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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世界無末日 下

作者:路奎│2017-10-29 21:18:43│巴幣:4│人氣:104
        「早安,路易。」

         我和諾爾達成協議了。他答應會把我的存在向藍鯨的高層隱瞞,大概心中還有一點點良知的人,都會覺得逼一個人去死兩次實在過於殘酷。我不知道為何諾爾要去當管理員,或許他也有什麼不得以的苦衷,才會在那時伸手救了我。

         而達成的條件在於,我作為「見證人」,必須確保克莉絲一定會自殺成功。

         誰管藍鯨有什麼邪惡的陰謀、誰管他們是否想要毀滅世界、誰管他們是要全部的人去死!我只要做好該做的就好了。就可以一直欺騙自己說這世界很美好。

         欺騙自己「我值得活下去」。



         早晨。

         習慣於凌晨起床後,我到學校就彷彿用光一切的精力,再加上我和克莉絲常常混在一起,不是陪她看恐怖電影和聽重金屬音樂,要不就是幫她拍割腕的照片和影片。

         我摀住臉,有一種壓的喘不過氣的情緒正催促我要好好痛哭一場,要不然這個身體大概會沒辦法承受下去玩藍鯨的壓力。

       「喂,路易,我在跟你說早安。」

         不行啊,我得振作,我不能這樣下去,不然最後的結局就是崩潰然後和克莉絲一起去死,我不想死……不,我得告訴我自己「想活下去」。必須不斷灌輸自己這個想法我才能活下去。

       「……你在哭嗎?」

         有一雙溫暖的手貼住了我的臉頰,滾燙的熱度讓我差點喘不過氣來:「……妳在做什麼?不是跟妳說不要叫我的名字。」

         克莉絲微笑,她瞇起眼睛,她站在我的座位前,一邊將手拿開一邊說:「賈雷,猜猜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第三十天。」我答的很快速,嘴巴中充滿了苦澀想吐的感覺,距離我們認識過了一個月。這期間我和克莉絲越來越熟捻。我知道她相當沉迷於痛感帶來的興奮裡,但我也知道她是個擅長忍耐的人,所以刀口抵在皮膚上的時候,她才可以一聲不吭:「走開,不要煩我。」

        我也逐漸知道她是抱持著什麼想法在和她唯一的家人相處的,克莉絲是個幾乎什麼事都不擅長的人,功課不好,也常常被留下來課後輔導,她母親甚至也常常被叫到學校來處理事情。克莉絲在人前裝的正常,在人後卻抽出刀子,對準她的心臟處的那份孤單和寂寞。

         我理當應清楚明白她什麼要去玩藍鯨,就和我的理由一樣。

         我不明白的是,為何她不能像我一樣想著活下去。欺騙自己只要活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呢?

       「早安,路易!」那是班上的同學班傑明,他是籃球隊隊員,有著一頭刺蝟頭,光是走過來就聞到一股髮膠味,他靠進我的桌子,這個人我唯一的印象就是喜歡裝熟:「今天等等有跟隔壁班有躲避球友誼賽欸。」

       「關我屁事,你們準備被打趴吧。」我皺起眉頭,在這個班上,因為我住過院的關係有著相當長的空白期,所以跟班上所有人幾乎格格不入。

         班傑明不死心,他勾住我的肩膀:「你要不要也來打呢?」

        「……你在說什麼東西,有看到我這隻手嗎?」我今天還穿了短袖上衣加薄外套來上學,我拉開袖子給班傑明這個蠢蛋看這充滿塑膠光澤的擬真手臂:「想被義肢揍嗎?」

         我知道班傑明的用意,他是為了讓我融入群體,那即使賠上一場躲避球賽的輸贏也沒關係。我厭惡這樣,受不了為何人們繞了一大圈,卻沒辦法使雙方都得到滿意。

       「我不要玩。」我再次重複回答:「你們——」

       「好哇。」克莉絲不知為何扯出一個有點顫抖的微笑:「我也可以打嗎?」

      「當然當然!」班傑明看起來很高興:「妳是隔壁班的詩汀娜吧,很高興妳來參加!」

         我瞪向克莉絲,但我還不及說出什麼反駁,便馬上被班傑明給提起衣領,他勾著我人後跨大步前往更衣室:「等等,我沒說我要打球!」

       「沒關係,好好玩就對了!」他哈哈大笑。

         克莉絲在我身後露出俏皮的表情,但我從她從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看到了繃帶。我早就知道就算我把她的名字報給老師那肯定也沒什麼用。就算知道她在割腕,有什麼阻止辦法嗎?那些冗長又沒用的心理諮商真的可以阻止一切嗎?

