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沒有生命危險……」
睜開眼睛，先是呆了一秒，我才想到自己在德國，然後轉頭看旁邊，手依舊牽著那顆傻蘋果，視線往上滑，對上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牧沉？」
張芸允的聲音顫抖，可能是看我沒反應，她著急了，拼命回頭朝身後的方向問話：「怎麼辦？牧沉醒了，可是都沒有意識，真的沒辦法請醫生現在過來嗎？再拖下去會不會出問題？」
「這裡的醫療沒那麼便利。」
「哥。」
二哥嗎？他居然在這。
「姆姆！」
張芸允立刻開心撲過來，她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如果不是哭得泛紅，倒是會有絲可愛意味，現在只讓人覺得心疼：「妳真的醒了？比一個YA好不好？還是比個數字一？讓我知道妳真的醒了。」
那動作有些蠢，所以我伸長手，戳她的臉頰一下。
「吼！看來真的醒了，每次要妳幹嘛都不要……」
「抱歉。」我一說完，她愣了愣看向旁邊，二哥的身影擋過來。
「妹，我大略知道事情經過了，妳是不是在非洲遭到犯罪集團攻擊？手臂就是那時傷到的。」
「嗯。」想起爆頭的畫面我皺皺眉頭，左手臂倒是沒有很痛，但是痠，胃部也感覺在發酸，我裝作平靜，等心情稍微穩了才開口：「媽還好嗎？你有她的消息？」
「媽那邊不用擔心，她在非洲挺有人望的，所以很安全。倒是這件事情，妳想讓董事長知道嗎？」二哥很快進入話題，擺出一張嚴肅的臉，就連張芸允此時也不敢插嘴，我搖頭回應。
「好，那我不跟董事長說，但是他自己發現就沒輒，這件事情我至少會跟劭希還有澤武通知，他們有權利知道，沒問題吧？」
「嗯，就麻煩劭希了……我暫時不想回去。」
二哥面露吃驚看著我：「妳想在德國休息？暫時不想回去工作？」
「病人就該好好休息呀……」張芸允趁機咕噥一句，二哥哼哼笑著、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唷，談戀愛的感覺不錯吧？我原本已經想好一千多條的理由要妳留下來養病再回去，看來這下子不用了，妳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張芸允很認真看著我，讓人又忍不住伸指一戳。
「呀！」
然後我沒有戳到，手指被她輕咬住，感覺到一陣濕熱。
「確定嗎？妳很能忍痛，還是身體有哪些地方感覺不到痛卻怪怪的？可以說，不用害羞。」二哥翻翻白眼，臉上寫著別在本大爺面前放閃。
「那，你。」我收回手擦一擦，可能空腹的關係胃不舒服，等等吃點東西好了，張芸允嘴裡不知道在咕噥什麼，手又伸過來緊緊抓著不放，我回握幾下在二哥輕咳一聲後，才想起話沒說完：「太吵，我不舒服。」
「什麼啊，這可是關心耶！關心！妹妹啊，妳居然也有見色忘友的一天！二哥我實在太震驚！太難過了！」
他這句如果被董事長聽到，絕對會被打，原因很簡單，誰會對自己家人用見色忘友這個成語。
「二哥哥，如果牧沉有什麼狀況，我會再通知你，不好意思害你忙碌好幾天，牧沉應該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說才……」張芸允非常誠懇說著，我挑眉。
二哥哥？
我該說二哥的臉皮很厚嗎？都幾歲還要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叫他哥哥？
「好好，我知道的。陷入熱戀的醒來當然不想見愛人以外的生物，結婚後倒是每天都想躲開——沒事沒事，我廢話而已，雖然老婆不在身邊，但是我很愛她！就麻煩妳照顧牧沉了，我先去公司處理事情，通知劭希跟澤武，妳們慢慢來，有事一定要打電話。」
