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我是肥宅#23 琉璃的終極模仿秀

作者：花梨．奇跡の狭間│2018-12-01 18:04:15│巴幣：166│人氣：2500

　　劇情概要：一位沒公德心的人在捷運上大聲喧嘩，琉璃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今天是期中考週的最後一天，又正逢放學時間，學校四周盡是放學的人潮，每位學生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慶幸自己好不容易熬過艱苦的考試，就算表現不盡理想，分數也得等到下週才會出爐，在這之前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這個週末假期。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聊天，討論週末要去哪裡散心，討論待會連線組隊的戰術，或是乾脆衝進超商大吃零食。

　　一位綁辮子的眼鏡女學生獨自走在路上，刻意與其他學生保持距離，臉上沒有特別的喜悅。如果隨便抓一位學生，問他關於這位女孩的看法，他大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這位女孩看起來非常普通－髮型普通、裝扮普通、表情普通，完全就是文組女生的標準模樣。

　　然而若再多花一點時間觀察，就會注意到這位女孩有些特別。她走路的速度很快，步伐穩健，在人群中來回穿梭，沒有碰到任何人。當路口的綠燈開始閃動時，女孩向前拔腿疾衝，就像一匹奔馳的山貓。女孩很快就跳上對面路口的人行道，用手整理飛揚的秀髮，她沒有大口喘氣，甚至沒有調整呼吸。

　　「妳跑得真快，琉璃。」一個聲音自後面喊道。

　　琉璃立刻轉過身，看見一位高挑的捲髮女孩揮著手，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她奔來。

　　「朔風，妳怎麼會在這裡？」琉璃不解地問道，「現在不是妳的打工時間嗎？」

　　「老闆要我把積的假放掉。」朔風用手輕拍胸脯，試著穩住呼吸，「妳知道的，我不會錯過任何加班機會，長久下來積了一堆假，比其他同事全部加起來還多。我老闆打趣地說，若我繼續積假下去，政府的勞動部門就要請他去泡茶聊天，想確認他有沒有虐待勞工。」

　　「妳怎麼喘成這樣？」

　　「我剛剛坐在超商門口前面等妳，卻發現妳走得好快，我必須跑步才可以追上妳。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喘得跟哈巴狗似的。」

　　「我懂了。但是妳為何要在這裡等我？待會劇團要進行最後一次預演，妳應該直接去劇場集合才對啊。」

　　「我的機車故障送修，這陣子得改搭捷運通勤。」朔風總算回復原本的呼吸節奏，「我經過妳的學校，想說可以和妳一起放學，就下捷運來這裡等妳。」

　　「就算妳想等我，也應該先傳簡訊才對。若妳沒找到我，我又沒注意到你，妳豈不是白等了嗎？」

　　「我一定會找到妳。事實上，我在大老遠就看到妳走過來，要不是人這麼多，我一定會出聲和妳打招呼。」

　　「放學人潮這麼洶湧，妳是怎麼找到我的？」

　　「氛圍。」朔風說，「妳的氛圍很特別，就算再多人我都可以感覺到。」

　　琉璃雙手插腰，對朔風的說法嗤之以鼻。

　　「好吧，朔風，那妳為什麼要等我放學？」琉璃問道。

　　「我想給妳一個驚喜。」朔風攤攤手，「不過從妳的反應來看，大概是失敗了。」

　　琉璃突然擺出甜美的笑容，將臉湊到朔風面前不住搖晃。

　　「朔風哥哥，感謝你的好意，人家好高興喔！」琉璃的笑靨就跟太陽一樣炫目，「人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謝謝你！」

　　附近的路人和學生紛紛停下腳步，驚奇地望著朔風與琉璃，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琉璃，妳選在這裡表演，人家會誤會的。」朔風皺起了眉頭。

　　「人家想給朔風哥哥一個甜蜜蜜的感恩嘛～」琉璃俏皮地眨眨眼。

　　「好啦，感謝妳的盛情。」朔風沒好氣地說，內心暗自竊喜，「我們趕快去捷運站吧。」

　　「沒問題。」

　　琉璃迅速收起了笑容，快得讓朔風以為剛剛的撒嬌是一場幻覺。琉璃轉過身，朝朔風比了一個跟上的手勢。

　　「妳剛剛的演出好極了。」朔風跟在琉璃後面問道。

　　「那可不只是演出。」琉璃搖晃手指，「裡面有一部分是真心的。」

　　「真心的部分有多少？」

　　「自己想吧。」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朔風注意到琉璃刻意放慢腳步，應該是為了方便讓她跟上。朔風忍不住笑了，不留痕跡地關懷別人，這就是琉璃的風格。

　　「琉璃，期中考考得如何？」朔風問道。

　　「低空掠過。我比別人早考完，老師已經把我的分數改出來了。」琉璃回答，「妳呢？」

　　「應該不用補考。」

　　「恭喜。」

　　「妳也是。」

　　對這兩位重心放在戲劇的人來說，考試能夠及格便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朔風，妳打算念大學嗎？」琉璃唐突地問道。