         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絞緊了心靈,而我討厭這種無法掌握的情緒。

         班傑明邊走邊大聲問說:「你在把她嗎?」

       「……蛤,什麼?」

         在半秒的沉默後,班傑明的表情從狐疑變成確信,他拍了下手,讓走廊上有一些視線都瞄過來這裡:「我就知道,兩個邊緣……不是,我是說兩個具有文藝氣質的傢伙,真的他媽的合適啊哈哈哈!」

        「……你真的想嚐嚐看被義肢揍的滋味嗎?」



         我穿上運動服,坦白說我不喜歡這種塑膠纖維的衣服,這讓我原本抵抗力就不好的皮膚很癢。更糟的是,在左手上的傷口很容易就被別人發現,然後很可能就被問一堆問題。我只好套上運動手環,這樣至少可以稍微遮掩一些。

         事情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複雜了。我一邊思考著一邊在更衣間裡停住動作。頭很痛,腦子裡全都是克莉絲那個混蛋徘徊著。我無法克制自己一直想到她。

         我抬起義肢手臂,這是養父母幾乎花掉了我所有的大學基金才整裝好的高級貨。雖然說反應時間很努力的要做到零誤差,但譬如說現在要開門的時候,還是會慢個半秒,然後我的重心就會不穩,導致我現在整個人撞到了門板:「幹。」

         我有些暴躁的走出更衣室,在手臂上的鯨魚圖案仍然明顯到他們看了就知道我曾經歷過什麼,但我不想管了,我就這樣然後坐在球場旁邊納涼——

        「路易。」穿著外套的克莉絲走到我面前,我實在不想再跟她說話。對啊,我說服自己,誰會想跟一個看恐怖片還不斷吐槽的人交流啊!大雷包。

        「走開。」我像看見害蟲一樣準備要繞道遠行,但周圍已經逐漸擠滿了人群,在為即將來臨的躲避球賽感到興奮,我當然沒辦法直接走人:「好,我今天決定要翹課。」

        「我有事要說。」克莉絲的語氣很認真,她的藍眼認真的瞪向我,那彷彿一片清澈的海水,毫無一點雜質。頓時我訝異了下。

         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眼神,完全不是一個藍鯨玩家該有的眼神。

       「什麼——」下一秒,我的脖子馬上被突然駕到的班傑明給勒住,如果這就是窒息的感覺,感覺被火車碾爆好像比較舒服。

        「開始去外頭場地囉各位!」班傑明大聲的在這裡的川堂說,周圍傳來一陣歡呼聲:「順帶一提,今天晚上在萊登家有辦派對,大家都要來喔!」

         爆出更響亮的歡呼聲,我忍不住嘆氣,接著用眼角瞄向表現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克莉絲。

         她很高,在多數平均身高的女孩之中看起來相當突兀,再加上耳環和脣釘,才會讓人不想接近這麼古怪的人。

         她是因為不善交際才會寂寞嗎?還是因為孤單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才會想在藍鯨遊戲尋找最後一絲生存的意義?

         ……我幹嘛想這些!我掙脫班傑明,試圖閃躲其他人注意的來到克莉絲面前,接著問:     「什麼事?」

       「啊,我們打完球賽再說。」克莉絲伸出拳頭,她露出一個緊張的微笑:「加油?」

        「……妳今天很奇怪啊,嗑大麻了嗎?」我也跟她碰了下拳頭,但義肢無法感受到他人的溫度:「我才不想打球。」




         人聲鼎沸,各種歡呼和教練的哨音,看著四肢都完好如初的同學們,我開始覺得我站在這裡,簡直有種喘不過氣的壓力在硬逼著我。

         有些人在竊竊私語,對啊,全校的人幾乎都知道我的來頭,玩了藍鯨卻沒死成的路易斯·賈雷。看看他,那傢伙的手臂還有印記呢!他可是全校學生的警惕。

         我皺起眉頭,開始有點後悔我為何要這麼輕易的被班傑明拉進場子裡。現在躲避球被隔壁班那個怪力男蘭登接住,下一秒我們班就有兩個人被同時打到然後出局。

         我盡量靠在最邊邊的那個白線,稍微有個閃失我就會移動到外場去,然後被判犯規:「……真想翹課。」

       「這種事放在心裡說就好了,賈雷。」待在我隔壁的班長兼學生會成員埃琳邊翻了個白眼邊說道。她很照顧每個人,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對了,你知道最近輔導室跟校務處理室那傳出來的消息嗎?」

