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妳一定是虐待狂……」她咕噥著,想想麻雀攻擊兔子的畫面就知道一定訓練了很久,她可從沒看過誰家召喚出來的麻雀能準確地攻擊脖子上的致命傷。
「唉呦?」梅菲爾翹起嘴角、笑眯眯地貼過去,雙手用力扣住公主的手腕,將對方臉紅的畫面收入眼底,「虐待誰?」
「虐、虐待我啊……」公主極力往後仰想避開梅菲爾貼過來的氣息,她不曉得分開那段時間對方做過什麼,身上的藥味有些濃烈,聞起來苦苦澀澀的。
「這哪是虐待,是在幫妳做伸展操。」
「伸展操是什麼?我只聽過熱身……梅菲爾妳走開啦!」
女巫呵呵笑著持續逼近,公主的手撐不住平衡、身體往後面倒,被她笑吟吟地撐到上頭,公主感覺到不對勁,看見對方一臉想做什麼惡作劇的表情,急忙伸出手遮住梅菲爾的嘴。
「起來啦!」
她不介意跟梅菲爾有魔族式的友好肢體互動,只是打鬧到地上會弄髒頭髮,她不喜歡。
「不要。」
梅菲爾充滿笑意的眼中閃過一絲狡詐,公主正要用力把她推開時,旁邊突然颳起一陣旋風,公主看過去,風劃破焦土數秒停歇,從中走出來兩名牛頭鬼,他們身上各揹著一隻鹿,手上拉的繩子綁著好幾十隻的兔子。
『混帳,用傳送陣不要拉這麼近,大人要吃的肉都黏沙啦!』
『是你沒保護好大人的食物——我們打擾到了?』
牛頭鬼之間的對話一停,她們瞬間成為焦點。
公主頭冒問號同時感覺到臉頰有股熱氣,兩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梅菲爾親了,「妳怎麼能亂親啦!」她用力把人推開,梅菲爾嘻嘻笑著根本不當一回事。
「誰叫妳發呆呀?」
「就算我發呆也不可以亂親!」
公主真心覺得累,跟她對話就好比在教導不懂禮儀的小孩子——不,就連孩子都比她懂禮貌!梅菲爾根本是讓魔族帶到整組長歪!
『大人跟人族公主的感情真好。』
牛頭鬼用鼻子噴氣,公主正巧這句話聽得懂,僅能無奈嘆氣,她敢噹梅菲爾,但是不敢跟一隻手臂就將近一個大木桶壯的牛頭鬼鬥嘴。
梅菲爾已經開心地指使牛頭鬼將新狩獵來的動物拿去料理,公主望著他們各自忙碌的高大身影,靠過去剛剛還襲擊自己的女巫悄聲問,「為什麼這裡會有那麼多兔子呀?」
「妳覺得魔族的食量會跟人類一樣小蝦米嗎?如果不多養些糧食哪吃得夠?」
『提到這點,大人我報告一下,家眷豬貌似被森林吸收了,如果您想吃豬肉,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找看看有沒有野豬,只是會花些時間。』
『啊——不必麻煩,這些就夠了。』
公主悶悶的閉上嘴,牛頭鬼出現後梅菲爾就一直說魔族語言,由於不能完全理解,讓她逐漸煩躁起來,想起以前在王城,有侍女故意用家鄉的方言來諷刺自己是花瓶公主,如果不是總管恰好聽見把人抓出來教訓,她會信以為真對方是在誇獎自己。
「又再發呆?」
公主接過梅菲爾扔來的東西,一條鹿腿,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你們吃就好。」
她把鹿腿扔回去給梅菲爾,對方挑眉直接用牙齒咬下一塊肉,公主瞪著眼睛、差點反胃,只見梅菲爾跟牛頭鬼們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完全不介意那塊肉是否生的,豪邁地咬下去。
『大人,村落可以順利恢復繁榮吧?』
『可以。』
他們嚼著生肉交談,公主聞見一絲香味肚子餓,不知道什麼時候小爐鍋已經放在升起火的架子上,香味正是從裡面飄來,一名牛頭鬼舀起裡頭的湯,倒進一個木碗中,單手遞來指向她,「兔肉湯要嗎?」
「好的,謝謝你。」公主舔舔嘴唇,餓一整天她總算能吃到熱食。
牛頭鬼直接裝了兩碗走到她身旁坐下,公主這才發現木碗比她的臉還大,只是跟牛頭鬼的手相比才產生碗小的錯覺。
「妳的手真小。」牛頭鬼的語氣很平淡,將木碗輕輕放在她的腿上,「妳們人類都吃這麼少,是如何打敗我們的?」
「嗯……毅力吧。」公主低頭看自己腿上的木碗,裡面的兔肉湯在營火的照耀下顯得美味可口、香氣逼人,肚子更是開始騷動起來,她卻無法直接捧著碗拿起來喝,不知道會先手軟還是被湯燙到。
「沒有湯匙喔?」
梅菲爾聊一聊注意到這邊,翻出布袋裡的湯匙扔給公主,就繼續轉頭跟旁邊的牛頭鬼說話,公主拿起湯匙看著自己的倒影,無法理解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這是魔族村落、魔族的世界,她是人類應該好好待在自己的地方,此時卻跟一名女巫還有五名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牛頭鬼吃晚餐?
