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課
眾人離開遊樂場後，來到商街對面的一家大賣場。
愛莉西亞被打開的自動門內迎來的陣風吹得長髮一亂，她一邊將後髮紮起來、塞進圍巾後頭，一邊問：「是說，你們要來買什麼呀？」
「水壺。」小蝠回答：「我之前用的壞掉了，老哥帶我來買新的。」
「摔壞了啊？」愛莉西亞隨口又問。
小蝠不知怎地，突然呆了幾秒，才說：「對啊，摔壞了。」
我正想問這老妹剛剛怎麼呆了一下，這時卻感覺自己衣角被拉扯著。
回頭一看，莉雅正盯著我不放。
我望著這小狼女，思索一下，會過意來：「會買妳的啦，我沒忘記。」
我好像開始可以從這小狼女的眼神跟肢體中讀懂一些含意了……原來小蝠是這樣跟她溝通的嗎？
卡尼斯當然不知道我們這邊剛剛發生的事，他好奇地問：「阿光，你要幫莉雅買什麼啊？」
「也是水壺。」我回答。
「為什麼？」卡尼斯和自己妹妹互看一眼後，又問：「莉雅的水壺沒壞吧？」
因為壞壞的是你妹啊……我只念在心裡，嘴上懶得多解釋，隨口說：「剛剛玩遊戲打賭，我輸了，所以送你妹一個水壺。」
我說到這，卡尼斯便沒再多想，點了點頭：「喔喔。」
「那麼莉雅，妳就先選好，我之後再一起結喔。」
我這麼說著，本來想順便拍拍小狼女的頭來表現友好，可是一看她露出半顆犬齒，只好作罷。
我接著說：「小蝠妳們慢慢挑，我們去買別的東西。」
都來大賣場了，總不會真的買個水壺就回家、小蝠她們會再買些文具，而我得順便幫家裡補些日常用品。
「好。」小蝠點頭，然後頓了一下說：「所以是愛莉姐姐要跟哥哥去逛嗎？」
我們剛剛說好，由狼人少年負責顧著兩位小女生，因為讓卡尼斯去買東西的話，我不確定他有沒有辦法好好買齊購物清單上的所有東西。
只是這樣的話，就變成我和愛莉西亞兩個人行動，難免會讓小蝠有點在意。
「對啊。」我故作無事地回答。
「是喔……」小蝠一陣遲疑。
「難道說，小蝠其實不想和親愛的哥哥分開？」這時愛莉西亞瞇起眼、湊到小蝠耳邊：「不然我幫忙叫他留下來陪妳。」
要講悄悄話請再小聲一點，我都聽得到好嗎。
「什……沒有啦！」小蝠臉上閃過一紅、搖手說：「愛莉姐姐，我已經是大人了，買東西才不用臭老哥陪！」
「這樣啊。」愛莉西亞微微一笑說：「那妳哥我就借用一下囉。」
只見小蝠手一擺便說：「請便！」
妹妹，妳好容易被激將啊……
「阿光、學妹，慢走。」卡尼斯揮著手說。
「準備結帳的時候我會給你們簡訊。」我回道。
與小蝠牠們分開後，走了一小段路，愛莉西亞看著我說：「是個為妹妹著想的好哥哥呢。」
「妳也知道我在提防什麼啊。」我白了她一眼：「就叫妳安分一點了齁。」
我就是怕小蝠繼續被這白龍少女玩弄，所以我才決定讓卡尼斯顧她們、而非留下愛莉西亞。
「我很收斂了耶。」愛莉西亞駁道。
「嗯是喔。」
「學長，你今天一直敷衍我！」愛莉西亞嘟起嘴，嗔聲說：「我要生氣了喔。」
又在鬧了，我聳肩說：「隨便妳。」
我推著購物車，和愛莉西亞並肩走在一排排大型貨品架之間，一面確認清單上的項目。
「浴室清潔液、衛生紙大包裝、牛奶、醬油、鮭魚……」清單上有魚類！我是不是可以期待吃到正常的晚餐了？
「……」
過了一陣子，我發覺身邊那位白龍少女異常安靜，害我越來越在意。
「……妳幹嘛都不講話？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才幾分鐘，學長就開始想念我的聲音了嗎？」
「妳還是繼續安靜好了。」
「哎呀，怎麼可能真的生氣。」愛莉西亞指抵下唇說：「我是在享受氣氛。」
「大賣場哪有什麼氣氛可言？」假如是約會，這場所根本就是選項外吧？
愛莉西亞搖頭說：「這樣跟學長出來買東西，好像一家人一樣，很開心、開心得說不出話來。」
「妳也想太多，」還一家人咧，這裡也才妳跟我兩個人，我哼一聲說：「就算這麼說，也還少一個孩子……」
等等，被套招了，這說法怎麼聽都不太對，一想到這我趕緊住嘴。
可是來不及了。
