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聲-被埋葬的說書人》章節傳送門(請點選圖片):
============================================== 《第一章‧冒險?別無選擇-Part2》
『枯木林』,龍種們最寶貴的資產。
這些枯木並非真正的死去,而是獨具特色與風格的,紛紛以乾枯之姿各自存活、生長著。
它們色彩多樣,粗細不一,形狀各異,有的高聳入雲,有的卻又未及腰際。
不同形狀與顏色的枯木,也具備了不同的性質與作用,亦是供應著龍種們糧食以及生活素材的重要來源。
然而在枯木林中並不存在著兩棵相鄰生長的枯木,所有枯木之間一定會相隔著若干距離,或遠或近,距離甚遠的兩棵枯木甚至有著千呎之遙。
這種特性好似木中豪傑各佔領區,距離近的則又像是群集列隊般延續得漫無邊際,著實給入林者們增添了不少迷路的麻煩與風險。因此,更顯得少數具有辨別枯木林地域天分的龍種,其存在的重要與必需性。
龍群們習慣將此一職業給稱之為──〈領木者〉。
而名叫吉魯特的少年,恰好就是少數〈領木者〉裡的其中一人……
「哼,你這傢伙叫做吉魯特對吧?」
枯木林深處,身後長有翠綠色翅膀的龍族少女,正一臉兇悍的對著吉魯特如此逼問。
那種眼神,如同農夫見到了害蟲,又或屠夫見到了蛆蟲。
「……妳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吉魯特為少女的眼神大感納悶。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
嗯,此時吉魯特的身影看在少女眼裡,就和看見了一尾大爛蟲差不了多少。
「吉魯特,就是你嗎?」少女重新問道。
「是……」
「很好,『盜採者』先給我乖乖的待在那邊別動!等團長她收拾完靈獸以後就換你了!」
只見吉魯特剎那間啞然無語,有口難言。
看來鐵定是做了什麼壞事而被逮個正著了吧?
但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奇怪?為什麼你的臉會這麼紅啊?」
少女注意到了吉魯特臉上的明顯變化。
「妳……想知道嗎?」
「不想知道的話,我為何問你?」
「也是,不過在我回答妳之前,妳得先說一下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吉魯特不肯再乖乖配合少女了。
「給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少女的火氣都上來了。
「立場?這應該是基本禮貌才對……」
「我不需要對盜採者盡上任何禮貌。」
「原來如此,那我也沒有義務回答妳了。」
「你……你可知道我是護龍團的團員之一嗎!?」
少女的口吻仍舊高高在上。
「喔,這個我知道。」
『護龍團』,龍群中擔任護龍職務的強大軍隊。
若把整個龍群給比喻做『國家』,那麼護龍團即是『法律』。
──高攀不可、忤逆不得的『龍種守護者』。
「那又如何?」這便是吉魯特的回答。
他毫不畏懼,神色自然,態度堅持。
……堅持得直叫少女惱火到無法矜持。
「放肆!區區〈一等龍印者〉竟敢如此囂張!」
「〈一等龍印者〉怎麼了?」
吉魯特面不改色的回道:
「〈三等龍印者〉又怎麼了?」
由於『龍印』的強度,可以通過龍種間的存在來彼此感應,所以吉魯特始終明白著少女身為〈三等龍印者〉的事實。
──所以才不服氣!
