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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光榮之路

作者: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2018-10-11 01:33:26│巴幣:8│人氣:185
光榮之路

空氣中飄散著被揚起的沙塵,一個個壯漢倒在地上。觀眾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環繞著這個半圓形的競技場。在競技場的一隅,特洛斯顫巍巍地支撐著膝蓋挺起身子,左小腿因為方才的激鬥而流著血。他喘著氣,但眼神卻透出一絲對自由的渴望。

「我已經打敗其他囚犯了,接下來就是邁向自由最後的一步了!」特洛斯一面對自己喃喃自語,一面跛著腳走向競技場正前方的大看台。

「恭喜阿,最後的倖存者」大看台上,主持人尖銳的聲音透過看台下的大型音響傳來, 「現在,就由本人來宣讀光榮之路的規則。」

「特洛斯‧傑克森,打敗了競技場上其他十二個囚犯,取得重獲自由的機會。接下來競技場東側的閘門將會升起,閘門升起後,你可以走過長度兩百九十五呎長的光榮之路,通過末端的鐵門,一旦走出鐵門,你就是完全的自由之身。政府會清除你先前的犯罪前科,日後也無須再向監理機關定期報到。請吧,傑克森先生,請踏上屬於您的光榮之路吧!」

大音響的雜音未落,競技場的大閘門緩緩升起,露出後面一長條寬闊的通道和末端一扇厚實的鐵門,兩名工作人員正在把鐵門拉開。特洛斯拖著腳,緩慢的走向閘門,心中的興奮不言而喻,讓他不自覺的越走越快,直到腳開始發出陣陣刺痛。

「我的自由…就要到來了…」


當他靠近閘門時才發現異狀:光榮之路根本是個死亡陷阱。在長達兩百九十五呎長的通道兩側擠滿了人,全都是競技場的觀眾,趁主持人宣讀規則時通通湧進通道的兩側。這些人有不少是受害者的家屬。

身揹二級謀殺罪的特洛斯深知外面的世界一定有人痛恨自己,同時他也看見那些憤怒的觀眾手上拿著不少碎石、碎玻璃和釘子。


這將會是一場暴民公開處刑殺人犯的精彩演出


特洛斯以一個跛腳的人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奔跑,但仍然不敵投擲物飛行的速度。他想辦法沿著左側的牆壁移動,無力的想躲掉一些攻擊。隨著腳部不斷被扎傷,特洛斯前進的速度漸趨緩慢。

一塊碎玻璃擊中右耳,劇痛讓他忍不住單膝跪地摀著耳朵。這一停下來決定了死亡的命運,大量的投擲物集中朝他飛去,在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

最終,一顆帶著尖銳邊緣的石頭砸向後腦勺,特洛斯失去意識,頹然的倒在地上任由亂石攻擊。十分鐘後,主持人宣布停止攻擊,工作人員拖走傷痕累累的屍體。




我腳上拖著鐵鍊,跟著隊伍步進監獄的大門。這座監獄的外牆是以廉價的灰漆覆在堅硬的混凝土外,高聳的外牆散發著沉悶的威嚴。

以死刑犯來看,我算是個子矮小的。在我前面那個光頭大個兒身高大概有將近7呎,在我後頭那個蓄著希特勒式鬍子的傢伙大概也有6.5呎左右。相較之下,夾在摔角手和元首中間的我就活像是侏儒。

在面對死囚限定的半圓監獄還能如此想東想西,看來我是對生死看開了吧。一想到這,我不禁發出輕微的笑聲。不巧的,這聲輕笑被前面的獄警聽見。他對我怒吼著叫我趕快跟上隊伍。


總共十三名囚犯被送來半圓監獄,為三週後的表演做準備。本國在幾年前開始了一項制度,聯邦議會表面上說是要懲治死刑犯,實則為了節省監獄的空間,決議把死刑犯扔進一個半圓形的競技場讓他們自相殘殺。競技場不只販售票券讓人入場參觀,還有全國連線直播,讓整個國家的人都能享受這場暴力的嘉年華。

說實在,我根本不知道我要怎麼走出那座競技場。除了摔角選手和元首以外,還有其他看起來不好惹的傢伙。雖然我在入獄時帶了一個小玩具以防身,但在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似乎派不上用場。於是在到達監獄的第七天以前,我以為我只能繼續想一些無聊的東西,愉快的等待死亡了。

「蘭卡.薩科奇,你滾來這間」一個身形肥胖的獄警把我推進一間狹窄的單人房後,就鎖上門離去。真不愧是死囚限定的監獄,居然還有單人套房這種待遇。但說穿了,房間裡除了沒有枕頭和被子的鐵床和床頭旁一個矮櫃之外,就剩一只角落的馬桶。


