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現在這裡好好休息。」蔡天仁穿上薄外套、帶上側背包，標準的出外服裝看起來俗氣，但至少還算得體，沾點水稍微理了一下頭髮，「那我先出門嘍。」
「流氓，等等。」姜芸將視線從紛雜的窗外風景轉移到蔡天仁身上。
「怎麼了？」蔡天仁才剛掀起門上的浴巾，準備出門。
姜芸緩緩放下眉毛，看得出她有句話憋在胸口。
蔡天仁滿臉笑意，當成亞妍在安慰著，「放心吧，我只是去買個早餐，很快就回來了，這段時間乖乖的，不要亂跑喔！」
說完就離開了，獨留姜芸一人，無光的虹膜上充滿失落與遺憾。
蔡天仁飛快奔下樓，想說買個不一樣的早餐給姜芸恢復點元氣。還在想要去買那一家早餐店的早餐時，才剛下一層階梯，就被人從身後猛烈衝撞，飛撲向前，正好摔落在一雙勃肯鞋前頭。
「來了。」說這句話的人正是住在樓下的崴哥。
「崴哥！」
雙手扠腰，直挺挺站在蔡天仁前方，「還記得之前交代過你的事了嗎？冠軍！抓住他。」
滿身精煉肌肉的肯哥也就是剛才大力撞倒蔡天仁的人，崴哥都叫他冠軍，因為她曾經拿過縣市杯重量級搏擊冠軍的他是崴哥的天生保鑣兼打手，摩拳擦掌就知道他準備要痛扁某人了。
蔡天仁這時才想到他徹底忘了一件事，忘了給肯哥買他要的「上等貨」，再加上之前就警告過不能再有劇烈的聲響，姜芸昨晚把整個房間搞得天翻地覆，連鄰居都有可能吵醒了，何況……
「對不起崴哥，我一時忘了。」這下蔡天仁知道，必須挨上一頓教訓了。
肯哥一把抓著蔡天仁的頭髮，拉扯要他爬起來，就算他唉唉大叫也不鬆手，「真是火大！沒得玩就算了，大半夜吵的一整令人個火大！真他媽欠揍！」肯哥先一拳揍在蔡天仁胸口，而後架起了痛到毫無反抗能力的蔡天仁，懦弱的蔡天仁只能頻頻道歉。
「我也來補他一腳！」麥片從下層樓梯走上來，就是怕蔡天仁逃掉才會堵在那兒的。抬腿就想踹蔡天仁的肚子，但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重心不穩，才剛抬腳，就搖搖晃晃地扶著樓梯把手，只能做做囂張的摸樣。
「咦？麥片，難得看你想動手，這是為什麼啊？」富二代對著麥片明知故問，因為他就是教唆他們教訓蔡天仁的指使者。
「因為他就是個沒用的臭宅啊！聞到就噁心！」麥片指著蔡天仁惡罵。
「哈哈哈哈哈！」兩人哈哈大笑。
三人一邊嘲笑蔡天仁，一邊對他拳腳相向壓在地上就是一陣亂打亂揍，簡直把欺負他當成娛樂活動。蔡天仁只能抱著側背包，吭都吭不出聲來，任由三人在自己身上撒氣。
肯哥揮出自己都數不清的拳頭，揍到滿身大汗，揮汗如珠，喘口正準要揮出下一拳時，纖細的玉指一把抓住粗壯又結實的黝黑手臂，制止令人喪膽的硬拳頭。
肯哥驚訝到難以說話，從來沒有人能接住他的拳頭，更何況如此輕易就接住顯得更不可能。
「適可而止。」姜芸冷顏冷語，如同她一頭雪髮。
肯哥心裡帶著驚訝，眼前頭頂草帽的女性明明是是一位仙氣瀰漫的女性，手臂還不到肯哥手臂的二分之一倍初，怎麼可能有這等力量？但是身為富二代崴哥的隨身打手，他的拳頭教訓過無數人，不能因此洩了自己威風。
「幹！幹什麼啊妳、妳誰啊！」肯哥大聲對姜芸吼罵，好掩飾心裡的驚慌。
「我的事不要過問，讓他跟我走，各自相安無事。」
「不可能！我還沒打夠！」肯哥繼續囂張。
肯哥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不料，他不管怎麼使勁，就是無法將手臂抽離姜芸的掌心；接下來姜芸將更多的內力運到掌上，使肯哥開始感受到對方的力量，想要擺脫，卻如同獵鷹的爪子擒住了可憐的小兔子，五指身陷爆了青筋的肌肉，擺脫成了一件不輕易的事情。