　　朔風沒有答話。她沉默了幾秒鐘，才決定開口。

　　「我想念大學。」朔風小聲地說。

　　「那麼，妳準備的如何？」

　　「今年大概是沒指望了。」朔風苦笑著說，「我打算畢業後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考試。」

　　「妳不需要這麼做。我們的大學錄取率很高，妳認真一點準備，還是可以考到一所不錯的大學。」

　　「設有戲劇相關科系的大學並不多，而且普遍是私立的。」朔風無奈地說，「我只能念學費較低的國立大學，前提是我考得上。」

　　「妳不需要堅持念戲劇相關科系。」琉璃建議道，「妳可以把戲劇當成興趣，然後找一個將來方便就業的科系。」

　　「琉璃，妳認識我這麼久，應該知道戲劇對我有多大的意義吧？」

　　「我知道。」琉璃點點頭，「但是妳不需要把籌碼全部押在戲劇上。妳可以試著尋找其他興趣，培育其它專長，這麼一來就算戲劇這條路行不同，妳也可以走其它的路。」

　　「像是什麼樣的路？」朔風問道。

　　「觀光系妳覺得如何？」琉璃建議道，「妳的容貌和公關能力很強，又有餐館飯店的打工經驗，觀光系或許是一條不錯的路，我自己就將觀光系列為一個選擇。」

　　「妳怎麼會想念觀光系？」朔風驚訝地說，「我以為妳只想念戲劇系。」

　　「人總是要考慮各種可能性，免得緊要關頭無所適從。我除了將戲劇系設為目標，還列出好幾個備選的科系。以我為例，我心目中的備選科系有觀光系、體育學系、應用盧恩語系等等，我甚至還考慮了會計系。」

　　「會計系！」朔風這回真的被嚇到了，「妳不是經常抱怨自己的數學差？怎麼還考慮會計系？」

　　「我數學差不是因為腦袋不好，而是因為沒時間念。我的數理在中學時代還算不錯，直到上高中後必須打工與演戲，數學成績才一路滑落，幸好我的記憶很好，所有背科都拿高分，才不至於留級。若我把會計系列為目標，就會下功夫鑽研數學，把過去少念的部分連本帶利念回來。」

　　「妳好厲害，琉璃，可以考慮得這麼遠。」朔風苦笑著說。

　　「厲害的是妳，不是我。」琉璃說，「妳肩負全家生計，必須維持校內成績，還得扛起幽夢劇團的經營責任。換作是其他人，老早就舉白旗投降了。然而妳卻選擇承擔這一切，一路走到今天，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了不起。」朔風輕笑著說。

　　「我的某位朋友前幾天也說了類似的話。」琉璃給朔風一個笑容，「而我是這麼回應他的：這代表妳沒有眼光。」

　　兩人相視而笑。

　　「謝謝妳的建議，琉璃。」朔風說，「我回去會再多想一想自己的出路。」

　　「不客氣。」琉璃說。

　　「琉璃，妳的理想志願是哪一所大學？」

　　「冷杉藝術學院戲劇系。」琉璃毫不遲疑地說。

　　「契森塔名校的分校，戲劇科系的頂點。」朔風若有所思地說，「聽說他們規定全校使用盧恩語，連課堂外的時間也不例外。」

　　「所以我才會想念這所學校，可以鍛鍊盧恩語的應用能力。」

　　「但是這所學校的錄取分數頗高，妳有把握考上嗎？」

　　「這不是把握的問題，而是要不要的問題。如果我選擇報考，那我就要成功，不計一切代價。我的目標是成功，而不是嘗試。」琉璃充滿自信地說。「朔風，妳可以陪我一起考。我希望妳也能夠念這所學校。」

　　「我大概沒辦法，我的成績太差了。」朔風搖搖頭，「而且我無法負擔那麼高的學費。」

　　「冷杉藝術學院提供豐富的獎學金，若妳夠努力的話，可以爭取到學雜費全免的待遇，甚至獲得大筆的獎金，有機會改善妳的生活。」

　　朔風沉默了，她當然考慮過冷杉藝術學院，但是憑她現在的條件，考上的機會微乎其微。就算她僥倖考上，獎金與獎學金也無法輕易申請。朔風想到自己的成績，想到家庭的生計，想到幽夢劇團，忍不住搖搖頭。

　　琉璃瞥見朔風的表情，隨即舉起手掌，朝她的背後用力一拍。

　　「唉唷！」朔風痛得大喊，「琉璃，妳幹嘛啦！」

　　「我要給妳一個當頭棒喝。」琉璃惱怒地說，「妳大概又在想『我根本不可能念那所學校』對吧？那種負面思想根本不該留在腦海裡。看看我吧，朔風，我的條件沒比妳好到那裡去，但是我照樣願意挑戰難關，不讓自己被負面思想擊垮。成績不好？那就努力念書！學費不夠？那就努力去賺！」琉璃厲聲地說，「記住，妳可以被現實擊敗，但是絕不可以被自己擊敗！若妳連努力都不願意，那就永遠別想成功了！」