畢竟龍印等級可是龍種一誕生時,便會被『隨機』給決定好的東西,大致上可以理解成『天賦』,亦可以被形容做『資質』。
……簡直就像是在開玩笑一般,毫無公平性可言的才能分配。
換句話說,於龍種之間的觀念,『輸人』與『贏人』的定義,也只不過是個一瞬間即被擅自拍板定案的道理。儘管弱者有法藉由後天的努力來讓龍印得到升級,卻依舊是輸人太多。
猶若綁著雙腳與別人賽跑,當你踩上了起跑線的這一刻起,也早已決定好了自己敗北的命運。
因而吉魯特說什麼也不會服氣。
「請妳告訴我,〈三等龍印者〉是什麼很偉大的東西嗎?」
「很好,我聽懂了。你這口氣……是想找我單挑對吧?」少女邊說邊走近了吉魯特一步,「我非常樂意奉陪!」
她張開了翅膀,混身燃起一股鬥氣,雙手做拳,腳擺陣步,勢可殺人。
接著冷不防地──
「哈,單挑?我可不要。」
吉魯特的這句話,少女萬萬沒有想到。
「怎麼?由〈三等龍印者〉來當你的對手,還嫌不夠資格嗎?」
「不,從資格上來講非常足夠。」
「那又為什麼拒絕?」
續後,吉魯特理直氣壯的說出了理由:
「當然是因為我會輸啊!」
「……」
少女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我很弱的,弱到不行,妳絕對想像不到的弱小。」
「你……」
真老實啊。
「別說要和身為護龍團團員的妳單挑了,我可是連無龍印者都打不贏的……世界第一超級弱者呢!」
「……你把自己給說成這樣,都不會不甘心嗎?」
「不甘心?會啊,但是又能怎麼樣?」
「你連試都沒試,就肯定自己打不贏我?」少女好意外。
……連一個女孩子都沒有信心能打贏嗎?
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沒用得令少女無從料想。
如果要給『無能』定義出另一個新詞彙,以後乾脆就直接稱做『吉魯特』好了……
少女顯然喪氣挫鋒,戰意全失,連同翅膀都垂了下來。
「難不成……妳覺得我能打贏妳?」
吉魯特反倒趁『勝』追擊。
「不可能……」
「那就對了,我可不打會輸的仗。」
──你這股懦弱無比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
「雖然我能猜到答案,但還是很想問一下……」
少女忽然覺得自己的頭好痛。
「吉魯特,若假設……眼前有突發的狀況需要你去和靈獸交手呢?」
「我會死。」
三個字,簡簡單單說明了一切。
「不交手就無法活下去的情況呢?」
「我自殺。」
「又如果只是在靈獸無法觸及的距離下,協助戰局呢?」
「我大概會被活活嚇死。」
「那你死定了……」
「不,我會活下去,因為我絕不打會輸的仗。」
這下子,少女連胃都開始痛了起來……
「夠了!我的名字是『朵雅』,身屬第二護龍團的朵雅。」
「我是『吉魯特』,職業為〈領木者〉的吉魯特。」
「拜託,算我求你,你不用再自我介紹了……」
名為朵雅的少女總覺得自己甘拜下風,輸到不行。
理由,不明。
「好吧,既然妳都求我了,那麼我聽憑尊便。」
好神奇,立場完全顛倒過來了啊。
……換個角度來看,的確是吉魯特獲勝。
無能真恐怖──
「該向你說的都說完了吧,快告訴我,你為什麼臉紅?」
朵雅可沒有忘記這件事情。
「哎……」