       「什麼?」我再次閃過一顆球,然後看著班傑明接住,接著嘶吼著打出一顆直接越過外場的爆投。

        「他們說……」埃琳湊過來,她說的很小聲,在這吵雜的環境中我卻像身處於寂靜之中,耳聞一清二楚:

       「要讓克莉絲·詩汀娜停學兩個禮拜。」

         停學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但這對於我們即將考大學的學生來說,可是相當嚴重的一個懲罰,要是面試的時候被教授看到有這麼糟糕的紀錄,那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好大學都進不去了。

        「為什麼?」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要感到這麼慌張,明明是克莉絲要被停學,但我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她沒有做什麼事情不是嗎?」

       「因為校方懷疑她有在玩『那個遊戲』。」

埃琳反應靈敏的接到球,她簡單的傳給了對面的外場,接著又繼續嚴肅的說道:「但在接連幾次面談後,詩汀娜她都不肯承認,聽說學校已經通知她的家長這件事情,也準備要在下禮拜就讓她停學並且安排一系列的輔導課程。

         我的視線瞥到了站在對面場地的克莉絲,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寂寞,那些虛張聲勢的裝飾品讓她看起來像隻孔雀,揮舞著鮮豔亮麗的羽毛,但卻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何方。

        「那、克莉絲知道嗎?」我問。

        「她不知道。」埃琳聳聳肩。

        「……那妳為什麼要告訴我?」我有些顫抖的問道。

         埃琳說:「賈雷,只要有辦法證明她沒玩『那個遊戲』,學校就可以把處罰撤銷。」

         腦袋的思考當機後,我幾乎是無意識的想到了很多事情,像是克莉絲的母親意氣風發的談著她女兒是個多麼好的女孩,她說克莉絲雖然交不到朋友,可是對於任何事情都很認真。有時候會有點天馬行空的幻想,有時候也會不小心想的太多,但是能跟她做朋友的話,那是人生中的一大福氣。

       「我——唔!」

         被球擊倒的那瞬間,整個人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場地上,我聽見隔壁班的萊登在大喊:「抱歉路易!」

       「……去你的。」我爬起來,正巧被擊中的手臂是由肉做的,真是痛到有種令人清醒過來的感覺。而埃琳好心的伸手拉了我一把。

         
         在球賽結束後,毫無意外的隔壁班贏了這場戰鬥,那個砸中我的混蛋萊登還跑來跟我道歉,但我覺得他根本是第一次看到義肢所以很好奇來摸摸看而已。

         埃琳到底還是沒有跟我說到底為何要把克莉絲這件事給我知道,她只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最後,我把體育服換下來後在走廊上轉了好幾圈,終於在校內花園,幾乎了無人煙的地方找到了克莉絲的身影:「喂。」

         克莉絲坐在長椅上,她身上仍然穿著外套,似乎沒有打算很大方地像我這樣把傷痕秀給別人看。

        「嗨,賈雷。」她瞇起眼睛微笑,我不知道為何此刻我的心臟要加快。

        「妳有什麼事要說?」我決定單刀直入。

        「你看起來也像有心事呢。」克莉絲卻沒回答我的問題,該死,怎麼每個人都這樣:「發生什麼事了嗎,賈雷?」

         我煩躁的抓起頭髮,為什麼我到現在無法搞懂克莉絲到底在想什麼,如果可以稍微看透她一點點的內心,那現在我就不會那麼煩惱了。

       「我沒事,妳給我馬上說出來到底有什麼事要找我!」我稍微提高音量說。

       
       「……就是,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這句話來得太突然,我突然意識到,這似乎是藍鯨遊戲第五十天的結局提早到來。

         克莉絲用手撐著頭,說的一派自然,毫無猶豫:「路易,我覺得已經夠了,繼續活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所以我不玩藍鯨了。」

         我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今天晚上,你可以幫我拍攝我的自殺影片嗎?」



         那一剎那,我知道我曾經真心的想救克莉絲,但是我輸給了我自己的謊言。


         一個月前,我們初次見面。不,不能說是初次見面,該怎麼說,是頭一次見證到彼此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清楚明白投身於深海之中的藍鯨是什麼樣的角色,他們在瞬息萬變的世界中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他們既年輕也仍然天真。有著太過細膩的心靈和什麼小事都容易放大的思考模式。  
   