　　朔風望著琉璃，眼前的女孩比她矮上一截，卻擁有與眾不同的氛圍。朔風是琉璃的劇團前輩，然而琉璃比她更有前輩風範。她想起琉璃當初加入幽夢劇團時，即使演技被批評得體無完膚，眼中的火焰卻沒有消失，反而越燃越旺。朔風敬佩琉璃，理由是她可以從琉璃身上找到自己欠缺的價值，這份敬意慢慢演變成某種難以啟齒的仰慕之情。

　　「我知道了，琉璃，謝謝妳。」朔風說，「我會將妳的話謹記在心。」

　　「很好。」琉璃說。

　　琉璃加快腳步，刻意把朔風拋在後面，然而朔風很清楚，琉璃這麼做是不想讓她看見臉上的笑意。朔風笑了，笑容帶有更多自信，琉璃的期望不是負擔，而是激勵，為了琉璃，她願意全力以赴，用成功來回報她的期望。

　　很快地，捷運站便出現在兩人面前。朔風和琉璃分別刷卡進站，琉璃隨即拿出一條手帕，開始用手帕擦手。

　　「妳潔癖的習慣還是改不掉。」朔風望著琉璃的手說。

　　「沒辦法，習慣了。」琉璃說，用手帕仔細擦拭每一隻指尖。

　　「妳覺得哪裡不乾淨？」

　　「這不是很明顯嗎？」琉璃不解地望著朔風，「當然是我的手。」

　　朔風搖搖頭，對琉璃的答案不慎滿意。

　　「不然妳以為是哪裡不乾淨？」琉璃嘟著嘴，不服氣地問道。

　　「妳身上沒有不乾淨的地方。」朔風輕柔地說，「妳就和琉璃一樣純淨無瑕。」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琉璃嘲弄地說，將手帕塞回口袋，。

　　「這不是笑話。」朔風說，「當妳加入劇團時，我看見一位琉璃般的女孩翩翩降臨，就算是現在，我仍然認為自己當初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琉璃沉默著走上樓梯，沒有答話。琉璃不喜歡和人討論她的潔癖，每當有人聊到這個話題，琉璃就會立刻轉移話題，不然就是用剃刀般的眼神讓對方閉嘴。朔風感到很無奈，她想幫助琉璃，可惜琉璃並不領情，高傲的自尊促使琉璃避談自己的弱點。

　　兩人走上捷運月台，站在候車線上，兩人之間壟罩著尷尬的沉默。朔風苦思著該怎麼和琉璃重啟互動，結果是琉璃率先打破沉默。

　　「首場公演的票賣得如何？」琉璃問道。

　　「賣光了。」朔風振奮地說，很高興琉璃願意重新開口，「1000個席次全數賣光，網友不斷要求開放站票。我根本沒想到可以賣得這麼順利，這都得歸功於妳的宣傳影片，琉璃。」

　　琉璃的表情沒有改變，「第二場呢？」

　　朔風的笑容僵住了，她抓抓頭髮，調整袖口鈕扣，遲遲沒有開口。

　　「三成？」琉璃問道。

　　「兩成左右。」

　　「不錯，已經達到我們的預期了。」琉璃微笑著說。

　　「我以為可以更多。」朔風咬著牙，「首場賣得這麼好，後面幾場應該不會太差才對。」

　　「大家是來看極光，不是看我們。」琉璃聳聳肩，「我可以理解大家的作法，就算幽夢劇團的演出超乎水準，在極光面前仍顯得微不足道。不，朔風，我知道妳很難接受，然而這就是現實。就算在歐羅佩與雅美利亞等先進國家，戲劇也僅是精緻的小眾文化，無法與主流文化並駕齊驅。我們這次校園巡迴公演的目的，是為了提升學生族群對戲劇的興趣，而不是賺錢，妳不需要因此灰心喪志。」

　　「但是大家這麼努力，投注這麼多心血，卻沒有辦法獲得成功，這實在太不公平了。」朔風握緊拳頭，不甘心地說。

　　「我認為我們已經相當成功了。」

　　「哪裡成功了？妳是指首場的售票盛況嗎？」

　　「我指的是極光。」琉璃說，「能夠吸引到極光這位名人參觀，進而帶動人潮，這可是幽夢劇團的里程碑呢。」

　　「或許吧。」朔風長吁一口氣，「但是若我們不多加把勁，劇團可能就要停止營運了。」

　　琉璃沒有答話。

　　「琉璃，希望妳不要告訴其他人，在通膨的壓力下，幽夢劇團的開銷每年以一成的速度增加，今年又少了兩家贊助企業，劇場的房東也打算調漲租金。此外，我們的收入連四年未達標準，周邊產品銷售量停滯不前，幾名團員考慮退出。假如狀況沒有改善，今年劇場契約到期後，我們就沒錢續租劇場。少了劇場，我們就很難定期演出，整個劇團大概就要分崩離析了。」

