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魔女》1. 73歲的金髮少女

＞次回

　　這裡是山腳下的某間婦產科診所。

　　下午一點整，老醫師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按著電視遙控器，在新聞台之間轉來轉去；面無表情的護士正在櫃台無聊滑著手機，藉此抵抗著剛吃飽時的睡意。

　　突然間診所的電話響了一長聲，被驚嚇到的護士趕忙接起來後，發現對方已經掛斷，正準備看看來電號碼時，老醫師說話了：「不用看了，這種老派的方法，一定是我二姊要來了。」

　　護士綁起了自己的披散著的黑色長髮。

　　「爸的二姊？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老醫師用遙控器關了電視，慢慢走回了看診間。

　　「因為妳二姑姑她體質比較特殊，平常很少跟家人連絡啦。」

　　綁起馬尾的護士準備收起手機，但最後仍看了一下臉書動態。

　　「體質特殊是指什麼意思？」

　　「妳等一下就會知道了。等等，我的眼鏡放到哪了？」

　　幾分鐘後，一位戴著口罩、綁著雙馬尾的金髮少女走進了診所，並遞上了健保卡。

　　護士看了看健保卡上的老婦人照片，又看了看金髮少女，頭上滿是問號。

　　「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妳本人的健保卡嗎？」

　　金髮少女說完拿下了口罩，露出了清秀的臉龐。

　　「對啊！看起來不像嗎？」

　　護士忍耐著不讓自己生氣。

　　「請問是鄭林玉妹小姐嗎？」

　　金髮少女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那個，我已婚，妳可以稱呼我為女士。」

　　護士終於忍不住大吼。

　　「喂！這太誇張了吧！妳健保卡上寫1945年出生，妳當我是瞎了嗎？」

　　聽到聲音出來看情況的老醫生，像是看到了猛獸一樣惶恐。

　　「女兒，不可以對二姑姑沒禮貌！還有二姊，妳都這麼大的人了，別欺負小孩子好嗎？」

　　護士看起來一臉的委屈。

　　「爸！這個小女生不管怎麼看都是高中生，怎麼會是二姑姑？」

　　「小姪女，因為我的體質比較特殊啊。」

　　少女說完還不忘用雙手在胸前比了一個愛心。

　　老醫師嘆了一口氣，招手示意少女進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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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平常不過的姐弟閒聊，眼前卻是一位金髮少女和一位老醫師。而正在旁邊偷聽，外表年齡看起來比少女大了一輪的護士，其實是少女的姪女。

　　金髮少女拉了拉自己的左邊馬尾，彷彿在展示頭上的並不是假髮。

　　「玉樹，你最近還好嗎？你老婆走了之後，你都一頭白髮了。」

　　「人哪有不會老的。話說二姊，妳今天特地來是有什麼事嗎？」

　　「就是啊，我老公想做愛的時候，都希望我可以變回原本的樣子。我真搞不懂，明明我現在的樣子才是最美的啊。還是說有些男人對於老女人的肉體有特殊的癖好？」

　　金髮少女說完後看向旁邊的偷聽者，正在喝著珍珠奶茶的護士，忍不住把嘴裡的珍珠噴了出來。老醫師趕忙把桌上的盒裝面紙遞給了護士。

　　「他接受了妳原本的樣子，這不是很好嗎？話說二姐妳現在的樣子大概是幾歲？」

　　金髮少女微笑看向正在旁邊擦地板的護士。

　　「大約是18歲吧，在我去酒店上班前大概就是這年紀。」

　　「抱歉！二姊，都是因為我要讀書，才讓妳和大姊辛苦了。」

　　金髮少女雖然仍然在微笑著，但是微瞇的眼角稍微滲透出憤怒的情緒。

　　「喂喂！玉綾和我比哪裡算的上辛苦？23歲就被有錢人娶回家，25歲生兒子，50歲當祖母，68歲就去當神仙了，根本超爽好嗎？至於我70歲才結婚，現在想生都生不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進鄭家的墓呢，畢竟我老公已經和他父母斷絕關係了。」