二哥廢話超多，但是唸完這一串後也閃了，可能是發現我手上拿著手機正要錄音。
他一走，張芸允就撲到床的另一邊，其實這是張單人床加大，所以要擠兩位成年女性會剛好沒有空隙。她小心翼翼不動到我的左手臂，嘟嘴：「姆姆還好嗎？妳睡了整整三天，雖然中途有醒來，可是人沒有意識，我真的快被妳嚇死了。」
「抱歉。」才剛說完她就吻上來，有股淡淡的甜巧克力味道——讓人懷念，終於有她在身邊的真實感，當唇瓣分離後，我繼續說著：「因為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所以我慌了只想找妳，看到妳後就放心了。」
「雖然還是不懂妳失常的原因，但是我很高興唷！姆姆第一個想找的人居然是我！」她嘻嘻笑著很高興，然後吞吞口水、壓低聲音：「對了姆姆，希望妳不要生氣，因為妳突然來又昏過去，我怕秘書長找不到人會擔心，所以在妳過來第一天，就打電話跟她說了……」
「嗯。」我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鬆口氣。
還好她第一時間，不只想到我。
「然後啊，妳毀約了。」張芸允咕噥說著：「也不能怪姆姆……其實我見不到妳整個很心煩……打過一通電話後就一直一直好想妳……好想親親好想擁抱好想妳身上的香香味道……幾乎每晚都在想著妳那個這個……那個這個就是之前我還在家，會暫時把妳趕出房間玩玩具啦……」
我聽了勾唇一笑，捏捏這傻蘋果。
「我也很想妳。」
所以，下意識就來這裡了。
「喔喔喔！姆姆終於進化到會想著我那個這個了嗎！」
「不是。」
她立刻鼓起臉頰，看了眼時間後哇哇大叫：「姆姆姆姆姆——肚子餓的話自己弄東西吃唷！能吃的都可以吃！手機隨時帶著！發生任何情況就打給二哥哥，他會立刻過來——我我我快遲到了！這裡上課超嚴格，之前有人才遲到一分鐘就被擋在門外不能進去！」
張芸允急急忙忙說完一串話後也把東西都穿好準備去上課：「姆姆！乖乖等我回來喔！不要突然消失！」
「好。」
她又親吻我一下，將桌上鑰匙塞到口套：「對了！等等二哥哥就會帶醫生過來，妳不舒服一定要跟醫生說唷！我去上課，手機靜音！」
「快去吧。」
看她奔來奔去的畫面就內心一甜，這顆蘋果還是一樣，忙碌碌的滾來滾去，說話總是帶著驚嘆號，聲音很有活力的往上揚。
「姆姆等會見！」
張芸允去上課後，我開始巡視這間小套房，她佈置的很溫暖、很有家的感覺，會想到她在白俊傑家的房間，不過沒有菸味也沒有潮濕味，這裡很乾爽宜人。
我的行李箱就放在她的衣櫃前方，下床後有些站不穩，像小孩子學步一樣慢慢走過去，我坐在地上打開行李檢查有沒有遺漏東西，發現衣服全被洗乾淨了，整整齊齊地摺疊好放著，有香噴噴的洗衣精味。
當時我在非洲沒有洗衣服，不是水不乾淨，是最後一天渾渾噩噩，腦袋混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想其它事情，連有沒有洗澡都忘了……聞一聞身上的氣味，香，難道那顆小蘋果也幫我洗澡了？
低頭看現在穿的衣服，這樣一想非常有可能，之前曾經累到她幫我洗完頭才睡醒的紀錄。
捏捏手腕上的紅繩，只希望媽媽真的沒事，不會被我們牽扯到……不要再去想那件事情……別再去想。
我隨便亂看，看到什麼就唸那東西的名稱，拼命蓋過當時的畫面，然後視線停駐在一個相框。
王芸欣，張忠允，張芸允。
他們溫暖的笑顏——我一直都不知道，張芸允身邊有這張照片。
好溫暖。
為什麼同樣都是全家福，我們家的，卻沒有這種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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