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簡陋的布袍,頭戴著兩條布鬚下垂至肩上的錢帽,天庭飽滿的臉有著兩道白眉以及滿腮的白鬍鬚的慈藹老人,此時因為奔跑而滿臉通紅,他奔到一扇高兩尺的朱紅色大門前,先是一手扶著門喘氣稍作休息,接著就猛地搖起門上雕著精細花紋的銅製門把,急的似要將門給敲破了。
「娘娘,娘娘!您可睡下了?」
在敲到第十下時,朱紅色大門向內緩緩敞開,此時走出一名高雅的婦人,身著一身淡雅鵝黃的袍子,因正要休息而將原本盤在頭上的秀麗長髮放下,細長的柳眉以及清雅的面容讓人覺得和藹可親,彷彿一道光自然灑在那婦人身上,慈悲為懷。
「這是怎麼了?福德爺爺怎麼這麼晚還來敲我門?」
「大……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不好了?莫非又是發生天災了?」婦人向來慈悲,更不忍蒼生受苦,若是凡間信仰祂的子民受苦受難定是義不容辭地前去拯救。
「不……比天災更不好……」
「比天災更不好?福德爺爺你莫再跟我打啞謎了,這讓我摸不著頭緒啊。」婦人實在不解有何事遠比發生天災還嚴重,莫不是要世界末日了?那瑪雅預言西元二零一二年會世界末日至今過了六年也還未發生。
「我的廟前……廟前出現了一名小嬰兒啊!」
「啊?」
婦人及福德公神色凝重地看著銅鏡中的嬰孩,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這面銅鏡可以讓神洞悉人間的一切事情,而此時兩位神祇正用這一面銅鏡看著人間的景象。
「看起來似乎剛出生不久,連臍帶都還未割斷就被遺棄了。」婦人如此判斷。
「這……我在這待了近一甲子,從未有棄嬰丟到我這啊。」福德公感到很頭痛,祂所管轄的只不過是鄉野間的一座小廟宇,舊時耕農的農人為了能保佑五穀豐收才在那田尾處興建一座小廟祭祀,只是隨著時代更迭,耕農的人日漸凋零,祂那廟現在也鮮少人過去祭祀了。
「這可該如何是好,總不能放任那孩子自生自滅吧!」福德公憂心忡忡地問著旁邊的婦人,自己無人祭祀自然神力也不高強,對於突然出現的棄嬰也是愛莫能助,只能在這三更半夜的時間奔來打擾身為這座島上最多人民信奉的婦人。
「就算是我,也未曾有養育過小孩的經驗。」婦人也是相當頭痛,向來慈悲善良的她自然不能不顧那孩子的死活,但現下這孩子該當處理呢?
「哎呀,我想到了,我們這就去找註生姊姊吧!」
註生娘娘,主司懷孕生產、保護幼孩的女神,許多民眾欲求孕生子都會來尋求註生娘娘的幫助。
看來今夜也是相當熱鬧的一夜。
「默娘,福德爺爺?怎麼這麼晚了還來找我?」一進到註生殿,娃娃哭啼的聲音可說是全年未休地繚繞在這整座大殿裡。
註生娘娘身著一身尋常婦人家的粗布衣,梳捲起來的髻髮因為來回奔波而有些凌亂,面帶寬短鼻及微揚的小嘴唇,細瞇的雙眼瞧著深夜來訪的客人。
「這裡還真是一年到晚都相當熱鬧了。」
「唉別說了,是誰說少子化的……好啦現在的確比起幾百年前嬰孩要少了許多,只不過現在我們對於來投胎的嬰孩都走『精緻化』路線了,要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們直到投胎到娘胎中,我的媽呀,都快把我們給累慘了!」
註生娘娘下面還有十二位婆祖協助她管理嬰孩之事,只是整座大殿僅有十三名婦人看管上千個嬰孩也是讓她們身心俱疲。
「還有最近凡人打胎的一堆,聽聞地府那多了許多嬰靈要排隊等下次投胎的,這些凡人簡直浪費我們的心力與時間啊,有人是求子都求不到,這些人竟然平白無故糟蹋這麼多可愛的孩子!」抱怨之餘不忘抱起一位正在嚎啕大哭的嬰孩,只見註生娘娘熟捻的將那小孩安撫入睡。
「是了是了,我們這下真找對了!」福德公目瞪口呆地看著哄睡嬰孩的註生娘娘說。
「什麼找對了?」她一邊疑惑地問,一邊拿起不知何來的奶瓶餵著下一位嬰孩。
「是這樣的,福德爺爺他的廟突然有個棄嬰,我們現下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媽祖娘娘替福德公解釋了來龍去脈。
「什麼?又是哪對不肖父母遺棄自己的小孩,真是該讓他們去地府走一遭!」
「那事兒就先暫且擱在一旁晚些再追究吧,現下是該如何幫助那嬰孩才是最重要的。」
「那凡間的嬰孩我們這些當神的也無力撫養,就算我是註生娘娘也無權插手人間的事。」註生娘娘的這一番話讓福德公感到很氣餒。
「但我們可以託一位凡人幫忙撫養這孩子!」
郝建輝,年三十六,黃金單身漢。當然這只是他的自稱,畢竟他的職業是一名廟公,說起來自己都沒擠進黃金單身漢的就職排行榜前十名。
大概連一百名也擠不進去吧,有誰其他工作不做會來當廟公呢?