　　聽了這番話的老醫師忍不住低下了頭。

　　「是，二姊妳委屈了。」

　　「話說你女兒幾歲了？結婚了嗎？」

　　「禕屏今年32歲了，還不想要嫁的樣子，也沒有男朋友。」

　　金髮少女拿出手機，點開了line。

　　「話說我有個朋友的哥哥......」

　　「二姐，她應該不想和老男人結婚吧。」

　　才剛說完，金髮少女就把手機裡的照片給正在旁邊擦地板的護士看。

　　「......今年28歲，姓洪，老家開溫泉飯店，是次子，現在是健身房老闆，照片在這裡。」

　　護士此時驚訝到整個僵住，而照片裡的男人赤裸著上身，露出了精壯的體格。

　　「年輕人就是要多交朋友啊，要我叫他加你的line嗎？」

　　護士拿出了手機，臉頰泛紅。

　　「請問他還是單身嗎？」

　　「妳覺得呢？」

　　金髮少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並且開始在line上發送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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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診所出來後，金髮少女在附近一邊閒晃，一邊思考著在哪裡最有可能見到老朋友。然後驚訝發現，目前最多老朋友所在的國家恐怕是天國了。還來不及感嘆歲月的殘酷，她就在公園看見了熟面孔。

　　「魏金鳳，好久不見！」

　　突然被金髮少女搭話的老婦人滿是疑惑，連忙拿出老花眼鏡戴上。

　　「小妹妹，請問妳是？」

　　「我們上個月不是才互加臉書嗎？話說當年妳和李光復互傳的情書都是我幫忙送的，而且從來沒有被老師發現喔。現在，我不過就是染了金髮而已，妳真的想不起來嗎？」

　　「難道妳是......林玉妹？」

　　「對！」

　　金髮少女順勢旋轉了一圈。

　　「妳這副模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妳都沒有老？妳是鬼嗎？」

　　「因為我體質比較特殊咩，可以自由變化年齡。話說妳在公園做什麼？」

　　「我帶兩個孫女來公園玩，她們在那邊玩溜滑梯。」

　　在十公尺外，兩個約莫幼稚園年齡的小女孩正在為了玩溜滑梯的順序吵得不可開交。

　　「真是可愛。」

　　「妳最近過的好嗎？」

　　金髮少女順勢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三年前結婚，老公小我五十歲。」

　　老婦人在金髮少女身上掃過一遍，然後點了點頭。

　　「看來妳老公很喜歡幼齒的呢。」

　　「啊，其實他比較喜歡我原來的樣子呢。」

　　金髮少女拿出了身分證，看得老婦人驚呼連連。

　　「妳後來跑到哪裡去了？」

　　「初中畢業後跑到月港的紡織廠上班，成年之後就到月山溫泉街的酒館工作了幾年，再來又到東田大酒店工作幾年。存了一筆錢之後和人合夥到葉南去開餐廳，直到合夥人需要錢治病就把店給賣了。最後有認識的人介紹我到火子島去，現在在雲仙俱樂部當媽媽桑。」

　　老婦人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雲仙俱樂部不是很糟糕的地方嗎？妳還好吧？」

　　「其實對我來說，環境不算不好啦。」

　　「所以妳老公也是在雲仙俱樂部認識？確定是正經的人嗎？」

　　「他原本在那邊當服務生，現在好像在燕雲機場修直升機。」

　　「真好，妳老公還這麼上進。不像我家那個老鬼，整天只知道看股票和期貨，經濟講得頭頭是道，卻連青江菜一把多少錢都不知道。」

　　金髮少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金鳳，其實人應該要學會知足，至少妳老公沒有在外面養女人喔。」

　　當街燈開始亮起時，金髮少女和老同學道別，同時注意到了附近的『那些東西』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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