         只要一被團體給排除在外,他們就會開始慌亂,因為自身的膽小與恐懼,而不敢被內心那股不知所措給發洩出來,甚至是——傷害自己,來自我安慰自己就是該死。

          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不知道活著的意義,看了再多的勵志書籍,為那麼多的故事流下感動的淚水,他們仍然感到空虛且寂寞,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一般,連呼吸都覺得是種浪費。
   
         這個時候就是藍鯨趁虛而入的好時機了。他們在網路上找到深陷於痛苦之中的他們,灌輸一些極度負面的觀念,將原本還可以挽回的情況變成定局。

         這就是我和克莉絲。

         這就是我們所有人去玩藍鯨的理由。

         如果這些悲觀且消極的想法是所謂處於中二時期的青少年才擁有的,那麼我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成長為大人,什麼時候才能感受到「活下去」這個想法?

        「……妳準備怎麼死?」我試著鎮定下來,但心臟卻跳的比火車要來的那時候還要更加激烈。

        「去海岬那裡吧。」克莉絲認真的說道:「跳下去必死無疑。」

        「……我知道了。」我不自覺地後退兩步,那瞬間湧現而出的情緒讓我有種天旋地轉的幻覺,一方面我想要逃離克莉絲,另一方面我也想開口勸她。我不知道哪一種才是正確的。哪一種選擇才不是基於我自己的自私而做出?

       「對了,我一直忘了說……」克莉絲深吸一口氣:「真的很抱歉,路易。」

         我沒有回答,好像一旦說出什麼,我就再也抓不住她。

       「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你也不想活下去,你活著就是個空殼。沒有目標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克莉絲微笑:「可是你一直在騙你自己……路易,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到底為什麼想活下去?」


         我應該要回答,應該要說些什麼,不然克莉絲就會離我遠去啊。

       「……因為有人希望我活下去,所以即便我再怎麼想死,我也得活下去。」

         不、不行,說這種話她不會留在我身邊,我應該要像那些勸導不要自殺的人一樣,說著沒用的安慰,說一些廢話一般的言論。一個早已下定決心的人,並不會受到我這種人的影響。  
  
        「好,那麼我會在九泉之下為你加油。」克莉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持續的微笑:「路易,要好好活下去。」

         我感到窒息,無法呼吸。我得阻止她,可是我為什麼要產生這種想法?克莉絲、克莉絲、克莉絲!不要這樣!妳明明比我更有可以活下去的理由不是嗎!

       「克——!」

       「找到了!你們兩個!」

         似乎是埃琳循著發出的聲音發現我和克莉絲的所在之處。她早已背好書包,大概是要直接從學校去萊登家的派對。

       「要不要一起跟來?」埃琳興高采烈地問道。

         而我看了下克莉絲,她也看向我,彷彿我們彼此都在尋求對方的答覆。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厭惡,便立刻移開視線,轉過頭跟埃琳說道:「好,我馬上來。」

         而克莉絲這次沒有再被我拋在原地,她也跟著起身,而這讓我百感交集,我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厭煩。

       「我也一起。」克莉絲說,說的好輕好輕。




         升上高中以後,幾乎每個禮拜都會有派對,有時候是結業派對,這種場面就是空前的盛大。有時候是生日派對,這種的參與人數就會比較少,但偶爾一些人也會邀請整個班級甚至跨到隔壁班的人來參加。

         我討厭派對,一群人喝到爛醉,而且總有些傢伙會拿出大麻之類的呼,還會搖搖晃晃的拿著白色粉末走過來問我要不要嗑一點。

         但是派對至少有個優點,短短幾個小時,你可以忘卻一切的煩惱,只要滿腦子想著等等的國王遊戲該怎麼推拖;或者是怎麼趁著酒意和喜歡的對象告白,之類的芝麻小事。

         我將手裡的百事可樂放在小桌子上。萊登他家格局很大,這獨棟的三層洋房大概可以容納一百人,再加上戶外游泳池跟烤肉區,足夠讓人在這裡狂歡一整夜。

       「妳幹嘛跟來?」我瞪向一直待在我旁邊的克莉絲,她似乎有點嚇到,在閃爍著七彩繽紛的燈光之下,她也跟著染上了迷幻般的光彩。

       「你說什麼?」

         即使待在角落,但如雷貫耳的嘈雜人聲仍然不斷折磨著耳朵。現在其他人大概在開始喝酒了。我為什麼要那麼輕易的答應來派對呢?