他很清楚，手臂必須持續保持出力的狀態，因為他經常仗著自己力量的優勢對付那些不順眼的人，只要一時的輕忽，銅牆鐵壁般的手臂也會被她攻陷，到時傷及筋骨就更痛苦難耐了。
再怎樣也不能輸給這一個女人，尤其是在崴哥面前！
肯哥面露難色，崴哥也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視線轉移到姜芸身上，開口說道：「美女？寶貝？還是叫妳美女寶貝？這位廢物是妳的誰啊？你們認識嗎？」
「哼！問這麼多事不累嗎？」姜芸微微仰頭，帽緣的陰影下，露出一雙銳利地眼神。
崴哥拍起手來，欣賞姜芸，「哈哈哈！好性格！我喜歡！這樣才有挑戰性嘛！」
「廢話少說！把人交給我，要不然在場的各位，都沒好果子吃。」
「我說美女寶貝，我們可是在行善積德，日行一善。他──就是浪費生命的沒用死臭宅，就是拖累社會的敗類，就是殘渣！就是廢物！我們做的就是在替社會剷除這些多餘的垃圾，難道妳在擔心這個不能回收的垃圾嗎？」崴哥露出陰險的笑容，走向蔡天仁，勃肯鞋堅硬的地步踩在蔡天仁的掌背上，蔡天仁痛的哀嚎崴哥就笑的越是得意。
姜芸文思不動的五官開始凝重，漸漸皺起眉心，「我並不擔心他，但我欠他人情就必須償還，你再不收手，就換我剷除你們這群敗類。」
崴哥臉皮皺了一下，看似對姜芸的辱罵感到不悅，不過對這位冰山美人越來越有興致，「哼哼──哈哈哈哈！不要這樣，我們都是正人君子。要是怕我們教訓他的畫面太殘忍，可以先到樓下我那台大黃蜂旁邊等我，等哥這邊忙完就帶妳去外面Happy、Happy，怎樣？」
「黑……黑皮？」
「唉呦──挺可愛的嘛！哥會帶妳出去好好的放縱一番。」
「快回去！」蔡天仁出言阻止崴哥的言語，明顯要阻擋崴哥所打的主意，他很了解崴哥的為人，此時的他不安好心。就算剛才亂揍中咬破的口腔流出鮮血，依然對姜芸大聲驅逐：「呃嘶……不是要你別亂跑了嗎！快回房間去！」
姜芸聽言，一時憤怒甩開緊抓著肯哥的手，衝著蔡天仁大聲言道：「閉上你的嘴！我自己及能照顧自己！想去哪用不著你管！」
肯哥這時才挽著手臂默默退到後頭，血液頓時暢快流通才發覺自己的手掌已經被抓到麻木了，也曉得這女人絕非常人。
「那就別留在這裡了！快滾開！滾的越遠越好！」蔡天仁撂下狠話，就是要驅趕姜芸離開。
此時崴哥可就不樂意了，蹲下來在蔡天仁耳邊提醒著他：「噓──蔡天仁啊蔡天仁，何必如此糟蹋食物呢？你這桌剩菜還很豐富呢，不要就讓我們這幫兄弟們幫你收拾一下啊？放心，你妹妹的錢我一毛也不會少給你的。」
「拜託了崴哥，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跟她無關。」
「哼哼哼哼，有了。」崴哥起身，來回瞧了姜芸的身材，露出笑容，渴望著眼前的女子，正好腳下的蔡天仁可以成為籌碼，「美女寶貝，不如這樣吧。妳今天陪我們出去玩樂，我就不計較他欠我的錢了；而妳正好也能償還對他的人情債，怎樣？這個交易現在在給妳個優惠，只要妳答應了，我就放過他，還給他一筆錢醫藥費，算我對剛才出手打他賠個不是。」蔡天仁正在用震驚的眼神看著，崴哥再次蹲下來，口袋裡拿出一疊千元鈔票，鈔票啪啦啪啦拍打蔡天仁鼻青臉腫的臉頰，好讓他不要多嘴，「妳的人身安全有冠軍在不用怕，麥片還會幫忙準備開心的東西，包准不會讓妳感到無聊。」
蔡天仁絕對不能讓此事發生，撥開崴哥手中鈔票，使鈔票散落一地，「不可以！」才剛對姜芸說完，就被狠勁賞了一巴掌。