當然有,那就是快到不惑之年的郝建輝啊!
「建輝啊,啊你都四十了怎麼還沒討一個老婆回來啊?」街坊鄰居或是香客看到他,不免俗地都要提到一下。
「啊就不想娶啊。」第一沒錢,第二還是沒錢,養老婆可是要花錢的,現在有哪個女人會想要跟一名廟公生活一輩子的啊,薪水不穩定又沒勞健保,一例一休聽聽就好,退休金未必有,郝建輝光想到晚年可能會過著悽慘的日子就覺得有些害怕。
「不然看這樣啦,討個外籍新娘也是不錯啦。」說完那阿伯就偷偷將一張名片塞給他。
國際婚姻仲介公司?有來自越南、泰國……
郝建輝決定還是默默將它放到櫃子最底層,就算是迎娶外籍新娘也是需要花一筆錢的,而且他實在不想讓女方因為自己職業的關係而跟著吃苦。
深夜十點,他將廟門給關起,確認各個地方都已上鎖後便騎著機車在夜深人靜的道路上直奔溫暖的家。
「爸、媽,我回來了。」郝建輝的父母早已過世好幾年,沒什麼往來的朋友,最親的親人也都不在了,他是名副其實在這世上無依無靠的單身男子。
罷了,一人孤獨活著也好,省得人多吵雜麻煩。
勞累一整天的郝建輝原以為當晚會睡得安穩,殊不知他做了一個相當古怪的夢。
『建輝啊,可認得我嗎?』迷濛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傳入我他耳。
『嗯?是誰啊?』他揉著眼睛欲看清楚來人,沒想到不看還好,一看驚的他立即跌坐在地上並默默向後退了三步。
『您……您莫非是……是媽祖娘娘嗎?』他擦了擦眼,確定眼前來人真是他日日夜夜在廟宇裡服侍的媽祖娘娘,當了廟公這麼久,第一次媽祖娘娘潛進夢裡找他。
『是啊,這幾年真是謝謝你如此虔心地供奉我,辛苦你了。』她面露慈藹的微笑簡直像一道光閃得他雙眼險些睜不開。
『千萬別這樣說啊媽祖娘娘,我……我擔任廟公一職,侍奉您本就是應該的。』我虔誠地跪在她面前說著。
『建輝,我此番會潛入你夢裡是有些事情的。』
『娘娘請說,只要是娘娘交辦的事情要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她露出一抹微笑淡淡地說:『建輝,昨日我們發現有個小嬰孩被遺棄在山邊路那的土地公祠堂前,我希望你能幫我們將那孩子帶回並撫養他到大。』
『小孩?』他一度懷疑是自己耳包聽錯。
『是啊,我期望你能憐憫那孤苦伶仃的嬰孩,如今你在這世上也是無依無靠,不如讓那孩子跟你一起相依為命吧。』
郝建輝猛地驚醒過來,醒來後,媽祖娘娘的最後一句話仍是在他耳邊清晰迴盪。
這是顯靈嗎?顯靈後卻是要他去照顧一名嬰孩?他一個堂堂單身男子要去照顧一個小孩?
