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的不知道,沿著我們這區鄰近的溪流往上游前進,那裡的河岸邊有一座月老祠。
小夏說那座月老廟很靈驗,只要照著她的建議做就能脫魯了──但我看他們之間好像還是沒什麼大進展,可靠度值得懷疑呀。
但初戀的話姑且可以一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做了簡單的料理餵飽我和老哥後,便跟他說聲有事要出門。
由於父母長年在國外工作,家裡常常只有已經開始上班的老哥和我,當然他也知道我目前兼職作家的狀況。
「國小今天應該沒有上課吧?」
所以就會產生這樣帶著玩笑性的對話。
「……你去死。」
對著坐在沙發喝可樂打開電視的老哥比了個中指,換上運動鞋的我關上家裡的大門。
小夏給的月老廟位置離我家有點遠,但還算是能到的距離,我打算騎著家裡的破爛腳踏車前往。
路上順便買了祭拜祂用的金紙線香和關鍵供品,我知道全台灣各廟宇的神明都有偏好的食物,不過會吃這東西的月老還是第一次聽到,一般不是拜個糖果或巧克力之類的?
總之就因為是小夏的話,不然我才不會聽呢哼,以傲嬌的心態嘴上說著不快,但還是奮力踩動腳踏車,媽的是不是輪胎有點漏風呀……
就算是天涼好個秋的十月底,實際卻感覺不到天氣有任何變冷的跡象,本來還有閒情逸致觀察路邊的可愛女孩。
但隨著距離一長雙腿也變得沉重,之、之後跟燕音那肌肉笨蛋請教如何練身體好了……
當我花費超過一個小時騎到目的地時已經滿頭大汗,天空也徹底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群聚不甘寂寞的蟲子們。
下次還是讓老哥開車載吧,這樣想著。
抬起手臂抹掉額頭的汗水,再用智慧手機確定位置沒問題,我觀察起周遭的環境。
應該算是到郊外吧,這附近沒有都市的高樓大廈,岸邊的雜草快比樓房多,遠遠還能看見國道的高架橋。
那間月老廟如小夏所說就在河岸邊的榕樹下,比想像中要小間,傳統的廟宇和一塊小小的水泥土地,不講還以為是普通的土地公廟,雖然是有牌子說是月下老人廟啦。
附近沒瞧見任何路人,由於遠離市區,抬頭一看星星也多了不少,希望不會有奇怪的妖魔鬼怪突然蹦出來。
提著裝滿供品的布袋到廟前,先把一小疊金紙和線香拿出來放到神桌,還有那最重要的供品──一大袋紅豆餅。
是的、一袋紅豆餅,這間月老廟的月下老人喜歡吃紅豆餅。
走進廟內,其實我沒研究過民俗,還真的分不出那麼多尊神像,到底哪位才是祂本尊?
這間小廟應該有管理的廟公,卻連點香爐的火都無法開起來,幸好我有自備打火機。
關於祭拜方面,小夏倒是說那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那袋紅豆餅。
嗯?雖然想法不敬,這月老有如此貪吃嗎……
按照自己的記憶,先拜了拜天公爐插香,接著面對那幾尊神像。
……
還是不知道眼睛要看誰,或許月老也有兄弟?就叫你們月老三兄弟吧。
「隨便啦。為了取材,請月老三兄弟賜給我一位蘿莉女友吧。」
聽說月老能夠搓合原本你就認識的女性,幫助男女順利交往、甚至結婚。
但在我記憶之中,除了初夏──我想不到還有誰是蘿莉體型的,真的蘿莉就例外了,那會犯法。
不過有點好感的女孩,倒是在她之外還有別的選擇。
「如果順利交往成功,我一定會來還願,到時給你們一人一箱紅豆餅!」
那些紅豆餅最後也只能分給親朋好友吧……
說來實在有點羞恥,還沒從初戀走出的我並不是真的想要一位女朋友,只是想藉由接近那幻想中的美好蘿莉來取材。
沒有投注熱情喜歡的對象,能夠再次創造出像艾莉卡那樣充滿靈魂的腳色嗎?
