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為自由象限之常駐投稿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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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看四周,盡是一片頹垣敗瓦的境色。本以為只會出現在屏幕上的光景,如今卻在現實中無限期的上映著。冷風蕭蕭,就像在諷刺這城市般為所有事物鋪上一層又一層的灰塵。
抬頭看去,縱使灰雲仍舊在同樣的高度徘徊,以前作為城市象徵的那像森林一樣密集的高樓早已不見影蹤,化為地上的瓦礫。那真的是雲嗎?雖然有著雲的形態,卻甚少像雲一樣帶來雨水,更像是充斥著地上的灰塵,被掛在半空的的裝設。伸出手就能碰到似的。
或許,那便是天空的高度。漂浮在空中的灰色物質,成了一道實際的牆壁,將人們從過去熟知的天空分隔開,更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障礙,將人類最基本的求知欲完全燃盡。日復一日的過去,在人們心中刻下了天空正續漸塌崩的錯覺。那道牆的背面,是否我們曾經所熟知的宇宙,會有這種想法的人如今寥寥可數。連一個仰頭望天的動作,若然被其他人看見,十有八九會被當成瘋子看待。
我倒是想問問看,這崩壞的世界中還有幾個正常人?單是選擇繼續生存,足已代表那個人的不正常。
在那場影響全世界的災難後已經過了快一年的時間,絕大部分人在當中罹難,平安活過來的人中又有一部分選擇棄世而逃。剩下來的若非因為沒有能力自行了斷,那就只會是因為他們的精神早已脫線了,我亦是其中一員。
或許留下來的,才是最接近人類本質的人,畢竟「人類」這詞,幾乎可以與「瘋子」劃上等號,縱使「瘋子」二字亦是出自人類手筆。
在廢墟之中,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爬上一個又一個的山丘。
當初我沒有留在人類聚居的地方,決定要不同地方視察的時候,為了獲取生活必須品而在山丘中搜索。移開堆積在周圍的石塊,湊巧出現了一個足已讓一個人通過的洞口,沒有再考慮倒塌的可能性,便躡足入內。
驟眼看,跟外面的情形幾乎別無二致。厚厚的灰覆蓋在物件之上,輕輕一撥,露出已經腿色的表面。牆上、天花,處處都是水泥剝落的痕跡,單是扶牆而行,亦見不少塵埃從牆上的裂縫中一瀉而下。藏匿其中的鋼筋因抵不住重量變得彎曲。偶爾有水滴順其而下,令地面染上一片紅鏽,一直向外延伸 到半倒下的房門前一度中斷,在門的另一則繼續。
我向小房間走去,鑽過狹小的門,眼前所見的,卻是與預想相差甚遠的狀況。
看見它的瞬間,我幾乎想大喊出聲,心頭湧上一陣鬱悶,想拔腿而逃。但我停住了。不僅是因為房間極度狹隘,以致自己只能留在原地動彈不得,更重要的是自己內心的驚愕與悲憤。
它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倒塌的牆壁將它的頭埋藏其中,上半身也被壓得變型,手上的肌膚亦開始腐壞,甚至露出覆蓋在下的骨骼。
我不是沒曾目睹人類的屍骸,在留下來的人把它們從街上移走前已婁見不鮮。當時的情況卻不容許我逃離現場,強迫自己接受眼前所見的一切,接受現實。
我驚愕,是因為我從未正視過這崩壞的世界;我悲憤,是因為自己的哀愁無從發涉。
我沒有小看現實,但現實總是會在鬆懈的瞬間為人帶來沉重的一擊。
那天的事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為什麼會繼續活著呢?
我一邊想,一邊漫無目的地走,一邊尋找著死去的藉口。
到最後,我來到了這城市最高的地方,但就算我伸出手,仍與雲層底部相差好一段距離。
我俯瞰四周,就如自己想像中的景色一樣,毫無色彩,與往日相差甚遠。本以為在這裡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結果還是落空了。
仰頭一看,只見無盡的灰,仿佛與那片灰色的天空連成一線,在臨近黃昏的此刻尤其明顯。在別的意義上可說得上是一幅奇幻的景色。我向著那交疊的境界線走了一步,又一步,在回過神來的瞬間,自己已不在那個平台了。
就這樣結束也不壞。
我閉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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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臨時趕出來的文章用來參加這個好像不太適合,不過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