在這裡裡犯人不需要做強制勞動,但每天早上被迫到運動場健身。一個看起來像席維斯史特龍的老士官在凌晨五點就把所有人通通叫去運動場,每天凌晨都頂著一張撲克臉用惱人的音量演講,說政府不希望踏入競技場的都是瘦巴巴的弱雞,所以我們得把自己練得壯一點。

表面上這麼說,實際而言只是這個臭老頭不想讓我們這些死囚過的太爽,整天操練我們,只要有人要反抗就會被獄警用電擊棒鎮壓。

我本來就不是擅長重量訓練的人,短時間內接受高強度的鍛鍊讓我肩膀和腳極度痠痛。到了第七天晚上,我甚至連拖著腳走回牢房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走進餐廳,大部分人都滿臉疲態吃鐵盤裡的晚餐–一坨炒焦的爛豆泥,只有一個方臉的胖子滔滔不絕的跟一旁的人描述他當時搶劫銀行時殺了幾個行員和攻堅警察。

因為身體極度勞累,晚餐又跟廚餘差不多難吃,我的耐性早就被磨光了,現在又聽到肥豬不斷的廢話打擾我安靜吃飯。我忍不住開口諷刺:

「嘿,肥豬,你最好趁現在多講一點,否則死在競技場你就無話可說了。」

  其他人紛紛抬起頭,肥豬緩慢的扭動肥碩的臉面向我。

「哼,爛咖‧薩科奇,就憑你這弱雞也夠說嘴我?」

「你這頭跑兩下就會喘的豬,到時候肯定是第一個被幹掉的。」我斜睨著他。

「讓我告訴你,」肥豬傲慢的轉頭回去,連瞧都不瞧我一眼。「最後能殺死你們這些混帳再活著走出光榮之路的人一定是我。」


那是我第一次聽說光榮之路這件事



隔天,我扶著單槓拉筋,和吊在單槓上的一個年輕人聊起光榮之路的事。

「大概是七八年前,半圓監獄的典獄長想出這種公開處刑的方式來娛樂民眾。一個死刑犯被暴怒的人民亂石打死,這樣簡單又大快人心的處刑方式讓眾人耳目一新。」年輕人說。

「第一個通過光榮之路的人是特洛斯‧傑克森,一個謀殺親妹妹和她兩個小孩的兇手。據說當時他的妹夫也在觀眾席,用一顆大石頭把那傢伙砸到昏過去,之後就被亂石活活砸死了!」他躍下單槓繼續說,隨後又再吊起來。

年輕人似乎也覺得光榮之路很有趣,但我卻另有打算。在我往下思考之前,先問了他一個我想很久的問題:「你看起來也不像死刑犯,怎麼會跑來這兒?」

年輕人再次跳下單槓,搓了搓手,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死刑犯,我只是被選中來替死的,政府還派人去塞錢給我的家人要他們別管事,我就這麼被扔進這個死亡之地。」

說著說著他眼中都泛起了淚光 。他眨了眨眼,沒有多看我就離開去做其他鍛鍊了。

距離死刑犯被扔進死亡的大碗還有兩個禮拜。



我完全沒閒著,每天都在鍛鍊之餘去收集關於光榮之路的資訊。除了繼續跟年輕人聊天,也抽空溜去監獄裡的一間舊報紙儲藏室翻找相關報導。

很快的我整理出一些結論:這條通道長度兩百九十五呎,寬度二十五呎,通道末段則是一扇高八呎半的鐵門,由側邊一條鐵鍊拉動開關。但除去這些確切的數據,我在舊報紙上看到更多的是那些慘死在光榮之路上的人。

包括特洛斯,截至目前為止有二十四個人在邁向自由時被亂石砸死。說來真有趣,光榮之路是古代設置在城外的道路,用以追憶光榮戰死的士兵,同時也歡迎凱旋歸來的軍隊們。

「踏上這條路的,不是光榮戰死,就是凱旋歸來的士兵吧…」我開玩笑似的自言自語,心中有個想法逐漸成形。



十二點四十分,此刻大部分的囚犯都離開運動場去餐廳吃午餐,只有我一個人還在這裡鍛鍊。我把單槓的柱子當成目標,像拳擊手一樣左右閃躲,不時快速揮拳。我的想法很簡單,要踏上光榮之路的首要條件是成為最後倖存者,我必須把自己準備好以面對其他十二個暴徒。

