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風點點頭,道:「這些人和朱伯伯你相比,誰要厲害些?」朱心傲然道:「若是他們一擁而上,還有些勝算;單打獨鬥,決不是我的對手。」信風笑道:「朱伯伯你當真這麼厲害?我不相信。」
朱心雖未和他說的這些人交手過,但想自己一年來武功大進,加上私下創了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自負當今世上已少有敵手。說道:「妳叔叔信玄子武功和這幾人也差不多,尚且打不贏我,當然是我厲害些。」
信風道:「既然如此,朱伯伯你若是不教我武功,便是讓我敵不過這些壞人。你先前說不欺侮我,便不該這樣害我呀。」朱心聽她東拉西扯,便是要擠兌他收徒弟,不由得好笑;但仍是搖頭道:「說不教,便是不教。」信風和他糾纏了幾次,發現不成,賭氣不說話了。朱心哭笑不得,卻也不去理她。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頭上洞口打開,信玄子探出頭來,說道:「朱大俠,今天是第三天啦。我給你送了早飯來。」朱心道:「多謝,信全任也在嗎?」聽得外頭聲音說道:「我在,朱兄有什麼事?」
朱心冷冷道:「你不必現在來和我稱兄道弟,早些時候你不信你女兒的話,現在我親口告訴你吧。我不殺你了。」信全任「哼」了一聲,道:「這可多謝了,請用早飯吧。」信玄子將盛著飯菜的托盤吊下洞,笑道:「乖姪女,這可苦了妳了。別怕,很快就能出來了。」
信風道:「我不怕。叔叔,現下咱們和朱伯伯不是敵人了,不如請他到廳上吃飯吧。」信玄子一楞,心想信全任恐怕不會答應,正要說話,朱心先開口道:「不必,我馬上要走,拿下來吧。」
信玄子只好將托盤放下,見信風小嘴一扁,並不開心,不禁很是詫異。朱心知她想要拖延時間,好再央求自己傳授武功,當下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碗粥便要開動。誰知信風突然伸手過來,搶過碗去吃了起來。
朱心愣道:「怎麼?」信風大口吞了幾口熱騰騰的粥,差一點沒燙傷了嘴,吸了好幾口氣,才說道:「我要跟你一起走。」朱心這可有點不高興了,說道:「別胡鬧,妳跟來要幹什麼?」信風道:「怎麼是胡鬧了?我說過想出去看看,朱伯伯你武功高強,想必也不怕多我一個人。」
上頭信玄子說道:「姪女妳說這哪裡話來?妳一個小女孩兒,怎麼能勞動朱大俠陪妳?妳爹爹怎麼會答應?」信風大聲道:「反正爹爹又不相信他的女兒,他一年也沒幾天回來,我在不在家不都是一樣?」
信玄子尷尬萬分,轉過頭對信全任道:「兄弟,你······」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沒聽見自己說話,忙將他拉了過來,道:「姪女要跟著朱大俠走呢,你說句話吧。」信全任「嗯」了一聲,定了定神,一看信風捧著碗,粥已喝了大半,突然間臉色大變,喝道:「風兒妳······妳把粥喝了?」
信風不明所以,點了點頭。信全任道:「不成,快吐出來!」轉頭對身後親信道:「快取解藥!」信玄子、朱心都是一楞,隨即會意過來:原來信全任已在飯菜中下了毒,那是不打算讓朱心活著離開了。
朱心又驚又怒,喝道:「無恥小人,你下了什麼藥?」伸手抱住信風腰間,一縱身已經跳出洞來。幾名士兵拔劍上前,信玄子搶先而上,接過信風一看,只見她小巧的臉蛋上,一股黑氣湧現,已自昏死了過去。信玄子臉色慘白,扶著小屋牆壁,連聲催促手下拿藥。
朱心揮掌推開阻攔的士兵,一把揪住信全任衣襟,喝道:「快說,你下了什麼藥?」信玄子也忙道:「姪女是中了什麼毒?」信全任嘴唇發顫,連聲音都啞了:「一······一兩鶴頂紅。」
朱心罵道:「媽的,劑量這麼重!」一巴掌打去,信全任臉頰登時高高腫起,一句話也說不出。一旁信玄子也是駭異無比,道:「那、那不是七大毒蠱之一嗎?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不等他回答,趕緊朝宅邸奔去,朱心連忙跟在後頭。其他人見事態緊急,信風性命垂危,竟沒人想要上前阻攔。
迎面兩名士兵帶著一個留著花白鬍子的老先生走來,原來他們也不知道信風中的是什麼毒,趕緊請了府中大夫呂皓昇出來察看。當下將信風帶到房中躺下,呂皓昇一問之下,知道是吃了鶴頂紅後,一張老臉頓時垮了下來,淒然搖頭:「小姐沒救了。」
信玄子大急,道:「大夫你想想辦法呀!七大毒蠱流傳已久,總有人找到了解藥吧。」呂皓昇道:「七大毒蠱名符其實,正是因為毒性猛烈,無藥可救,才叫做七大毒蠱啊。」
朱心道:「大夫,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勉強試一試,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呂皓昇點點頭,道:「這話說的是。唉,若是我先師尚在人間,說不定······」說著抬頭望向天井,瞇著老眼沉思。
朱心和信玄子在一旁看著,只見呂皓昇把隨身藥箱中的藥材一個個拿出來,邊瞧邊嘀咕;又在房中走來走去,一會搖頭、一會嘆氣。只把兩人看得心頭七上八下,心頭焦躁,卻又不敢出聲打斷。
過了好一會,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突然一個女子撲了進來,大聲哭道:「風兒,我苦命的風兒!」原來是信全任的妻子,身後跟著幾名丫鬟,俱神色哀戚。跟著又走進一個人,正是朱心先前見到和信風在同一間房中,和她屬表親的男孩。
男孩走到朱心面前,指著他罵道:「你這人害我表妹,我要替她報仇!」說著上前揮拳便打,朱心心想那碗毒粥本來是要給自己喝的,給信風搶去才害她中毒,自己可說也有責任,當下也不言語,任男孩在他胸口打了好幾拳。他內功深湛,男孩的拳頭根本不痛不癢,但心中疼痛,也像是遭受重擊一般。
信全任也搖搖晃晃來到房中,撲在床前垂淚。他妻子在他背上亂打,哭道:「你看你做的好事,下毒不成,反害了自己女兒!你這下可高興了吧,風兒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信全任心中悲痛,只是哭泣。突然聽見大夫呂皓昇大叫一聲:「是了,現在只有這個法子!」眾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只聽他說道:「先師在世時,曾兩次提到一種中七大毒蠱後解救的偏方,但此方法太過凶險,非在萬不得已的時刻,不能使用。」
信全任忙道:「只要能救風兒,再怎樣凶險都要試一試。」呂皓昇正要說如何解救,突然就閉上了嘴,雙眉顯露憂色。信玄子問道:「怎麼了大夫?你快說呀。」呂皓昇頗感為難,說道:「這方法乃是以毒攻毒之法。小姐中的乃是鶴頂紅,那是大陽大熱的毒藥,需得找到另一種大陰大冷,同樣毒性的藥物來克制。只是小姐伏下的劑量很大,一時之間上哪去找能與之抗衡的毒藥呢?」
下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