「都叫你閉嘴啦，安份一點，這對你是很好的交易，難不成你想讓你可愛的妹妹露宿街頭是嗎？」崴哥甩了甩手掌，用力過猛導致自己也痛到發麻，站起來改用腳將蔡天仁的頭踩在腳下，「沒那個本是就不要讓她住這麼好的醫院，還獨立病房？風景還要好？服務要好？當五星級在住啊！每個月都來向我借個五萬十萬的，要不是我不缺那點零錢，你早就去路邊乞討去了，臭宅男。」無奈的擺擺手，「現在只不過是帶她出去散散心，你看她愁眉苦臉的，這麼美麗的臉蛋看得多麼讓人心疼啊！」
蔡天仁只能用懇求的眼神對富二代說：「求你了崴哥！想怎樣打我、罵我都可以，想要毒品我可以現在去找給你，保證馬上就能弄到……可是不要、不要對姜芸……」
「姜芸啊！這是個好名字！」崴哥打斷了蔡天仁，他的請求本身就是一團空氣，隨時都能無視掉，也想報剛才被他打斷說話的行為，「姜芸寶貝，要不要跟哥出去兜兜風呀？」走向姜芸，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先伸手撥撩了姜芸的雪白秀髮，姜芸沒有立即反抗，使他變本加厲，接著就想觸碰看上去白皙又滑嫩的手背。
此時姜芸瞬間收起了手，冷語地給與崴哥警告：「別不知火燙就出手去碰，可是會受傷的。」
「說什麼啊？」
「應該是叫我們幫她滅火吧？」麥片在一旁點點頭，很懂似的說道。
「唉呦！原來是個騷包啊！不簡單、不簡單。」崴哥點點頭。
「不敢動手就閃開！」姜芸看兩人在一旁很礙眼，推開崴哥和前來制止的麥片，扶起了蔡天仁。
「哎！」崴哥氣憤地瞪大雙眼，「好哇！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敢推我！看妳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啊！臭女人！不要臉就別怪我們下手狠了！冠軍！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抓住她啊！」
肯哥原本還徘徊在剛才被姜芸一把抓住無法動彈的力量，畢竟以一般人的想法還是很難相信一。回過神，背對著他的姜芸確實是個好機會。衝上前從姜芸身後緊緊抱住她，雙臂就像牢固的枷鎖將其困住，草帽在碰撞的瞬間掉了下來。突然被對方從身後擒抱，姜芸一時難以喘氣，也就難以穩住體內的氣息。這時肯哥感受到對方的弱小，這種感覺就像是能將一根樹枝給扳彎一樣，知道自己在出更大的力氣就能折斷那根樹枝，而現在就想要讓她好看！
「呃啊！」肯哥雙臂猛力抱住姜芸，雙膝挺直把姜芸猛勁地抱離地面。
飄蕩江戶多年沒有懼怕或恐懼，反而認為對方沒有使出致命的攻擊就失了上風。扭身掙扎卻像是在試探對方的能力，鼻息之間聽得出姜芸非常沉著。
崴哥見著，嘴抹的笑容如貨至寶般得意洋洋，「怎樣！敢惹我崴哥的人都沒好下場！妳也不例外啦！」
精雕細琢般美豔的眼眸逐漸陰鬱，一層又一層的陰影不斷覆蓋使其越來越黑暗。雙腿在空中一蹬，借力後腦勺順勢重擊肯哥的鼻樑，趁對方痛到頭蓋骨酥麻無力時雙臂向外一擴，鬆開肯哥臂膀，落地一刻，雙手一撐，柔軟的筋骨開出一字馬，卻能以迅雷之速掠過肯哥褲襠退到他身後。肯哥痛到淚流滿面，因為見紅又青紫的鼻樑已經歪向一側，經過長年訓練和比賽，他可以忍住這股疼痛。前頭找不到人，回頭要找人算帳時，姜芸一掌向上揰擊肯哥下巴處，門牙斷裂當場濺血，倒向一旁。
還沒結束，雪花紛飛的白髮順勢飄蕩，露出的褐瞳轉眼瞪著麥片，瞬時燃起鮮紅光芒，衝出的神秘力量將麥片送回他自己的房間，隔間撞破了一個大洞，整個人沒入殘堆之中。
血色瞳孔的姜芸來到崴哥面前，抓起他的衣領，對方慫的吭不出任何話來，應該說是害怕。
「惹火了我，受傷的總是你們。」接連幾次呼啪的重響賞再崴哥的臉頰上，不一會功夫，姜芸給與紈絝子弟慘痛教訓，摻起蔡天仁，一步步往下樓的樓梯走去。
