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木椅上微微抬起頭打量著莫亞，那雙凹陷蒼老的眼神毫無波動，比起無所畏懼更像是看淡生死。
「你是誰，這裡的貴族呢？」不過這樣留下來獨自面對入侵者的人還算是有骨氣，莫亞不認為整日只會在城堡裡作樂，對於被魔物吃掉子民都能視若無睹的貴族敢獨自留下。
「大人早就逃跑了，帶著一小隊的騎士跟一小袋的金銀珠寶。」老人就是語氣也沒什麼起伏，似乎是認為自己很快就會被暴怒的入侵者亂刀砍死洩憤吧，不過長久以來的教育還是讓他自報家門，
「而我是雷恩拉德的管家，一生都在服侍這座城的城主，帝國、王國、甚至是比帝國更早以前的國家，我很幸運的活了下來，而您也將會是雷恩拉德的新主人。」老管家的口氣淡然，他也看過被革命軍佔領的城市，不過命運除了被正規軍擊敗屠城，就只有為了跟正規軍對抗而開始抓壯丁。
悠長的年記讓他看過太多事情，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只要是在戰爭之下這座城市都將遭到痛苦的風暴，戰爭造成瘟疫，瘟疫造成饑荒，饑荒再造成戰爭，無限的輪迴後只有最平凡的和平可貴，不過在他眼裡新一次的輪迴又將再次上演。
「逃跑了嗎……」對於這個答案莫亞並不驚訝，不過他的目的來就不是殺死貴族，「既然一生都是雷恩拉德的管家，那你一定對於這座城市非常熟悉吧？」
老人一愣大概明白了眼前少年的意思，思考了短短幾秒鐘，他雖知道自己會活下去，但卻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句話便永遠改變了他的人生。
「當然，對於雷恩拉德的一切沒有人比我清楚，管家溫恩樂意為您服務，我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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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大戰雷恩拉德再次易主，而莫亞方的傷亡也十分慘重，原本有２５２名戰鬥人員參與，最後存活下來的人竟不到八十人，這還是不算傷殘數，而還有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雷恩拉德反抗軍的首領埃德克，戰死。
這對莫亞只是錯愕，但對於其弟弟伊恩特卻是晴天霹靂，莫亞見到他把自己獨自關在房間裡，一會兒大喊大叫一會兒失聲哭泣，這連雷伊絲的寧靜祝福都無法安撫，喪失唯一親人的痛只能由時間抹滅這一段悲痛的記憶。
而這遺憾卻不能改變接下來雷恩拉德後面的行程，對於成功佔領城市的莫亞溫格恩特也毫不猶豫對少年表達了忠誠，掌控衛兵隊後他大肆搜索整座貴族堡壘，結果的資料統計卻讓人感到意外又不意外。
貴族府積存的糧食共有五十多噸，金銀財保總估計量有三百多金布盧，而原資料統計人數城市共有一萬一千多人，不過這份資料是一年前的，這座城市又經歷了魔物浪潮，對莫亞來說可能連參考都沒有價值。
統治一座城市最重要的是人口，人口是發展、戰爭、財富的基礎，而現在莫亞可以說是從零開始，一想到一大堆的事務還等著他做就感到頭痛。
首先人口普查是第一要務，雖然他沒有任何經驗，但前世的知識卻能派上用場。
「要是成為雷恩拉德公民就可以獲得每日救濟糧、一棟房子？反正城市人口一定比建築少，這樣子能有效利用多餘的資源，又能獲得民心。」清晨陽光灑落，在昨晚統計完傷亡人數後時間也過的差不多，所以休息一夜後一早莫亞就起來翹著二郎腿在旅社房間思考著這座城市的大事。
至於為甚麼是在旅社房間而不是領主城堡，絕不是因為他覺得城堡太大跑來跑去很麻煩，而是因為那麼大一個地方住起來有點怪怪的，而且剛佔領城市就住在貴族府，這不就代表他跟之前的貴族一樣嗎？
「水，一大早就思考這些東西很辛苦吧？」雷伊絲親切地打開房門把杯水端上，在以往她都是直接用魔法把水製做出來，而這種魔法水也是最乾淨健康的，不過自從莫亞嚴肅地告訴她不能亂用魔法後，少女在這段時間也乖乖的作息都跟普通人一樣。
「哈，沒什麼，在辛苦只要看到妳都值得了。」跟少女越來越熟莫亞也敢把那些令人害臊的話講出，而雷伊絲不管幾次都紅著臉那可愛的樣子讓莫亞一早的心情大好。
「別……別亂說話，要好好做事！」少女嘟著嘴把放水的托盤放在桌上，接著說幾句小心身體之類的貼心叮嚀，現在少女用不了魔法也沒辦法幫太多忙，只能做些類似貼身女僕的事情。
「順便幫我把隔壁房的老管家，還有衛兵隊的溫格恩特叫來，接下來就好好去歇息吧。」而身為領主都住在旅社區區一個管家當然也不會住在城堡裡，莫亞起身幫少女整理整理衣物，接著才在微笑中送走雷伊絲。
……
「大人，請問有什麼事情嗎？」過不久兩人都到齊，旅社裡很多東西都沒有有些不便，為了在這找出幾個木製的椅子還費了他不少的心力。
現在兩人就在大廳內圍著一張圓桌而座，在平常人眼中還以為是三個老朋友在聚會。
