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BGM服用
「伏董啊，今天又來啊？」原本顧櫃檯的媽媽桑看到我，連忙俯身像我獻殷勤，也是，我也是常客了。
「啊，約了點朋友。」我笑著應答，我很討厭進這些魚龍混雜的場所，充斥著各種難聞的味道。而我也是玷汙其空氣的功臣之一。
「這樣啊，要不要我叫幾個年輕妹妹進去？」媽媽桑連忙向後面幾個靠在牆壁上的女人招手，示意要她們過來。
「叫伏董啊，全都傻啦。」
「欸──不用不用，跟著我進去，讓那些老闆挑吧。」說完後，我就直接走到約定好的包廂了。
「伏董啊，遲到先罰三杯啊。」才剛推開門，裡面幾個進入中年危機的男子就朝我喊著，滿臉通紅的樣子明顯是喝開了。
「沒問題沒問題，這三杯，我先乾了，各位隨意。」從某位老闆手中接走酒杯。
第一杯，苦澀。
第二杯，甘辣。
第三杯，順喉。
這樣的開場，並不少見，而我也習慣了。作為這樣的開場，我稍微了提高了音量。「今天先喝醉的買單啊。」
「唉唷，口氣這麼大啊。」坐在中間的男人，已經年邁六十了，還是依然流連在聲色場所裡。
「別急，進來吧。」我打開了門，讓剛剛跟在我後頭的小姐們魚貫進來，到桌前排成一列。
「喜歡的挑走啊，節數我來付，老闆們玩得開心最重要。」說完便隨意找個空位坐下，這樣的打招呼方式，我已經和媽媽桑培養出演出的默契了。進場的節奏都拿捏得很好。
被挑剩小姐走出去，等待下一批來客挑選。
而我趕緊找了身旁的男子說話，「陳老闆，聽說最近事業做很大嘛。」我來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喝酒玩樂。
「沒有啦，靠近年關了嘛。你那頭不忙嗎？」他整了整領帶，有意無意地迴避我目光。
「我最近投了幾個標案，還在等工作上門啊。」我替陳老闆斟上一杯高粱，也替自己倒滿。
「投哪啊？」
「就金大工程標案跟一些零碎政府標單啊。」我故作不在意的說著，卻刻意強調了名稱。
「啊，你那個金大不就是許老闆在顧的嗎？是吧，許老闆。」
許老闆聽完後，摸了摸他光滑的頭頂，朝著我點點頭。我連忙遞出名片，「啊，常常聽到你的名字，今天才知道原來大人物坐在我旁邊啊。」
「哪有的事，聽誰說的啊？」他瞇起眼睛，客套的說著。接著謹慎的收好我的名片，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看過上面的字。
「就陳老闆啊，說你今年賺翻了。」我拍拍陳老闆的肩膀。
「沒有的事，我的工作本來就是顧標啊。」許老闆聳了聳肩，但眼尾的笑意是隱藏不了的。
「唉唷，人家是土木界的龍頭耶。」陳老闆答腔著。
「對啊，我們這些下游小公司都要靠您了。」和陳老闆一搭一唱的同時我伸出手。
而他也禮貌性的回握，「有錢大家賺嘛，互相幫忙啊。」
虛偽。
「他有投你的金大標案啊。」陳老闆指著我說。
「唉唷，這種事別說出來，大家公平競爭嘛，來來來，喝酒。」我舉杯，朝著兩位敬了一下，便一飲而盡。
我也虛偽。
虛偽的再替兩位老闆倒滿酒，拿出菸盒後，而他們跟上我的動作，免不了一些推託後，終於讓他們抽到我的菸了。
果真，一些閒聊過後，許老闆真的沒提到標案的事情。
「對了，陳老闆，最近都在做什麼啊？」我開了話題。
「啊，就那些啊。」陳老闆隨意的回應，他渙散的眼神讓我知道他已經有點茫了。
「你是說ＫＴＶ駐點清潔還是政府消預算的工程啊？」我持續追問。
「那種玩文書的操作我實在是玩不太起來，最近也是在投標吧？」撐著頭的他，就連回答一句話都有些困難。
「金大標案嗎？還是總聯標案？」
「這兩個你都有投吧？」他猛然抬起頭看著我說。
「有是有，想談個合作。」我替自己滿了空很久的杯子，就不替他倒了，畢竟他都快倒了。
「怎麼合作法？」
「還是算了，就當我沒提。」
我知道許老闆一直在偷聽，於是我擺出微笑，用嘴唇輕輕摸了杯緣。
「怎麼伏老闆，有賺錢的方法不願意分享啊？」他依舊瞇著眼睛，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生意的東西還是等大家清醒比較好談。」
「陳老闆、陳老闆？聽得見嗎？」許老闆拍拍他的肩膀。
「我聽得見啊……說吧說吧，我聽著。」他慢慢地揮掉許老闆的手，撐著下顎，斜著臉看我們。
「大概是這樣的……」
我大約說了三十分鐘，他們心不在焉的聽著，卻能夠在我停頓的時候點點頭，讓我感覺他們很認真地聽我說話。不過我也是隨意說說。畢竟重點不是說服他們，有效說服他們靠的也不是我的口才。
我再次遞出了菸，替兩位點燃了後，我才幫自己點火，深吸了一口。
「許老闆，你丟出的案子是最低標對吧？」
「是這樣沒錯啊。」
「容許追加嗎？」
「是可以。」
「合作愉快。」
「可我還沒考慮清楚啊。」許老闆似乎還沒會意過來。
「明天早上，趕快撤標，減少一下作業項目就行啦，我相信這次的合作會很愉快。」
「啊，還是伏老闆聰明。」
「這樣講話，哈哈哈哈哈。是你不嫌棄啦。」我搭著他的肩，他亦是。我們同時乾了手上的酒。在包廂內，似乎這樣的模式就跟簽定合約一樣。
至於陳老闆呢？
他只是幌子。
走出店門，我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明月送著我進店，準備離開的時候，天空已經變成淡藍色的了。看了看時間，也只夠我回家換一套衣服，就得出門繼續上班了。
剛才同一個包廂的老闆們都聚在我身旁，大家相互交換著名片。好像重複的動作做起來不會尷尬，我敢打賭，真的翻開錢包，每個人都有好幾張相同的名片，而我也是。
開頭的起手式到最後的結尾，已經沒剩幾個人清醒了。
這樣荒唐至極的夜晚，持續到清晨，也只有我該清醒。
＊＊＊＊終＊＊＊＊
作者感想：沒什麼好說的，想哭而已。
沒啦開玩笑的，忽然腦洞大開寫下這篇文。
可以的話，還是請大家多多用力的鞭打我XD
創作內容
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