「走，去找你的醫生。」
蔡天仁回頭，崴哥捂著一層又一層巴掌印的臉頰，口腔內血流不止，看得蔡天仁臉頰酸澀，但心裡也帶著擔憂。
「糟糕了！」
蔡天仁看著現場的慘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從頭到尾都是低聲下氣的他，這是維持自己生存的方法；但是再這一刻，只剩混亂的腦袋和空白的思緒，沒有下一步的打算。
「他們可是房東最愛的房客，要是他們去找房東投訴，這裡也住不了了。」蔡天仁一邊想一邊低語，原本是不想讓姜芸聽見，但姜芸正好從他身旁經過，不免聽見他呢喃的細聲。
「放心，這就去收了他們的口。」姜芸冷眼瞥了縮在牆角的肯哥，對方瑟瑟發抖，門牙崩落導致他的哀痛聲漏了不少風，比起一開始囂張跋扈的樣子落破極了。
蔡天仁急忙攔住姜芸，「不要衝動啊！這樣事情會更嚴重，姜芸，妳幫我出這口氣就很開心了。」摸著瘀青腫脹的臉頰勉強笑道：「呵呵，反正只要再找其它地方住就行了啦，只是……可能要委屈妳了，空間那能會小一點，不過床一定會留給妳。」嘴上說的是擔心姜芸睡不好，但心裡擔心的是妹妹那龐大的醫藥費，畢竟打工只能負擔自己的學費，現在少了金主，對未來只剩混沌二字可以形容。
閉起眼睛嘆了口無奈的氣，趕緊要把姜芸帶離開此地，臨走前撿起了送給姜芸的草帽。
***
噹、噹、噹、噹！
上課鐘聲響起，四周的竊語卻更使然的吵雜起來。
今日的教室傳來壓迫感十足的注視，幾十對眼睛，各有不同的意境存在著，有的帶著疑惑、帶著嫉妒、帶著老天不長眼的角度。
「欸欸，自閉兒身旁那位白頭髮的女生是誰啊？」
「哇操，該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騙人的吧！他最好交的到這種的啦！」
「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
吱吱喳喳的聲響有如爬滿全身的螞蟻，目光凝聚的感受讓蔡天仁渾身不自在。不管是翹起二郎腿裝作若無其事或是趴在桌上假裝睡覺，終究擺脫不了異樣的揣測鑽入耳根裡；因為教室多出一位不屬於本班的高挑女生，還有非常醒目的霜白長髮，出現在從來不理人總是坐在教室最角落那位自閉鬼的身旁。
這種情形，宛如七月裡飄下的那片雪花，不由得讓人替這種異象多思考幾分鐘。
姜芸刻意壓低草帽：草帽下藏不住的白色長髮依舊引人矚目，以及掩蓋不住的亮麗外貌，不管男女都會為此美貌暫留幾秒的目光。
蔡天仁也沒辦法將她留在裡，雖然她擁有神秘力量跟絕世武功，但還是會擔心復仇心加上玻璃心碎滿地的崴哥會想盡辦法討回，他也不知道該擔心姜芸一時失利還是崴哥再次碰壁的落敗，要是姜芸像公園那晚大開殺戒，腥風血雨染紅了自己的租屋處，到時候這個國家內可是無處可躲啊！迫於無奈，只好把她帶來學校了，雖然現在非常尷尬。
蔡天仁趴在課桌上，躲避著其他人的視線，順便掩飾臉上的瘀青，露出側臉悄悄瞇了姜芸一眼。
一袋早餐放置在課桌上，裡面是姜芸還沒嘗試過的玉米蛋餅和一杯插上吸管冰豆漿。
她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認真觀察四周環境，也拿著銀針戳在蛋餅上，捻轉了針頭，查看無毒後又收回手裡的暗甲，品嚐著今日的早餐。每次使用過後就收起來，蔡天仁都開始懷疑那根針有沒有洗過，不過姜芸說過這是防範別人在食物裡下毒，所以……針上不要留有殘毒就沒事了吧。
突然她放下喝了半杯的冰豆漿，縮起四肢。
「怎麼了？」蔡天仁挪動了一下，接近姜芸後輕聲細語道：「不好吃嗎？」