「我找你們來是為了談雷恩拉德接下來的發展。」莫亞翻出一張羊皮紙放在桌上，上面滿是字，「首先，我們第一件事是人口普查。」
「人口普查？」溫格恩特面露疑惑，他知道人口普查是什麼，不就只是統計城市的人口嗎？至於有什麼功用他不知道，只覺得這並不是第一要務，「魔物浪潮也許明天就來了，我們不先訓練部隊嗎？」
莫亞搖搖頭，「訓練部隊當然重要，不過詳細知道我們的人口數量才能做好接下來的規劃，建設、部隊、農業，這都必須要有個詳細的資料。」
「而且人口普查也關係到我們糧食的分配，總不能讓這些糧食在倉庫積灰，餓死雷恩拉德的人民吧？」
溫格恩特覺得蠻有道理的點點頭，接下來莫亞又說出接下來的計畫，先是初期的人口普查、訓練部隊、分發救濟糧等，人口普查跟救濟糧交給老管家溫恩負責，當然公民登記的獎勵也會執行，他們預計普查人口後就在一個禮拜後分發救濟糧，而這些都交給對內務專業的管家溫恩，至於其他軍事方面的事情……
「首先，我們要全面撤守城牆，並且死守一個地方，最好後面就是倉庫，並且道路寬廣的地方。」而莫亞一說完溫格恩特卻大驚站起，實心的木椅都因此往後重摔發出噪音，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瘋了嗎？！沒有了城牆的保護我們根本不是魔物的對手！魔物跑進來時你也看到我們衛兵隊的巷戰了，在城市裡戰鬥是自尋死路！」
而對於慌張臉色漲紅說出一大段話的衛兵隊長，莫亞只是語氣平淡，「溫格恩特，你不相信我嗎？」
聽到這句話他臉色一滯，憋了一下子後依然是站著，「……您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首先，城牆的範圍太廣，我們的兵力分散就算防守成功也會有太多不必要的犧牲。」莫亞舉起食指，接著把中指豎起。
「第二，城市戰不一定是我們輸，只要我們把魔物吸引到固定一條街，我們就能立刻有效的殺傷到敵人！」
「但是魔物太集中我們的防線反而會崩潰，就算是在一條街集中我們所有的兵力跟魔獸群決戰也不可能贏的，更何況這裡的路四通八達，魔物不知道會從哪裡衝出來……」
溫格恩特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莫亞還沒說完趕緊住嘴，不過後者卻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第三，我自然有對付大批魔物有效的武器，而且我們能引誘魔物們，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無腦的野獸不是嗎？」
「引誘魔物嗎？這個可行，只要把牲畜的屍體跟鮮血放從城牆一直延伸到目的地，在把周遭的其他出口封住就能萬無一失，不過對付大批魔物有效的武器是……？」
莫亞微笑，「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在這之前我們先擬定一下計畫，順便去視察一下你的衛兵隊吧！」
…….
計畫花了一整個早上制定，並且會在發糧日後每三天就要預演一次，接著莫亞在下令讓人把大量的硫磺、木炭和硝石收集起來，當然民眾提供的也可以，莫亞可不會吝嗇布盧幣。
真要說的話，他還巴不得所有的金部盧換成武器或糧食呢。
「向雷恩拉德的城主大人敬禮！」在溫格恩特大聲令下鬆鬆散散的衛兵隊開始集合，帝國反抗軍的人員已經無法列入戰鬥人員，而比起一般王國市民要高上許多的知識水平也讓莫亞把他們列入行政體系。
看著一片裝備破爛，素質明顯不一的衛兵隊，很難想像守護一整個城市的重任就在這些人手中……不過說不定是優秀的士兵都死去了。
溫格恩特對待部下很好，不過這不代表所有士兵都會愛戴他，看著一群灰頭土臉、瘦弱的士兵莫亞嘴角抽蓄，也許是看多了帝國軍團，在他眼裡這些部隊簡直連暴民都不算。
不過沒關係，現在由莫亞重新操練這些人，相信他們會脫胎換骨，成為一名為國……至少為城市奮鬥的好軍人。
莫亞站上台，看著眼皮下衛兵有些不耐、有些好奇、有些不安的衛兵們，散發出獨屬帝國貴族的氣場面無表情道：
「從現在起，我就你們的新長官，你們可以叫我莫亞將軍，接下來的一切事情我都會跟著你們一起做，我會保證你們的三餐，保證你們的薪水，當然以前積欠的也會一起付，這些都是用鮮血捍衛人民的士兵應得的。」
說完這一大段話底下似乎開始噪動，等幾分鐘莫亞示意下安靜下來後，他的臉異常嚴肅。
「不過，身為我的士兵，你們必須要對我的命令絕對服從，我會讓你們成為新的一個人，就好好體驗一名「士兵」的真正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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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立國篇的開始
創作內容
異界遊人譚 (3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