       「我說,妳跟來幹嘛?我等等就會離開了。」我有點不耐煩提高音量重複。

         而克莉絲則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沒來過派對。」

       「所以要趁死前體驗一下,這麼壯烈啊?」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我拿起先前放下的可樂,然後猛地灌下去。

         克莉絲回問:「路易,你在不高興什麼?」

         這可樂的味道為什麼怪怪的?

       「我沒有不高興。」我捂著臉,越是要面對克莉絲,我就越覺得不知所措。心跳都亂拍了,腦海裡千奇百怪的思緒成了大雜燴:「妳不是不認識我,我講話都這樣。」

         克莉絲走近了我,她的表現就和這裡的每個人一樣,沒有人想到她接下來就會投海自盡。也沒有人想到她是藍鯨的玩家。

         我希望她不要表現的那麼平凡,不要裝作平凡人。要自殺就該有個要自殺的樣子不是嗎?不,該死,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克莉絲的手碰了我的臉頰,她皺起眉頭:「你為什麼生氣?明明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誰說不關我的事了!」

         她愣住了,然而不僅僅是克莉絲,連原本在跳舞狂歡的一群人也扭頭看向這裡。我頓時羞恥度爆表,連忙拉著克莉絲往戶外走去,幸好游泳池那邊的音樂放的很大聲,大概也不會有人聽見我們的對話。

       「你這樣根本沒有抓緊我,路易。」

         克莉絲在我停住腳步的時候說。她看著我的義肢,用一種很傷心的語氣開口,她輕輕地用另一隻手撥開我的矽膠手指,然後抬頭看向我:「你很奇怪,明明自己也不想活著,卻偏偏要別人來配合你的期望活下去。」

         我下意識地甩開我的義肢,然後換有著溫度的手抓住克莉絲,很用力很用力,只是為了怕她再說一次那種話:「……這樣不行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她笑了,笑得多麼燦爛:「但是你沒考慮過其他人會有多困——」

       「那在我割腕的時候,是有誰想得到我有多絕望嗎!?沒有人!那時候的我只希望有個人可以用一些最沒用的話來勸導我!只要這樣就好!」

         我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氣的捏緊克莉絲的手腕,但她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妳懂嗎!我沒辦法置之妳這個混蛋於不顧!」

         克莉絲的表情卻變了,她有些顫抖著的碰上了我的肩膀,好像要擁抱一般,卻將動作停在了微妙的姿勢:

       「你活的好可悲。」

         我瞬間呼吸不到空氣,好像這番話將所有的氧分子都吸走了。克莉絲瞇起眼睛,又哭又笑般的說道:「路易,不要這樣活著。不要想著別人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感謝你,不要把這種事當成你活著的唯一目的。我要自殺,而你要活下去。」

       「我才不屑妳的感謝。」

         視線好像模糊了,莫名其妙的我看不清所有的東西。耳邊迴盪著老菸槍雙人組的歌,充滿著節奏和快活的氣氛。我發現我快要崩潰了,我想哭一場。然後向克莉絲說——

         我很自私,我想要妳活下去。那麼我或許也活得下去。

         不過最後我沒有說出這句話,感覺這些字眼一旦從嘴裡流洩出來,一切就會變質。可是真好笑,我面前這個人的生命早已在倒數計時,我憑什麼還要挽留她。

         我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我這個人的存在對世界有什麼意義。我的養父養母會傷心,但既然他們可以找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疼愛,那麼一定也可以再找到下一個。

         我曾經想死,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活。

         這讓我痛苦到哭了出聲。

         而克莉絲在下一秒緊緊抱住了我。

         她不該這樣的,她不該在公共場合這麼做的。

         只有十七歲的我們到底什麼時後才可以蛻變成大人,我什麼時候可以擺脫這種想法?克莉絲洗髮精的味道竄入了我的鼻腔,我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的也回抱住她。

         這並不突兀,除了我們之外的其他幾對男女也是一般,在這個瘋狂的夜晚,發生什麼事都不足為奇。即便是一個將死的女孩和我這個沒有異性緣的傢伙擁抱也一樣。

       「我好怕,路易。」克莉絲說的好小聲,她像抓住救命索一般用力扭緊我的衣服:「就算我不去自殺了,就算我為了我媽而活然後呢?我還是找不到存活的意義該怎麼辦?從小到大我都是為了別人而活,為了讓我媽開心、為了讓學校老師稱讚我什麼的!我不想再那樣活著了……這有什麼意義?」

