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49.
仁雄穿越第二十一天，現實世界清明連假第四天。隕石群密集射向距離新天鵝堡兩百公里外的湖畔小鎮。
直沖雲霄的塵暴發出怒吼，烈日蒙蔽。小鎮周圍的森林、山岳全燃起火浪，不到數分鐘的時間，田野成了荒涼大地，湖畔埋入了無數磚瓦。
「還真的一接近就會被施以警告……早知如此，不如直接兩軍對壘，起碼看了痛快。」在小鎮中心原本教堂的位置，黑色玻璃般的結界張開成圓。蝙蝠齊飛，一名雙手交捧著銀鐮刀的兜帽袍影，以奇異的坐姿縮在瓦礫堆上。他臉部的位置漆黑一片，從被爆炸聲蓋過的低沉嗓音，顯示惡魔應是名男性。
「這，這只是警告而已……？」黑魔女呆坐在地，受鐮刀惡魔庇護，她毫髮無傷。真正衝擊她的是眼前景象──這就是太一女神的真正實力嗎？
「妳以為對面躲在要塞裏不出來，她就只是一頭大奶牛嗎？」惡魔慵懶的聲音。暴露位置的他們引來更多隕石。爆炸的威力強橫，仍被結界隔絕。數十里內廣大的範圍，就只有籃球場大小的黑玻璃帷幕，是唯一的安全區。
「先別管那頭奶牛……白白，妳繳錢了沒有？」袍影頭部的位置轉向黑魔女。兜帽下的黑暗仿佛深淵，明顯帶著不適的黑魔女，望著漆黑的洞，她竟不住發抖。
「還，還沒繳。」白白慚愧道。她知道這都是她的錯。
「啊？還沒繳，妳到底想怎麼樣？我們要輸了。」
「我，我跟我父親說了。你不要發脾氣嘛……」
「妳父親？妳都要死了，還想拜託妳父親繳手機費。那妳有告訴妳爸，妳要自殺嗎？哈哈哈。」鐮刀歪了一邊。儘管這樣取笑女性不太禮貌，他仍是不爭氣笑了。
黑魔女，受月經所苦。
這邊跟大家說明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黑魔女之所以蟄伏不動，搞得很像掛網，是因為她在現實世界是屬於體質比較虛的女生。一般月事期四至七天，她一痛就不能下床很多天。
原本在穿越寶的優質服務，為了方便穿越，穿越寶提供了免治奈米內衣、代謝調整劑、蟑螂抗生素、士兵血清2.0等多種生科產品，解決穿越各式各樣的疑難雜症。例如故事的主人公仁雄，他三十天不大便都沒問題！只是要另購腸胃助蠕劑，以避免器官退化。
「妳可以儲值那個粉紅色的大便啊。正妹的大便不是都粉紅色嗎？199，可以拉600次。」
那麼黑魔女為何受月經所苦？照理說，她也可以像仁雄三十天不大便。在前幾次閃躲隕石時，卻發生了衛生棉連馬桶一起炸爛的悲劇，這不合理！
答案，是因為白白的穿越寶帳單，合併在手機門號的電信代收服務。她爸因為白白課金八萬多，又搞消失，氣得不給她繳手機費！斷網路！沒繳錢，穿越服務自然停擺，現在白白不但沒了穿越使者基本的維生機能，連KKBOX都不能用，只能跟惡魔借WIFI，打給白白爸。
雪上加霜的是，由於穿越的時間流逝不同，白白至今仍像經痛第一天。光看她每天滿頭汗，連站都要人扶，這幫惡魔也只能耐著性子顧她，啥也沒空幹。
「薩麥爾，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這樣。」黑魔女叫了惡魔的名字。
「隨便啦。我們惡魔都是紳士，妳那個來，大家都能體諒。不過……妳自己也心知肚明，非常召集是因為妳的心志不堅，才會轉成體驗版。我只能說，妳得感謝妳的對手運氣很好……而且，他亂玩一通，系統，好像沒有要妳死了。從現在開始回去妳的現實世界，認真面對妳的人生吧。爸寶。」說完，袍影痀僂醜陋的手，將兜帽拉下，黑影逐漸長成一顆尖耳，帶著兇殘眼神的光頭精靈。
薩麥爾的手鬆開鐮刀。清脆的金屬墜地聲，庇護兩人的黑結界隨即消除。
黑魔女呆了，她腦海才剛閃過要去按Pause指令，隕石已經將她炸得血肉模糊，兩人所在的位置如同其他災區，全被烈火吞噬。
黑魔女，HP：0。
穿越使者PVP對抗結束。
敗者：白貞德，系統評價：A-
勝者：歐周仁雄，系統評價：E。