「我、呃……」姜芸顫抖著眉毛，「沒事，很……很美味，只是突然沒了胃口。」這語氣很不像平常的她，吞吞吐吐並不符合姜芸那孤高的說話風格。
眼前的姜芸感到好奇，繼續望著姜芸，一直探討不到對方的眼神，「沒胃口？」蔡天仁眨了眨眼，依然細語著，不想讓其他人聽見，「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剛才肯哥讓你受傷了？」
姜芸搖頭，柔順的長髮就像波浪在拍動，「無礙……只是有些不適，休息便可。」沒有好臉色，臉上影藏各樣情緒，喜怒哀樂都難以給她顏面貼上明確的標籤，難以捉摸。
蔡天仁覺得古怪，剛才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有著喜怒無常的表情？
「真的沒事嗎？」
姜芸似乎有所隱情，不敢直言也不敢面對蔡天仁，壓低的語氣中多了些顫音：「都說沒事，別再過問了。」
這就怪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沒了活力？難道是肚子痛？腦海裡粗略地閃過這個想法。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芸，妳……肚子痛嗎？」依然壓低聲音問道，聽起來就像沙啞聲。
「別胡說，本姑娘好好的。」
「妳想拉屎我帶妳去廁所啊？」
「你這人真是粗鄙！」她緊緊按壓著腹部，雙腿都已經夾出內八的姿勢了，卻堅持要兇悍回去；此刻能發現她雙唇就像從冷凍庫取出來一樣，只殘留淡粉的肉色。
蔡天仁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看見她的雙手往下移動到了下腹部，雙腿緊夾；這個反應，蔡天仁感覺似曾相似。霎時想起一段記憶，想起國中時候妹妹也有過同樣的反應。那時候她還能行走，就在去學校的大馬路上，如然月經來了，肚子痛的不行，當時可是忙到焦頭爛額啊！
「靠！不是吧！」蔡天仁才剛說完，發覺射向這裡的視線多道可以湊成光束了，立刻拉下聲音，繼續把臉藏在手臂裡，照樣壓低聲音：「該不會……妳是……『那個』來了吧？」蔡天仁不好明說這件事情。
姜芸並沒有看向他，緊繃著五官，語氣不再好聲好氣地說：「再說什麼！」脾氣似乎又回到印象之初的暴躁，卻兇不出那股嚇阻的氣勢，「別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就是，月……你們女人每個月都會來的──那個啊，會有血的那個……」
「少胡說！沒這回事！」厲聲說完，姜芸的腹部抽搐一下，雙手纏繞肚腹，大腿緊緊夾起 。
姜芸過於激烈的反對，這讓蔡天仁露出肯定的神情。看她白皙的臉頰不由得漲紅起來，不知道是憋得辛苦還是被人發現而臊紅。
「好，我不說。那請妳把手伸出來給我看看總行了吧。」
姜芸的眼睛委婉地轉了轉，不知如何是好地睨視蔡天仁那雙早就看穿而漸微的眼皮。就算暴露了也不能承認，眼皮和牙齒同時將痛苦封閉在體內，身體不斷流失著溫度。
顫了顫身體，孱弱地將雙手抱的更緊，不願意地回絕：「憑什麼……要我照你吩咐？」
「妳快點，別拖了！」
「不要管我！」
錦衣衛千戶大人，沒錯，能被稱呼大人多半都有權有勢，眾目睽睽之下這種憐香惜玉的舉動讓她不能接受，彷彿有種輕視女子不能像男人一樣。
「不要管我……」
看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卻異常堅定的眼神，就快把蔡天仁逼急了，想幫她卻一直吃到閉門羹，不幫她，讓她忍受這樣的痛苦到下課，不忍心就這樣丟著不管，而且這事情真能忍受嗎？
