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懂音樂,我還是不得不說自己很佩服三井的能力。
他的音樂雖然沒有說獨樹一格或特別有趣,但很容易感染聽眾,旋律時而緊張急促、時而溫柔婉約、有時像在清澈的藍天上翱翔的孤鷹、有時又像奮力逆流而上、展現生命力的鮭魚,讓人的內心隨之起伏不定,更厲害的是,他可以毫不間斷地連續演奏好幾首曲子甚至是換樂器,讓人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不停轉變昇華。
不知過了多久,又出現了意外的展開。
「哀色の空で 血(あか)い月揺れて 家路見失う鳥のように(在那哀色的天空上,血色的月亮搖曳著,就像是找不著歸路的鳥兒一樣……)」
「嗯!?」
突然的歌聲讓不少人嚇了一跳,只見不知何時來到交誼廳的宮下同學,一邊擺動自己的身子、一邊高聲唱著歌走上了平台。
這、這是……
「膝を抱えて 虚ろう瞳で 硝子越しに何を見てるの(緊抱著膝蓋、空虛的眼瞳,玻璃的另一邊究竟能看到什麼?)」
大家的驚訝在宮下同學的歌聲中很快變為了驚喜,廣內同學首先開始拍手,不少人隨後跟上或歡呼,氣氛也愈來愈高漲。
「限りない蒼空(そら)を受けとめて 染まらない心(なか)を見せて(感受著無限的蒼天,讓我看看不受影響的心,)」
「途切れない瞬間の儚さを すべて抱きとめてゆけ(緊抱所有虛無縹緲的、無間斷的瞬間!)」
「讚啦!」不知道是誰先興奮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唱著歌的宮下同學暗示般地眨眨眼睛,往我們勾勾手指。
呃!?這意思是要……
「逃げ出してもいい 立ち止まっていい そこからまた歩きだせるさ(就算逃走也好,就算停滯也好,也要在那兒重新踏上路途)」
宮下同學直接從舞台上跳下來,抓住離最近的廣內同學的手,把他往舞台上拉。
大家都明白了,她要我們也一起唱。
「果てしない蒼空を駆けぬけて 変わらない心を魅せて(穿越那無盡的蒼天,不會改變的心令人著迷)」
大家一開始雖然都有點害羞或抗拒,但在宮下同學硬拉之下,不少人也上台一起唱。
「運命の翼 尽きるまで 望むままに(那命運之翼,在筋疲力盡之前,把希望留下!)」
最後,演變成全部人都在一起合唱,連岩里同學也是,雖然他還是一句話用幾個字帶過。
當然,我也在唱。
「限りない蒼空を受けとめて 染まらない心を見せて(感受著無限的蒼天,讓我看看不受影響的心)」
雖然出了宮下同學外幾乎都走音,但誰在乎呢?
「運命の翼 尽きるまで 望むままに(那命運之翼,在筋疲力盡之前,把希望留下~)」
隨著音符與歌聲,我的心裡充滿了希望!
*
又合唱了好幾首後,大家才歡呼著拍手結束上半場。
「如何?我唱得不錯吧?」宮下同學帶著驕傲的笑容仰起頭。
「好聽~」松島同學陶醉地說。
「我還在想妳跑去哪裡呢!原來是準備上台唱歌。」我說。
「哼哼哼!知道厲害了吧。」宮下同學說:「這可是我著一整天的成果呢!」
「一整天?」久藤同學揚起眉毛。
「欸!?」長岡同學驚呼。
宮下同學點點頭。「三井同學今天早上才來拜託我啊!我當然也只能趕快開始練了。」
所以說,早上才會找不到她嗎?不對!這不是重點。
「妳從早開始連就可以唱這麼好?」
宮下同學笑得更開心了。「呵!雖然我沒有什麼超高校級才能,但不代表我就不會學啊!不管是什麼都可以學,這才是我們學生的特權!」
她說得對極了。
「各位!」正在調整樂器的三井同學對我們笑。「音樂會還開心嗎?」
「開~心~」
不少人大聲回應,感覺我們有點像幼稚園的小孩子?怎樣都好。
三井同學點點頭。「看到你們的靈魂如此快樂閃耀,我也很開心,但是——」他卻突然皺起眉頭。「現在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情況突然轉變,讓大家忍不住緊張起來。
「什麼問題?」清水同學開口。
「那就是,」三井同學抬起捏著幾張樂譜的手。「我準備的音樂不夠用了。」
「欸?」松島同學驚呼。
「有什麼好嚴重的?」長岡同學歪頭。「趕快回去拿不就——」
「所以所以,」三井同學有些強勢地壓過長岡的聲音。「等一下下半場,還請大家準備一個小表演!」
「欸!?」不少人驚呼出聲。
「等一下!」我說:「可是……」
「當然,不需要一定與自己的才能有關。」三井同學說:「只要是你喜歡、存在於你們靈魂裡、你們『希望』能在重建世界時一起重建的東西就可以唷!」
「欸~」廣內同學咧嘴而笑。「好像很有趣。」
長岡同學猛力搖頭。「不不不不!可是、那個……」
「放心~中場休息還有時間。」三井同學像是要結束談話一樣往門口移動。「我會滿心期待你們的『希望』唷!」
「喀咚!」一聲,門關上了,留下錯愕的我們。
大家互看一眼,然後——
「啊~我的工具箱!」
「喔~我的球。」
「唰唰唰~(加快畫設計圖的速度)」
不少人慌慌張張地跑開了,要為表演作準備。
然而,我還是愣在原地。「呃……」
直白地承認:我完全不知道要表演些什麼。
雖然不是說沒有想法、也不是沒有可以表演的才能。
超高校級的奇幻小說家,這就是我所擁有的全部。
但那樣真的好嗎?我忍不住反覆詢問自己。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因為,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