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亞紀的心
「嗯……」
祐太睜開乾澀的眼皮,視線由模糊逐漸轉為清晰,天花板的日光燈讓他難以睜眼,於是就把頭轉向左邊,想要躲開刺眼的光。然而匯入他眼簾的,是坐在身旁打盹的亞紀。
盯著對方熟睡的臉,祐太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觸碰對方的臉,和上次一樣在快要摸到前停下,每次這種時候心就像被荊棘纏住,不過這一次卻沒有那種感覺。接著他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繼續往前伸。
「摸到了」祐太在心裡暗自說。
柔軟細嫩的觸感由手掌深刻地感受到,這令人懷念的感覺,與現在亞紀與孩童時期的她,女大十八變後的模樣,不禁令祐太思考:「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
「嗯?」亞紀突然緩緩張開眼,但祐太再把手收回也假裝不了了。
「……我只是想告訴妳,我起來了。」
「嗯,身體還好嗎?」一邊問一邊雙掌包住祐太的手,放在大腿上。
「還好……只是雙手還有點痠痛。」自己講到雙手,猛然想起在醫院底下發生的戰鬥,還有自己戴上手套的事情。
「那個!德爾塔呢?雪奈和約塔……還有醫院的人──」
「放心,多虧有你,所有人都沒事,那間醫院也正在重修。德爾塔她已經死了,不過和貝塔一樣,她的核心在我們昏倒的時候不見了。」
祐太緊繃的肩膀頓時放鬆,盯著自己的手,當時全身猶如跳進滾燙的岩漿裡,不僅外表連內在都一起被焚燒的感覺,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 ※ ※
外頭的橘黃夕陽光再度讓祐太睜不開雙眼,不過至少沒有再吹起刺骨的寒風了。
「呃……」
亞紀和祐太各拿一袋裝換洗衣物的包包,因祐太身體還沒回歸正常狀態,還必須由亞紀攙扶著行走。
兩人來到那家重建中的醫院,大致上已經恢復百分之七十了,祐太好奇問:「怎感覺醫院重建得有點快?我睡了多久啊?」
「三天。」
「三天!?」
「嗯,市區的電路在這三天都維修完畢,發電廠也慢慢恢復運作……還有笹美……」
來到「山田」店前,裡頭座無虛席、人聲吵雜、熱鬧得很。身穿廚師圍裙、頭綁頭巾的笹美和間黑,勤奮地燒菜做飯,店裡沒有一個人不是露出笑容的,尤其是笹美,她是裡面笑得最幸福的人。
「亞紀,相機。」
祐太拍下笹美把煮好的麵拉起,水花四散、敞開自信歡笑的瞬間,照片當中還有間黑與客人們一起笑著。
看著照片不知不覺笑出來的祐太,並沒注意到身旁一起看的亞紀,也和自己露出同樣的表情。
「二號桌在來兩碗豚骨拉麵嗎?知道了!嗯?」笹美的視線突然被外頭,背對自己離去的祐太亞記給吸引。
「非常感謝!」笹美發自真心地在內心向兩人道聲感謝,且深深鞠躬兩秒。
「老闆娘!這裡還要拉麵!」
笹美擦擦額上的汗,有元氣地喊:「哦!來了!」
※ ※ ※
「所以我說為什麼總是要在我家過年啊……何況今天已經是一月二號了。」
「有什麼關係嗎?況且你家比較大啊。」鳩乃喝啤酒講。
回到家,所有人和前幾天一樣,都聚在祐太家,說是幫沒過到年的祐太再過一次。
「大家~可以開動囉!」亞紀、雪奈、花子奶奶端出一盤盤各國佳餚,使祐太不禁問問鳩乃:「買食材的錢應該……」
「放心啦!是克己贊助的。」
「不過他還真是忙呢……今天還是不能來啊……話說奶奶應該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祕密吧?」
「不知道不知道……約塔的話,我就直接跟花子說『她是比較人性化的吸塵器機器人』啦~」
「好了好了……從現在開始就開開心心的吃飯吧!」雪奈一邊說道一邊刻意把亞紀推到祐太旁邊坐。
「這個……是我做的春捲。」亞紀將裝兩條春捲的小碟子,端到祐太的飯碗旁說。
「謝謝妳,姆嗯……」亞紀摩娑手指,等待咀嚼中祐太的感想。
「蠻好吃的耶!」
「是嗎?」
鳩乃看到亞紀現在的樣子,不禁回想起亞紀一開始那冰冷無感情的模樣,連專業的心理學家、科學家都無法讓她感情更豐富些……
遇到祐太後,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就讓她會因為開心而笑、因為緊張而露出擔心貌、因為不安而擁抱他人……
喝了一口啤酒輕聲說:「這就是愛的力量吧?」
