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課
「喂，小蝠，起床了。」我站在小蝠的房間前，敲著門說。
今天是周六，說好了要一起買東西，這小蝠卻還沒起床。
都到了預定的出發時間前一小時了，我與卡尼斯他們約好的集合地、從這裡騎車過去約二三十分鐘，要是不快點可會遲到的。
而我個人相當不喜歡遲到。
「不給個回應我就自己開門囉。」
我打開房門，在整片落地窗簾都被拉上的昏暗房間裡，看到各個角落都擺著殭屍公仔或著鬼怪面具之類的東西，我不禁覺得真的來到了吸血鬼之類的魔物巢穴。
望著散落在四周的恐怖影集光碟，看來小蝠昨天花了整晚看影片。
我看向房間角落、全身用棉被把自己像蛹一樣捲起來、倒掛在天花板上、發出打呼聲的小蝠。
這是什麼詭異物體？這隻蝙蝠會結繭是不是？
明明在她正下方有床卻不睡呢……或者說當初有必要幫她買床嗎？嘛，反正是爸媽買的，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起床囉。」
我戳了戳這團大繭，只見她就這麼晃了兩下然後繼續睡死。
不醒？我又把手鑽進棉被下方的空隙、揉了揉她的頭頂。
「唔。」
還是不醒……我索性把小蝠捲在身上的棉被整個拉下來。
「唔姆。」棉被被扯掉後，小蝠抖了一下、才終於睜開眼醒來。
「欸，該準備出門了妳。」我說。
小蝠揉了揉眼睛，從天花板上翻了個圈下來。
她頂著一頭亂髮，惺忪地看了我一眼後、又倒頭趴在床上、把棉被拉起來：「再給我五十分鐘。」
原來這張床是拿來貪睡用的嗎？
「五十個頭，給妳十五分都嫌多。」我再次把棉被從她身上搶走：「快起來，不然要讓卡尼斯他們等了。」
「唔——」
還賴床？那就別怪我使出殺手鐧了。
我緩緩伸出雙手，瞄準那吊嘎底部露出來、毫無防備的肚子。
「搔癢搔癢搔癢搔癢搔癢搔癢。」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 ☆ ☆ ☆ ☆ ☆ ☆
我站在浴室梳洗台的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右臉，上頭有條明顯發紅、細長的鞭痕。
幹咧，這臭小蝠竟然甩這麼大力。
「老哥，你還在幹嘛？該出門了喔！」大門那頭傳來小蝠的催促聲。
「等等啦，我臉上的痕跡還沒消呢。」竟然反過來催我了？我走出浴室說：「要懂得控制輕重好嗎？」
「誰叫你要亂碰淑女的肚子！」
「噗，還淑女呢，有房間裡住滿殭屍的淑女嗎？」我一面說、一面閃開想給我左臉追加傷害的小蝠：「還來？我再搔妳喔！」
「來啊，誰怕誰！」小蝠張開雙翅、露出尖牙，一副進入迎戰狀態的樣子。
「……好啦，不鬧了。」我擺了擺手說，再玩下去不知道又要拖多久，稍微想想，我這臉痕在往商店街的路上應該就會消了吧？我聳聳肩說：「我們走吧。」
我騎著單車、載著小蝠離開住宅區、來到商店街口外頭的「Vicolo」前，這Vicolo是一間早中晚餐都包辦的歐式簡餐店。
卡尼斯已經先到了，他見到我，揮起手招呼。
我騎到人行道旁讓小蝠下車、把自行車停好，然後走向卡尼斯：「呦。」
「早安，阿光！」卡尼斯微笑著回話到一半又停住：「還有小ㄈㄈ、夫。」
就說了我的妹妹不是那個尖嘴唇……算了，卡尼斯這毛病大概一時也改不過來。
這卡尼斯看在小蝠眼裡，就像個行為怪異又有點好笑的大哥哥，她笑著說：「早安，卡尼斯哥哥！」
「喔、嗷嗚。」
這麼彆扭的狼嚎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見。
這時，我看到卡尼斯身後探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比卡尼斯小一號的狼人……或者說狼女，毛色比卡尼斯淡一點，身高的話大概只到我的腰上一點吧，體型上來說、跟高壯的卡尼斯反差挺大的。
「莉雅，早安。」
這隻嬌小的狼女就是卡尼斯的妹妹，普菈堤莉雅，唸起來太長所以我們都直接叫莉雅，年紀比小蝠小了一歲。
只見莉雅朝我點了點頭，然後又默默縮回卡尼斯背後。
我每次見到莉雅、看她都不太說話的樣子，跟她搭話回應也都很淡，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所以我個人覺得不太會應付她。
「莉雅！」小蝠一看見狼女，就湊過去抱著她，莉雅也沒反抗，就這麼任小蝠抱著搖來搖去。
說來也是巧合，我跟卡尼斯混熟之後，才發現原來我們兩的妹妹原來是同班同學。