那個留希特勒式鬍子的男人手插在口袋朝著運動場走來,完全不理會對著單槓狂打的我,逕自把右手抽出口袋。他走到單槓前,僅憑一隻右手就把身體抬到半空中,就這樣拉了好幾下。大概拉了數十下後又把左手抽出口袋,還是單用左手拉了好幾下單槓。我連驚訝都來不及了,要是在競技場我遇到這傢伙,搞不好他可以活活捏碎我的頭蓋骨。

難道瘦弱如我,就只有死路一條嗎?雖然充滿絕望,但為了讓存活率提高幾個百分點,我還是繼續對著單槓柱左右閃躲,不時猛力出拳打在柱子上。


「你到底在幹嘛?」元首突然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話,還是只用左手吊在單槓上。

「呃…我在進行搏鬥練習。」突然被這樣問,我變得有點支支吾吾。

「過來,我只出一拳,你試著閃掉。」元首躍下單槓,連大氣都不喘一下的一面把右手放進口袋,一面用眼神示意我過去。


只出一拳?會不會太小看我啦,只有一拳的話要閃躲掉太簡單了。我這樣自忖,踏著謹慎的腳步走向他。元首比我高一個頭,身穿輕鬆的T恤和鬆垮的卡其褲,右手還插在口袋裡,左手則隨興的垂著,看起來一點都不緊繃。敵人精神鬆懈,而且會用右手出拳。

如此充滿破綻的戰術反而讓我有點想笑,元首到底想表達什麼,想吸收我加入納粹嗎?

他的身體忽然略為往前傾,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他的手,原本自然打開的手掌握成拳頭,但拳頭卻沒有如我想像的快速飛來。


  
我的下巴一陣劇痛

我震驚的往後飛,在背部撞擊地面的那一秒我看見了:元首的左手還是在原本的位置,但應該放在口袋裡的右手卻伸了出口袋握成拳,結實的一擊命中我的下顎。我摔倒在地上,下巴雖然疼痛欲裂,但卻隱約覺得這並不是全力一擊,他無意打碎我的下顎骨。

「你,硬碰硬贏不了人,學會出其不意。」元首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


其不意,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腦中
 


下午,午餐時間早已結束,所有人又被趕到運動場繼續鍛鍊。我手上握著冰袋抵著下巴的瘀青,一邊思考著元首說的話。

「出其不意 …這是弱者反敗為勝的唯一途徑。」我做出簡單的結論,看著那群囚犯進行鍛鍊。我稍微直起身子四處張望,卻不小心和肥豬對到眼。他惡狠狠的瞪我一下,和旁邊他兩個狐群狗黨說了什麼話。那兩個無能的傢伙大概以為依靠這個前銀行搶匪比較容易活下來吧。

總之我知道接下來不久我肯定會被這三個混蛋找麻煩,因為他們偶爾交頭接耳又不時抬頭起來看著我竊笑。「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可以讓我測試如何出其不意的戰鬥......」


回到牢房,我把早已融化的冰袋扔在床頭旁的矮櫃上,伸手進馬桶沾點水把臉抹一抹,蹲在門口附近綁鞋帶。等鞋帶綁完我又多等了一會。確認走廊沒人後,就故作愜意的走到矮櫃前拿起冰袋,再假裝手滑讓冰袋掉到床腳邊。當我蹲下去拾起冰袋的同時,另一隻手快速的拔起一片貼在床腳後的東西。接著我脫掉右腳的鞋開始清理鞋底—─一切都背對著監視器進行。

剛剛這一切不正常的舉動 是為了瞞過馬桶上方的那隻監視器,而假裝清理鞋底的動作則是要檢查剛剛貼在床腳的折刀。那是一隻長度僅兩吋的小刀,我在來到半圓監獄時藏在鞋墊下夾帶進來 的小玩意,平常折刀都用膠帶貼在床腳後來躲避監視器和巡房。

我一邊假裝清理鞋子,一邊從膠帶上剝下折刀,順便用鐵床的床沿把刀刃稍微磨利一點。處理完後,我站起來穿鞋,順手把刀輕輕放入口袋。



一如往常的,眾人在餐廳吃著晚餐。也許是今晚的餐點比較像樣,也許是今晚的獄警並不特別嚴格,這群面臨死亡的犯人用還算輕鬆的心情吃飯,三不五時還跟一旁的人聊天。我端著食物走向年輕人坐的那桌,但還沒走到就被阻攔了。肥豬和他的兩個跟屁蟲擋住我的去路。