　　「我懂了。」琉璃凝重地說，「抱歉，我剛剛說了輕率的話。」

　　「這不是妳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就算有錯，也是我的錯。」朔風抬頭望著月台的液晶電視，望著螢幕上活蹦亂跳的青春偶像，「當我從父親手中接下劇團時，認為自己有能力承擔大任，替劇團開拓美好的未來。結果劇團幾年下來好景不再，雖然獲得國外肯定，卻沒有賺到同等的報酬。當然，就算幽夢劇團解散，劇團成員也能夠在其他地方嶄露頭角，但是我就是不希望幽夢劇團垮在我的手中。」

　　朔風別過頭，「記得嗎，琉璃，『暫別塵世的紛擾，投身幽夢的誘惑』，這是妳我構思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宣傳語。結果呢？我們即將敗給塵世的紛擾，還得在乘客面前強顏歡笑，這實在太諷刺了。」

　　「我們會想出辦法的。」琉璃輕握朔風的手掌，這對有潔癖的琉璃來說十分難得，「別想太多，專注在明天的公演上吧，我們需要妳的精湛演出。」

　　朔風點點頭，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她回握一下琉璃的手，隨即將手放開，她知道琉璃不喜歡握手，即使對象是她。

　　捷運在警鈴聲中緩緩進站。當捷運駛過兩人面前時，朔風的身體一個不穩，差點就要撞到行駛中的車廂。琉璃見狀顧不得潔癖，立刻伸手抱住朔風，將她拖離行進間的車廂。琉璃個頭雖小，力氣卻大得出奇。她小心翼翼地攙扶朔風，確定朔風站穩後，才慢慢把手放開。

　　「朔風，妳怎麼了？」琉璃關心地問道，「怎麼突然沒站穩？」

　　「沒事，左小腿稍微抽筋而已。」朔風不好意思地說，「大概是最近打工站太久，身體在對我抗議吧。」

　　「這種狀況持續多久了？」

　　「已經好幾天了。我每天回家都會冰敷小腿，想說很快就會康復，卻一直沒有明顯改善。」

　　「或許妳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明天就是公演，我怎麼能花時間去醫院！」朔風慌張地說，「別擔心，我不會有問題的。來吧，琉璃，我們趕快進捷運吧。」

　　朔風急忙走進開門的車廂，隨然不是很明顯，然而琉璃還是注意到，朔風的腳步有些一瘸一拐。

　　兩人走進車廂，捷運隨即關門行駛。下班時間的人潮頗多，幸好仍有空間站立，不至於擠成沙丁魚罐頭。

　　「琉璃，妳不要緊吧？」朔風問道。

　　「謝謝關心，我可以忍受。」琉璃的面色有些發青，「若我連擠車都承受不住，大概就上不了學，也無法出門了。」

　　兩人在車廂內張望，想找一個適合站立的定點，然後她們驚訝地發現，車廂盡頭的五人座位居然只坐了一個人，座位附近有幾名站立的乘客，但是他們似乎完全不想就坐，反而刻意離座位一段距離。

　　兩人稍微觀察了一會兒，才知道為何大家有這種反應：坐在五人座位上的是一位講手機的胖大媽，她把大腿晾在另一個座位上，抖著穿拖鞋的腳掌，不時比出誇張的手勢，講話聲量彷彿是在演講，內容的粗俗程度連流氓都甘拜下風。難怪大家刻意和這位大媽保持距離，大家下班放學累了一整天，沒人願意和這種精神汙染源坐在一起。

　　「我國最美的風景就是人，這句話還真有道理。」琉璃嘲弄地說。

　　「琉璃，我們去另一邊吧。」朔風建議道，「別靠近這種人。」

　　「如果肥宅也在這裡，不知道他會怎麼做。」琉璃喃喃地說，「他大概會主動勸導對方，然後被罵得狗血淋頭吧。」

　　「誰是肥宅？」

　　「就是替我拍宣傳片的那個人。」

　　「妳稱呼他為肥宅？」

　　「他就是這麼稱呼自己的。」琉璃笑著說，「很奇怪對吧？明明是胸懷正義的好人，卻有一個這麼荒唐的稱呼。我想，我應該替他取一個更好的稱呼，一個更符合他的稱呼。」

　　「妳想給他什麼稱呼？『正義英雄』嗎？」朔風開玩笑地提議道。

　　琉璃想了一下，「我想稱呼他為『爸爸』。」

　　「妳說什麼？」朔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當他第三次在我面前為正義挺身而出時，我即興演了一齣戲，替他解決眼前的麻煩。那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就順口叫他爸爸。」琉璃回想起當時的場面，笑得很開心，「我從來沒想到，自己願意在戲劇以外的場合，稱呼別人為爸爸。很有趣吧？」