       「妳眼前的這個人不就這麼活過來了嗎?」

         我的手從克莉絲的後頸游移,然後摸著她的頭髮,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大概跟自殺防治專線的那些接線生說的廢話一樣。

         不,不對,這不一樣。我……對克莉絲……

       「你說說看,我該怎麼活著?」克莉絲好像哭了,她的眼淚滴落到我的衣服上,傳來一股炙熱難耐的溫度:「我討厭這個世界!討厭死了!路易,你也這麼覺得不是嗎?你為什麼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地活著啊!?」

         我將一瞬間想到的答案脫口而出:

       「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討厭。」

       「……蛤,哈哈……你在說什麼?」克莉絲放開我,她看起來好脆弱,像精雕的玻璃藝術品,一碰即碎:「路易,我們兩個都沒救了!這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念的了!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一起跳下去吧!一起去死好了!」


       「……再過幾個月有聖誕舞會,」


        我開口,意外的平靜,我好像想通了什麼事,一些明明很明顯,我之前卻無法察覺到的事情。心情毫無波瀾:


       「然後還有大學放榜日,接著還有新年晚會,可以喝酒,也可以跳舞,可以去飆車,還有各種瘋狂的活動——」


        「那些不重要!有什麼意義!?」克莉絲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要的是活下去的意義!」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意義!妳他媽的混帳!」



         我也吼回去:「不要再裝清高了!妳跟我都一樣!」

        「路易!」她喊了我的名字,淚眼縱橫的克莉絲看起來楚楚可憐:「就算知道了那又樣?我還是好厭惡我自己啊!」

        「可是我喜歡妳。」

         我看向她,這一次不會有迷茫了,這裡站著的不是兩隻沒有自我的藍鯨,而是兩個人。兩個真正的人。我很自私,我完全是為了自己才這麼說。


       「或許世界很糟糕,但是妳很棒。雖然既膽小有沒用、活在自我的幻想世界中、明明長的那麼高身體卻不靈活。但不可否認的,這就是妳,如果連妳自己都要否定妳的全部的話——
         
         那就讓愛妳的我來接納妳厭惡的一切。」


         克莉絲整個人錯亂了,她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在眼淚仍未流乾的情況下,我湊上前—— 然後做了榮登「這輩子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的第一名。我稍微墊起腳尖,這不是我的本意,但不這麼做就完全吻不到她。

         克莉絲先是全身一震,但隨之便放鬆下來。而我也不想像那些嗑藥的傢伙一樣,既然接了吻就乾脆直接上壘。

         我在幾秒後放開她,接著有些顫抖說:「妳舌頭上的釘子差點刮傷我的嘴巴,到底有什麼毛病啊。」

         克莉絲笑了,很疲倦地笑了出聲:「我覺得那樣很酷。」

         我們兩個都笑了出聲,在夜晚的空氣之中飄散著歡樂的氣氛,我終於想起剛剛可樂那種怪味,似乎滲了威士忌之類的東西進去。難怪我會變得那麼奇怪,腦袋裡的思緒都不正常了。
   
         我估計克莉絲也喝醉了,她的臉頰漲得紅通通的,說話的時候也顯得有些癲狂。

       「現在、妳還想死嗎?」我吸了吸鼻子,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但我卻反而可以更專注在我說的話上面:「克莉絲?」

         她沒有回答,只是很輕很輕的搖頭:「我不知道。」

         事情被打斷的很突然,我正準備開口時,手機突然響起來了。克莉絲用眼神示意我去動作,而我則有點不耐煩的接起來:「喂。」

       『看你的右邊。』這個聲音很熟悉,我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但身體卻順著反射動作將頭自動轉向。  

       「……諾爾?」

         我的見證人現在正站在圍牆的後方,他拿著手機,眼睛直直盯住我。諾爾面無表情,好像一尊石像般的站在那裡。這個場景太不可思議,太恐怖了,這不應該發生,所以我甚至沒感受到什麼實感。

        「……那是誰?」克莉絲這麼問的同時,我才想起見過管理人真身的人大概只有我一個。我吞了口口水,試著讓混亂的頭腦清醒一點。

       「是我認識的人,我去跟他談談,在這等我一下。」我拍了下克莉絲。這個舉動做得很自然,我已經不想和她吵架,也不想跟她一起看什麼恐怖電影。我只想跟克莉絲待在一塊,做一些像普通人會做的事情。