「真是一場災難。連KKBOX都付不起的人，還是回家吃妳爸的奶吧。」光頭精靈直挺挺站著，半閉眼睛愉悅的姿態，就仿佛隕石雨是高溫蓮蓬頭，他十分享這皮膚潰爛，眼睛灼傷的感覺。
「這個歐周仁雄也是怪人一個……鴻運貴人兩百年前，不是這德性。是因為和加拉哈德無法在一起的關係嗎？」薩麥爾查閱仁雄先前的遊玩紀錄，不難想見對手在本次穿越會表現得欠檢舉──他贏了白貞德，評價卻低到連基本寶箱都領不到，很低能。
不過歷代的鴻運貴人，風格都怪怪的。歐周仁雄是惡魔總裁的高中學弟，大學教授是都敏˙俊西（宇宙人）。他又是華夫人胞弟。這些薩麥爾均早有耳聞。他跟其他魔君一樣，沒有告訴白白這事。
「白白平安無事了。憤怒（薩麥爾），你要下線了嗎？還是想繼續留在這世界，統治這些螻蟻？」就在薩麥爾一邊享受隕石轟炸，盯著手機螢幕，黑結界走入一道身影，正是做著鍊金術士打扮的白色惡魔，彼列SSR。
「我再待一會兒吧。我要在這世界宰了歐周仁雄，要他夾著尾巴，跑回去叫媽媽。哈！」
「憤怒（薩麥爾），你怎這麼幼稚。這些穿越使者來去自如，不用你來他也會夾著尾巴回去。烏托邦時間已經4月7號。余記得歐周仁雄是個上班族，還有兩天就要上班。」
「不這麼做難消我心頭之恨。還有你，你和沙利葉兩個廢物。」薩麥爾說這話時，咬牙切齒，光頭尖耳的他更顯面貌猙獰。忽然，他眼睛不小心進沙子。
「去惹鴻運貴人沒有好處。憤怒，你何不等佛祖離開，穿越使者也離開，你就能接收這個歐羅巴。」
「我要一個被隕石炸到全球暖化，均溫上升0.8度的世界幹什麼？」薩麥爾，正在揉眼睛。
「余開玩笑的。不提這個，憤怒，你QRcode一下余。」見薩麥爾拿著手機，彼列想到還有重要的事未告訴他。
「……你的功德值淨零了？你接觸了鴻運貴人嗎？」薩麥爾微微一愣：透過 VR（擴增實境）顯示，彼列頭上多了一個增益Buff。這持續時間長達四五個月，足以解鎖惡魔原本無法到達的區域！
這個獨特Buff就彷佛彼列請了一個厲害的會計師，幫他的功德帳戶暫時弄了幾百億，這筆帳目雖然不能動，卻可以向系統申請很多權限。
「端午節的天下第一武道會之龍舟競技，這次主辦方輪到至高天。梵天大人偷偷密余，說米迦勒想將錦標賽地點設置在第六點五重天，藉此杯葛賽事。」
「什麼！？第六點五重天？米迦勒，怎可如此奧步。」薩麥爾大驚。萬千神域眾所皆知，端午節天下第一武道會之龍舟競技，從66687屆至今全由『地獄七宗罪SKT1』奪冠。
然而，像彼列、薩麥爾這樣的超高階惡魔，在至高天這樣的神聖之地，最遠也只能踏進第六重天（除非變成蛇，可是沒有手不能划船）。至高天此舉就是想起爭議！可是『地獄七宗罪SKT1』至今蟬聯三冠，現在突然來這種奧步，其他神域恐怕不會幫！？
「佛祖廣發屠刀，應該是想幫我們。他把我們當阿修羅。」彼列繼續道。薩麥爾恍然大悟：喬達摩˙喬悉達為何穿越來此，只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怕第六點五重天，就算是第七重天！須彌山！暴風城！三清大羅天！有了佛祖普渡，穿越FREE。
「好，那讓我考慮一下。不一定要接觸歐周仁雄，只要是鴻運貴人，都可以吧？」薩麥爾歪頭思索。雖然佛祖是一片好意，可貿然成佛，靈核還是會受到不小影響，這樣要參加兩個月（現實時間）後的龍舟賽事，仍是損失太重。不如直接接觸鴻運貴人，無負擔，不含任何添加物。
「你也可以找華夫人，余有她FB，需要余幫你介紹嗎？」彼列十分熱心。『七宗罪SKT1』他固然不是先發，但這是地獄方十分重視的榮譽，無論是哪一位魔君，均會想辦法幫忙。
「怎麼你們每個都有她FB啊？」薩麥爾皺眉。
「有備無患。未來穿越寶有可能實裝更多PVP，不過人類的集體意志一向摸摸不定，難以預測……這也有可能只是暫時的激昂現象。好，余要回地獄了，再見。」