「爛咖,你以前沒坐過牢吧?」肥豬高傲的開口。

我默不作聲。

「看來我們需要教你一點監獄裡的規矩。」

我默不作聲。

「媽的,你現在是瞧不起我是吧!」

我還是默不作聲,眼神渙散的看著他們後面的某個點。


肥豬用下巴示意,兩隻跟屁蟲立刻摩拳擦掌朝我走來。左邊一個人手猛力一甩,我手中的盤子飛出去,薯泥和醬汁噴濺的我滿臉都是。那三個混帳看到我這樣就刻意抬高音量大聲嘲笑我。

「打死他!」肥豬下令,兩人同時伸出拳頭打向我的臉。我陡然蹲下,壓低身姿朝他們倆衝過去。


兩聲哀號聲幾乎是同時發出的


我左手握著折刀,刺向左邊那個人的鼠蹊部,右手則是握拳,用略為突出的中指指節擊中右邊那個人的下體。鼠蹊部和下體都是神經密集的地方,被打到都是最痛的。他們兩人同時彎下腰開始慘叫,表情揪成一團。

緊接著我把刀扔到右手,先出拳揍了左邊那傢伙的喉結,再轉身用刀子戳向右邊那混帳的耳朵。不等他們投降我就推開他們,快速衝向肥豬,在他搞清楚狀況前用刀刃削過他被脂肪包覆的脖子。 獄警看到混亂衝過來查看情勢,現場有三人受傷倒地和一個臉沾著食物的人。


「他企圖教唆人殺我。」我一邊用紙巾擦臉一邊指著肥豬。他的脖子還在流血,驚恐的爬到獄警旁,口齒不清的說我有帶刀,但只是被不耐煩的踹開。獄警咒罵著說政府不允許有人在出戰前死亡,否則是獄方要吃不完兜著走。最後肥豬一夥人沒被送去醫療室,而是以企圖謀殺為由遭到關禁閉 ,接下來一個禮拜都沒再看到他們。



我的訓練重心從增強力量改成加快速度,每天都在繞著運動場跑,一天做幾百下折返跑和開合跳。我的敏捷度本來就優於常人,在這樣的訓練下讓我的速度更加提升,為了能成為意外的倖存者,我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目前我最大的優勢就是被瞧不起,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像我這樣不夠壯碩的人肯定會第一個死。正因為不受注意,我才能偷偷的變強,也因為不受注意,我的計畫才有辦法順利執行。


後來某一天肥豬和他的同黨終於被放出來,經過整個禮拜的關禁閉似乎讓他吃了不少苦,短時間內他也許會收斂一下氣焰,不會再來招惹我了。

距離死刑犯被扔進死亡的大碗還有一個禮拜。



這天,監獄安排給囚犯「最後會面」,每個人可以和自己的親友在會客室見面—─隔著一片厚重的玻璃。而在我面前,我的朋友用一種看動物的眼神看著被困在監獄裡的我。

「看到你像猴子一樣被關進籠子,之後還要被抓去打猴子大戰,就覺得真是有趣阿。」他毫不保留自己語氣中的嘲諷。

「聽著大衛,」我忽視他無聊的幽默感,「我沒辦法透漏太多,但我需要你的協助。」

「沒辦法透漏太多?」大衛揚起眉毛,饒富趣味的用手支著下巴靠近玻璃上的對話孔。

我用拇指指著一旁角落的錄影器。

「反正你在下禮拜四的下午三點左右來半圓監獄的停車場,把箱型車停在監獄的B出口附近。」我靠近玻璃,悄聲說道。

「我只會等你半小時喔,那天我可不是整天閒著。」他露出詭異的微笑,站起來準備離開。

「然後阿,車上可能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也許我會帶個小朋友一起來玩的。」拋下這句話他就揚長而去。

「後續已經準備好了…這樣就萬無一失了。」我離開會客室,一面喃喃自語。



時間飛快地流逝。

早上六點被吼起來,一大早繞著運動場跑步

六天

中午吃著味道不太妙的薯泥

五天

在炎熱的烈日下不停的開合跳和折返跑

四天

手支撐著被曬到滾燙的地面伏地挺身

三天

隨著集合隊伍步回牢房

兩天

在淋浴間沖了好一會兒的冷水

一天

我躺在床上,心中只剩一個念頭,這個想法盤據了我的思緒,讓人難以入眠。


「我一定要活著離開。」




與過去三週不同,今天我們九點才被叫去集合。但因為生理時鐘和腎上腺素的影響,我仍然一大早就起床坐在床上等待。早餐也同樣不同凡響,是相當正規的美式早餐,每人還附贈荷包蛋一份,這種美味當然不是先前勉強吞下的糟糕玩意能比擬的。