「妳快點！一門課而已，翹掉也沒關係，妳比較重要！」
姜芸愣怔，從來沒有人認為她很重要，就算是養父也沒是說過任何關心她、安慰她的話語，可能是因為女孩身本身就不及男孩子的存在，也可能是另一個特殊身份有所疏遠。
少了堅定的話語漸漸沙啞，姜芸將臉撇向另一頭，不想讓蔡天仁看見自己模糊的視線，「不需要你關心，滾開……」
喀啦！椅腳在地上磨出響聲！
蔡天仁站起起來，知道這樣的舉動肯定會吸引更多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原本帶有竊竊私語的教室，突然間的寂靜無聲，令他頭皮發麻。
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點，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坐下來。視線掃蕩室內50幾位學生，都是熟面孔，卻沒有過任何交集。再看向總是威風凜凜的姜芸，成了落破的小貓不敢抬頭，捲縮的背影有著不能屈服的委屈。
所以她會反抗全在蔡天仁的意料之內，深吸一口氣，勇氣與自己的胸膛一同鼓起，吐氣時，才知道眾人的目光也不過是一種認知而已。
嘆口氣，彷彿知道姜芸不敢對他怎麼樣，硬是從中奪出一隻手，表情就像在對她說「想扭斷我的手隨妳」的樣子。
雙手將光滑細嫩手掌包覆其中，好似夾心餅乾，而餡料就是香草冰淇淋，冷冽的溫度侵入蔡天仁的掌心。
「放手！」姜芸不喜歡被他隨意的觸碰，畢竟自身還是未嫁之女，豈能……
蔡天仁打斷姜芸的思緒肯定了她的狀況，與自己想的如出一轍，「都什麼時候了妳還要硬撐？就不能展現溫弱的一面嗎？」
肢體開始變形，眼角不停發抖，草帽下多了一張愧疚的臉。
「靠！真是的。」蔡天仁搖頭抱怨說道：「還說能照顧好自己？」脫下身上輕薄的外套給她蓋上，至少能起到些微保暖的功效。
這時身旁才開始多出了羨慕兼慫恿的聲音。
嗚──嗚──
姜芸虛弱的手撥下肩上的外套，使外套卡在後背與椅背之間，明確表示自己不需要被憐惜。
蔡天仁撩起了背包後，回頭順勢將外套蓋了回去。她欲將外套再次扯下，才剛抓起肩膀上的外套，竟然被軟弱的男人給甩開，使她一陣錯愕。
「先帶妳去廁所。」
「不要……」姜芸再次對自己感到歉疚，不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有還不完的人情債，「只需忍一下便……可……」
「忍妳媽個頭啦！別再說了，不幫妳難道要放妳在這裡自生自滅嗎？先走吧，有什麼話等解決之後再說。」蔡天仁將聲音放緩。
雙手拖住姜芸的雙肩，就算她不斷搖頭表明拒絕，蔡天仁也要將她攙扶起來。
此刻的她早已經忍受到走不穩路了。
朱宏罄教授這時剛好急忙地趕到教室外，畢竟他遲到快十分鐘。一進門，正好撞見到蔡天仁帶著姜芸準備離開教室。
「欸？同學，要上課了，要去哪裡？」
蔡天仁喬正姜芸頭頂的草帽，盡力幫她遮掩過多不必要的視線，對教授解釋說道：「對不起教授，我朋友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帶她去醫護室。」
「喔！那快的！」教授挪開了位置，手掌揮動催促他們趕緊過去。
「謝謝朱教授。」蔡天仁點頭後，攙扶姜芸的後腰，「走了姜芸。」
待蔡天仁他們遠離後，教授才回過頭，望著蔡天仁身旁的白髮女子，「那位叫姜芸的女生該不會是……長得還挺不錯的，跟我馬子有得拼，哼哼！呃、不是，我現在是教職人員了，必須莊嚴。」