她想問梅菲爾牛頭鬼來這的目的,可是怕對方又露出那種充滿寒意的笑容;問牛頭鬼或許是最快的方式,但是他們又不認識,這情況最好不要主動問話會比較好。
公主安安靜靜喝著湯,欣賞慢慢熱鬧起來的星空,旁邊的女巫更是跟牛頭鬼聊嗨了,現在不知道在吃些什麼,梅菲爾扔一堆藥草出來,他們就放入嘴巴吞下去。
旁邊的牛頭鬼也一樣,但是他沒有加入聊天的行列,只是靜靜吃著藥草。
公主突然覺得,這樣就好像坐在將軍旁邊,對方的眼神不會因為休息而削弱,那雙如似老鷹的眼睛,永遠都深皺著。
「你們認識梅菲爾很久了嗎?」
牛頭鬼瞥來一眼,視線轉移到梅菲爾身上,「至少十二年多,當時大人比妳現在還小一隻。」
「那梅菲爾現在幾歲呀?」聽到這個關鍵字,公主眼睛都亮起來。
「已經——」
「嘿!」
女巫突然撲過來,公主急忙將腿上的木碗拿起,才避免了燙傷事件發生,梅菲爾手指著牛頭鬼的鼻子,「米諾霎閉嘴,不然今晚讓你變成牛肉湯!」
『哈哈,那一定很補——米諾霎可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
公主看看旁邊的牛頭鬼,他用鼻子噴氣回應,梅菲爾才滾走繼續跟另一群的瞎鬧,公主看著他們嘻笑打鬧,此時的魔族就跟普通人類沒什麼不同,這裡像是小型慶典,她原本還勉強勾住的嘴角慢慢垂下……
即使在魔族的世界裡,她也是一個人。
每年到豐收季時國內都會舉行一次重大慶典,慶祝豐收、慶祝和平,每個人都會趁機擴張人脈,平民、商人、神學士、騎士、法師、戰士與貴族……所有人陷入喜慶,這時候城堡也會非常忙碌,國王皇后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連她最尊敬的導師也得招待其他遠道而來的賓客,獨留她一個人不知道該做什麼,最後總是窩在圖書館看書。
因為她受不了那些眼神,有嘲笑也有失望甚至還有同情,身為聖王直系血脈者居然是如此普通之人,她簡直是個玩笑。
「妳看起來在傷心。」
公主愣愣看向旁邊的牛頭鬼——米諾霎,對方粗大的手指著前方,她才發現自己恍神時差點把湯灑出來,急忙拿穩對米諾霎尷尬一笑,對方噴鼻氣回應,她立刻縮縮脖子,不敢再繼續盯著看。
「我很清楚人類看到魔族會有什麼反應,但是在妳身上卻感受不出什麼,為什麼?是因為梅菲爾大人在的關係?」
「或許,是吧。」公主吞噎口水,隱約覺得恐怖、忍不住摸撫手腕上的金屬環,「梅菲爾在上面弄了一些咒語,你才感覺不出來。」
「妳現在的情緒是?」
「害怕……吧。」她沒料到會突然問這個,看來只要是魔族,思考都很跳痛?
「妳不用怕我。」米諾霎說著,又用鼻子噴氣,「我不會破壞梅菲爾大人的東西。」
「我——好,我是她的。」公主原先想反駁,但是看清楚米諾霎粗壯的手臂上有盾牌的刺青後改口,她沒記錯的話導師說過,牛頭鬼分戰士跟守護者兩種,寧死都要遇前者也不要遇後者。
「妳還沒說為什麼害怕。」
她可以說因為旁邊坐著一隻魔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