         克莉絲乖乖地點點頭,接著應了聲:「好。」

         我跑向諾爾,越是接近他,一些被掩埋進腦海深處的回應也跟著飛散出來。每邁向一步,就有更多的鮮血和黑暗湧出。諾爾的表情很僵硬,好像受了什麼極大的刺激:「路易斯。」

        「你為什麼知道這裡?」我的心臟開始狂跳,他的出現不是個好兆頭,而果然如我所想,諾爾壓低聲音回答道:

        「你和克莉絲想害死我嗎!?」他有些急躁的說,「你們擅自破壞了藍鯨的遊戲規則,現在整個群組都躁動不安!還有,你在喝酒嗎?」

         我甩了甩頭,希望這樣可以讓我比較清醒,而諾爾將我拉出房子外,他將手機的螢幕遞到我面前,好像我是個眼殘的傢伙。

         他說得沒錯,我看見幾個熟悉的名字因為克莉絲稍早之前的一句話『我今天就要去死了』,而開始顯得急躁。

         就好像將一顆小石子投進了水面,而掀起的一陣漣漪,擴散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不玩完藍鯨,妳把這個遊戲當做什麼?」
       「可是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那還不如直接去死也可以啊……」
       「這樣子不公平……」


        「我是叫你確保克莉絲一定可以去死,但不是叫你馬上讓她自殺!」諾爾氣急敗壞地說,他網路上的形象很放的開,但現實卻顯得如此嚴謹又神經質,讓我有點轉不過來:「你在幹什麼!?」

         我正準備回答時,克莉絲不知為何跨過了圍欄,有些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她擋在我和諾爾的前面,低聲問道:「路易,到底怎麼了?」

       「克莉絲!」諾爾直接大叫,他拉下了連帽外套的帽簷,他似乎很習慣這麼做:「妳搞什麼!?」

       「……你是誰?」克莉絲站到我身後,充滿警戒地問道。

       「我是管理人。」諾爾回應,他的眼神飄向四周,已經有一些派對中的同學注意到這裡了,他頓了頓,接著又補了一句:「我們去別的地方談。」




         不論是談分手、談家庭事務、談人生規劃,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家庭餐廳都是一個好選擇。克莉絲坐立難安的待在我的左手旁,對面的諾爾則一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兩眼銳利的瞪著我們。

         月亮高掛在天際,是個天氣很好的夜晚。但我卻冷汗直流。因為只喝了一點酒,很快的效果就消退了。我一面暗罵著自己為什麼要像克莉絲表白,一面為諾爾的到來看到極度的緊張:「所以……」

        「什麼所以?」諾爾喝了一口奶昔,這個場面實在太平和,和自殺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我很難認真思考他的問題:「這個藍鯨群組被你們搞得亂七八糟,快想辦法啊!」

         克莉絲全程都低著頭,不發一語,她看起來很害怕,還時不時用眼神飄向我在尋求協助。我將左手和她的右手交疊。

         沒事了,這次不會有事了。有個和妳一樣想要死的人在努力活下去。所以妳一定也可以。

         這麼一想的話,感覺就冒出了些許的勇氣。我開口:「……不如,不要玩了?」

       「……你說什麼?」諾爾的眼睛從瀏海下緊盯著我,彷彿隻搜捕獵物的猛禽:「在你自殺失敗,我幫你承擔爛攤子後,你跟我說藍鯨可以這麼簡單的結束掉?」

       「這、這當然可以啦!」克莉絲猛地抬起頭,她大聲的說,讓餐廳裡幾乎有一半的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我們這一桌:


       「本來藍鯨裡的所有人,從來都不曾真正想死啊!」


         諾爾的表情扭曲了,我不知道要擁有什麼條件才可以當藍鯨的管理人,但可想而知的他一定也被上層給吃的死死的。說不定一不小心沒弄好群組的話,還會發生一些糟糕的事情。

       「……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克莉絲。」諾爾小聲道:「在藍鯨群組裡的人,各各都是一群沒有膽量的社會邊緣人。他們自以為是,割割腕,發個討拍文,然後就可以在其他藍鯨間獲得關注——妳覺得他們除了去死,人生還有什麼作用?」

         克莉絲語塞了。

       「苟延殘喘的世界上活下去,然後呢?有勇氣面對嗎?不,他們只會逃避,逃到最陰暗幽險的角落,不停的傷害自己,嘴上說著『不要管我』,事實上比誰都還渴望獲得愛——你做什麼!?」

