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課
菈薩就這麼大步走到我面前，我一時之間也不好馬上跑開，只能定在原地。
這個角度烏露同學應該看不到我，我得趕快應付一下菈薩這邊，然後離開這裡。
我緩緩移動腳步，試著找個能遮住拉薩的視線、擋住身後的龍人少女、同時又能躲在柱子後不被看到的位置。
「是啊，真巧。」只能盡量保持鎮定，回應菈薩：「妳今天來買什麼啊？」
如果我想得沒錯，愛莉西亞應該會知道要先躲到一旁，就像剛剛遇到呱太那樣。
但這也只是我的設想，這時候我如果隨便轉頭去看愛莉西亞，怕是會引起菈薩的注意，所以沒辦法確認現在愛莉西亞到底在幹嘛。
「我跟大姐出來逛街，她剛剛去廁所。」
「這樣啊。」我有看到。
「啊你自己一個人來喔？」菈薩問。
現在推車在愛莉西亞那邊，要是我說「對」，然後又回去白龍少女身旁推推車，一定會被懷疑。
「我跟跟卡尼斯還有我妹出來買一些日常用品。」我簡單地回答。
「卡尼斯跟妳妹？」菈薩左顧右盼說：「在哪？」
當菈薩疑惑地東張西望，我趁機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愛莉西亞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蹤影了，原地只留載滿東西的推車。
雖然我知道愛莉西亞會躲開，但沒想到能這麼迅速從我附近消失……這學妹動作還真俐落。
「他們正在逛別區。」我補充解釋，為了避免被問得太多，接著改口說：「話說，我今天還真是到處碰到同學呢。」
「是喔，遇到誰啊？」
「呱太他們。」我回答，再算上愛莉西亞、這群學生是都沒地方可以去了喔？全都跑來商店街幹嘛－－這是我吞在嘴裡沒說的話。
「我想這不是巧合咧。」菈薩一聽，神色一變，嚴肅地說。
「嗯？」難道到處遇到同學真有什麼原因？菈薩的反應讓我不禁認真聽著。
菈薩清了清嗓，低聲說：「傳聞，瑟肯桑的學生之間會互相吸引，這是一種命運的……」
「好噢。」我知道只要這變色龍女用這種語調講話，就是在胡說八道，浪費我的認真，我晃手說：「我還有東西要買，我先走了。」
「欸，等等，你剛剛說『們』，」菈薩眨了下眼說：「除了呱太是還有遇見誰咧？」
「就是日－－」我正想回答，卻遲疑了一下。
我記得青蛙男和獨眼女兩人沒有在班上公開過關係，我隨便講不知道有沒有問題。
「日？」
「沒什麼。」我試著輕描淡寫地帶過，轉一個話題：「妳今天來買什麼啊？」
「這句你一開始就問過了。」菈薩瞇起那對變色龍凸眼，逼近說：「你想轉移話題？有八卦的氣味咧。」
「嘖……」我一時腦袋轉不過來，挑錯句子了。
「你剛剛說出『日』，哼哼……我想想，」菈薩摸著下巴、頓了兩秒說：「是指日戶津同學嗎？」
「我不知道。」我嘗試做出裝傻的表情。
「看你這反應，我想就是她了咧。」
「幹。」裝傻大失敗。
菈薩露出怪笑，喃喃自語：「真的假的，她跟呱太啊……。」
「欸，妳別到處說啊。」我個人不喜歡惹麻煩，也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在這說溜嘴讓我有點不爽、只好盡量補救。
「放心啦，嚴格算起來，你什麼都沒說，都是我自己推斷出來的。」菈薩在我懊惱的同時說著：「這樣心理負擔有沒有輕一點？」
「沒有那接後面那問句的話就會好很多。」我白眼。
「哼咧哈哈。」菈薩嘲諷地笑著。
「好啦，不多說了，我走囉。」閒話先放一邊，雖然愛莉西亞忽然不見、暫時解除危機，但待越久變數越多，我想還是盡快從這裡離開，再跟她聯絡一下。
「好咧。」菈薩回道。
我一個華麗轉身、別過菈薩。
然後看到蛇女站在我面前。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把吶喊聲壓在喉嚨下。
「呃、阿光？」烏露古魯見到我，卻是一臉訝異的樣子：「你怎麼在這……剛才沒看到你啊。」