懷著一顆半信半疑的心,郝建輝還是從溫暖的被子中爬起,穿上外套打開家裡大門,外面冷冽的空氣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真有父母如此狠心在這般寒冷的夜晚將小孩丟棄嗎?」
不到十分鐘他就騎到山邊路那,但因夜晚光線昏暗,且這邊的路燈又壞掉,他只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費了好一段時間才終於找到那間小土地公廟。
小廟旁的路燈白光灑在那圓滾滾還泛些潮紅的臉龐,嬰孩被裹在一件相當單薄的布中安祥的入睡,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這小孩竟未被冷醒,實在讓郝建輝不禁感到有些訝異。
他趕緊將嬰孩抱起,發現這嬰孩的父母似乎在剛生產完就立刻將他遺棄,因為這嬰孩肚臍上的臍帶都還未剪掉。而這時嬰孩似乎被郝建輝的這一舉動給驚醒,他那雙烏黑圓滾的大眼望著郝建輝眨啊眨,毫不畏懼陌生人的嬰孩就這般大膽地在郝建輝懷裡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
「你啊,這也太獵奇了吧,寒冷的冬天被丟在這荒郊野外的土地公廟不說,竟然還沒被凍死。」雖然自己對於小孩的印象不外乎就是那高分貝的尖叫以及大哭聲,對於小孩實在有說不上來的討厭,但唯獨今天這名被遺棄的嬰孩,卻有讓他心神安寧的感覺。
真神奇,想必這小孩就是所謂的
受神眷顧的孩子吧!
三更半夜也只能到醫院尋求醫生幫忙照看這嬰孩了,只是他一個好人做善心事救起棄嬰,卻在剛踏入醫院時引來眾人的異樣眼光。
喂喂!別因為我長的有些痞痞的就這樣用嫌惡的眼神看我啊,我可什麼壞事都沒幹啊!
郝建輝在心中不禁高聲吶喊著。
費盡好一大折騰,幾日後那嬰孩終於出院了,而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戶政事務所幫他登記戶口。
想到以後養育這小孩的所有支出都要由自己負擔,那龐大的金額真是讓郝建輝感到有些卻步,但想到以後要照顧這可愛的小孩,心裡卻又莫名漾起一股歡愉。
莫非這就是所謂甜蜜的負荷?
「先生,請問這位小孩要叫什麼名字呢?」
「耶?」該死的,急急忙忙就跑來登記戶口,完全沒想到要幫那孩子取什麼名啊!
「給我兩分鐘,讓我想一下。」郝建輝將身子背對櫃檯阿姨,認真地低頭反覆思考要給那孩子取什麼名,憑他這麼多年當廟公的經驗應該可以想到不錯的好名字吧?
有了!
突然一個靈光乍現,他立刻轉過來向櫃台阿姨說。
「就叫有福吧,郝有福。」畢竟那孩子真的很有福氣,在冬天被遺棄卻沒有失溫而死,還受到神明的眷顧指示自己要來撫育那嬰孩。
只是郝建輝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姓氏加上那孩子的名字,會讓他長大之後為自己帶來多少的嘲笑。
「哎呀,建輝這麼厲害喔,什麼時候去搞大一個女人的肚子,多出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娃兒的?」
「看不出來建輝有一手喔,啊老婆在哪裡啊,怎麼也不宴客呢?」
「挖系艾共滾拜(我是要說幾次),黑幕系挖囝仔(那不是我小孩),黑系挖去土地公撿來的(那是我去土地公廟撿回來的)!」
「唉唷,土地公廟能撿孩子唷,安內大家都去土地公廟撿孩子賣生囝仔啦(別生小孩啦),懷胎十月粉累內~」
社區大嬸們開心地逗弄尚在襁褓的有福,而有福絲毫不怕生,對每一位婆婆媽媽都投以燦爛的笑容。
「就有一天我夢到媽祖婆來拜託我養這小孩啊,祂指示我要去山邊路那的土地公廟找,我就去啊,啊結果真的有人把小孩遺棄在那。」
「夭壽內,父母亂丟小孩,這小孩真可憐內。」大嬸哄著襁褓中的有福不捨地說:「啊也只有你這麼厲害,媽祖婆還去託夢給你,不塊是當了十幾年的廟公。」
我當了十幾年也才夢到這一次,而且還是為了有福才找上自己。
郝建輝不禁在心中哀嘆道。
廟公,說好聽點就是供奉神祇讓人尊敬的神職人員,說難聽點就是大家以為會上頭版新聞的那種色廟公……當然郝建輝是屬於前者,且還是個清廉窮苦的廟公。
雖然領著微薄的薪水,但只要一看到有難的民眾信徒時常是二話不說就將自己一個月一半的薪水給捐了出去,導致他時常三餐不繼、衣服破了又補,補了又穿、鞋子常常是二手貨,唯獨手上拿的手機算是所有家當中最有價值的,畢竟玩遊戲是他的生活消遣及樂趣,得買一支性能好的手機犒賞平常辛苦工作的自己。
也由於他如此無私大愛,熟知的香客和社區阿伯大嬸時不時就會偷偷照顧他,不是塞給他吃的就是塞給他穿的,還有熱心的阿伯一直想將自己家的女兒嫁給他。
「建輝啊,啊里今麻無小孩(你現在有小孩),需要吾幾咧阿母來照顧伊吧(需要一個媽媽來照顧他吧)?溫刀ㄟ查某囝干哀(我家的女兒你要不要)?」
「阿伯你今愛共笑話,挖吾因仔那ㄟ吾查某ㄟ愛挖(我有小孩怎麼會有女生要我呢)?」
「無要緊啦!溫刀彼個麻無差(我家那個沒差啦),伊歸功攏咧怕電腦啦(她整天都在打電腦啦)!」
這位阿伯你到底是要給我討個老婆幫忙養小孩,還是只是想把你家女兒塞給我養啊?
