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鬥神不敗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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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轉播台的女賽播員聲嘶力竭咆哮。
這份咆哮將透過封閉的網路,電視、平板、手機、任何一個在烏托邦潘朵拉寶盒般的封閉網路可以送到的地方,以任何形式響遍這個國家任何一個角落。
雙蛇權杖的旗幟,世界最好的賭城,《荷米斯市》。
《荷米斯戰巢》
整個烏托邦最大的絕對自由競技賭賽。
也差不多是除了貨運買賣殺人搶奪以外,以整個國家最大的浮動金礦。
世界第一的黑暗鬥技,當然也有世界第一的賭盤。
特別是這一場,今天晚上的這一場。
上至偶爾露面的王者下至街角跑白粉的流氓,一千萬到一千塊都有,都是一個注。
價值連城,包含這個女賽播員自己也丟了畢生積蓄下去。
反正,根本不會輸。
雖然相對的賠率也是低得離譜。
但,錢根本不是重點。
這場比賽本身才是!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
賽播員坐在四十五台攝影機環繞的看台上,高高舉起手臂。
其實這個賽播員在今天以前,根本不知道她的所支持的鬥技者今天死鬥的對手到底是誰。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敢下注她的畢生積蓄。
反正也不會輸,賠率依舊是離譜至極的1.00000547,要下注一億元才可以賺五百四十七塊。
女賽播員慢慢撕開那封彌封戰帖,整個賽場熱血沸騰,整個國家也群起嘶吼。
然後,停了。
女賽播員沒有說話。
氣氛還是絕倫瘋狂。
時間還在轉動,底下的鬥技場的一角逐漸被乾冰填滿。
「前!殺榜排行0241!戰巢連勝一百五十三!曾經跟人體戰車『象炮』高下不分的男人也踩上這個地方,今天他可以完成千年未竟的弑神嗎?!」女賽播員甜甜一笑。
「哦哦哦哦哦哦!」
「才0241?0241!」
「象炮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拿出來說?」
「一秒?還是一招啊!」 「生命誠可貴啊哈哈!」
整個國家都在訕笑,那不知死活的活祭到底腦子哪裡出了問題?
只有女賽播員沒有。
「熱烈歡迎!黑市傭兵!狗散!麥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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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破散。
上至現場觀眾,下至下班看電視吃麵的黑市交易員,甚至是躲在店門口偷偷瞄著電視的乞丐,整個國家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雖然說雖然說,這個鬥技場允許使用武器,應該說之所以還有『人』妄想挑戰『神』也是建立在這個前提。
「與他的夥伴!」
但,這也實在……
「虎式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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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巢鬥技場》
雖然叫做鬥技場,但實際上的鬥技場不是一個擂台。
它是一個足球場大的圓形空間,埋在地底的數個選手出入口,場內佈滿適用在所有動物互擊的薄薄細沙,古典的角鬥場。
不同的是,選手只要出閘後,出入口就會被封鎖起來,只要場內還有複數以上的生物站著就不會打開。
要嘛被揍暈,要嘛被揍死,總而言之場上只能有一個人醒著,沒有主動認輸這回事。
而包裹著這個空間的是一個蛋狀防護壁,是據說可以防止『導彈從裏面爆炸』的複合素材,一共不知道幾層。
是一個絕對密閉,與世隔絕的空間。
防護壁內鑲嵌著數千架攝影機,將壁內攝影機的畫面第一時間傳送到裹在壁外的螢幕。
而最外層也鑲嵌著攝影機,將觀眾席的狀況同步傳送到壁內的螢幕。
以人工的方式,讓那個防護壁看起來像是不存在一樣。
了不起的技術。
做到這一步,就是因為外頭全都是尊貴的黑幫人士,裡頭鬥技的全都是人皮怪物。
但鬥技場外的觀眾們,卻又全都希望在第一時間用肉眼接觸全世界最危險的暴力,鬥技場內的鬥士們,也能看著觀眾的反應調整自己的表演。
擊倒對手以後,真正的『表演』。
現在,那裡盤踞著一頭同樣了不起的東西。
戰車。
真的有不要臉到極限的鬥技者,真的在這個場子開進號稱噸位最大的虎式坦克,好不客氣的霸佔在場內。
有多少人在看見它的時候,怨恨自己不應該因為無聊的信仰,就把自己的好幾千萬通通押在『鬥神』身上?
有多少人看見它的剎那,期待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有那個機會,看見『鬥神』被打成一灘肉泥,趴在地上抽瘩?
零。
零。
「接著!傳說!」
鬥技場內的另一個角落再次充滿乾冰。
那男人就要進場,觀眾的歡呼彷彿要震碎空氣。
就因為是這個男人,就只是因為是這個男人。
所以就算對手是戰車,也沒有讓人感覺到戰敗的可能?
絲毫!沒有!
「所向!無敵!」
大家都笑了。
下注的也笑了,沒有下注的也笑了。
賽播員自己說著說著,也笑了。
自己在上一秒,到底擔心地多麼多餘。
或許所謂的魅力,其極限就在這裡。
只是站著,真的只是站在那裡,無論狀況多離譜,就是會給人無限的希望。
他本人,就代表著希望。
「前所未見的八百四十四勝場!未嘗一敗!」
名字被吶喊,被嘶吼,被咆哮,被信仰,被鼓譟。
「身分不明的鬥技場之神!如果鬥技場真的有神的話!」
外號震動整個國家。
「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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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冰破散。
踩在鬥技場的沙上,一個男人。
略長白髮,沒穿鞋,全身上下只有一條牛仔褲跟奇怪的皮帶,精赤的上半身沒有一絲多餘。
兩隻手,握著兩把大砍刀,一把紋上虎符,一把繡上篆字。
但也只是如此。
沒有駭人的氣場,誇張的體魄,馳騁戰場威震天下後應該有的年邁,甚至兩顆眼睛晃啊晃的,就是沒有認真聚焦在開著戰車入場的對手。
他很年輕。
而且很囂張。
並且很有本錢囂張。
他笑了,在所有人沸騰的鬥技場聲浪中。
平舉手上的一把刀,指著其實他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型號的坦克。
反正都會變成廢鐵的,也沒那麼重要。
數千架攝影機瘋狂對焦。
白髮男人忽然有點好笑。
對著一台戰車,睥睨。
「如果做掉他跟一臺戰車,勝場累積是算加一還是算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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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影模糊了。
群眾沸騰了。
今天,無庸置疑的,這個鬥技場又會有嶄新的一頁。
在劊子手將他的對手從戰車裡拖出來,勝負就已經分曉了。
接下來,大概會是鬥技場之神最有名的凌遲吧?
也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觀眾席的末端,一個穿著大衣戴著報童帽,走路的樣子活像窩囊廢的骯髒男人轉身離去。
他討厭人多的地方。
如果說,跟那個在鬥技場上意氣風發的跋扈男人正面對上……
大概不會是一顆子彈可以處理的問題吧。
男人懦弱的禮讓一個小流氓搖搖晃晃的過路,摸著腰際上一把自己也說不出型號的槍。
他心想……
那……第二顆,會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