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三餐外加宵夜的問候
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一個禮拜左右。我得說，我混的相當好。從那個在醫院表明自己是伊黎戴帽子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卓爾。我簡單的問了他兩個問題，確定我可以在這個世界活得很好。
「這個世界的人喜歡聽音樂嗎？」
「誰不喜歡音樂？不過喜歡哪種就見仁見智了。」
「你們這裡的人會賭博嗎？」
「只要有撲克牌跟骰子。喔，斯莫克聽說用機器人格鬥來著。」
很好，這樣我肯定可以活得很滋潤。
秉持著吟遊詩人的特性，整理了一下搜刮來的物品，裝進行囊，披風一甩、琴弦一撥，我開始在瑪因大陸上到處逍遙。
新世界欸拜託，不去走走看看感覺就是吃虧。感覺就像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國外，當然先去逛逛，逛完再想其他的事。
把之前所發生的鬧劇都撇到一旁，從這一刻起旅程開始，我遇到了幾個有趣的人。
第一個遇到的不是人，是隻青蛙。我旅行從就近的下手，搭個便車唱首歌，就來到隔壁的烏納魯去。以草原和沼澤地型為主的水鄉澤國，一靠近那蟲鳴鳥叫就差點把我的琴聲給壓下去了。但也不錯，我很樂意傾聽大自然的聲音。不過我享受的不久，三隻蚊子在我的胳膊、脖子、小腿上各叮一包之後，我就開始抓狂了。凡出現在我視線範圍內的蚊子必誅之，管你公的母的。
下次來到烏納魯要準備防蚊液，要不然就是個可以讓蚊子滅絕的末日級武器。我在心中默默下了個決定。
回歸正題。我在烏納魯住下的第一間旅館，一樓餐廳標榜他們的南瓜濃湯絕對好喝，不好喝不用錢。而我也在老闆娘的推薦下，除了一客牛排之外，加點了南瓜濃湯來喝。當地美食嘛，幹嘛要拒絕？
然後晚餐一端上桌我就想投訴了。
老闆娘，有隻青蛙在我的湯裡游泳。
對，妳沒聽錯。不是蟑螂老鼠，是個青蛙。游來游去還拿起裡面的南瓜塊在大口啃。
我就這麼看著牠在碗裡面悠哉，隨著時間過去，那湯越來越少直至見底，那隻青蛙酒足飯飽的趴在湯匙上休息。有那麼一刻我還真想把牠釘在桌上解剖，你懂的，哪種青蛙可以在湯裡游泳還沒變熟？
出於實驗精神……我是說好奇心，我最後還是沒跟老闆娘投訴。用一個紙杯裝著那隻青蛙回去自己的房間，想看看牠其實是不是會噴火什麼的。然而這蛙還挺通人性的，吃飽就睡，我拿著筆戳牠都沒反應。
自討沒趣。我洗了個澡之後就睡了。到了隔天清晨，我因為外面的貓叫聲給吵醒了，我氣的直接從房間裡的小冰箱拿出冰塊去砸野貓。有沒有公德心啊，給不給人睡！雖然視線昏暗沒砸中，倒也是把貓趕跑了。
……我也完全醒了。
嘆了口氣，我拿出自己的琴，坐在床上無聊的撥弄琴弦，看心情彈出一些旋律。其實這是個機關琴，是我以前跟工匠大叔學了點技藝自己做的。先別說彈奏方式的特別，它叫機關琴是有原因的。把這琴用對的方式折一折，可以變成一把弓。那弓弦就是原本是琴弦的其中一條。
夜路走多遇到鬼，旅行各地見土匪。或惡霸。這也是為什麼我在靴子裡藏刀的原因。而我相信只有把刀子是沒法走天下的，鑑於我小時候跟獵人叔叔拿弓箭獵野味，學了一身好射手，琴也就這麼被我改造成弓了。
機關琴彈著彈著，豎耳傾聽。我發現有陣蛙鳴聲正在配合我的旋律名叫著。
隨著聲音來源看過去，床頭一隻青蛙正在鼓囊鳴叫，而且配合我的旋律配的相當巧。一開始我還信，愣了一會兒換另一首曲彈，牠也在鳴。我這才百分之百確定牠是在依琴聲唱歌。配上了蛙鳴，曲子就多了種風味一樣。
在那刻起我就決定了——我要養這隻青蛙。
※※※※
瑪因大陸真的處處都有驚喜，真的，連走在路上都有驚喜。
在這裡，從天空上掉下來的都不是鳥屎什麼的。
是的，沒錯。兩個人，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從天而降，砸到我面前。我就納悶了，我來到瑪因大陸的時候出現在個隧道裡，然後被車撞。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新潮的從天空上下來？