　　朔風說不出話來，她對此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既然爸爸不在這裡，我就繼承他的意志，代替他伸張正義。」琉璃思考了一下，「朔風，妳有帶手機吧？」

　　「有是有，不過妳想幹嘛？」朔風不安地說，「我們明天得公演，妳可別惹麻煩。」

　　「我曾經和歐羅佩的網友聊天，討論到該如何對付這種狀況，他便根據我的演員身分，給我一個破天荒的答案。現在，我就來測試這個答案是否有效。」

　　琉璃摘下眼鏡，將其塞進裙子口袋，然後解開髮辮，舒展秀麗的黑髮。接著，琉璃自書包內取出一個拳頭大的樂斯熊貼紙，撕開膠膜後將其貼在左胸口。

　　「朔風，拿出妳的手機，啟動攝影模式。」琉璃指示道，把書包遞給朔風，「將我和座位上的那個汙染源一起入鏡。」

　　朔風從琉璃手中接過書包，接著取出手機，進入攝影模式。

　　「妳為什麼要在衣服上貼貼紙？」朔風不解地問道。

　　「我得把校徽遮住才行。」琉璃回答。

　　「妳得向我保證不會惹上麻煩。」朔風嚴肅地說。

　　「我保證不會惹上麻煩。」琉璃揚起一抹詭異的笑，「那個汙染源才會。」

　　朔風還來不及搞清楚琉璃的意圖，琉璃便展開了行動。

　　琉璃在胖大媽的身旁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坐位。琉璃拿出手機，做出拿手機講話的姿勢，將雪白的大腿放在座位上，抖動著腳上的黑皮鞋，不時擺出豪邁的手勢。琉璃的嘴巴動個不停，不過嘴裡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做出講話的動作。

　　朔風看見琉璃這副德性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印象中的琉璃絕對不會做出如此低俗的舉動。朔風心想，難不成琉璃是在演戲？就算是演戲，為什要刻意選在人來人往的捷運車廂內？她演這齣鄙陋的戲碼究竟有何意義？然而下一瞬間，朔風便理解琉璃的用意。

　　琉璃在模仿身旁的胖大媽。

　　除了身材外貌不同，琉璃的行為舉止根本就是胖大媽的鏡面翻版，而且動作完全同步。胖大媽開懷大笑，琉璃也跟著開懷大笑；胖大媽用力跺腳，琉璃也跟著跺腳（只有動作沒有聲響）；胖大媽攤在椅背上抓抓肚子，琉璃也攤平抓肚子。兩人不只表情相同，手腳反應也是同步進行。胖大媽聊手機聊得興致正濃，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行動正被身旁的美少女完美模仿。

　　朔風忍著笑，心裡卻有些困惑。她知道琉璃是在上演模仿秀，可是這和伸張正義又有什麼關係呢？

　　慢慢地，四周的乘客開始注意到琉璃的演出。他們好奇地觀察眼前這一幕，視線反覆在琉璃和胖大媽的身上切換，身旁有伴的乘客則是悄悄交談，偶爾冒出一陣竊笑。一名乘客眼見朔風拿著手機拍攝，也跟著取出手機拍攝。

　　一位、兩位、三位。不知不覺間，已經有十幾位乘客將手機鏡頭對準琉璃與胖大媽。

　　幾名乘客假裝移動，信步走到比較好的位置，然後舉起手機拍攝。遠處的乘客目睹這個光景也湊了過來，同樣拿出手機拍攝。朔風看見一兩名乘客將手機切換成實況模式，將眼前的好戲即時傳到網路上。乘客們原本的不悅表情一掃而空，全數換成興致盎然的表情，津津有味地欣賞琉璃的模仿秀。

　　胖大媽用力拍一下大腿，飆出一句國罵。琉璃猛拍大腿，做出國罵的嘴型。

　　胖大媽仰頭大笑，露出噁心的一口黃牙。琉璃仰天大笑，露出整齊的兩排皓齒。

　　胖大媽將兩腿張個老開，呈現出噩夢般的跨下光景。琉璃同樣將兩腿張開，技巧性地用裙子遮住重點部位，只露出健康的兩條玉腿。

　　幾名男乘客發出歡呼聲。

　　一名乘客連忙拿出第二支手機，朝著琉璃一陣猛拍，幾名乘客見狀也比照辦理，一時之間快門聲此起彼落。朔風惱怒地瞪著這些人，很想將他們的手機搶過來摔爛，可是琉璃對她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朔風只好強壓胸中怒火，遵照琉璃的指示繼續拍攝。

　　胖大媽開始察覺事情不大對勁。她一邊講電話，一邊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眼前大陣仗的手機攝影部隊。接著胖大媽轉過頭，詫異地看見一位長髮女孩也抓著手機，用同樣詫異的視線望著她。

