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體力真的、很不錯⋯⋯」萊卡特在他們爬上了半山腰上,忍不住對特雷格說。
離謝赫澤最近的雪山在王家城堡的西北方100公里處,萊卡特騎著商會配給的馬,而特雷格則從他家偷偷牽出一匹,花了一天左右的路程來到山腳下,並把馬留在下面,花了三、四個小時走到了山腰。
「你以為我沒鍛鍊喔?」特雷格雖然沒有氣喘吁吁,但看的出來還是比萊卡特疲勞。
「不、我只是很意外。」萊卡特把圍巾拉高,溫度越來越低了。
「話又說回來。」特雷格也把兜帽戴起來,他面有難色地說:「雪莉亞她雖然叫我不要跟你提這件事,但是⋯⋯」
萊卡特猜他或許要提以前的事,但自己已經想過要改變,所以默默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接下來的問題。
「那位艾洛族的先生,就是以前在雪莉亞家的那位⋯⋯是個非常博學的人,在那段時間裡,他教了我們很多知識。」特雷格懷念的說。
萊卡特對於艾洛族的人並沒有什麼了解,雖然在烏魯茲村時有學過認字,但他一直以來都只是安逸的打獵生活,所以他跟現在的一些事情已經有點脫節了。
「我聽說你會說矮人族的語言。」
「唔⋯⋯」一定是那兩個傢伙講的⋯⋯萊卡特不高興的想。
「我從聽到那時候就在想⋯⋯我相信,那個艾洛族的男人,可能就是教你矮人族語言的人。」特雷格猜測。
「⋯⋯為什麼?」
「他說他在鬥人時期一直都在教隔壁房間的孩子各種知識。」特雷格說。
萊卡特說不出話來了,他從來都沒想到隔壁的先生的消息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得知,對年幼的他來說,除了阿爾卡娜女神大人之外,隔壁的男人就是他的全部,他所有的知識來源都是從那裡來的,但因為沒有面對面看過,所以他能教萊卡特的也只有語言了。
「他、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長得什麼樣?」萊卡特激動了起來,他只差沒一把抓住特雷格的手腕。
「啊啊,就是個典型的艾洛族人啊。」特雷格詫異的看著激動的萊卡特,「很高很壯,皮膚是紅色的⋯⋯」
「⋯⋯我、我會找到他⋯⋯他是我⋯⋯我的恩人之一。」萊卡特喃喃地說。
「那剛好啊,雪莉亞也很想找他呢。」特雷格輕鬆地說,「你們就合作如何,加斯頓家的資源可是很多的呢。」
「我、我不要借助、借助貴族⋯⋯」萊卡特倔強的說。
「說什麼呢?別這麼傻,可以借助的就要借啊!」特雷格不以為然地說,「像我可是有把你當朋友的。只要能幫上忙,我隨時都能幫你的喔。」
萊卡特懷疑的看著特雷格,雖然對方的眼神誠摯,但他還是無法簡單的相信別人。
「⋯⋯是喔。」
「你別這麼冷淡啊。」特雷格苦笑著,「嗚哇,變得好冷啊!」
他們總算找到了一個湖,湖水座落於山丘群之間,湖面已經結冰了,周遭的森林被冰霜覆蓋,陸續有霜雪因為樹枝承受不住重量,而像瀑布般傾瀉下來。
「你要潛下去啊?」特雷格光看到湖,就起了身雞皮疙瘩,感覺會冷死。
「沒有。」萊卡特搖搖頭,「你、你的研究材料是什麼?」
「喔!是那個啦。」特雷格來到湖邊,彎腰小心翼翼的連著土挖了幾株草,放進隨身帶著的玻璃瓶裡。
「那是白草嗎?」對萊卡特來說,白草就只是種可以當作藥材用的植物,尤其是生病發燒的時候。
「啊,是啊。」
「那個不是買就可以買到嗎?」萊卡特無法理解貴族子弟的想法。
「不行,我需要新鮮的。」特雷格理所當然的說。
「哦⋯⋯」
「你要找什麼?」特雷格總算問起萊卡特的目標。
「寒冰蠑螈。」萊卡特繞著湖走,找到離湖邊最近的岩壁,他點燃了火摺鑽進了岩洞裡。
「裡面超冷!」特雷格的牙齒因寒冷而打顫。
「很快啦。」萊卡特隨便找了個積滿水的水坑,水很淺且清澈,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面的生物。