另外，我個人是不太清楚啦，不過我看老妹總能自顧自地抓著這不愛說話的狼女跑來跑去而不被排斥，大概交情不錯吧。
「我們先吃早餐吧。」我順手拍了拍因為小蝠靠近而石化的卡尼斯，讓他回魂。
我們進到店內，在服務生引導下來到張四人桌各自坐好。
「等等直接先找水壺嗎？」卡尼斯邊看菜單邊問。
「順著逛進去就好吧，反正時間不趕。」我回答。
「那我想先去『釋迦』！」小蝠在一旁說。
釋迦……小蝠指的是以釋迦這種水果的圖案當作招牌的一間電子遊樂場。
嗯，就是地球那邊的○嘉的山寨版，店名發音還一樣呢。
異世界與地球和平共處之後，因為不少來自地球的文化流過來的關係，各式仿冒地球那邊的店家、在這幾十年中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來，而與地球那頭交流最頻繁的王都尤其明顯，像之前的月巴克也是。
「釋迦好像在街口而已。」我點頭說：「也行。」
「才沒有要你同意。」小蝠對我吐舌頭，然後向著坐在身旁的莉雅說：「莉雅，先去釋迦玩、好嗎？」
比起哥哥，同學的意願更加優先嗎。
我看莉雅只以非常細微的動作晃了一下身體，小蝠就接著說：「莉雅說沒問題！」
妳們之間到底怎麼溝通的？
餐點依序送上桌來後，我隨口問了問：「卡尼斯你吃什麼啊？」
「肉醬義大利麵喔。」
嘩，一大早就吃這個？我瞥了一眼，竟然還是大份，這食量只能說不愧是狼人。
嗯，我看到莉雅面前跟上了一模一樣的餐點，你們兄妹也是厲害。
至於小蝠，則是直接拿甜點當早餐，看著那包滿奶油跟水果的可麗餅，這老妹都不怕胖呢。
接下來大家都忙著吃著自己的東西、沒空說話，在這短暫的片刻，我啃著自己的雞肉三明治開始走神。
是說這世界也因為地球的家畜流入的關係，牛雞豬羊魚都吃得到，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魔力的影響，不管是哪種肉，這邊的肉質普遍都比較有嚼勁、稍微偏硬一點。
口感雖然有些許不同，只要料理得宜、我都吃得下就是了。
當然也是有這個世界特有的肉類，不過我個人還是偏好從小吃到大的雞肉，不管到哪點餐，雞肉都是理想的安全牌。
我走神到一半，面前的卡尼斯忽然說：「啊，結果有聽說是誰潑比利的嗎？」
我回神，看到這狼人已經把大份義大利麵吃完了……才過兩分鐘左右耶，你是直接把整碗麵捲成球吞喔？
「沒有欸。」我回答，順便遞了張紙巾給滿嘴紅醬的卡尼斯。
昨晚我回到家後，愛莉西亞傳來簡訊說她在班級群組裡大概問了一下，沒人有看到類似的人就是了。
「什麼潑？」小蝠在一旁好奇地問。
「比利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潑水了。」我解釋。
「是喔，哈哈。」比利曾來過我家幾次，所以小蝠知道這人物，而且比利借過小蝠幾部影片的樣子。
「唉呦，妳幸災樂禍，我跟比利講喔。」
「講啊，我又沒差。」
嗯，不意外，大概沒人會心疼比利。
「哼。」我句點小蝠，轉頭對卡尼斯說：「其實沒有找到就算了，比利他本人也不太在意的樣子。」
「嗯，這麼說也是呢。」卡尼斯太快吃完，現在沒事做，開始對著店裡東張西望，時不時偷看小蝠一兩眼，但正如同他不太會說謊，連偷看都偷得很明顯就是了。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果然，小蝠馬上就察覺到卡尼斯的視線了。
「啊、嗚、沒、沒有。」卡尼斯立刻滿臉通紅，講話變得支支吾吾。
好純情的狼人少年啊。
「妳臉上有奶油，卡尼斯只是不好意思講。」我試圖幫忙轉移小蝠的注意力。
「咦，是嗎？」小蝠舔了舔自己的嘴。
「是啊。」這我倒沒亂說，我一邊回答，一邊用拇指抹掉沾在小蝠嘴角的奶油。
紙巾……啊，竟然用光了？算了，反正我也喜歡奶油，於是順手把拇指上的奶油舔掉。
啊靠北不對，真的太順手了，我剛剛的動作是不是不太妙？
果然小蝠一陣沉默，跟卡尼斯一樣紅著臉僵住，整桌頓時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粉色氛圍。
「呃。」一陣慌忙下，我隨手一指，打算分散大家的心思、說道：「啊，莉雅，妳嘴邊也有醬料。」
卡尼斯跟小蝠順著我的話一起往小狼女看過去。
卻是這麼一指，我發現莉雅跟小蝠對上眼時，忽然也撇開頭、臉跟著紅了起來。
沃肏，事情變複雜了，我感受到氣氛越加詭異，不禁抱頭低吟。
你們三個人到底是怎樣啦……
創作內容
納勒斯Notherth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