整個早晨時間都開放自由活動,不過大多數人都了解今天下午將面臨死亡爭鬥,都提不起興致四處亂跑,大都是各自離得遠遠的,隨意坐在地上或椅子上。

我本來想去找年輕人聊聊,正在尋找他時視線瞥見肥豬三人組在不遠處竊竊私語,肥豬跟兩隻跟屁蟲說了些什麼。兩隻跟屁蟲在肥豬離去後又再多聊了幾句。反正八成是計畫在競技場中三人結盟的餿主意吧,我想。我來回閒晃,遍尋不著年輕人,後來就打消聊天的念頭了。


午餐是令人震驚的牛排大餐。看著眼前燒得恰到好處,覆著醬汁的威靈頓牛排,口水就忍不住不斷分泌,我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切下一塊塞入嘴裡。上帝啊!這是何等的美味!自從我開始坐牢就沒再吃過牛排了。其他囚犯似乎也頗新奇的看著意外豐盛的午餐,紛紛開始狼吞虎嚥。
  
我再度下刀切下牛排,咀嚼時同時想著:「要是我不幸走不出競技場,這份人間美味將會是我人生的最後一餐…」隨後我搖搖頭,並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活著走出去。


下午一點十分,獄警集合所有的囚犯,叫我們帶上所有隨身行李前往半圓競技場。一道在餐廳側邊,從未開啟過的大鐵門緩緩被推開,露出後頭灰暗的走廊和遠處競技場的光亮。我提著一個破爛布袋,裡頭裝著我所有的衣服雜物。囚犯排成隊伍慢吞吞的走經鐵門。一名年輕的獄警站在鐵門後一個大垃圾桶旁。

「請交出隨身行李。」獄警朗誦似的說出這句話。前面一個長的像丹佐華盛頓的高個兒黑人問說:「這是幹啥?」獄警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這用來裝你們的隨身行李。」當我還來的及理解這怎麼回事前我的袋子已經被一把搶走扔進垃圾桶。


走廊末端有幾個武裝警察走過來,那些政府派來的走狗一人押著一個囚犯往前移動,在武警的推擠下眾人被擠出走廊。迎面而來的正是死亡的大碗,半圓狀的競技場底部覆蓋著黃沙,周圍環繞著的是彷彿羅馬競技場的階梯狀觀眾席,上頭已經坐了成千上萬的民眾等著欣賞這場殘暴的表演秀。

場上有幾個灰色的矮柱,高度不過15吋出頭,僅能容一個成人站在上頭 。武裝警察把囚犯推出來,每個人都被推上一根矮柱上站著。矮柱大致繞成一圈排放,因此可以看到所有其他同樣站在柱子上的囚犯。武裝警察離開後剛剛進來的通道關上門,只留下囚犯和沸騰的觀眾們。  

我摸了摸腹部,悄悄的把用膠帶貼在腹部的刀片取下放入口袋—─因為擔心放在行李會被發現所以早一步拿起來了。在集合前我把刀片用膠帶貼在肚子上夾帶入場。截至目前為止除了肥豬三人組之外沒人知道刀片的存在,因此這算對我是絕對優勢,只是要優先堤防那三個混帳就是。
        

「歡迎光臨,我的朋友們,歡迎來到半圓競技場。」主持人尖銳的聲音從半圓競技場正前方一個大看台的音響傳出。

「就讓我們準備享受暴徒們之間的激鬥吧!」一番激動的話語讓原本就很吵雜的觀眾席更加歡騰,男人發出興奮的怒吼,女人因為即將來到的盛宴而放聲尖笑,開賭盤的幫派分子忙著收錢和紀錄下注情形,扒手和吸毒者也在觀眾席四處流竄。瘋狂的氣氛淹沒了死囚間肅殺的沉重氣息,就連原本想保持冷靜的我也忍不住熱血沸騰起來了。

「現在請尊貴的市長為我們開賽。」主持人掛著噁心的笑容走向大看台上一個穿西裝的胖子,交給他一支鳴槍。胖子舉起手對空鳴槍,碰的一聲敲響了喪鐘。


「暴力與血的爭鬥,現在開始!」主持人扯著嗓子大喊。



一開始所有囚犯都愣愣地,心裡想的都是「開始了?」、「可以開始打了?」、「可以揍人了嗎?」但很快的,肥豬的兩隻跟屁蟲躍下矮柱走向肥豬。肥豬笨拙的爬下矮柱,隨後就向兩人招手。他環視其他人,露出以往傲慢的表情,一副他已經贏了的樣子。

「好了,就像計畫一樣,」肥豬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音量對他的手下喊話,他們已經走到肥豬的左右。