　　「妳幹嘛？」大媽歪著嘴問道，口氣很不友善，「為什麼望著我？」

　　琉璃同樣歪著嘴，做出相同的嘴型，完全是胖大媽的精美仿製版。

　　乘客們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驚嘆。

　　「妳幹嘛模仿我的動作？」胖大媽不悅地說。

　　琉璃分毫不差地複製胖大媽的動作。

　　「妳這丫頭是怎樣！」胖大媽被激怒了，臉上升起憤怒的紅暈，「找碴嗎！」

　　琉璃不意外地複製了胖大媽的一連串舉止，連脹紅的臉也一併複製過去。朔風見狀暗自叫好，連生理反應都可以模仿，證明琉璃擁有高水準的演技。

　　「妳再給我模仿看看！」胖大媽生氣了。她猛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朝琉璃揮舞著肥滋滋的拳頭，扭曲的嘴臉彷彿是吃壞肚子的母豬。

　　一如眾人預料，琉璃照樣跳了起來，握緊她的拳頭，一副動怒的表情。

　　「我要好好教訓妳這黃毛丫頭！」

　　胖大媽被激怒了，她衝向前，朝琉璃揮出一記巴掌。

　　幾位乘客見狀驚呼起來。

　　琉璃同樣衝向前，朝胖大媽揮手一拍。兩人的手掌在空中高速碰撞，發出響亮的拍手聲，要不是她們一臉慍色，或許會被誤認為是在拍手慶賀。

　　有這麼一瞬間，琉璃露出小惡魔般的表情。

　　琉璃與胖大媽緊握著對方的手掌，展開一陣對峙，誰也不肯讓誰，至少乘客們是這麼想的。可是朔風很清楚，這是琉璃刻意營造出兩人對峙的景象，若琉璃有那個意圖，胖大媽早就被拋到空中了。

　　乘客爆出一陣喝采，完全忘記這裡是禁止喧嘩的捷運車廂。

　　「妳這丫頭是怎麼－！」

　　情急之下，胖大媽揮出拿著手機的手，想甩開琉璃的糾纏。琉璃同樣伸手一揮，兩人的拳頭撞在一起，揚起清脆的撞擊聲。胖大媽吃痛得大喊一聲，笨拙地甩開琉璃的糾纏，兩人再度分開。

　　胖大媽摸著紅腫的手，痛得齜牙咧嘴；琉璃做出同樣的動作，流露出教人心疼的表情。幾名男性乘客朝胖大媽低聲怒吼，對胖大媽選擇動粗相當不滿。兩人動作明明一樣，乘客卻選擇鄙視胖大媽而同情琉璃，證明外貌確實可以影響人們的反應。

　　「妳這乳臭未乾的傢伙！操妳媽的！」

　　胖大媽爆出一連串下流的髒話，完全不顧四周眾多的目擊者。琉璃繼續複製胖大媽的說話動作，儼然是對方的精美複製版。

　　一名乘客笑了出來。

　　另一名乘客跟著笑了出來。

　　歡愉的氣氛在乘客之間急速擴散，很快地，整個車廂都是乘客的歡笑聲。沒拿手機的乘客開始鼓掌，有的對琉璃高聲叫好，有的嘲笑胖大媽的醜態。拿著手機的乘客以猛拍大腿代替鼓掌，或是振奮地揮舞手臂。乘客的歡笑聲傳到隔壁車廂，吸引其他乘客過來一探究竟，將這節車廂擠得水洩不通。

　　嘲笑比責罵更具嚇阻力。

　　胖大媽罵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乘客們把她當成一個活生生的笑話，盡情嘲笑她那副潑婦罵街的愚蠢德性。胖大媽又氣又羞，轉而對乘客展開另一波謾罵，想討回所剩無幾的尊嚴，然而不管她罵得多難聽，乘客的訕笑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熱烈。琉璃持續模仿眼前那個人，但是朔風可以根據琉璃略為緊繃的臉部肌肉，看出琉璃正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就在此時，捷運準備進站，然後突然一個顛簸。朔風與乘客們急忙抓住扶手，琉璃則是將重心放低，藉著優秀的平衡感穩住身子。胖大媽就沒這麼幸運了，她身邊沒有可以抓的東西，結果整個人向後一摔，跌了個四腳朝天，手機跟著脫手而出。

　　琉璃突然採取了行動。

　　琉璃一個箭步奔向胖大媽的手機，趕在手機落地前將其接住。

　　琉璃的身體一度失去平衡，然而她猛然迴旋轉身，皮鞋在地板上激烈摩擦，劃出刺耳的摩擦聲。藉由離心力與摩擦力，琉璃總算趕在撞進乘客前抓回平衡感，順勢擺出帥氣的姿勢。見證琉璃這個幾乎是特技動作的乘客們先是目瞪口呆，接著爆出比剛剛更響亮的掌聲與歡呼，幾乎將車廂的屋頂掀翻。

