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某個悠哉的冬日午後 3.

某個悠哉的冬日午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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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應該在中央花園附近吧？』

小鄭是這麼說的。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自信和大概是某梁姓女歌手給他的勇氣才推敲出這樣的結論，余悠凱還是姑且相信他。

中央花園，顧名思義便是在整個行宮園區的接近正中央。但可別以為行宮園區只是一棟口字形的建築，而中央花園便是中間那一小塊綠地，事實上行宮是行宮，連同行宮後面一大片的山林以及圍繞在山腳旁及散佈在山腰上的公家宿舍群，東西兩側的聯合辦公大樓以及山頂附設的國家級天文台諸如此類的零零碎碎的建築物全部加起來才算是行宮園區。結論就是，中央花園是在山上，接近半山腰的位置，一個小型的台地地形。遺憾的是，由於行宮長期預算不足的關係，不可能山上所有的建築物都能便利地開車抵達，而中央花園因為實用性最低，理所當然就更不可能有車道直達了。現階段要到達那裡，得要先踏踏實實地爬個五六百階的樓梯才行。

著白色披風的身影在登山步道的入口處停了下來。雖然他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是他的內心卻不停的碎念著。

『乾，要是沒有禁制結界的話，我早就可以直接飛上去了。』

『唉，梅大哥三不五時跑去花園裡，要找他真的有夠麻煩......』

『小鄭，雖然我們認識很久，你目前又擔任這個國家中位階最高的總理一職，但是如果讓我白跑一趟中央花園的話，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一巴掌下去的，到時你可別怪我無情喔。』

他抬頭望著彷彿無止境的樓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倒退了幾步，稍微蹲下了身子，擺出弓箭步的姿勢。

『呵，不過這種程度，還是可以稍微鑽點漏洞......』

他伸手從背後摸出了兩根被截短的灰色pvc水管，一支大約是手掌到手肘的長度，兩支水管的其中一端都被黏上了光碟片，另一端則是正常的開口。

「鬼影騎士特製火箭筒！」

他雙手執著兩片光碟片，掌心正對著光碟片中央的小洞，然後開始催發自身的原力。

原力——說白了就是rpg遊戲裡，類似魔力的玩意兒。人類接觸新世界特有的新種元素『鍇』，就會誘發自身的潛能，也就是原力。氧化鍇會根據一個人的個性，反應出不同的能力，如果先天便有缺陷的話，也可以靠著後天的教材——魔導書之類的，來補上自身的不足。

說了這麼多，余悠凱終於在水管裡灌了一堆原力，原力被硬是濃縮在小小的管子內，然後從另一側的管口宣洩而出，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作用力。兩只pvc水管被握在手中，就有如迷你的推進器一般，將余悠凱慢慢的往前推。

「哈哈哈哈哈！這樣就不用爬樓梯了！」

行宮園區的禁制結界只是壓制了各種法陣的威力，對於這種小火力的輸出卻是毫無影響。因此，余悠凱才異想天開地準備了如上的灰水管，打算來一場親身試驗。

他小心地調整兩邊的角度，使得西山宴遊......不對，使得水管與地面的夾角大致等於樓梯的斜度，雙腳一離地，便與步道平行地斜飛而上。

——然而滿腦子只想著要試用新方法的余悠凱根本忘記計算這飛上去一趟的效率。

像這樣一直輸出原力的話，其實正是在耗費自己的體力。等到他在心底狂懊悔著『早知道剛剛就走上來的累的半死還害我浪費一根水管』的時候，他已趴在最後一階的樓梯上氣喘如牛的動彈不得了。余悠凱足足休息了五分鐘有，才跳起身子往花園的方向移動。

穿過一座不大的噴泉後，印入眼簾的便是中央花園。炫彩奪目，五顏六色，花枝招展，招蜂引蝶......嗯，好像不大對，畢竟現在是冬天，頂多只有一整片的油菜花......也不對，實際上在余悠凱眼前的，便只有一片綠色的菜葉，遠處的地方還有一整排被藤蔓佔領的棚架，左右兩側則是佈滿了一株株彼此有些間隔的樹。

——中央花園早已不是甚麼花園，而是中央菜園、中央果園。

沒辦法，大家都很窮。由於行宮長期預算不足......也不能說是預算不足，而是預算下來之後大部分都用來修補被某幾個人造成的建築物上的損害。錢不夠只好少買點東西，再不夠只好砍大家的薪水共體時艱，最後大家都只是比法定基本工資高上一點，套原世界的幣值狀況大致就是：

每個月有22K就不錯了，至少公家宿舍不用付錢，水電瓦斯網路費也是國家出。

公務員可憐成這樣子，也真是不容易。

再像是某些人家計困難，薪水都匯回老家，自己的三餐都不一定湊的出錢了。於是，除了行宮和東西兩辦公大樓周遭的花園還要充當門面外，基本上山上的花園......不，只要是夠大的平台，都被默許可以拿來種菜種水果種稻種麥以充作糧食或是賣給果菜市場賺外快。

好在，公務員殉職的話本身就有國賠，若是順利退休的話也有俗稱『十六趴』的退休金，對於長期領低薪的夥伴們算是一點慰藉，而且在行宮底下工作也總有一股驕傲感，這些......精神層面上的支柱還是勉強撐起了整個行宮的運作。只要不要以後換了當政者後為了討好年輕選民而把退休金砍了大半，公務員也為了爭取過去政府承諾的給自己的福利上街抗議還被污名化，這十ㄅ......十六趴的退休金還是值得大家期待的。