「消滅他們吧,一,二,三,上!」 未落,他的兩個跟屁蟲突然轉身,一人一拳灌在肥豬臉上。在肥豬還來的及做出任何反應前就被兩人撂倒,毫無招架之力的在地上被毆打。很快的其中一人跳起來一腳踩碎他的喉頭,肥豬停止掙扎,倒在地上死去。



事情發展的太快又太出乎意料,觀眾發出驚呼後接著爆出如雷的掌聲,下注肥豬第一個死的人則開心的晃著賭票去拿錢。但那兩個跟屁蟲互看一眼後突然又抓住對方的肩膀在地上扭打起來,兩人都用手掌推開對方的臉,想站起來又被拖倒在,揚起不少地上的沙塵。

「看來是反目成仇啦,對他們的老大。」一個低沉的聲音說。我往旁邊一瞥,原來那個留著希特勒式鬍子的人就在我右邊一格,正雙手交叉在胸前冷漠的看著兩人混戰。

其中一個人在一番扭打後有點昏頭轉向,另一人連忙衝上前抓著他的後腦勺,猛的往剛剛肥豬站的矮柱邊緣撞下去。那個人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真是毫不留情的屠殺!短短三分鐘就有兩個人倒地不起!」主持人激動的說著。聽到主持人這樣講,場內其他囚犯好像突然醒了一樣:這是一場屠殺,而我們的下場不是屍體就是殺人狂。

一個高大的壯漢快速跳下,撲向旁邊的丹佐華盛頓,那可憐的老兄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壯漢立刻低下身掐住丹佐的脖子,但丹佐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記鉤拳揍向壯漢的下巴,趁壯漢痛得摀住下巴時把他一把推開。我看向年輕人,有個消瘦的中年人悄悄的繞到他背後偷襲。年輕人的膝蓋後毫無防備的被踹一腳,踉蹌的倒在地上。我還來不及看他後來怎麼樣,因為有個大隻佬朝我衝過來。

我在快速閃開的一瞬間認出那傢伙是第一天排在我前頭那個大個兒摔角手。大傢伙轉頭,又張開雙臂跑向我,一副要把我抓住捏碎的樣子。在他碩大的手掌碰到我的前一刻我蹲低身體,用美式足球進攻的姿勢撞向摔角選手的腹部。他一時重心不穩,但很快的找到平衡,用野獸般狂暴的眼神怒瞪著我。這一次這傢伙壓低重心,再次衝過來。在極混亂的此時此刻我的腦袋卻閃過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這大個兒只會衝,跟鬥牛場的牛沒什麼兩樣嘛。

這次我往左邊閃躲,但他似乎早有準備,鐵柱般的右手朝我閃躲的方向揮來。我想辦法壓低身體,但頭部還是被揮到,前額感到一陣劇痛。我用手支撐身體想站起來,但摔角選手毫不留情地朝我再次發動攻擊。忽然,我發現這傢伙穿的不是正常的運動鞋,只是一雙多經縫補的破布鞋。

「學會出其不意。」元首的話出現在我腦海裡。

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大塊頭快速的靠近,打算用身材優勢把我壓制住,但他想都別想。我單膝跪地,集中所有精神在他的腳上。在他碰到我之前我就先從口袋抽出刀片 ,使盡全力插進他的鞋,刺進他的腳趾。

腳部受到驚人的傷害,這位摔角手一臉疑惑的摔倒在地。我連忙彎下身拔出刀片,在他有進一步舉動以前先把刀片一把刺入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有不少肌肉,刀片又薄,我想盡辦法往下刺,而摔角選手也一邊尖叫一邊要抓住我,但他看到自己脖子淌下的血好像就快昏倒了。我發出怒吼,刀刃完全沒入皮膚下,而腳邊的大塊頭的動作也漸趨緩慢。


好不容易解決第一個對手,但是卻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我看到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朝我走過來,但插在脖子裡的刀片卻拔不出來。等我費了好大的勁拔出刀片時,男子已經走到距離我僅五步的地方。這時他突然開口:

「你殺死這傢伙的嗎?」男子指著地上的摔角手,說的英文有濃厚的斯拉夫口音,八成是俄羅斯移民。

「誰知道呢?」我故意聳聳肩,裝做不知道,同時蹲下來綁鞋帶。

我的舉動成功引起他的懷疑,他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用腳尖輕踢一動也不動的大隻佬,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大塊頭,現在解決他!」我突然大喊,金髮男子嚇一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的屍體。我趁他視線往下的時候衝上前,往他臉上灑一把沙子—─我剛才佯裝綁鞋帶時抓在手上的。

