡妻子的簡單、俐落、豪爽、善良而率真的個性，而非像瑪莉這種美艷外表，內在卻是瘋子的女人。他完全敬謝不敏，自認更不會對她有性衝動。

　　修特看著她散落地面的鮮紅髮絲，就像是血液的瀑布奔瀉急下，不禁又想，何以這樣的她，會轉變出如此誇張、近乎病態的性格呢？據他所知，在「四方戰爭」前的茵婓拉領地北部丘陵區，某個部族的人種就是具備如此的特殊外貌，因此特別受外界矚目，但修特已不記得那種族的名字了。進入「四方戰爭」期間，在那紛亂四起、拳頭就是道理的時代，趁勢興起的利益團體嗅到了利益，掠奪了這特殊而微小的部族。而他們的目的不是錢財，而是這個部族裡的「人」。

　　物以稀為貴，擁有鮮紅髮色的人種，理所當然成了人口販賣市場中最炙手可熱的商品。尤其是當中年輕男女，價碼更可能喊得比天還高。

　　如果他猜測得沒錯，也許就不難理解瑪莉的過去了。一個臉蛋漂亮的年輕女孩，又身為罕見的人種，一夕間落到權貴手中，成為最受人矚目的娛樂道具，用她柔弱的肉體提供性服務，又或者是更多令人無法想像的非人對待。而當權貴殞落時，又會輾轉成為另一個權貴手中的資產。如同身處陰暗的深井中，每天巴望著井口唯一的一點光芒，屢次反反覆覆地跳起，迎來的卻只有墜落，任由冰冷與黑暗吞沒。

　　「嘿，老大，要不要一起出來透透氣？」漢姆斯從窗邊探頭說。

　　修特對他點了點頭。

　　又或許她在那樣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真正倒下。人對於環境的適應性往往比想像中強大，再極端困難的情勢也會有人活下來。她可能早已適應，學會如何服侍男人，用她作為女人原始而強大的武器來讓自己生存。在黑暗深井中，她長出了鰭，將周圍的髒水當作養份。既然無法改變命運，那就選擇改變自己活下去。

　　「……或許，是我想錯了……嗎？」修特喃喃唸道。

　　就算是天生的險惡環境，仍不足以構成她的「瘋狂」。唯有出現某種劇烈的力量，而那力量強大到足以將人的盼望一瞬間全部摧毀。譬如……有人在井口垂了條繩，將她拉了上去，在她終於到達井口的時候，那人卻剪了她的鰭，再扔她回深井之中。

　　當長久滋潤靈魂的信仰成了背叛，表面外人所看到的「瘋狂」與「好戰」的偏執，其實是出自背後某種更極端的心緒……「感情」說不定是個相當理想的發酵品。

　　修特將每人的衣物稍微摺疊好，鍋碗容器整理成他喜歡的排列，從揹回來的大袋植物中捲了幾支菸草。當他經過地板上的碎玻璃時，上頭映照出自己的臉。他發現自己在笑。

　　修特不曾欺騙自己。他承認，鑽研他人的內心，確實會讓他感到愉悅。

　　他用營火點起一支菸草。

　　雨又開始降下，淅瀝淅瀝的聲音阻擋所有的蟲鳴鳥叫，更顯空氣中的寒意。修特了解森林，卻很討厭下雨的森林，他認為濕氣會影響他的思考。時過午夜，月亮不再高掛天際，眼前森林遠景成了漆黑的布幕，僅剩的光源只有身後透出窗口的橙色營火，以及修特嘴邊的一點菸光。

　　「抽嗎？」

　　三人並排站在木屋外的走廊，一起倚著欄杆，修特站在中央，向身旁兩人遞出菸草。艾德沒有理會，漢姆斯大笑說謝後一把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