郝建輝不禁撫額在心中嘆道。
由於廟公的薪水實在太微薄也太不穩定,為了賺有福的奶粉錢,郝建輝只好開始四處打零工來貼補一些家用,而街坊鄰居聽到後還紛紛要支助他的育兒金,從奶粉到小孩的衣服,能捐的都捐給了郝建輝。
郝建輝不禁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好心有好報』吧。
「我很擔心。」這一日,福德公又跑到註生殿找註生娘娘。
難得的是,今日註生殿未若以往那般吵鬧,整座大殿裡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上千個嬰孩如今也都不在註生殿裡,想來是都被帶去投胎了。
註生娘娘坐在木椅上閱覽手中的書冊,聽到福德公的聲音後便疑惑地抬起頭:「怎麼了,這又是在擔心什麼了?」
「雖然有福是讓默娘她家的廟公扶養了,但怎麼說,有福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都在廟裡,周遭的人不是香客就是社區阿伯大嬸,這樣是不是會影響到他的生長啊?」
「福德爺爺,我怎都不知道你通達育兒理念?」
「我也是聽別家福德公說的,說什麼小孩要多跟同年齡的孩子互動,還有要多給他一些能刺激他的教具玩具,說什麼從遊戲中學習吧。」
「西方那的育兒理念你都知曉,還真是疼愛那孩子。」註生娘娘嘴角不禁失守,她可從來不曉得掌管一方土地的福德公會去研究育兒方法。
「畢竟也是丟在我廟門前的孩子,說什麼我也要照看他一輩子。」福德公騷了騷頭說:「妳看看有福他現在都快三歲了,過不久就要去幼兒園上課了,他小時若沒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玩伴,以後去幼兒園會不會不適應啊?」
「瞧瞧你,倒像個爺爺擔心乖孫似的。」
「你說怎麼辦,是不是要讓建輝去幫有福找個年紀適合的玩伴阿?不然請個家教來陪有福玩,雖然年紀是有差距啦,但建輝這麼忙也很常沒陪有福玩,很怕有福缺乏關愛啊。」
「福德爺啊,你看建輝為了有福都這麼拼命打零工了,你要他沒什麼錢再去找一個家教,以後生活會過不下去啊。」註生娘娘立即要福德公打消這念頭,她可不希望有人因養小孩養到窮困潦倒。
「不如這樣,我們幫有福找一個玩伴吧。」註生娘娘站起身來,將手中的書冊遞給了福德公,後者愣愣地接過書冊,只見書上除了有大人小孩燦笑的精緻封面外,還寫上六個字的斗大標題-幼兒教保概論。
「怎……怎麼找啊?」福德公滿是疑惑。
「說到跟有福年紀相仿的,眾神祇中也只有他了。」
一座寬廣的草原上,建置了許多像是溜滑梯、盪鞦韆、單槓……等等的遊樂器材,五顏六色的大球以及眾多玩具都散落在這一遍遼闊的草原上。在所有神祇中,唯獨這個神居住的大殿是完全開放式,不提醒的話,還以為是來到農場校外教學了。
「小哪啊!你在哪裡啊?」只是很麻煩的,要在這麼大的草原裡找到一個人簡直如大海裡撈針一樣。
「誰~~~~~~啊~~~~~」像是拿了擴音器一樣,一個稚嫩的娃兒聲音繚繞在這整座草原上,但卻不見半個人影,活像遇到鬼似的。
「我是註生,我和福德爺爺來找你啦。」
「為~~~~什~~~~麼~~~~要~~~~來~~~找~~我~~~」
「有事拜託你,你在哪啊?快出來啊。」
「我在你們後面啊。」
聞言,註生娘娘及福德公立即轉身,赫然見到一名年約三歲的小娃兒,一頭烏黑色的頭髮左右兩邊都用紅色髮帶綁成包頭,稚嫩的臉龐有著一對圓滾的烏黑大眼,身穿一件紅色金邊背心以及鈷藍色的長寬褲,雙手腕及赤腳的足踝上都各自戴著一圈金環,一條豔紅色的彩帶輕輕從娃兒的背部纏繞到雙臂前方,明明此時未起風,但娃兒身上的彩帶卻在半空中輕輕擺動。