　　琉璃走近剛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狼狽的胖大媽，把手機交還給對方。

　　「還妳。」琉璃笑吟吟地說，「以後搭乘捷運記得要守規矩，知道嗎？」

　　胖大媽又氣又急，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從琉璃手中搶回手機。

　　捷運正好在此時停妥，車門緩緩開啟。

　　「妳給我記住！」

　　胖大媽不顧形象地丟下這句話，接著轉身跑出車廂，哭喊聲幾乎傳遍整個捷運站。

　　乘客們再度暴起如雷的掌聲，對琉璃的表現敬佩萬分。琉璃微笑著向乘客們點頭行禮，享受扮演主角的滋味。朔風收起手機，跟著乘客鼓掌，對琉璃的表現與有榮焉。

　　接下來的時間裡，乘客接連找琉璃合照，讚賞琉璃的精彩演出。琉璃將潔癖的心態隱藏起來，展現專業的態度，對群眾的合照要求來者不拒。直到琉璃告訴大家她該下車了，乘客們（特別是來不及和琉璃合照的乘客）才依依不捨地向琉璃告別。

　　「琉璃，妳什麼時候練就這身高超的模仿技巧？」

　　走出捷運後，朔風好奇地問道，順便將書包還給琉璃。

　　「我有訂閱一位海外演員的網路頻道，她的模仿能力出神入化。我受到她的鼓舞，經常在鏡子面前練習，沒想到今天可以派上用場。」琉璃說。

　　琉璃接過書包，戴上眼鏡，把制服上的貼紙收起來，接著拿出手帕擦手，將只有她才能看見的髒污擦乾淨。

　　「那位演員叫什麼名字？」朔風問道，拿出她的手機。

　　「倩影。」琉璃說，「克莉珊娜．”倩影”．馬勒。」

　　朔風找到倩影的網路頻道，按下訂閱，打算以後有時間再好好觀賞。

　　「妳應該有把我的表演錄下來吧？」琉璃問道。

　　「從頭到尾。」朔風說，「我晚點會將影片上傳到劇團的粉絲頁。」

　　「麻煩妳了。」

　　「琉璃，妳不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吧？」

　　「拜託，朔風，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幹嘛這麼客氣？」琉璃笑著說，「問吧。」

　　「妳為什麼要這麼拼命接住那個人的手機？妳不是老是抱怨手機的細菌含量超標嗎？更何況是陌生人的手機。」

　　「這不是很明顯嗎？」琉璃故作驚訝地說，「若她的手機摔壞，我搞不好被叫去警察局做筆錄，光解釋就要花上許多時間。我只想給她一個教訓，不想讓自己惹上麻煩，這可是妳要求的。」

　　朔風想起來，她的確有要求琉璃不要惹麻煩。

　　「可是妳之前告訴我說，妳為了替那位名叫肥宅的人解圍，刻意踩壞別人的手機，這又該怎麼解釋？」

　　「那是對方自找的。」琉璃露出一個冷笑。

　　朔風見狀立刻閉嘴，她知道琉璃那個表情的意義，決定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兩人走了一段時間，進入幽夢劇團的劇場，朔風隨即主動和先到場的劇團成員們打招呼。

　　「阿爽，狗仔，你們來得真早。」朔風逐一和大家寒暄問暖，「大牛，你怎麼又打赤膊練伏地挺身了？這裡有女士在場耶。貓哥，你又把飯粒掉到桌上，吃相太差了吧！婷婷，妳怎麼又在聽那首撓舌歌？同一首歌聽這麼多次，連我們都會唱了。喂！石頭，別躺在走道上睡覺，被人踩到怎麼辦！」