奇了，真的奇了。
我第一個遇到的是個人造人。當我跨了一個海洋，到了斯莫克旅行的時候，她就這麼從天而降的砸下來，力道之大，還在地上砸出一個小淺坑。
第一時間我還真以為隕石從天而降，走近一看發現是個人形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哇，難道是外星人。
那是個女孩的樣子，長得不高，頭髮是金色短髮、簡單俐落。她的耳朵像是戴了一副耳罩，有十公分左右的天線延伸出來。穿著袖子很長但褲管很短的連身衣，那衣服也奇怪，灰色的，光澤的折射五彩繽紛，好像是防水材質，確切來說是什麼我並不知道。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尾椎延伸出一條尾巴。那尾巴末端尤其特別，是個USB插頭。
當時的地點在斯莫克比較杳無人煙的路段，注意到那從天而降的人似乎只有我。一步十公分的慢慢走過去靠近，我拿起一根鐵條——樹枝在機器重鎮的斯莫克地上比鐵條難找——然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
「哈囉？」妳還活著嗎？
再多戳了兩下之後，地上的人型突然「嗶——」了聲，傳出機器運轉的聲響，就像電腦開機時的聲音一樣。地上的人僵硬的坐起來，她看起來十五歲左右。雖然有袖子遮擋，但我還是發現她的左手不見了。
再過了幾秒之後，雙眼漸漸變得清晰，看到我之後愣了一下，左右張晃著四周，似乎沒發現自己左手不見的事。嗯，感覺這傢伙挺迷糊的。
「嗨？」我又打了聲招呼，第一聲我猜她沒聽到。脫下了自己的連帽，用手中的琴戳戳她。因為她都醒來了，還用鐵條去戳也太不禮貌了。
「…這裡是哪裡？你是誰？」發出了雖然像真人但是帶有機械音的感覺。看著我像在看稀有動物一樣。
「斯莫克。」我說：「妳是斯莫克的產物嗎？」
「斯莫克?」一臉疑惑，感覺就是沒聽過「我是諾亞公司的…」她挺有興趣的看著我的身體。
「……不會吧？」難道跟自己一樣？我接著又問。「妳叫什麼名字？」
「PTZ-430-0-8」頓了一下又說：「你可以叫我0-8」
我決定叫她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站得起來嗎？」
「可以，謝謝。」握住了我的手，想使力卻發現對方異常的重。「啊、對不起，對未改造的人體來說我的機體可能有點沉重。」露出抱歉的眼神看著我，又問：「這裡的人流行不改造的自活（自然活體）運動嗎…?很少見呢。」
「對……我猜這世界的人體內應該都是軟呼呼的內臟。」輕輕甩手，感覺真的有點重。「然後妳的左手不見了。」
「啊。」看著自己空蕩的左邊。「謝謝提醒…我想我的系統還沒有完全修復好。平常都會冒出警示的。」又頓了一下。「請問這個世界的意思是…？我穿越時空了嗎？」突然驚慌地看著我。「這可是重罪的！」
我穿越時空又撞車，狹持人質又炸房，我想我罪可重了。
「是啊，我因此被星際聯邦通緝了八年。」稍微彎腰用指節敲敲對方的額頭。「妳是機器人？」
「我是諾亞新科技的人造人…是介於人類跟機器人之間的產物呢」對敲額頭動作不為所動。「那…抱歉，通緝犯先生，請問您的時空機器還能使用嗎?」
「不，那是我開玩笑的，我不是什麼通緝犯。」站起來把腰挺直說：「我叫弦林，也是莫名來到這個世界的。」
知道是玩笑後她笑了一下。原來人造人有感情？「原來如此…應該是不規則的時空蟲洞？以前只是耳聞過…」她小聲的碎碎念。「請多指教了，弦林先生。」
「我身上剛好沒盤纏了，你要跟我來嗎？」我突然發出邀請：「順便帶你看看這世界。」
「…那就麻煩了。」那人造人很有禮貌的小小儀鞠躬。
之後我就帶了0-8去附近比較安靜的道路，至少可以不用提高音量還能聽得到對方說話的安靜。拿了個木箱子坐在路邊，拿起自己的琴調了調弦的音，而0-8則是坐在旁邊地上，拿著螺絲起子跟一袋剛剛路上買的零件在修復自己得左手。
