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
糖包滑落我的手,一些砂糖灑在格紋的桌布上。
(如果說是已經存在的第二人格,一切便合理許多。)
(平常所表現的外在人格不會意識到第二人格的存在,只會由旁人的提點所察覺,一般多重人格者是如此。)
(讀她的想法也沒有用,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格,自然不會有答案。)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小琉學姐依然淡定的喝著咖啡,臉部依舊沒有太多表情。
(可是小琉學姊,是因為我的話令小璃學姊的第二人格覺醒的嗎?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我也說不準,事情未明朗前不要扛下莫名的罪過,讓自己瞎操心。)
(那麼為什麼小琉學姊的能力會失靈呢?)
(不清楚,不過我有個想法。)
(我們看見的,是用幻覺做成的分身,小璃其實在別的地方。)
(有辦法嗎?這樣她的體力會耗盡的吧?)
(天曉得。)
小琉學姊臉上透露出一股失落的神情,仰望著天花板,似乎在想些什麼,嘆一口氣又把咖啡杯放回盤上。
(反正,最近這幾天我也會偷偷觀察,你就跟小璃有正常的互動,不要在她面前透露太多我跟你的事情,也不要告訴你朋友吳若伶)
(我從之前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能告訴若伶?)
咖啡杯裡看不見咖啡,她喝完了,卻禮貌地把湯匙等復原成剛送來的樣子。
(你沒意識到她的奇怪嗎?)
(怎麼說?)
(局外人接觸遊戲,不消多少時間,便會遺忘關於遊戲的事情,一切宛如沒發生過一樣吧?)
(為什麼吳若伶可以在你住院後過了三天都沒忘記那天的事情?我想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吧?)
(那麼,由小琉學姊你的心電感應就能測謊──)
(我一樣讀不到,關於吳若伶的想法。)
(欸?)
我手中的咖啡杯晃了一下,搖擺的液面濺起一些咖啡到桌上。
(所以我才不想讓他與我們接觸,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明明不是能力者卻願意跟你出生入死,雖然他不會因為遊戲而有生命安危,但同時對他的人生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給我一個不把你趕走的理由,或者你希望我當場殺了你。"
所以那時候,小琉學姊才對若伶說出那麼重的話。
說的也是,在我們跟戰神無情交戰的時候,她總是很冷靜應對能力者間的戰鬥呢,對這一切都游刃有餘的感覺,還有很多關於戰神無情的情報。
她真的,這麼單純嗎?
(這……這是因為若伶曾經因為差點無法救我而耿耿於懷,那時候我也不是什麼能力者,而且整場遊戲還沒有開始。)
(我是不懂你的性命和她的性命有什麼關聯,或許真如你所說他重情重義、人又熱心也說不定。)
(我沒有證據,但我的直覺認為她不單純,而你,也不該如此沒有防人之心。)
經她這麼一講,我突然……回憶起好多畫面。
第一次成為朋友的事。
那是升學考試的四個多月前,寒假剛結束後的開學。
受到某些事情的影響,學校的氣氛十分死寂,班不像個班,沒有彼此閒聊的同學,班上來校只剩大概三分之二左右的人。
為了升學考試而認真?我只能用這種理由搪塞自己,反正本來關係就不好,也沒興趣追究下去。
與之不協調的耀眼陽光自九點開始就持續炫耀著它的存在感,對比班級氣氛的死寂,給人正向力量的陽光卻顯得十分詭異。
還有一個,正向得異常的少女──
「喂!別哭喪著一張臉,你們這樣還想考高中嗎?老師也是你們也是,吼~到底怎樣啦!」
在沒有班導的自習課講台上,用力地搥擊黑板的她,大膽對我們精神喊話,好笑的是她還不是我們班的,只是因為數理分組跑班而一起上課。
「李景須!不要看我像看鬼一樣好嗎?是在沉默什麼?說兩句話吧!」
用手肘頂著我的她。
「考差了是什麼意思啊?不是考上不錯的高中嗎?而且我跟你考進的是同一間,不就在酸我也考爛了嗎?」
面帶微笑,拿著寫著答案的報紙的她──
為什麼?我只記得國三的事?
因為過去曾經發生過不好的事,加上若伶的鼓勵,我很少回想自己的過去。
不可能是轉學生吧?哪有人國三才在轉學的?她的要好朋友?就是我──等等,為什麼只有我?
她是個跟大家都處得很開的好人,但也會有幾個「摯友」的存在不是嗎?為什麼她的時光,好像幾乎都蹉跎在我身上了?
(或許,吳若伶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小丑的化身?)
完全……沒有頭緒。
(算了,她的事情你再慢慢觀察,現在,我想請你配合我一件事。)
(請你看著我的眼睛,不要移開視線。)
咦?這什麼要求?
雖然心中抱持著疑問,不過我還是照著小琉學姐的話做。
……
小琉學姊皺起眉頭,雙眼緊盯著我看,整個人定格在這個畫面,久久沒有換過任何姿勢與動作。
嗯……小琉學姐有著沒有分岔的完美黑長直髮、銳利鋒利的眼神如同緊盯獵物的老鷹,給人異常的壓迫感,細緻而有光澤的臉蛋,沒有太多粉刺痘痘,堅挺的鼻梁如同外國人般立體。坐姿端正、雙腳併攏,雙手交疊在大腿上,還有流線型的身材──
不對,小琉學姐看得見我的想法!
「哈啊!」
「欸?」
小琉學姊凝視著我好一會兒,突然表情扭曲,倒抽一口氣往椅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