男子只有短短的一秒看不見,但這已足夠,足夠我用刀片插進他的脖子,瞄準頸動脈。這次我學乖了,沒把刀子往死裡捅,製造出夠大的傷口就抽出刀片。

金髮男子瞬間臉色慘白,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他還是不甘心的揍了我一拳,就打在我的鼻頭。我當時忙著要刺死他,沒看到他拳頭飛過來。男子慢慢的坐倒在地上,想朝我爬過來,但大量失血讓他沒了力氣。我則是一下子就跌坐在地,鼻血直冒,鼻樑估計也被打歪了。我試著調整鼻子,但劇痛讓我放棄。


我用金髮男子的衣服擦乾淨刀片,小心的收起,再環顧四週。壯漢的脖子已經被丹佐華盛頓扭斷倒在地上,而丹佐本人躺在不遠處,消瘦的中年人掐住肥豬剩下的那個跟屁蟲,元首同時在和兩個人搏鬥,年輕人則倒在他原本站的矮柱一旁。我衝向年輕人,但他已經沒有脈搏了,這大概是那個消瘦的人幹的。

元首對他的其中一個對手的下腹出了兩下快拳,隨後轉身猛力甩另一人巴掌,再抓起他的頭往自己膝蓋用力一撞,那傢伙登即倒在地上。那個被打到腹部的人慢慢的摀著肚子蹲下來,吐了一口血後就沒再起來了。到現在,場上只剩下我、元首、消瘦男三人倖存。



「太精彩 ,太刺激了!現在場上只剩三位參賽者了,就讓我們期待最終的激戰吧! 然後現在加碼開放最終勝利者的下注唷。」主持人尖銳而惱人的聲音又再度傳出。我看著場上另外兩人,只見元首緩緩朝我走過來。

「出其不意是吧?應用的很好。」他還是一臉輕鬆,與當時在運動場那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經變強了。突然元首倏然轉身,那個消瘦男站在他背後,手上拿著某個細長的東西。消瘦男動作很快,在我搞懂發生什麼事之前元首就突然倒地,等他倒地我才看清楚:元首的表情沒什麼改變,只是帶了點驚訝,左眼窩插了一根細長的金屬。



「哼哼哼…他是你的朋友嗎?不過這一點都不重要。那是一根線鋸,而線鋸已經刺穿眼睛,把他的大腦攪爛了,哼呵呵呵…這競技場應該沒有規定不能帶武器進來吧…」

元首倒在地上,那根細長的線鋸插的很深,就這麼輕易地取走一條命。看見元首竟然是這樣被偷襲殺死,心中升起一把無名火。再望向遠處的年輕人,心裡想我一定要幹掉這個王八。

「嗯,是的,並沒有特別規定武器的使用。」我手插在口袋,朝他一步一步的靠近。



「你應該為他們沒有管制這一方面感到難過。」



我抽出刀片刺向他的右耳,在他大叫的同時下巴又挨了一拳,最後我反手持刀,筆直的戳向他的喉結上方。

「呃阿阿阿阿!不可能!我已經賄賂獄警,他告訴我沒有其他人有攜帶武器!你…你的刀到底是哪來的?」他跪倒在地,摀著喉嚨驚恐的問。

「甚麼?你都能帶那麼長一支線鋸進場而沒被發現,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吧。」我又踢了他一腳。

「拜託,饒了我一命吧,我不想死在這裡。」方才囂張的表情消失無蹤,只剩下恐懼。

我忽視他的話,又一拳把他灌倒在地。我單膝跪下,兩手握刀,瘋狂的刺擊,刀片不斷刺進皮膚又被拔出,消瘦男身上滿是血和傷口。曾幾何時喧鬧的觀眾都安靜下來,看著我發瘋似的下刀。一直到手痠了我才停手,這時的他早已不成人形,不知道在哪一刀落下時死去了。
        

「恭喜!最後的倖存者,」主持人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現在,就由本人來宣讀光榮之路的規則。」

「蘭卡‧薩科奇,打敗了競技場上其他十二個囚犯,取得重獲自由的機會。接下來競技場東側的閘門將會升起,閘門升起後,你可以走過長度兩百九十五呎長的光榮之路,通過末端的鐵門。一旦走出鐵門,你就是完全的自由之身。政府會清除你先前的犯罪前科,日後也無須再向監理機關定期報到。請吧,薩科奇先生,請踏上屬於您的光榮之路吧。」


方才陷入沉默的群眾在此刻又再度沸騰,全都擠向光榮之路兩旁的看台,手上已經準備好各種投擲物對我虎視眈眈。但我並不是直接走向升起的閘門,而是轉身回到消瘦男身旁,把他背起來。