等到準備完成我就開始賣唱，說故事。那炎呱還從我左胸前的口袋鑽出來，陪著我唱歌。炎呱是我幫牠取的名字，牠耐熱嘛。大約就這樣賣唱了半小時……呵呵，我得說。有個少了一隻手的小女孩在旁邊，路人都愛心爆發了。
我之後數了數打賞的古勒幣……靠，平常的兩倍。
槓，你們這群蘿莉控。
「妳的手腳是拆卸式的嗎？」我無良的問。「下次我賣唱妳能再多拆個一兩隻手腳嗎？」
一旁的0-8在檢視自己的系統還有哪裡出錯，聽到我的問題看向我。「…也不是不行。」她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不算詐騙吧？我又沒說她殘障，只是喜歡把四肢拆下來透透氣。是你們自己以為她是個發生意外的可憐人。
拿起行人打賞的錢數了數，把一半分給那人造人。「喏，斯莫克是人造人的大本營。大街小巷都在賣零件，妳去看看有什麼需要的吧。」
「這怎麼好意思…明明是弦林先生賺的錢。」
不瞞妳說這錢其實能賺這麼多是因為妳。但我還是決定不說。
0-8不太好意思的看著手中的錢袋，可是知道斯莫克很多零件之後，又感覺受到誘惑而興奮。「……不、不過我想去看看。」
好個誠實的人造人。
之後0-8搬了幾個大鐵片跟我看不懂的機器，敲敲打打又焊接的，十分忙碌。那時候我們在一個空地，我坐在旁邊數著剛剛去酒館「換錢」之後賺來的古勒幣。要知道，讀取心聲很適合用來賺錢。我看她打造一個圓桶形狀的東西，納悶地問：
「妳打算造太空艙嗎？」
「嗯？我沒有要去太空的。」認真的回答，撫摸了一下零件。「因為還不知道這裡的氣候，想說先組一個…嗯…電池？」又說：「因為這世界現有的零件只能組一個體積大的呢，雖然挺沒效率……不過挺有趣的！」
「這麼大可以用多久啊？」
「也不多呢，在完全沒有陽光充能的情況下頂多撐個四、五天吧。所以我們那裡假期都是在雨季呢。」人造人困擾的抓著頭。「再多只能靠休眠跟進食了。」
「是說妳的力氣有多大？」收好剛剛賺來的錢，看著她問：「感覺可以搬很重的。」
「也沒有多大啦，我並不是搬運型的。」0-8一邊組著一邊回答：「一百公斤內都可以吧。」
「那妳是什麼型？」觀賞用？可食用？
喀擦的接上電線，轉過頭來看著我。「當然是工程型啊！」一副為什麼我看不出來的眼神看著我。
「妳是工程型？」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對方一遍。「不像。」
「哪裡不像了！」生氣地舉起板手抗議。「我有證書的喔！職業認定的！」
「太小了，工程師感覺應該再大一點。」然後又看了看對方說：「然後……妳還蠻好騙的。我以為工程師都很精明。」
「大一點？」似乎覺得我對工程師的印象很奇怪。反駁：「工程師才不需要壯碩跟精明呢！搞好機械是最重要的！」轉過頭來繼續組裝。
「感覺妳是個很好欺負的工程師。」我把行李放在地上，像躺椅一樣的靠著它。然後跟一旁的人造人搭話。
而她決定不理我了，之後回答問題也挺敷衍。我在睡了個午覺之後才想起我應該帶她去事務處報到。這邊要提一下，在瑪因大陸由於最近多了不少像我一樣的傳送者來到這，第一個見到他們的人要帶去當地的事務處報到。帶著0-8去事務處時，還真有種自己變老鳥的感慨。
我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是，面對來到新世界這種事整個都很茫然吧。
又問她要不要一起跟我旅行，有個伴好像也不錯。她答應了，交個朋友也不錯。
※※※※
第二個從天而降的是個獸人。還他媽的隨著一個超大的行李一起掉下來。
我一定要打電話回去問卓爾，瑪因大陸上有沒有賣「被從天而降的穿越者砸中」的高額保險。該死的，我要買，我一定要買。
那同樣發生在斯莫克的事情。不過時間點倒是隔了一段時間，我跟0-8旅行到其他地方之後又因為需要買零件而回來斯莫克。當個稱值的吟遊詩人，邊走邊唱歌。而0-8則是跟在我後面，雙手搬著一大袋零件。這邊我要說明一下，不是我無良把東西都交給人家搬，而是她的力氣遠遠在我之上。人造人嘛，規格外。
像上次一樣我們想找個人少的空地讓她可以工作時。突然刮起一陣風，天上傳來一道聽似女孩子的聲音。抬頭一看，一個長相十分中性，有著黑白混合的短髮跟毛茸茸的尾巴。這一看就知道是狐狸獸人、往我們的方向落下。
