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醉,他的保護
腳印的盡頭,是一間身在森林中的一間大酒館。
裡頭充滿著從各地來的傭兵,空氣中更是充斥著鐵銹和汗臭味,而更明顯的,則是那股不容忽視的酒香。
他還真不知道這森林深處有這麼一個地方。
蓋倫推開了酒館的門,踮了踮腳往人群裡頭望,試圖找出那頭紅髮來。
只是頃刻,那道坐在角落的身影就映入他的眼簾。
又來了,是那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
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好奇和關心。
卡特蓮娜此時就像隻受打擊的小貓一般坐在酒館的最邊角,桌上放著三瓶伏特加,而手裡已經飲盡了一大杯。
蓋倫找了一個能看得見她的角落坐了下來,也點了一瓶伏特加。
軍人忌酒,對於這種東西,他實在沒有什麼研究。
「沒喝過這種酒…這好喝嗎?」蓋倫帶著疑惑將酒倒滿了一整個酒杯,帶著遲疑地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蓋倫被突如其來的辣嗆弄得脹紅了臉,咳嗽的聲音還惹來不少旁人的目光。
「這麼厲害…」蓋倫順了順氣後道,難得愛挑戰極限的他倒也沒敢再繼續喝了。
角落的紅髮女人繼續一杯一杯的灌著,就像是喝到不知道思考了一樣。
蓋倫起先只是看著,不過越看,心裡卻越覺得煩悶。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極限啊?喝這麼多是想自殺嗎!」蓋倫握緊了拳頭,心中莫名而來的關懷感覺是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
「先生,這裡總共是五百銀幣。」蓋倫的思緒被一旁的小廝打斷,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掏出了錢包尋找零錢。
"碰!"
蓋倫只是移開了一瞬間目光,已經喝得爛醉的卡特蓮娜就出了狀況。
一群看起來像是傭兵的陌生人應該是打暈了毫無防備的卡特蓮娜,扛起了她已經從酒館後門離開。
「這裡是三個金幣,那個女人的我一起付了,不用找。」蓋倫心一急,也沒等小廝回話,就趕緊跟了上去。
可當蓋倫跟出後門時,地上已經只剩下雜亂的腳印。
不知為何地,蓋倫心頭一緊,卻已經忘記自己原本是用什麼理由跟過來的。
跟著腳印,蓋倫緊張到腳步都有些不穩起來。
「等我…拜託妳千萬不要出事…」
—
「女人!醒來!」其中一名傭兵往卡特蓮娜的臉上扔了一坨白雪,後者感受到了冰涼,皺了皺眉後悠悠轉醒。
「唔…」卡特蓮娜反射性想撥開臉上的雪水,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反綁,而身上也沒了任何武器。
「知道為什麼我們把妳綁來這裡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卡特蓮娜眨眼擠開滲進眼中的雪水,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呦,原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口氣也能這麼大啊?」另一名傭兵站在一旁冷笑道,而他身邊的人聽完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管妳想不想知道,我都要說,妳殺了我們的老大,妳應該知道這是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吧?」那名向卡特蓮娜砸雪球的傭兵向她走近,用手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逼迫她看向自己。
「呵,弱者是不配活下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老大到底是哪隻狗,不過說到底就只是太弱了而已。」卡特蓮娜瞇起了眼,姿勢讓說話有點困難的她卻依舊冷笑著。
「哼!事到如今還狗嘴吐不出象牙…」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劃破了空氣,聽了令人寒心。
卡特蓮娜的頭偏向了一邊,紅色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表情。
「…孬種。」卡特蓮娜沒有轉回頭,而是又冷笑了一聲。
同時笑著自己才剛莫名其妙給了蓋倫一巴掌,就馬上又用另一種方式拿回來了。
是天譴嗎?
卡特蓮娜的眼神又冷了冷。
「找死!本來還想讓妳在死前再快活一下的,是妳自己不領情。打死她!」傭兵向後方的人一示意,隨即就有人拿著木棒向毫無反擊之力的卡特蓮娜揮了過來。
"碰!"
「…唔!」
揮下的木棒應聲斷裂,但奇妙的是發出悶哼聲的不是卡特蓮娜,她也沒感覺到應該要有的痛楚,反而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她疑惑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又是你…」沒等卡特蓮娜問第二句,蓋倫就將她抱了起來,帶著她砍過了眼前的所有障礙。
卡特蓮娜看向了一旁斷成兩截的木棒,心裡卻無法克制地盪起了波瀾。
他…幫我擋下了那一棒…
為什麼?
等卡特蓮娜回過神來,四周的風景已經不一樣了,而手上的禁制也在她不自覺的狀況下消失。
蓋倫抱緊了卡特蓮娜,身體好像還微微地顫抖著。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來不及了…」蓋倫喃喃的念著,就像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
這讓卡特蓮娜的心一顫,眼淚不知為何就這麼佔滿了眼眶,她揚起頭,試圖將那股濕潤給憋回心裡。
她自認不是一個容易失誤和脆弱的人,可這一次兩次卻都被他給遇上了。
到底是她不小心失常,還是他天生就是來剋她的?