烏露古魯這番話讓我想了一下，然後明白自己失算了。
這位蛇女若從遠處看到我，說不定也會選擇避開，然而我剛才躲在柱子旁，導致她走過來才發現我在這裡。
「咳，嗨，」我招呼了一下，簡短回答：「就……來買些生活必需品。」
「是喔？」
「是啊。」
由於一陣緊張，我剛剛的眼神都沒有放在面前的蛇女身上，這時我瞄了烏露古魯一眼，發現她正好也瞧了過來。
然後，或許是想起前幾天那件事，只見她一陣臉紅、頭微微別開一邊。
「……」
「……」
結果空氣如預料般地凝結了。
旁邊還有一個故意不說話就這麼看戲的變色龍。
「我們來買衛生紙，聽說要漲價了呢。」烏露古魯好像試著接續談話。
「啊，那個剛剛最後兩包被我拿了。」我回道。
「這樣嗎？真可惜。」
「對啊，真可惜。」
「……」
「……」
我發覺自己的回應有夠鳥，烏露古魯大概不知道怎麼反應、害沉默只能繼續。
別一直打結啊，我的腦袋，快給我正常運作。
我這麼想著，揉揉自己的太陽穴。
啊對，我指了指推車那邊說：「不然，分妳一袋吧？我雖然拿了最後兩袋，但其實家裡還剩一點，還算夠用才是。」
烏露古魯一聽，眼睛一亮、剛才有點困窘的表情瞬間一轉成笑容：「真的可以嗎？」
我不理解為什麼烏露古魯忽然這麼高興，但這樣也好：「可以啊。」
「太好了！」烏露古魯開心握拳說：「我跟菈薩跑了好幾個地方，都先被搶購一空，總算是能買到了。」
「這麼搶手啊？」原來高興是因為這個啊。
「對啊，不知道在搶幾點的，聽說有人買了一堆來屯貨，也不考慮別人有沒有得用，真是莫名其妙……」
「哈哈，怨氣很重喔。」烏露古魯一面抱怨的同時，我一邊提了袋衛生紙給她：「來，給妳。」
「謝謝。」烏露古魯接過衛生紙說。
「不客氣。」
「……」
「……」
不對不對不對吧，好像正能聊上，怎麼突然之間又變回凝結狀態？
這種聊到一半，雙方忽然詞窮的狀況我不是沒遇過，但可以不要在這種場合發生嗎？
「要不然，一起吃個飯吧？我請你杯飲料。」烏露古魯伸了伸叉舌、又說：「不能只有你單方面幫我，不然不公平。」
「不用了，妳跟菈薩好好逛，我就不打擾妳們。」
「『虛形』。」
我剛講完，便聽到旁邊的菈薩喊出招式名，然後她就這麼直接隱形起來。
「小的現在開始是不存在的人咧，兩位請慢慢來。」
三小，哩賣亂。
「少耍寶了。」烏露古魯嗤地對著菈薩說，然後她頓了一下，又問：「嗯，所以……真的不用嗎？」
「不了，我是跟卡尼斯他們來的，等等還要去會合。」
「這樣啊……好吧。」烏露古魯點點頭。
按平時烏露古魯的個性，她應該會說不如都一起來吃飯，但我剛剛已經接連拒絕、加上稍早氣氛尷尬，她似乎也不打算再多說。
「嘖嘖，阿光這樣不行喔。」
隱形起來的菈薩不知何時靠到我耳邊、細聲喃喃著。
「大姐好意邀請，你就給我接受下去吧。」
「我聽不見不存在的人說的話。」在左邊嗎？我對空揮下手刀，咚地觸感讓我確定自己有打中菈薩的頭頂：「那我去找卡尼斯他們了。」
「慢走。」烏露古魯擺了擺手說。
別過蛇女和變色龍女後，首先要弄清楚愛莉西亞跑哪去了，我走了段路，謹慎注意臭菈薩沒有偷偷跟來的跡象後，才打開手機。
手機一開，便看到白龍少女傳來的訊息。
（今天意外狀況有點多呢，而且我晚點還有事，就先回家了。 －愛莉西亞）
嗯，明明是假日出門放鬆，還要這樣東躲西藏，想想也是蠻累的，還真是辛苦她了。
啊，底下還有一句。
（雖然只有一下下，但能見到學長我就心滿意足了。 －愛莉西亞）
說真的，作為朋友、這學妹個性真的挺可愛的，我每次冷淡應付她、其實心裡都有點不順暢。
（知道了，回家路上小心。）
叮，我剛回訊完，愛莉西亞馬上就回傳過來。
（學長的關心，可以多來幾句嗎？ －愛莉西亞）
（不可以。）
我嘆了口氣，關掉聊天室窗，改向小蝠那邊確認了一下狀況，然後闔上手機去跟她們會合。
創作內容
納勒斯Notherth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