蔡天仁帶著姜芸離開後，大夥才放開了討論的聲音，教室嘩然而起，簡直就要暴動了。
「我要是那美女肯定賞他一巴掌！」
「原來他不是『ㄟ告』啊，還會對美女亂發脾氣欸！」
「噢幹！很兇！但是很會！有喔！」
「那美女跟自閉走了欸！真好──我什麼時候才能有第一春啊？」
宇宙科學的教授立刻進入教室，清了清喉嚨說：「同學們上課嘍，請保持安靜……」
***
蔡天仁與姜芸坐在歷經風吹雨淋都屹立不搖的孔子石像下方，透過眼前綠意盎然的休閒步道，這裡能夠直視學校莊嚴的羅馬式大門，遙遠的距離還以為是樂高積木呢。
不只如此，仰頭環視，教學大樓、辦公大樓還有男子宿舍那些歷經風霜的景色，一覽無遺。三棟大樓加上大門以及天橋，將藍天白雲團團包圍，抬頭看有種井底之蛙看向井口的樣子，難怪都說上學是最傻最無憂無慮的時光。
蔡天仁將剩下的衛生棉收納至背包內，背包因為東西過多不正常地膨脹。多了姜芸，只能裝上幾本書的小型側背包顯然不夠用了，蔡天仁考慮換個大背包，這樣就能裝一些她的日常用品。
「有好一點了嗎？」
「嗯。」姜芸柔柔弱弱地點了個頭。
沒想到武藝高強的她，還有如此溫弱的少女氣息在，這張臉蛋還真是耐看，不管怎樣的表情頭能突顯出萬倍風情；對比自己平凡又說不上帥的臉，渾身贅肉又沒有運動細胞，腦筋愚鈍總是想不透任何事情，根本找不到能與她登對的地方。
想到這點，蔡天仁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拿出照料姜芸的心意，「喏，拿去吃吧。」蔡天仁遞出手中的長條狀的透明包裝，包裝內清楚可見暗褐色食品。
「這是什麼？」外型不是很好看，姜芸不由得皺眉發問，他總是能一樣一樣拿出新奇的東西。
「這是巧克力，很多人喜歡吃這個，吃甜食這能讓妳感覺好一些。」蔡天仁撕開包裝，將露出一吋的巧克力遞送到姜芸的唇邊，這舉動有點融化了姜芸這座冰山。姜芸小心翼翼地叼著，並用手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品嚐溶於口內的甜膩。
「多謝。」
「不用客氣。」
蔡天仁搓揉從口袋裡拿出來的小熊圖案軟軟包，內容物沙沙沙的攪動著，漸漸的，有如手捧溫暖的太陽，滋生出身心都能暖和的溫度。
「吶。」蔡天仁不間斷心中的暖意，覺得溫度夠了，將暖暖包置放在姜芸的掌心，「隔著衣服放在小腹上，能幫妳減緩一些脹痛，很有幫助喔！亞妍都靠這個減輕經痛的。」
姜芸低頭望著手中的暖暖包，溫暖過多就會有灼熱感，她遲遲沒有動作，待髮絲垂落後說道：「為何要待我如此？我對你既沒有情感、也沒有關聯，甚至差一點就殺了你。」
「嗯？嗯……你指那晚喔。」蔡天仁想起姜芸發怒的那晚，她果然很介意，還沒完全做好心理建設的現在回想起那天還真有些後怕。
不過也是那天才能在人生中認識了姜芸。
「誰叫妳要跟亞妍一樣。」蔡天仁的表情不再緊張與嚴肅，他回憶著過去，笑了笑說：「妳知道嗎？她在上學的路上大喊哥哥的時候，那時候的表情啊就跟妳差不多呢！我當時根本不懂，是她的第一次，我當然沒有頭緒。她就只會看著我、就只會找我、依賴我，當時當然就忙啊！亂啊！她最後沒忍住，我們還跑回去換褲子呢！搞到我們一起遲到，卻只有我被老師臭罵一頓，真是的。」
姜芸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倆感情甚是極好。」姜芸咬下一口甜滋滋的巧克力。
「沒辦法上輩子欠她的、呃不是，這輩子也欠她不少呢。」蔡天仁搖頭後說道：「說不定下輩子也逃不掉呢。」
「下輩子……」姜芸頓了片刻，眨了眨眼，瞳孔略顯濕潤，「你們這個朝代實屬幸福。」姜芸將暖暖包輕壓小腹上，暖意使得脹痛輕緩不少。