「學長好心急。」愛莉西亞一聽，嘴角一彎、湊到我身旁說：「但是我們還未成年，現在想這些太早喔。」
「呸呸呸、不要講些有的沒的！」
我把她推到旁邊去，然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購物清單上。
離這裡最近的是……我四處看了看，然後繞到附近的一列架子前一看：「啊，被買光了啊。」
這邊本來是放衛生紙的，但這時架上全被清空，一袋都沒留。
「聽說這陣子衛生紙要漲價，被搶光了吧。」後方的愛莉西亞說著，然後朝上一指：「那邊還有喔。」
我跟著往上看，原來大架子的頂端還剩著兩袋。
「太高了搆不到。」這高度三公尺有吧？我說：「等我一下，我去請工作人員幫忙。」
「不用啦。」愛莉西亞話一出，隨即彎身，接著一蹬、往架頂跳去，順手就將兩袋拿了下來。
「哇，謝了。」龍族的肌力實在厲害，這高度連翅膀都不用開，直接跳就拿到了。
愛莉西亞將衛生紙放進購物車裡，然後走到我面前說：「你可以摸摸我的頭表示感激喔。」
「我覺得這種時候，妳可以回答『不用客氣』就好了。」
「才不要，我幫你本來就是有目的的。」
「動機不純還自己講出來欸。」
「對，就是動機不純！」愛莉西亞晃著頭說：「快摸摸！」
「嘖，好啦。」這學妹確實是幫我了一把，要求點回報也不過分，我伸手探進白龍少女帽子底下，抓了幾下。
嗯，柔順滑溜，不輸剛洗好曬過的絲質棉被……那一頭金髮本來用看的就覺得挺漂亮的，這麼一摸才覺得髮質也真棒。
不知道這洗髮精用哪一牌的呢？應該買一罐來給卡尼斯用，說不定能讓我揉他的時候更順手……
幹，這句聽起來怪怪的，我還是別問好了。
「呼呼呼。」愛莉西亞忽然低下身子、發出奇怪的笑聲。
「幹嘛？」我看不懂這反應。
「我以為學長會開玩笑、把我頭髮弄亂。」愛莉西亞兩手摀著臉頰說：「沒想到竟然摸得這麼溫柔，害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弄亂弄亂弄亂弄亂弄亂弄亂。」
「呀啊！」
愛莉西亞後退兩步，重新整理起自己的頭髮。
「你怎麼忍心真的這樣對待可愛的學妹？」
「妳自找的。」
打鬧之餘，又拿了幾樣東西後，我們一路逛到生鮮食品區，尋找著鮭魚的位置。
「欸學長，這種螃蟹最近好紅喔，走到哪都看得到。」愛莉西亞不知從哪提了一隻螃蟹來：「好像是從地球那邊進口的，叫什麼蟹來著……」
但此刻愛莉西亞在說什麼，我並沒有專心在聽，因為在我的視線之中，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穿著簡單短袖上衣、一身黃鱗、菱菱角角、有著蛇型下半身的女性亞人。
是烏露古魯。
「后里蟹！」我不小心脫口而出，然後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
上次才發生那種尷尬得要死的事，我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碰面。
「那是什麼品種？」愛莉西亞一愣。
原本烏露古魯還沒察覺到我的存在，而是盯著另一邊不知在看什麼東西，但我這麼一喊，似乎引起她的注意，馬上轉過頭來。
「沒、沒事。」我快速移動到附近的柱子後面，希望蛇女不要發現我、就這麼離開。
「什麼沒事，你到底在幹嘛啊？」愛莉西亞跟上來問。
「噓。」我狂做手勢要愛莉西亞先別發聲。
還好愛莉西亞理解得挺快，她不再多話，只是困惑地歪了歪頭。
「呦！」
就在我這麼全身緊繃之際，旁邊突然傳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拜託不要……我倒抽一口氣，然後緩緩轉過頭。
變色龍女拉薩就站在另一邊、正看著我。
「這不是阿光嗎？真巧啊！」
創作內容
納勒斯Notherth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