         他突然嚇到了,因為我不知為何動了一個念頭,我抓住了諾爾放在桌上的手臂,接著拉開他的袖子。

         觸目驚心的藍鯨圖樣,以及各種大大小小的膠布在他的皮膚上形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畫面。我皺起眉頭,這些傷痕已經癒合很久,但始終不曾消退。

         諾爾爆怒的收回手,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便開口:「我們都一樣。」

         氣氛沉默了,只剩下又恢復原本喧嘩嘈雜的餐廳。服務生端著義大利麵來到我們的餐桌旁,她放下食物,並說了句用餐愉快。

         我突然想到我的養母,而且我今天還沒有向她報備我要去參加派對。

       「……我知道。」諾爾說得很輕很輕。

       「如果我們三個都可以一起活下去,你會發生什麼事嗎?」克莉絲開口問道:「藍、藍鯨會對你不利嗎?」

       「怎麼可能,我就算裸照和身份證字號被流出去也沒關係。」諾爾無所謂的苦笑:「隨便啦,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諾爾,你的真名是什麼?」


         我承認我從來沒試著想瞭解周遭的人,我是個自私自利,每件事都怪到別人頭上的混帳。可是已經不行了,這個世界不會在容許我胡鬧下去了。

         他頓了良久,最後才回應道:「……我叫麥格納。麥格納·傑佛遜。」

       「請多指教。」我說。

       「請、請多指教。」換克莉絲。

         而諾爾他笑了,笑得很疲累:「真的是世界末日,我們都瘋了。」


       「不,世界無末日。」



         我說話了,意外的很哽咽。



      「所以我們才可以活下去,才可以遇見彼此。」



         時至黎明,我們三人分別了。原本這樣的對話應該要有更多的暴力、或者是更多的辱罵,我們應該要更深入的了解彼此。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只是安安靜靜地吃完宵夜,然後喝著那間店最自豪的草莓奶昔一直到太陽露出雲面。諾爾放棄了我們,他說他會把群組給關閉,或許那些藍鯨會不知所措,但既然可以感到迷茫,那就代表能夠思考。這或許可以證明克莉絲雖然有玩藍鯨,但應該可以避免掉休學。

         我始終不明白諾爾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明明也是跟我們一樣曾經迷失過,但卻如此矛盾的痛恨我們,甚至是在管理人的職責之外出手救了我。

         第三十天,沒記錯的話,這一天的任務,是「向手臂上的藍鯨傾訴最負面的想法」。

         我和克莉絲走在街上,幾分鐘前諾爾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人了,他說為了確保藍鯨組織不會上門找碴,再也不要見面比較好。

         我沒有回答,但他當作是同意了。

         我緊緊牽著克莉絲的手,好像這樣就可以獲得一絲絲的力量。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我母親。我仍然是個廢物。」她說,在寧靜的空氣之中迴盪著:「我什麼都不會,對自己也感到沒自信。她一定覺得我是個糟糕透頂的女兒。」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待在我的家庭裡。現在他們大概覺得我是個麻煩製造機,不僅弄斷自己手臂,而且還很自閉,什麼話都不肯告訴別人。」

       「我、我也不想上學,那些同學都是一群白癡,做個分組報告都不好好做!」克莉絲提高音量,在朝陽的照耀之下,她的身體有一半沐浴在光之中,好像女神一般:「煩死了!這個世界煩死了!」


       「對,去他的世界!」


         我朝著天空怒吼,罵了一堆髒話。然後覺得人類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明明剛才還沉浸在憂傷的情緒中,但只要一被轉移注意力,便馬上可以抽離了。

         接著,克莉絲在我家門前說了再見,她朝著我微笑,虛弱不堪,卻仍然堅毅的微笑:「明天見,路易。」

       「明天見。」我踏上台階。

        就是這裡了。我終究還是要回來面對這一切的。連活著都不能解決的事,那麼死亡也一定不行。我吞了口口水,接著拉開門。

         我的養母在下一秒立刻衝了出來,她抱住我,然後尖叫道:「路易,天啊,你跑到哪裡去了,我以為之你失蹤了,可是警察沒辦法接受報案,打你手機也不接……嘿,寶貝,怎麼了?」

         我這次沒有搖頭,也沒有想要伸手將眼淚抹去的念頭。

       「媽媽……」

         我曾經以為世界末日了,以為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我想要死去,但卻還在這個世界存活。

        那就來自私一下吧,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自私的去愛吧。

         是的,誰何不是曾死過千百萬次,卻也繼續活著呢。


       「我回來了。」                                                                                                                                     完

———————
先前暑假寫的短篇,放上來獻醜(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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