「哇呀呀呀～～～！」
有過0-8的經驗讓我不敢像天空之城一樣去隨便接天空降落的人。所以我很無良的把身後的人造人往前推，讓她去接人。不過她把手中的零件放下來時卻砸到我的腳，這就是報應嗎？
狐狸獸人掉下來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又重又大的行囊砸過來，這就是報應二號嗎？
「不好意思，還勞煩妳接住我。」他一臉暈頭轉向，看來應該是在空中被大風吹很久才掉下來的。
在之後的詢問下才知道，這獸人叫米爾奈修．米洛伊菲，綽號米爾狐。十六歲，雖然看起來只有十三歲。不用多說，又是個剛穿越來到瑪因大陸的人。
喔對，他是個男生。雖然陰柔的氣息讓然很難相信，但他確實是個男生。
我們三人在彼此介紹過之後，這次我熟悉了，沒有多做什麼就把人帶去事務處報到。那櫃檯阿姨一看到我就皺起眉頭，問：「怎麼又是你？你是穿越者磁鐵嗎？」
乾我屁事啊，妳以為我喜歡走著走著給天上掉下來的人砸中嗎？會死人的好不好。
0-8陪著米爾狐在事務處報到的時候，我站在外面無聊撥弄琴的弦打發時間。瞄了眼米爾狐放在外面那大的誇張的行李，出於好奇，我往那縫隙瞄了幾眼。烤箱、砧板、菜刀、可拆式掃把、摺疊式水桶、各種食材等等……哇賽，百寶袋？看這些內容，這就是所謂的家政系？
等到報到完之後，與米爾狐的聊天就知道，他的確擅長做些家政的事。洗衣做菜打掃韜耳朵，樣樣精通。而我聽完他這些技能我只想說……孩子，你生錯性別了。
「你之後要去哪裡呢？」我問。
「我會先去打工賺旅費。」米爾狐搖著尾巴說：「是到處旅行打工呢。」
「旅行啊，真巧。我們也是到處旅行。」旅費來的方式不太一樣就是了。
說完之後，米爾狐就睜大眼睛看著我。
「……你想跟我們一起旅行嗎？」
「咦？可以嗎？」米爾狐豎起尾巴訝異的問，之後尾巴則不停的搖晃。看到這我就知道，他果然在等我邀請他。
如果照狗的習性的話，搖尾巴是開心對吧？「我們沒問題。只是怕會不會讓你不適應。」
「這倒是沒問題，我對我自己的適應力很有自信！」米爾狐雙手握拳搖搖尾巴說。
「請多指教～！」0-8開心的走在旁邊。這人造人倒是很開心多了個夥伴的樣子。
而我呢。旅行嘛，旅伴隨緣的。當年唐僧出發取經時一開始還不是兩袖清風，之後徒弟才一個個增加。
如果他們在某個地點停下來說想定居，我還會恭喜他們呢。
※※※※
總之，在瑪因大陸的的旅程意外的順利。先是0-8，她還真的是個頗專業的工程師。知道我在用弓之後，她幫我做了個伸縮箭。把七十幾公分的箭壓縮到五公分的長度，好似一個彈殼。這還真的讓我在之後射箭方便了許多。
但我也沒高興多久。自從有次到了席燈旅行的時候，那裡光線不足，0-8那中看不中用的大電池也沒電了，她也只能靠進食補充能量。
哪知。不吃還好，一吃不得了。牛排、火鍋、炒飯、沙威瑪、義大利麵，一上桌立刻被她掃空。這人造人就這麼吃上癮了，之後的旅行哪怕陽光充足，電池電量飽滿，她還是會在餐桌旁拿著菜單指著好幾道菜說：「我要吃這個、這個、那個，跟這個。」如此的熟練。
由於經濟方面我總是有賺錢的方式，還不至於缺錢。但缺點就是我會得罪各地愛賭博的大佬們。再這樣下去我就算沒有被人抓到出千，然後被暴打一頓，或著被各地的酒館禁止靠近賭桌之類的。
正當我開始為這個問題煩惱。想著是要殘忍的給她禁食或是仁慈的控制伙食費即可這問題。米爾狐，他成為了我們餐飲問題的救星。自從上一次我們在外面獵野味，那年輕獸人把山豬做成各種料理。煎豬排、豬骨湯、滷豬腳與豬皮、內臟漢堡等等。
靠，賢妻狐？他絕對生錯性別了。
在瑪因大陸的旅行衣食無缺，比我在原世界的時候還幸福。現在幾乎是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了。上次在旅館量體重，我竟然還胖了三公斤。我都幾乎忘記一開始到來時的種種衰事。忘記當初有多慘，被車撞、被拐走、又跳樓什麼的。
直到我再次回到日不落，與0-8跟米爾狐分開行動的時候。在茶館喝茶看書，一個人坐到我面前的位子，我抬頭一看，臉都垮了。