我不曉得我能不能辦到。
跟某些天才、總有鬼點子的暢銷作家不同,我的故事往往奠基於我所看見的世界。
如果這世界缺了一角,那就必然不完美了。
看來,這樣不純粹的願望,就算是神明也沒辦法實現吧。
「說好的喔!你到時要買一箱紅豆餅過來!」 背後傳來了女孩子偏高音調的甜美聲音。
還抓著線香、感到訝異的我轉頭,然後因此瞠目結舌。
仙女下凡了。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
不知何時突然現身的,有著強烈存在感的女孩就站在我後方,雖然身高不怎麼樣,不到我肚子的高度。
全身發出淡淡的白光,身上穿了一件飄然的白仙女服、銀白頭髮也隨風起伏、頭上長長的白兔耳抖動著,好像不是裝飾品。
比較奇怪的一點,她那應該用超絕可愛形容的面貌被半罩的銀面具遮住了,但也因此增添幾分神秘感。
「……妳是?」
理智上覺得對方只是半路冒出的奇怪coser,我或許該報警處理。
可是對方的某種感覺太過強烈,某種並不是人的強烈氣息……
無視發問的我,兔耳仙女漫步到神桌邊,稍微墊起腳尖。
「紅豆餅?是那孩子推薦你過來的嗎?」
然後拿起神桌上的紅豆餅,隨便就往嘴裡塞。
雖然眼神藏在面具下、但從勾起的嘴角來判斷,她應該很滿意,兔耳也軟趴趴得彎曲了。
不對,滿意個頭!
「喂!妳怎麼隨便就把供品吃掉啦!」
不管我的抗議,她一塊一塊拼命往嘴裡塞,塞到兩頰鼓鼓。
轉向了我,以天真的語氣囫圇吞棗道。
「嗯?這不素給窩粗的嗎?」
「才不是啊!是給月老吃的啊!」
但看她嚼得很辛苦,我還遞路上多買的礦泉水給她喝。
好不容易全部吞下後,摸著肚子的兔耳仙女抖了抖耳朵、歪歪頭。
「說到這間廟的月老,我的上司……」
「祂已經辭職不做了喔。」
……三小?
「啥?妳說月老不幹了?」
「是呀,因為業績不怎麼樣,而且還有被祂搓合的夫妻對婚姻不滿來抗議,失望的老人家丟下神職,雲遊四海去了喔。」
哇靠,這年頭連神明都可以罷工啊!
不同於絕望的我,兔耳仙女倒是拍了拍胸膛,自信過剩的樣子。
「不過沒關係,老闆無能就是給員工表現的機會!」
把最後一塊紅豆餅塞進嘴裡吞下,兔耳仙女激昂表示:「紅豆餅就是訊號!只有帶紅豆餅來祭拜的人類才會見到我。」
「搞了半天紅豆餅是給妳吃的喔!所以妳到底是誰啦!」
「我是誰嘛……」
她的手指貼在唇邊,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問題。
「這不重要,我是要帶給你緣分的幸福之神。」
「你就叫我月兔假面吧!」
……我還以為是哪來的反派角色。
突然冒出的兔耳仙女如此自稱,但我冷靜想想。
「不,妳就叫兔兔了。」
「這暱稱太幼稚了啦!」
雖然她揮手抗議,但是不管、妳連我的頭都打不到哩,看起來就是要在國小學ㄅㄆㄇㄈ的幼女呀,也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外了。
亂七八糟的話題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但兔兔突然收起玩笑的態度,直直注視著我。
藏在假面下的那雙眼,彷彿連靈魂都被看個透徹。
「梁文也,你想要嬌小的蘿莉女友對吧?」 我應該沒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這讓我不禁肅然起敬。
「很遺憾──以你這個時間點,你沒有機會認識任何嬌小的女孩,就連跟我交往的機率也趨近於零,所以別想用我來取材。」
我死魚眼瞧著她。
「我對太幼的也沒興趣,抱歉。」
「這可是問題發言──但我聽到了,你的願望。」
她隨手一揮,食指拉出一條發光的紅線。
在空中飄蕩、半透明的細長紅線若隱若現,意外讓人著迷。
「你的紅線已經有連結的對象,不管這是爛桃花還是好桃花,你都必須去直面你的內心,放下過去。」
放下過去,這談何容易?
我想出聲反駁,但兔兔只是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
「但這是否是你真正的願望,只有你自己能明白。」
「什麼……」
意思?
但話語未落,僅是一個眨眼。
本來站在面前、存在感爆表的兔耳仙女,已然不見蹤影。
只有紅豆餅被吃光的紙袋仍扔在神桌上,提示我方才所見與對話,並非是完全虛假。
*
題外話:
兔耳假面的面具,大概就類似縮圖薇妮艾拉的這個形式。
不過自己採用的是銀面具,威尼斯舞會風格的。
對這篇故事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按按GP,如果是蘿莉的話可以餵食或摸摸作者──我是說給予回應。(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