這時花子奶奶要求和鳩乃換座位,鳩乃就到一旁繼續折磨不能吃這些美食的約塔。
「祐太啊……妳覺得雪奈這女孩怎麼樣呢?」花子把嘴湊到祐太耳邊輕聲問。
「哈啊?奶奶……妳不要每看到一個女生就急著問我好不好嘛?雪奈人不錯,但我跟她之間沒什麼。」
「所以說還是最喜歡小亞紀囉?」這句話她並沒有小聲講,因此吸引眾人的目光,祐太愣住,發覺亞紀也正盯著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亞紀的眼神,露出些許期待。
「哎呀!真是有夠煩的……喜歡啦!」
「害羞個什麼勁啊!」鳩乃冁然而笑說。
「沒辦法,畢竟是悶騷童貞男嘛!」被鳩乃放在大腿的約塔跟著附和。
花子開心合掌講道:「那是不是可以開始改姓成秋山了啊?」
「秋山亞紀……很不錯呢!」修一說。
雪奈用手肘推推亞紀,語氣帶點捉弄意味訴:「秋山太太,妳也說點什麼呀。」
「才不是……太太呢……別說這種容易讓人害羞的話。」亞紀的臉變成前所未見的靦腆表情,低下頭、垂眼簾、撥弄長髮至耳後的動作,還有那最重要的,靦腆製造出的兩塊微紅暈。
「噗哈──」雪奈噴出大量的鼻血,因後座力往沙發躺去,臉上掛著「此生足矣」的笑臉,修一和約塔趕緊幫忙止血。
「那個……可不可以用同樣的動作和表情,再做一次!拜託!」鳩乃語氣顫抖的請求,自己也流了點鼻血,拿出手機打開錄影模式。
祐太和亞紀相視微笑。
※ ※ ※
「呼……要我待會睡到底是要幹嘛呢?」
洗好澡之後,祐太想要直接躺在床上休息了,不過亞紀特別請祐太晚一點睡,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並在客廳外的木地板坐著等。
其實祐太也想給亞紀一個驚喜,看著腳邊的紙袋,腦中想著待會對方看到,一定會很開心吧,自己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刷──」身後的落地窗發出被拉開的聲音,祐太下意識轉頭看看,這一看就令他傻住了。
亞紀身穿一襲粉白色做底、有著紅與白櫻花點綴的浴衣,腰部繫著鮮紅腰帶,雪白長髮特別盤成低髮髻,看起來可愛許多。
「這套衣服是?」
「是雪奈借我的,好看嗎?」亞紀坐在木地板,轉頭面向祐太問。
月光沐浴在亞紀的臉、髮上,使原本白皙的膚質變得更加亮麗,冰山美人的形象逐漸轉為充滿文靜美的女子。
「非常……好看。」
祐太拿起腳邊的紙袋,說:「這個……是上次妳為了我受傷的回報。」語畢,拿出紙袋裡的白棉花糖抱枕,抱枕的其中一端還有兩顆黑點做眼、一個喵字嘴的笑臉。
亞紀先把手中的碗放在一邊,雙手接過棉花糖,與棉花糖的笑臉對看幾秒。
「雖然反應不大但看樣子應該很喜歡吧?」見亞紀瞪大雙眼盯著棉花糖,然後與抱枕面對面,把臉埋進去的樣子,忍不住噗哧而笑。
接著她指向那碗熱騰騰的年夜蕎麥麵,微笑說:「這是回禮,謝謝你當時在醫院地下救了我,還有……你所教會我的事。」
祐太看碗內,這碗蕎麥麵除了主要的蕎麥麵,湯頭是用醬油、香菇水、柴魚湯調味而成,配料則選用容易吸汁入味的豆皮、蝦子、香菇、白蘿蔔。
這碗,就跟以前自己常常煮給亞紀吃的一模一樣。
「聽雪奈說,年夜蕎麥麵有長壽的意思,希望祐太吃了之後,能活得長久、快樂。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後祐太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
祐太猛然轉頭,微驚地注視對方。
「很困擾……嗎?」
也許……我該學著慢慢放下了吧……
祐太輕嘆笑說:「不困擾,想在這兒待多久就待多久吧,『今年也請多多指教了』。」
「嗯!?」
憶起腦海裡的零碎記憶中,也曾有一位男孩這麼跟一位女孩說,然後接受了不完美的女孩。
亞紀在月光的照耀下,對著一個特別的人類、重要的人……對祐太,露出至今最為真摯、溫柔的笑顏。
續
下回:暫無標題
後記
好爽RRRRRRRR很久沒有寫這種王道中的浪漫劇情了,我其實非常喜歡寫這種劇情。
另外棉花糖抱枕各位可以想像是太鼓達人的那個吉祥物W我是看那個寫的WWW
好啦……其實本應是今天要連載蝴蝶娘二期,因為期末結束後的6/30跟7/1偷懶了一下,所以明天才會有蝴蝶娘的二期哦!
最後謝謝有認真在追蹤這部作品的各位讀者!你們的每一則對文章的感想都是我前進的動力!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