「幸福？」這句使蔡天仁滿腦子問號。
姜芸擺下到於口唇的巧克力，「男人視女子的月事是不潔徵兆，會帶給家門災難和厄運，近之男子必有血光之災。所以這事不能被別人發現，就算是義父也一樣。每到那時，必須獨自遠離訓練的營區，躲進附近的荒郊或是深山裡。等待數日之後，待身上的汙血流盡時，才可回去。」
「太危險了吧！就不能待在房間裡就好了嗎？又不是妳能決定的，太也不人道了！」
「人道？」姜芸搖頭，「不太懂你說的意思，但是聽你口氣是在怪罪養父吧？其實養父並不壞，也不能全怪罪養父，要怪就怪我的血源。養父的家教慎嚴，又是錦衣衛東門都指揮使，不想因為我的血玷污了養父的門楣，必須這麼做。」姜芸閉起眼睛說道：「小時候我控制不住眼睛裡的力量，殺了整村子的村民，沒有留下活口，就連幼時陪我玩耍的那群玩伴也沒放過。」姜芸睜開眼睛面對了現實，並沒有看蔡天仁怔愣的神情，她早已心知肚明，「是養父收留了我，讓我有生存意義──是他給了我價值。」
「那……那……」他實在沒有接下這句話的能力，還未消化掉殘殺村子的那番話。
此刻，姜芸突然不避諱地靠近蔡天仁，眼睛裡的畫面僅有對方的瞳眸，強迫與之對視。瞳孔燃起可怕的火紅，比先前看見那陰暗的紅眼還要鮮明，這是她最真誠的眼神。
「不知道我是什麼存在？我總是克制不住它，其他人看見了，都會罵我是妖女、魔鬼……巫女……」拽起拳頭，「我真的是妖怪嗎？我真的該誕生嗎？」
蔡天仁忍不住滾動的鮮紅所帶來的壓迫感，選擇避開視線。這時，是唯一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時候。
就算姜芸做好心理準備，還是對此反應感到失落與隔閡，她眨了眨眼睛，讓眼睛退回了即將濕潤的褐色瞳孔，坐了回去。
兩人並肩沉寂了一會，蔡天仁待時間恢復剛才那句「殘殺」所帶來的衝擊後，搖晃著有些不自在的身體，低沉說道：「姜芸。」
「嗯？」姜芸默默擦拭眼窩。
「太勉強的話很容易讓舊傷復發喔，那個掌印讓妳傷的很重吧。」
姜芸低頭看了一下胸膛，愣了一眼，當她反應過來時，臉頰衝出暈紅，訝異地說：「什、你……你怎麼知道的？」姜芸嬌羞地捲起五指，擺放在左胸的位置，那個位置下有著封印般的黑色掌印，時不時還會隱隱作痛。
蔡天仁一時忘了那個掌印就在胸口附近，讓他看得臉紅心跳、口水直流的地方。立刻坐直身板，口裡只有吃急，如機槍噠噠噠地解釋道：「啊啊！我、我、我是、是不、小心發現的，我發誓，我真的不、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對、對、對！是意外！意外、外加很多原因的不小心。」
「噗哧！」姜芸縱然訝異，卻還是被他的反應逗得笑出聲來，蔡天仁呃呃的不明她笑的原因。勾起嘴角，仰望井口的藍天，輕柔地語氣罵道：「臭流氓就是臭流氓。」
加了個「臭」字，表面上是個不好聽的添加字，但總覺得，這是一個成功拉近彼此距離的稱號。
蔡天仁頂著蘋果般的紅臉頰，望向露出清純笑容的姜芸，這時光真的很幸福。
安安大家好!DD最近鎖事真多，搞得我有些分身乏術阿，希望能全部都完成。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所以也沒有什麼能透漏的，就是我已經選好娃娃機台的地方了XD權也大筆大筆揮霍出去，還準備定下一隻破4000的模型，希望這些開銷我能負荷。
如果喜歡我的文章，請給DD大大的GP，我會努力去做更多事情的，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