「再見。」薩麥爾向彼列回禮。臨走前，彼列開啟了地獄之門，霎時間空間震盪，火山爆發。太一女神的隕石群竟然逆行，成了天空爆炸的無數煙花。
大地震！地表隨岩層崩落生出無數裂隙，這道撕開大地的傷痕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黑森林。越接近新天鵝堡，從深淵中奔出的惡魔就越像黃蜂傾巢而出。
「接受我的挑戰吧！歐周仁雄！把你的角色通通派來跟我打！我們惡魔是紳士，打輸，我不會幹你老婆的。」
穿越使者，已離開平行世界。新天鵝堡，啟動自爆程序。
「不！！！」重新召喚大軍的魔君不能接受。他衷心期待的大決戰，對手居然中離。
「不！！！」在距離中世紀遙遠的現實世界台南，布倫希爾德看著仁雄手機，同樣不能接受。仁雄一家正在吃臭臭鍋，這或許是該店有史以來顏值最高的老婆團。
喔對了，白白把仁雄封鎖了。但仁雄壓根就再沒密過她，他不知道這事。
※
現實時間2018.4.7，穿越時間，？？
位置：凱爾特菁英訓練中心。
「亞瑟，妳的氣色和最初相比，簡直判若兩人。看來妳有按時吃藥，每天睡飽八小時，很好。」蓄短鬍的金髮壯漢坐在小板凳上，厚實有力的雙掌按握著金髮少女的美足。隨著壯漢施力，少女嬌美的臉充滿痛苦，手在墊子床上猛拍，任憑壯漢擺佈。
貝奧武夫，正在幫王小姐腳底按摩。
「我想再過幾天，妳就可以進行力量修練吧？首先，先從基本的鍊跟纏開始。妳也可以趁著這個砍掉重練的機會，修習其他系統，不一定要再當騎士。有考慮當狂戰士嗎？智商低了點而已，很方便。」壯漢說著說著，表情顯得心不在焉：他一直在偷看牆上液晶電視的新聞。和百年戰爭的中世紀相比，菁英中心是多麼令人愉悅。
寬廣的按摩室人聲絡繹，這是凱爾特菁英中心提供的優質服務！同一時間，對角線左起數來第四張氣墊床：斯卡哈踩在萬歲爺背上一直跳，很快地．萬歲爺就昏過去了。
「真的嗎？」王小姐滿頭大汗。她順著貝奧武夫的目光，發現電視新聞正宣布《人中之龍》發售日特別紀念，桃乃木香奈跟波多野結衣參戰。
「咕咕！！！！！！！！！！！！！！！！！！！！！！！！！」有一頭大雕正在按摩室大叫。牠每逢週六按摩翅膀，菁英中心的師傅早已見怪不怪。
「沒騙妳。不過，妳的情況才剛改善，還是不要操之過急才好。」貝奧武夫手一鬆，金髮少女立刻腿抽動，在氣墊床上轉動。一陣激烈嘔吐，接嘔吐物的桶子裝滿紫色史萊姆殘渣，乍看之下，仿佛死去的奶昔大哥。
在兩個多月前的擴增實境台南，華夫人的詛咒法術對騎士王亞瑟˙潘德拉剛造成巨量Nerf。所幸，在許多人的努力下，王小姐撿回一條命。這陣子，因為馬休芸（加拉哈德）有終生會員，王小姐定期在玄科和菁英中心往返復健穿越。
「貝奧武夫師傅，謝謝你。如果你一直穿越，我肯定會感到寂寞的。」按摩結束後，感覺身體極輕的王小姐脖間纏著熱毛巾，直說著道謝。兩人一起走向櫃台，要去結帳（使用穿越健康保險減免支付）。
日前，在得知布倫希爾德和貝奧武夫接連入卡池，王小姐十分介意。俗話說得好，穿越一天，現實十年，她也給貝奧武夫按摩數十次。不同的時間流逝對現在的亞瑟王十分神奇！無論是永恆的阿瓦隆，生前的卡美洛，王小姐均不曾經歷過。她現在是穿越萌新。
「我聽說你和布倫希爾德師傅，在平行世界的中世紀分屬對立陣營。貝奧魯夫師傅，你能說一些穿越的事給我聽嗎？」
「……其實挺無聊呢。」談話從按摩房走向自助候客室。這裡有桌椅、飲水機、瓦斯爐、冰箱、流理臺，免費WIFI。
「怎麼會？這應該是一場名滿天下的戰鬥，值得寫成史詩，讓吟遊詩人流傳千古。」王小姐納悶著壯漢奇異的微笑。
「真的啊，戰爭發生時我每天都在北海釣魚。後來歐周閣下登入後，我就開始準備和布倫希爾德的交手。」貝奧武夫從冰箱拿了一個深海魚油罐頭，開瓦斯爐。他正打算煮麵條。
「後來呢？」王小姐說這話時，貝奧武夫注意到她稍縱即逝的錯愕眼神－－拿尼？竟然是他！？歐周仁雄！？
「就打不起來啊。我說很無聊沒有騙妳。」