「…到底為什麼救我?」卡特蓮娜不解地詢問,身體卻沒有反抗那個強而有力的懷抱。
也許,是因為醉了吧?
今天的她實在是太不尋常了,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哭了兩次,還都是因為這個白痴。
蓋倫尷尬的愣住,這才終於從那莫名的緊張中脫離,死死想了幾秒,才憋出回答。
「…路見不平,救了隻野貓而已。」蓋倫幾乎是咬著牙說完,推開懷裡的女人後,將剛才幫她順回來的那雙匕首塞進她懷裡就轉身離開。
他是最想知道自己為何反常的人。
為什麼會因為傷了敵人而愧疚?為什麼要去指責敵人沒有照顧好傷口?為什麼會毫不猶豫救了敵人?
種種的問題在他腦海裡不斷擾亂著他的心思,他惱怒地捶打了幾下左肩上的疤痕,試圖提醒自己敵人的可惡之處。但卻無法揮去自己在夢中無數次想要保護卡特蓮娜的慾望。
看著蓋倫漸行漸遠的僵硬背影消失在森林後,卡特蓮娜愣愣的看向手裡失而復得的那雙匕首。
突然,腰部那道好像一直隱隱作痛的傷疤好像不再痛了,而這幾天因為壓力而在心上扎著的刺也莫名的被拔起,不再讓她無法呼吸。
可她不能沉溺進去,絕對不可以。
忘掉今晚,只要忘掉就沒問題了。
可她卻發現,只要她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出現蓋倫那雙藍眸。
時而憤怒,時而興奮,時而溫暖,時而卻又回到最初之時的溫柔。可最後卻停留在那一刻,她站得遠遠的,從高處看見的那雙灰暗絕望的空洞眼眸。
卡特蓮娜的胃揪緊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想將自己從這些莫名的情緒裡抽離出來。
她伸手將繫在腿上的飛刀拿了起來,沿著蓋倫剛才在她手臂上劃出的傷痕重新劃開,刺目的鮮血灑在純白的地面。
疼痛使她清醒了些,她冷冷一笑,慢慢地離開了這裡。
白雪伴著刺骨的寒風呼呼的吹著,吹乾了卡特蓮娜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卻沒能順便吹冷她已經不小心被溫暖的那顆冰冷的心。
—
卡特蓮娜坐在白色的帳篷裡,聽著沒有實力的將領叨念著軍紀。
但她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靜靜望著自己的手掌心,碧綠色的眼眸沒有聚焦。
那一天的畫面不斷在腦海裡迴盪。
為什麼?
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一直想起那個擁抱呢?
明明很討厭他的不是嗎?
他為了我…受傷了。
為什麼那混蛋要救我?害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雙該死的藍色眼睛。
一定是該死的發燒,發燒害她那整個晚上腦子都不清醒。
為什麼要用那樣虛假的溫柔擾亂她的思緒?
「娜…卡特蓮娜!!我在問妳問題!」突然闖進腦海的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對不起,麻煩你再說一遍。」卡特蓮娜皺了皺眉,懊惱地回答。
「我問妳,為什麼妳比勒布朗跟我說妳會回來的時間慢了整整一天才到?妳分不清楚命令跟私事的差別嗎?」將領生氣的臉龐讓卡特蓮娜想笑,但她忍住了。
「走得悠哉了一些罷了,路上遇上了暴風雪。」卡特蓮娜的嘴角雖然揚起了一抹笑容,但這之中卻沒有笑意。
「哼,好吧,雖然我很不想相信妳,但是暴風雪倒是真有其事,這次就先放過妳。」將領頓了頓,像是不想敗了上風又補了一句。「但不認真聽將領說話,是該罰跑軍營一百圈的,有異議嗎?卡特蓮娜中將?」
「我想你是否搞錯了什麼?我所知道的消息是這次佐恩任務結束,我就是和您一樣的將領位置了呢。」卡特蓮娜笑了,可綠色的眼眸中卻沒有溫度。
「…哼,我倒還忘了有這鳥事了。隨便妳吧,接下來請您好好看待這次的戰爭。」將領臉綠了綠,也沒將召集解散就轉身離開,留下了一票茫然卻又只能繼續直挺挺站著的士兵。
卡特蓮娜手一揮散了眾士兵,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休息。
「戰爭這個詞…怎麼突然覺得沉重了呢?」
無視了塔隆送來的慰問符文,卡特蓮娜帶著重重心事睡去。
而夢中,除了傭兵的嘲笑謾罵外,更多的是某個強壯男人的呢喃聲。
今天到此!好像腸胃炎了,今天中午就早退回家。剛剛才醒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