吉魯特看著朵雅滿是疑惑的表情,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
「妳真的沒發覺到嗎?」
「發覺到什麼?」
「我,是個男人,對吧?」
「別開你的懦弱與無能,大概,或許,可能算得上是個男人。」
回答之餘,朵雅也不忘毒舌一番。
「小姐……」
吉魯特沒能忍耐住,仍把心裡話給說出了口:
「站在男人面前的妳,怎麼不先看看自己的穿著呢?」
是的,自己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健全大男人呢。
因此這事真要說起來還挺正常的。
「我的……穿著?」
一點也沒錯,絕對是非常正常的。
仔細看上去,朵雅身上所著裝的裝備,理應屬於皮甲的一種。
嗯,皮甲……
嘛,就先假設是皮甲啦。
這套皮甲的顏色為純黑色,由特殊處理過的枯木皮與些許金屬材質共同組成,質地有點近似於皮革,上邊則明顯印有護龍團的專屬印記──
──一個龍形圖案的圓形圖章。
那是深受龍種們所信奉,相傳守護著這個世界,能夠喚醒亡者的時間與存在,背上長有八枚巨翅的〈傳說之龍〉的圖騰。
其朵雅身上這套皮甲的最大特色,即是裸露程度頗高,幾乎只有針對女性的重點部位設計出了遮蔽效果。
此一設計更將她的身體曲線給裸露得一覽無遺,有遮等於沒遮,有穿等於沒穿。
可是,她還是穿了。
「咕…你……你!?」
朵雅好似從夢中驚醒,一整個突然反應過來。
她的雙手立馬右掩大腿根部、左掩胸口雙峰,整個人變得扭扭捏捏,不停晃動。
……就像一隻毛毛蟲在跳舞似的,實在滑稽可笑。
然後又驚覺不太對勁,摀著胸前的那只手即刻振作了過來……
「你給我想到哪裡去了──!?」
朵雅一巴掌直接打往吉魯特的右臉,卻被他閃過了。
「妳現在想得能有多遠,我固然想得再遠一點……」
『以不變制萬變』,吉魯特的回答裡充滿了這種智慧。
只見他老神在在,悠哉悠哉。
悠哉到朵雅抓了狂……
「這是護龍團的制服啊──!」她大叫。
「騙誰啊?妳當我真沒見過護龍團的制服?」
「每一位護龍團員的制服均會因個人能力而有所不同,這不是常識嗎!?」
朵雅著急解釋。
此刻,她的臉簡直遠比吉魯特還要紅上太多太多。
「那妳的能力又是什麼?喝醉酒後大跳脫衣舞之類的嗎?」
聽及此,朵雅再度一巴掌打往吉魯特的左臉,又被他閃過了。
「不准躲啊啊啊啊啊!」
你不是說自己很弱的嗎?
──逃命方面倒是挺俐落的嘛!
「嘖嘖嘖,都說我不打會輸的仗了……」
朵雅氣急敗壞,甚至氣到眼角迸出了些許淚光。
竟還是不放棄的接續解釋下去……
「給我聽好了!具備飛行能力的我,為求盡可能減少位於空中時的氣流阻力,才會選擇了在服裝上倍顯曝露的設計,這叫做特性,『特性』!你聽懂了嗎?」
朵雅邊說邊激動的展示了自己的翅膀。
「特性?所以並不是個人喜好囉?」
「絕對不是──!」
怪哉,吉魯特其實並不弱呢。
……胡言亂語的能力方面。
「搞清楚!我這是犧牲了自己的尊嚴,來換取飛行時的速度啊!」
聽起來有點偉大。
「這麼大聲的說出這種話來,難道就不羞恥了嗎?」
「嗚!?」
嗯,一語道破夢中人了啊……
「妳的尊嚴,還真是和身上的穿著一樣稀薄……」
「咕咕咕……」
朵雅欲言又止,亦或不知自己還能回些什麼。
「那是什麼奇怪的聲音?妳是龍還是雞啊?」
朵雅聽得好想放聲大哭。
要不是團長有令在先……
──自己一定要親手宰了這個傢伙!