扯了這麼多，余悠凱要找的人——並不是特意來收成糧食的，更沒有擔心22K或是十六趴被砍掉的問題。這裡是花園，而那個人就真的只是來看花的。

不過，當余悠凱見到蹲在花圃前的那身影......說的更詳細點，是穿著有些皺摺的黑白配色的衣服的身影，他先是愣了一下，調整自己的氣息，順便給自己的心裏打了預防針，才戰戰兢兢地出聲。

「梅......梅大哥......」

那人頓時停下手邊的動作，然後緩慢地站立起來，進而轉身。

「......」

「阿悠。」

那人身上明顯穿著一件連身的黑白女僕裝，甚麼花邊、絲帶、白手套、膝上襪一應俱全，簡直就與車站前地下街那家女僕咖啡廳打扮的如出一轍，專業與相似的程度讓人懷疑是不是其實是從店內幹來的，只差沒有頭飾和臉上多出一副完全不搭的似眼鏡的花俏面具。

「......你今天......又是在cos甚麼東西......」

「女僕。」

「噗——」

余悠凱立馬回身過去捂著臉。一是現在這情況令他非常頭痛，二是他其實有一瞬間差點噴鼻血了，自己需要冷靜一下，三是他快要忘記要講甚麼，冷靜之後才重新構思要怎麼說。

「怎麼了？」

「沒......」

梅花騎士摘下臉上的面具，現出他那一雙水靈的大眼。大概就是因為眼睛和留長又特意設計過的髮型，穿起女裝才這麼無違和吧。余悠凱想。

「好看嗎？」

梅花別了一朵黃花在髮上，但余悠凱並未覺得眼前的角色很萌或是可惡好騷想幹，只有一股莫名的煩躁流竄在心頭。

「......好看......看你個大頭啦！我比較想打人阿！」

「......？」梅花一個歪頭，讓余悠凱心神又差點飄飛。

「......你！不要常常穿女裝！你忘了上一次那件事嗎？」

余悠凱鎮定心神，抽出口袋裡的手機，暫停了正在播放的曲目，在影音網站的搜尋列快速鍵入幾個關鍵字，然後點選了第一個影片。

「這個！」

「嗯......」

『驚！交通部長質詢翹班，正妹秘書臨時上陣！』

主播先是敘述了聳動的標題，然後進入報導的畫面。影片引用了立法廳公開的轉播畫面，並且從中分割成兩個畫面。兩半畫面中各有一個木製質詢台，一邊站著立委，一邊站著交通部長......本來是這樣的，但是理應站在台上的，穿西裝打領帶的部長並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著青春洋裝的女孩子。

「你忘了我們花了多少力氣說服媒體，控制網路輿論，最後才硬凹成是你的秘書阿！」

「甚至連網路論壇也全部都是截圖耶，討論串的樓都蓋到快封頂了，甚至還有這個！」

他從白披風裡抽出一本東西。

「☆最新版☆行宮十大未解之謎by紫蘿蘭，第三條！沉在水底的R-18漫畫原稿！」

「哦......那個阿......」

「某日夜裡站哨的士兵在希望之泉瞄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快速從樹叢竄出，往水裡丟了東西就跑！原先還以為是恐怖攻擊，沒想到只是一坨濕淋淋的碎紙片！怕是甚麼重要文件，哨兵還是交給了當時還留在行宮裡的總理。」余悠凱看著手上的文字念了起來，但是梅花只是維持沒有情緒的表情。

「小鄭(紙上當然是寫總理)傷腦筋的看了看，決定放著它風乾，過幾天再花了一點時間慢慢拼了回來，上頭的鉛筆筆跡赫然是一篇漫畫！......可是是十八禁的BL漫畫......」

「嗯......」

「仔細一看，攻君的臉不是被塗掉就是被擦掉，大概是被漫畫中所影射的實際人物給抹掉，然後丟到水裡想要毀屍滅跡......重點是！那個被強壓在地上的小受，根本就是照著你畫的！」

「嗯......」

「小鄭只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這漫畫，一邊笑著傳到群組，看有沒有人要承認，想當然不會有人出來認的。」

「是啊。」

余悠凱見梅花毫無反應，無奈地闔上本子。

「國際展覽館的漫展結束已久，那同人本最後沒有流出也是萬幸，我看這個條目大概真會變成未解之謎了。唉，你被畫在上面也不會不爽，可真是奇葩了。平常也就算了，大家就當保養眼睛其實也是不錯，但公開場合麻煩正經一點啦！不要再給我們添亂了！還有我說啊，你再這樣穿下去，哪天真的被那個漫畫作者或是外頭的狂熱粉絲怎樣的，我可救不了你喔！」

「請便。如果我的美色可以勾引得到人的話，那對我是莫大的稱讚。」

這無口屬性的女裝變態腦子真的有洞......

余悠凱一臉痛苦的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於是他擺出認真的神情向梅花騎士開口。

「梅大哥，小鄭要我和你下週特休五天回原世界處理一下黃心雩......怎麼約？明天出發吧？」

「嗯。交通部和外交部都ok，除了最近的鐵路地下化吵得有點兇......」

「行吧？那明早六點希望之泉前！」

「要穿甚麼啊......」

「穿輕便的就好，還有，要男生穿的！」

「......」

「面具也帶著吧，你的面具不是有增幅的效用嗎？」

「對。」

梅花騎士晃了晃手中的面具，便是在附和余悠凱的話語。

「有各種法陣增幅的面具、搭配不同屬性的面具，還有......還有這個！」

余悠凱凝視著那金光閃閃的面具好一會兒，然後才想起什麼似的指著梅花大喊。

「賣假！你那只是近視眼鏡！」

「呵呵，不用戴上也看得出來，不愧是阿悠。」

『總覺莫名的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