只是那娃兒雙眼都未抬,只是一味死盯著手中的電玩遊戲。
「小哪,你沒事幹嘛躲在我們後面嚇人?」福德公簡直要被嚇得老命都沒了,他拍拍胸脯欲安住自己的驚慌。
「是你們~~~~叫我來啊~~~我就只好來了~~~」說這話時他仍然頭都不抬一下:「話說回來,你們找我幹嘛啊?」
「別玩了,眼睛會壞掉的。」註生娘娘有些動怒地將哪吒手上的Switch拿開。
「妳在說什麼啊,我們是神怎麼會壞了眼睛?」哪吒不以為然的又將Switch搶了回來。
註生娘娘嘆了一口氣後,用眼神示意福德公將他們的來意說明清楚。
「小哪,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想請你陪一個小弟弟玩。」
「小弟弟?」這回哪吒終於將雙眼移開手中的Switch,一臉疑惑地問:「哪來的弟弟啊?我可不記得這兒有比我還小的神啊。」
「不是這裡,是在人間。」
「人間?你們竟然要我一個堂堂三太子下凡去陪一個凡人玩?」
「這……小哪是不喜歡囉?」
「沒呀,我蠻喜歡多一個玩伴的。」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說服了,註生娘娘和福德公都是驚訝不已。
「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啊……果然沒這麼容易成功。
「你先說來聽聽。」註生娘娘挑了眉說著。
話了,哪吒立刻將手中的Switch扔在地上,飛也似地不知飄到何處,過了一陣子才手拿一軸卷軸飄回來。回來的哪吒在註生娘娘和福德公前將那卷軸攤開來,只見卷軸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讓他們兩老看得很是吃力。
「我想要上面清單的這些零食糖果。」
「不可以,你這樣會蛀牙。」註生娘娘果斷拒絕。
「那我不去陪玩了。」說完哪吒便生氣地拾起地上的Switch,轉過身背對他們繼續玩。
這下可麻煩了,福德公和註生娘娘轉過身開始低聲商討對策,研議了好一陣子後又再回頭叫住哪吒。
「四分之一。」那清單上前後加總應該有五百種零食糖果。
「回絕。」
「三分之一?」
「我考慮見那弟弟一面就回來。」
「……一半?」
「可以陪他玩一下,大概一個月去一次。」
「三分之二?這應該可以了吧,吃那麼多會肥胖還會蛀牙啊。」
哪吒歪了頭想了一回,決定還是答應:「唔……好吧,勉強成交。」
於是從這一天後,哪吒閒閒沒事就會下凡去找有福玩。
郝建輝感到很疑惑,這陣子總有個來路不明的小孩跑來跟有福玩。
雖然有個年齡相仿的玩伴陪玩是不錯,但這樣頻繁到每日出現在廟裡實在很詭異。
「小朋友啊,你的爸媽呢?」郝建輝走到兩個小孩中間蹲下身問。
「不在這。」哪吒頭也不抬地繼續和有福一起堆著地上的積木。
「呃……」莫非是孤兒不成?郝建輝不死心又接下問:「那小朋友你住哪啊,是在這附近嗎?」
聞言,哪吒停下手邊的玩具,低頭想了想,最後伸出肥肥的右手指著那湛藍的天空用清脆響亮的聲音回道:「我住那裡唷~~~~~」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最後郝建輝只好放棄這個問題,放任有福繼續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