「你也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吧？」卓爾拿下頭上的帽子，那狂野的黑髮展現出來，還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又不是瘟神。」
「你很煩。」我豪不客氣的說。
對，他真的超煩的。不是我忘恩負義，是卓爾惱人的程度讓我寧願當初被維拉他們抓去賣掉。卓爾是好人，真的，而且很有毅力。自從當初知道我赤手空拳用微波爐把人口販子的窩給炸了跳樓逃出來，他就一直想拉我進伊黎。
起先我都還很客氣的拒絕。直到卓爾照三餐外加宵夜問候我，我才開始不留情面。
情況大致上是這樣。
「嘿，弦林天氣真好啊。太陽的溫暖有沒有讓你感覺到正能量，準備好加入伊黎了呢？」
「午餐好啊。你吃什麼？喔喔，咖哩啊。這不僅好吃，而且營養均衡呢。就像伊黎一樣。要加入嗎？」
「晚安呢。你在公園看著月亮吟詩作曲嗎？不錯不錯，果然是個吟遊詩人呢。以前有句話說外國的月亮沒比較圓。但我告訴你啊，我們沒有月亮，卻有著更美的理念。這就是伊黎啊～」
「弦林，弦林。你還醒著嗎？啊，原來你睡著了啊。真早睡呢。不過你醒來了我就問問，你改變心意要加入伊……等等，兄弟，你為什麼把你自豪的琴折成弓了呢？那音樂很美的，幹嘛變成……那箭為什麼搭上弦……好等等，朋友，你不需要這樣。古人說……哇啊啊！箭下留情！箭下留情！」
這就是在我離開日不落之前發生的事。而我在瑪因大陸到處旅行卻很少回日不落，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看了看坐在我面前的人，我在考慮拿出弓箭趕人。
「不要這樣嘛，加入伊黎有什麼不好。」卓爾的微笑讓我很想一拳灌上去。「你多才多藝，肯定能在我們這邊大有作為。能在瑪因大陸上闖出一片天的。」
「我說了我討厭選邊站的事。」我看書不想看他。
「怎麼會呢。我們伊黎比起另外兩個勢力溫和多了。事實上，我們可以算是其他兩位的和事佬呢。」卓爾攤手解釋著。「在人類遷移至烏托邦後，不選擇任一方勢力的作法讓佛羅斯與泰克洛都大為反感，我們伊黎也在人類為首的情況下誕生了。你也作為人類，應該能理解兩邊都不站而站中立的感覺吧？比如說精靈跟獸人如果吵架，你也不會站哪一邊幫忙吵架，而是站中間勸架。」
到時候我會各賞他們一發箭再說。面對他的長篇大論，我的視線還是沒有離開書。
「我討厭組織階層什麼的。你以為我當吟遊詩人的個性，會喜歡聽人的話做事？」
「這你倒不用擔心了。勢力又不是什麼有紀律的組織，比較像是以幾個核心成員為首的大家庭。所以啊，加入我們一點也不是難事。你又不是人品爛到讓人追殺，沒問題沒問題的。」卓爾拍拍胸脯保證。
「可是我討厭人多。」
「又不會強迫你參加什麼重大集會人擠人，放心。」
「可是我討厭被呼來喚去。」
「這又不是打工。站穩伊黎的立場就是一份子了，沒那麼多事讓你做。」
「可是我討厭你。」
「這也好解決。你加入之後我就不會一直來煩你啦。」
幹，你就是用這種方式給伊黎招人的嗎？
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視線從書中抬起，看向坐在對面的人。他依舊是那個微笑不掉線的臉，讓我心中起了把無名火。我可以趕走他，拿起我的弓箭就好。可以的話我想讓箭穿透他的腦袋。
……他哪怕做鬼也不會死心的吧。
碰的聲，我把手上的書闔起來。長嘆了口氣。
「弦林，嘆氣一次短命三秒。愛惜生命。」
閉嘴，你害我短命三年了。還好意思跟我提三秒？
要加入伊黎嗎？我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不過不是因為什麼理念，單純只是卓爾煩到我減壽。加入他就會閉嘴了吧？
不，我覺得不要那麼樂觀才好。
看向那個死纏爛打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我才緩緩地說道：
「……我就先加入看看好了。可以嗎？」
（第二章 完）
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