「為什麼？」經貝奧武夫娓娓道來穿越的來龍去脈．王小姐為按摩師傅的穿越感到不可思議，也對歐周仁雄更鄙視了。
「這個歐周仁雄，在決鬥期間居然自己出界，成天跟布倫希爾德做……這檔子事，然後，又龜在自己的要塞裡，成天跟他後宮……做那檔子事。這，太誇張。」此時此刻的王小姐還不知道，她室友馬休芸也有穿越，就在一個小時前她說要上廁所時。
「現在時代不同，已經沒有所謂的騎士精神跟榮譽。再說，這樣能贏啊。妳也不能說他錯。」
「……抱歉。我還是不太習慣。」王小姐看著鍋裡的蒸氣奔騰。隨著麵條放入，貝奧武夫突然跳出一個成就：我下麵給妳吃，20500/20500。
「貝奧武夫師傅，我……有件事情想問你。」見煮好的養生麵條（很難吃那種）端上鍋，王小姐沉默片刻，便向貝奧武夫道。
「安怎？」
「我，是不是曾是男性？」貝奧武夫見餐桌前的美麗少女眼神黯然。王小姐恢復了一些奇怪的記憶：他記得他有過一位令他心碎的王妃，他還有過私生子。可是，現在的他無論怎麼看，都是令人怦然心動的年輕女孩。
「我確實是把妳當作一位兄弟。可那些事其實不重要，它們都已經過去了。」
「不重要？可是一個人的價值，不就是取決於他曾經締造的那些功業？這、這怎會不重要呢？」王小姐說這些話時，頭越來越痛，而且有一種沒來由的恐慌，彷佛冥冥中有某種力量告訴她不該想這些。
「妳這麼說是有道理。可是現實時間再過二三十年，應該就沒人認為亞瑟˙潘德拉剛是英俊的豪情男兒。梅林不也是有多種版本嗎？我還有看過長得像淡水四糸奶的。」貝奧武夫，副業是漁夫兼按摩師傅。
「現實？」
「嗯。妳我都只是過去的影子。能夠有機會再活一次……也有可能重開機不只一次，就接受這個安排，做妳想做的事吧。」貝奧武夫打了個蛋，他那一碗麵摻了豆瓣醬，用的是一般麵條。
他曾經查過維基百科：亞瑟王傳奇原本就是高度政治化的產物，宣揚王權與神權。在西元六世紀，居然有騎士制度與全套板甲、長劍，相較之下，亞瑟王是女人的機率比較高！
「亞瑟、妳怎麼了？亞瑟？」說著說著，查覺少女異樣的壯漢，手在她眼前晃著。
「……所以，我也有可能回到過去，拯救卡美洛與不列顛？我還有可能，得到聖杯？」
「妳……我剛剛說了，妳擺脫了阿瓦隆，重生的目的不是因為這個。」貝奧武夫有點無奈。想不到王小姐居然第一時間想到這個，這執念真不是普通的深。
「所以真的有可能嗎？告訴我，是真的嗎？」顯然王小姐完全沒把貝奧武夫的話聽進去。
「等妳復健完，可以登記入卡池看看。如果妳真的要做，妳可以跟加拉哈德談談，她或許會告訴你。」拗不過少女，貝奧武夫勉強透露一些線索。少女越聽越興奮。隨後，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她趕緊收起笑容，正色。
王小姐知道按摩師父十分為她著想，可自己太開心，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系統正在產生新任務：第六百二十二次聖杯戰爭。任務設計腳本：梵天、宙斯（隨機選取）。
難度，半顆星地獄級。角色特別UP：王亞瑟、蘭斯洛特、桂妮薇兒、梅林、莫德雷德、高文、貝德維爾、亞德拉賓、崔斯塔娜、加拉哈德、珀西瓦里。（刪去線為UP角色已和穿越使者訂契約，或分靈體已達最大值）
由於任務腳本是由梵天擔綱，因此穿越使者抽到後，立刻放棄了。
王小姐如果想在異世界重新加冕，拯救平行世界的不列顛，恐怕得先找到跟她關係不錯的穿越使者。而且這個穿越使者必須得是歐洲人！角色池要夠深，才能挑戰半顆星地獄級難度。
好！2018年的清明節掃墓穿越，還有兩天，作者還沒想到要幹啥。應該是直接是結束，接端午節大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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