「等一下,你在幹嘛?不能帶走屍體!」一旁出來整理的工作人員見狀,對我大喊。

「嘿,我可沒有要帶走,只是暫時借用一下這個人渣而已。」



我就在背上扛著一個人的狀態下衝向閘門。一踏入光榮之路,漫天的碎石與玻璃塊朝我飛來,但因為投擲物都是從較高處的看台丟下的,因此絕大部分都被背上的沙包擋住了,只有部分會擊中腳部。

我在碎石飛揚中揹著屍體狂奔,腳步伴隨著兩旁震耳欲聾的喊聲不斷向前邁進,顯然這些暴民對於打不到我感到不滿。因為大部分觀眾都是擠在前段,所以光榮之路的後段是沒什麼人的。等我跑到中後段就拋下屍體,全力衝刺。

「快!快阻止他!把鐵門關上!」主持人慌張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轟的一聲,側邊的鐵鍊開始拉動鐵門緩緩合上。我跑到鐵鍊不遠處,把刀片丟過去,讓刀片卡在鐵鍊的其中一環。

鐵門持續關閉,在快要完全關上的時候機關突然發出可怕的摩擦聲,隨後就停止運作了。鐵鍊把刀片捲入機器卡住了,成功拖延時間讓門無法繼續關閉。

「把他抓回來!」一群武裝警察及工作人員列隊跑過來,但我已經鑽過快要合起的門,跑到競技場外的停車場。



站在停車場的我四處張望,看見不遠處一台白色箱型車的車門開著,一個男人倚著車抽菸。他一看見我,就露出戲謔的笑容,悠哉地爬上車發動車子。

「快快,把車開走。」我上車後連忙這麼說,擔心武警會很快趕來。

「先擔心你那歪掉的鼻梁吧?況且我有幫手。」大衛用下巴指著前座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那個少年拿出一支遙控器按了一下,停車場另一端的某台轎車就爆炸了。我回頭望向從競技場衝出來的武警和工作人員,他們全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台爆炸的車上,白色而箱型車則安然的駛出停車場。


「謝了大衛,晚上請你喝一杯。」我拍拍他的肩膀說。

「別了,我晚上有事,要謝就謝他吧。」他朝少年點點頭。

我望向少年,只見他兩眼發亮的說: 「爆炸真是太有趣了!」

箱型車開上高速公路,消失在車陣之中。新聞應該正在大篇幅報導歷史首位成功走過光榮之路的勇者,但出現在電視上的反而是蘭卡‧薩科奇逃獄的事。



城市邊緣的小酒吧中,酒吧老闆一邊擦拭杯子,一邊看著電視,旁邊有個年紀約三十餘歲的年輕人和一名十幾歲的小孩。

「這新聞太糟糕啦,居然把成功通過光榮之路的人講成逃獄者,法律可是已經赦免了我的罪刑阿。」那個年輕人邊看著電視,晃著酒杯悠悠地說。

老闆笑一笑沒說甚麼,但等那人離開後老闆才想到剛剛那個年輕人長的和電視上的逃犯一模一樣。當老闆打電話報警時,蘭卡‧薩科奇早已跑到數千英里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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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原案:我姊
原作:我
校正:我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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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初稿
10/10 修正排版
10/11 修正用詞及排版
3/8再次修正排版,半年前的我到底是怎麼排的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4158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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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創作

留言共 4 篇留言

Jon Snow
有一起創作的夥伴感覺真棒,你們會繼續寫下去嗎

10-14 23:06

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
應該會,只是我姊很沒梗,再來可能就都是我自個兒創作
10-15 18:08
獨行
出奇制勝,是個不錯用的招呢,如果有機會用上的話。

戰鬥畫面和背景的營造做得很好,感受得到社會的病態。大大們的想像力、創造力,真的令人佩服呢。

11-23 12:57

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
經過幾個月再回來看,個人覺得這篇故事的部分情節仍有待修改XD

但還是感謝大大賞臉<(_ _)>這算是我的第一篇短篇故事創作02-06 00:34
寧夜
感覺後面打鬥的步調頗快啊,尤其是剩三人的時候,不過整體節奏我覺得很不錯,雖然有幾句我覺得念出來有點拗口。

03-10 12:22

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
這好久以前寫的了,第一次寫小說就玩這麼大有點掌握的不是很穩定QQ
後期是因為有點掰不下去了,所以直接把元首弄死XDD03-10 12:34
傑森五德
敵人精神鬆懈,而且會用右手出拳。
這句是不是寫錯手了。
這故事真的超好看的,很神啊!我喜歡出奇不意的元首教學,好經典喔。

09-2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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