「先說了,別以為你有辦法可以逃走!」
她就連狠話也只剩下了這點餘力。
「逃走?」
是還能逃到哪裡去……
「對!犯下了盜採罪行的你,不准逃走。」
說實在的,吉魯特壓根也沒有過這個想法。
這也絕不代表他做事敢做敢當,勇於認錯。
而是……
「好,我不逃。」吉魯特爽快答應。
其原因。
正『活生生』的於不遠處上演──
◎◎◎
猶如常日,吉魯特溜進了枯木林裡偷摘魚臉果,準備拿到市集裡去變賣。
在龍種的法規之中,一切非經許可的採集行為均是違反規定,必須得接受護龍團的嚴厲制裁。
──但是吉魯特一點也不怕。
憑藉著自己熟知枯木林地域與環境的天分,外加自認為過人的記性與腦袋,他悄悄地進入枯木林,繞上幾乎無人會經過的遠路,精心選擇了龍種領地內最邊緣的區域,來到唯獨自己所知情的魚臉果祕密生長地點……
一切的一切對於吉魯特而言,簡直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
……若按照他原先的計劃來看,理應如此。
正所謂『天不從人願』,又可說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無論吉魯特將自己的盜採計劃規劃得再詳細,也絕不可能會把意外現身的鼠身靈獸給列入其中。
因此,就更別提湊巧因執行任務、而一路跟蹤著靈獸前來的護龍團團員了。
當盜採者碰上了護龍團,那情形好比小偷不小心一路偷進了警察局裡,尷尬得不能再尷尬。
──卻也成為了吉魯特保住小命的一線生機。
就在不久之前……
追逐吉魯特跑了至少有十公里遠、差點一口咬死他的鼠身靈獸,一共五頭。
見況,而『順手』救下了吉魯特的護龍團團員,只有兩人。
思及此,吉魯特的嗓子眼裡自動生成了聲音,化為了問題,然後問出了口。
「話說……『她』一個人沒問題嗎?」
這問題另一個層面上的解釋,則是『妳不用去幫忙妳的同伴嗎?』。
至於提問的對象,只能是身旁的朵雅。
「嗯。」
朵雅沒有詳盡回答,唯有微微的吭了一聲。
這一聲吭得簡單明瞭,亦是音色堅實。
──『那個人』,絕不會有問題的!
朵雅正是這個意思。
吉魯特也隨後『看』出了這個意思。
不遠處,原先吉魯特被靈獸們給追逐過的地方,此時站著另一名少女。
少女的額頭前方長有巨大龍角,形狀如閃電般彎曲,色澤黯淡。
風在吹,劍在手。
她單手持著大得誇張的黑色巨劍,劍鋒觸地,兩眼靜閉,像是在沉思,像是在蘊釀。
塵在飄,砂在走。
少女的腳邊橫躺著一頭染滿深藍血色的鼠身靈獸,是不久前少女出手救援吉魯特時,慘遭她一擊砍死的劍下亡魂,更是少女貨真價實的實力證明。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實倍勝千言萬語。
儘管少女一言不發,亦早已道盡一切。
或許也正是這個原因,現場剩餘下來的四頭鼠身靈獸,竟紛紛識相的配合起少女停滯原地。
牠們不逃也不進攻。
彷彿見了獵豹殘虐天性的羚羊。
猶若懾了獅子兇猛霸氣的羔羊。
靈獸們動也不動,什麼也沒做,什麼也做不了,連帶了吉魯特面前的整個世界與視界,全形同按下停止鈕的碼錶,定格得宛如靜止。
種種跡象,皆說明了同一個道理──
少女,很強。
更遠處,〈永眠的永夜〉有如出現在白晝裡的大片夜幕,成為了龍種領地內最唐突的存在。其黝黑之色,環繞了世界,阻隔了限界,違和,卻又無所不在。
那種黑,無疑為這場即將一觸即發的戰勢,帶來了倍為詭異的舞台與背景。
那種黑,就和少女現在給人的感覺一樣,別無它色。
黑色短髮。
黑色上衣。
黑色長裙。
黑色長靴與黑襪。
渾然一身漆黑色穿著的少女,在著裝上與朵雅所身穿的護龍團制服類似,卻又不盡相同。
她身上的穿著近似於盔甲,細看之下,被包裹住的身體面積與範圍均比朵雅的皮甲還要更加紮實許多,充分表態了『少女理應相當擅長近身戰』的態勢。
而位於少女胸前的圓形圖章裡,則同樣有著護龍團的專屬印記──
──八枚巨翅的〈傳說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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