裡面有幾隻白的可以看見身體內的血管的寒冰蠑螈,正安靜的趴在水底。萊卡特很輕鬆的就可以把牠給撈起來。
「這個我記得也可以做藥材⋯⋯」特雷格說,他似乎打算多撈幾隻。
「別撈太多。」萊卡特提醒:「寒冰蠑螈不是一種多產的生物,要是撈太多,以後就別想在這裏抓到這種生物了。」
「是喔?這我還真的不知道。」特雷格接受了萊卡特的意見,只抓了一隻。
「我們可以走了。」萊卡特小心地把連水一起帶走的蠑螈放進包包裡。
「其實還蠻輕鬆的嘛。」特雷格笑了笑說。
「如果不要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就好了。」萊卡特只希望任務能平安結束。
「哎呀!下雪了!」特雷格抬頭看著綿密落下的雪。
「誒?唉⋯⋯」萊卡特嘆了口氣,「回不去了嗎?」
「不是只是場小雪嗎?」
「山上的氣候是改變得很快的。」萊卡特無奈的說,「所以暫時還是待在這個洞裡等雪停了再出去。」
他蒐集了些乾燥的青苔,生了個火推,把包包裡的肉乾拿出來烤,配著黑麥麵包吃。
「哦!你要給我嗎?」特雷格很驚訝萊卡特把他的食物分過去給他。
「總、總不能讓你餓死吧⋯⋯雖然你應該是吃不慣才對。」萊卡特是把食物推過去的,所以離特雷格還是有一段距離。
「老實說喔。」特雷格吃了食物後,緩緩地說:「這次普莉說想要出去看看世面,我是不贊成的。」
「你們是偷跑出來的嗎?」萊卡特用鐵罐煮起了水。
「哈哈哈!當初我跟雪莉亞兩個人根本拗不過她。」特雷格說,
「她還騙陛下說要跟我們去視察,結果卻是把我們兩個拖著去參加試驗。」
「⋯⋯所以當初在男爵領地的時候你們才無法露出臉嗎?」萊卡特回想起當初他們難得的慌張態度。
「被抓到的話,我跟雪莉亞肯定會被我們的父親跟母親大人給殺了。」特雷格瞇起了眼,「尤其是加斯頓大人⋯⋯完全無法想像被他發現會是個什麼下場。」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萊卡特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回想起了在烏魯茲村的生活。
不過他現在又多了一件事要做,除了還債,就是要試圖找到從前的恩師,雖然這意味著他必須得跟別人接觸,但萊卡特還是決心要找到他。
「不過你現在也算是偷溜出來的吧?」萊卡特問。
「不算啦,我有跟父親大人提過,只是他不贊成我來這一趟。」特雷格笑嘻嘻的說。
「⋯⋯那就是偷跑啊。」萊卡特瞪了他一眼,「我不想惹麻煩,你下次如果要跟來,請務必取得許可。」
特雷格露出意外的表情,「我下次還可以跟你一起出來啊?取得許可的話。」
「我想改變。」萊卡特說了,「我總有一天要告訴亞當跟蘿蓮的,我的過去,我殺了很多的⋯⋯生命。」
「你知道嗎。」特雷格綠色的眼珠反映者火光,有如翡翠般的閃爍,「我雖然不知道雪莉亞是怎麼想的,但我本人是很開心能認識你們幾個的,我得到了很多新的視點,新的觀念,當然這對普莉來說也是個非常好的體驗,她的旅遊夥伴能是你們,我們很幸運。」
萊卡特有點愣住:「你們明明就是貴族的⋯⋯為什麼能對我們用這種態度說話?」
「貴族是有很多種的啊。」特雷格苦笑著說,「其實也是有很多人是像你所想的那樣的啦,只是,我們並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像你們這種人會是貴族裡的異類吧?小心被處理?」萊卡特不置可否的說。
「哈哈哈,我們暫時沒問題啦,再怎麼說,我們兩個的家族地位在王國裡可是無可動搖的喔。」特雷格無所謂的哈哈大笑。
萊卡特沒有說話,他感受到特雷格的話語裡有些微的異狀,但對這時候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