　　「哈囉，朔風，琉璃！」

　　「朔風，妳今天依舊是滿面春風啊！」

　　「琉璃，妳為什麼把辮子放下來？」

　　「朔風，妳居然和琉璃一起來？」西瓜皮髮型的阿爽呵呵笑著，意有所指地說，「難道這次又是命運使然嗎？」

　　「是啊，我親手打造的命運。」朔風哈哈大笑，用力拍著阿爽的肩膀，「好啦，各位，待會就來複習公演內容。明天就要正式演出，記得拿出真本事喔！」

　　團員們紛紛附和朔風的指示，連躺在地上休息的石頭都舉手呼應。琉璃將書包放進置物櫃，取下眼鏡，伸了一個懶腰。

　　「朔風，我要去器材室調整心情。」琉璃說。

　　聽見琉璃這麼說，團員們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安。

　　「琉璃，妳又要黑化了嗎？」團員之一的婷婷放下手機，小聲地問道。

　　「我要進入認真模式。」琉璃笑著說，「各位，待會見。」

　　當琉璃的身影消失在器材室後，團員們開始議論紛紛，交換著擔心的表情。

　　「各位，不需要緊張啦。」朔風跳出來打圓場，「琉璃不過是想全力以赴而已。」

　　「但是琉璃這次的角色是『黑化的』白雪公主。」胖嘟嘟的貓哥說，聲量壓得很小。

　　「無論是哪個白雪公主，琉璃仍然是琉璃，沒什麼好緊張的。」朔風無奈地說。

　　「黑化的琉璃不是琉璃。」婷婷不安地重複著說，「不是琉璃。」

　　「如果她不是琉璃，那是什麼？」朔風問道。

　　團員們的臉上覆蓋一層烏雲，沒有人答話。朔風惱怒地抓著頭髮，她知道琉璃所謂的認真模式代表什麼，也明白大家的反應其來有自，這不能怪大家。朔風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按摩著有些腫脹的左小腿，她有些擔心地想，這隻腿的抽筋頻率越來越高，她得認真考慮琉璃的建議，抽空到醫院檢查一下。

　　琉璃關上器材室的門，獨自走到房間正中央。器材室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一些舊道具被隨意堆置在角落，就沒有其他東西了。琉璃吸著一口帶有灰塵味道的空氣，然後閉上眼睛，將內心放空，她可以感覺心臟正緩慢地跳動，規律的心跳聲一陣一陣傳入耳朵。

　　慢慢地，一個影像在琉璃的腦海中成形。那是一位憂愁的女人，眼中充滿無奈。

　　「好久不見了，母親。」琉璃自言自語道，「我離開妳這幾年來，從來沒有忘記妳。每當我放鬆心情，或是進入夢鄉時，妳的身影就會浮現在眼前，用那對憂愁的雙眼望著我。」

　　琉璃伸出雙手，迎向虛幻的母親身影，「有好多次，我想回家探望妳，想聽妳細柔的話語，想感受妳的體溫。唯有這麼做，我才可以感受到妳的存在，才能證明妳在我心中的意義。」

　　琉璃柔聲訴說著，「但是呢，母親，我不能這麼做，我不願意這麼做。妳知道為什麼嗎？我在害怕，害怕當我看見妳的時候，我會無法抑制心中的情感，無法克制激動的情緒。」

　　一滴眼淚緩緩從臉頰上溜下，「母親，我好想妳，好想將妳擁入懷中，然後…」

　　琉璃伸出舌頭，將眼淚舔進嘴裡。這滴淚水如寒泉般冷冽，如海水般鹹膩。

　　琉璃舔著微鹹的雙唇，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緩緩綻開。

　　團員們站在不怎麼寬敞的舞台上，討論著待會預演的細節。接著，他們聽見一陣腳步聲，琉璃走上了舞台。

　　「抱歉久等了。」琉璃笑著說，「我們開始吧。」

　　團員們看了琉璃一眼，隨即把視線別開。朔風走到琉璃面前，望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妳準備好了嗎？」朔風問道。

　　琉璃，又叫白雪公主，臉上是完美的笑容。

　　「我準備好了。」琉璃回答。

　　朔風靜靜注視著琉璃的眼眸，可以清楚感受那對視線裡面醞釀的深沉憤怒，以及純粹的憎恨。琉璃面帶笑容，然而那並非愉悅的笑容，而是劊子手備準砍下受害者首級的笑容。

　　「那就開始吧。」朔風微笑著說，她是少數能夠面對現在這樣的琉璃，還能夠保持平常心的人。

　　琉璃繞過朔風，向大家鞠躬致意。

　　「今天也請大家多多指教。」琉璃說。

　　大家用僵硬的笑容回應琉璃的招呼。劇團的每一個人都喜歡琉璃，但是沒有人願意主動接近現在的琉璃。

　　套句婷婷的說法：黑化的琉璃不是琉璃，而是恐怖的化身。

**

　　「話說回來，那個女孩到底是誰啊？」

　　捷運上，一位乘客事後忍不住自言自語，問出現場眾人的共同問題。大家剛剛忙著和那位女孩拍照，卻沒有人詢問那位女孩的身分。

　　「那個人叫做琉璃，幽夢劇團的主演之一。」一位戴著棒球帽的男孩這麼說。

　　乘客們開始搜尋幽夢劇團與琉璃，將方才的照片與影片上傳網路，替那位女孩加上『#琉璃』、『#幽夢劇團』、『#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精彩的模仿秀』等主題標籤。

　　捷運乘客忙著搜尋琉璃與幽夢劇團的資訊，沒有人注意到棒球帽男孩正捏著帽緣，滿意地欣賞他所造成的結果。

　　乘客們找到幽夢劇團的宣傳影片，得知他們將在各大學巡迴公演，得知那位知名的賽車手將會親自參觀幽夢劇團的首場演出。

　　幽夢劇團的粉絲頁訂閱數暴增，琉璃與朔風的照片傳遍社群討論區。

　　這個晚上，『幽夢劇團』成為全國搜尋量最高的關鍵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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