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亂入 / ◇亂入
◆◆◆
「吼！」
如雷！
如雷貫耳！
動詞的如雷貫耳！
忽然毫無預警炸開足以讓所有生物畏懼的巨響，生物害怕天災的本能自基因浮現。
所有人在兩步之遙反射性動作一滯，扭頭瞪著這聲虎嘯龍咆的位置。
什麼巨響？什麼怪物？
七尺白虎？蔽日黑熊？
眾人屏息，揣測著發出巨響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但踩出來的身影……卻讓所有人詫異。
「這管它叫『獅吼』，很久前跟一個雜技師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牌的『河東獅吼』？嗯啊，反正挺管用的不是嗎哈哈。」
步出黑暗的，卻只是一個男人。
那一個巨響源頭的中年男人，平淡無奇的聲音打破沉默。
汗衫，草鞋，斗笠。十足農夫裝扮。
駝背，哈欠，竊笑。十分邋遢傻漢。
……但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至少，還沒有一個人膽敢在無視這男人的前提下，揮下沒有揮完的刀，或拳。
這種人，不多。
但少年就每天都能看見，一個。
他瞪大雙眼，正準備開口問這個人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時……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早他一步出口叫喚。
……沒有人聽見，沒有人聽得見……
……也沒有打算讓人聽見，如同呢喃般的聲音。
「……少爺？」
肥碩男人呆滯地，不是很確定的……呢喃著。
◇◇◇
好吧，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是我實在很在意郁琇跟那個『學長』的行動，他們付了錢離開酒吧，我當然也沒理由還待在那邊。
夜。
金門的某一條說不出名字的街。
我拉上外套的帽子將頭部裹得緊實，拎著一瓶啤酒尾隨在十公尺左右的距離，時不時左顧右盼。
『跟蹤不要這樣，人的眼睛比較會盯動體，所以外行人做得到的就是盡可能不讓身體晃動。』絕對專業的謀神仔技術支援。
『……誰在跟你跟蹤。』我按照謀神仔得指示校正腳步。
……………………
……………
……沒想到這回謀神仔連嘴砲都不屑，有點空虛耶……
好吧，雖然更不想承認。
但是那『學長』相貌堂堂高大挺拔舉止稱頭，我根本不能想像他忽然獸性大發的畫面，說是擔心安全等等實實在在就是自欺欺人。
所以我只能卑賤的在心裡啐一聲……
……幹，說真的。
這樣遠遠看起來，這個背影，這個時間，這個感覺……
『佳偶一對。』深黷讀心術的謀神仔浮在空中註解。
『……你可以，稍微閉上嘴嗎？』我嘆氣，抬頭看著那抹隨風飄蕩的身影。
『不行。』
但在半空的謀神仔卻微笑。
『他們，快有麻煩了。』
◇
？
我聞聲回頭……什麼也沒有……
……不對。
在更遠一些的轉角馬上走出四個醉漢，搖搖晃晃地……看起來隨時可能發難。
『……你怎麼會知道，那個死角會有人走出來？』我愣然，手上那瓶帶出來的啤酒不自覺地捏緊。
『聽音辨位。』武林高手謀神仔稀鬆平常的答出好像很不得了的東西。
『他們……』我背後爬起雞皮疙瘩。
『聽起來兩個醒著，兩個醉。』謀神仔一樣涼涼的說著。
『不會這麼……剛好吧？』我才發覺整瓶啤酒被我的手握得滾燙。
『絕對會。』謀神仔嘴角上揚。
兩秒鐘過後，那四個壯漢側過郁琇那一旁的路徑。
再過兩秒鐘，他們包圍郁琇跟那挺拔學長的身影。
『……你怎麼知道。』我愣然看著這一切，如同謀神仔的劇本般上演。
『剛才轉角時沒有醉的人嘴巴動了一下，雖然我沒聽到他說什麼可是醉的人就笑了。這樣子最後如果出事也可以賴給那個醉鬼，所以一定是找碴。』謀神仔托著下巴。
真是夠專業。
真是夠糟的專業。
四個粗壯大漢，一對學生男女。
郁琇縮起身體。
那挺拔的學長雖然很夠意思擋在郁琇前面，但臉上藏不住恐懼。
夜。
謀神仔繼續豎起他那無視隱私權的耳朵，在十幾公尺外竊聽那四個大漢的低語，一面為我做轉播。
我咬緊牙關。
『沒喝醉的說，我是這裡的那個……呃……反正好像就是有錢地頭蛇啦，聽不懂什麼叫連鎖企業。』
我指結泛白。
『喔這個我比較懂，雖然講一大堆就是說金門條子不敢動我，放聰明點。』
呼吸很粗。
『嗯這要怎麼說呢……』
思考有些模糊。
『大爺我們給妳面子輪流上妳，表現好的話再上第二次，學生很窮嘛我們算……時薪？大概這樣子，所以什麼是『時薪』？』
謀神仔笑了。
◇
「幹！」一個大漢抱著腦袋，腳下有著碎玻璃，和帶著泡沫的黃色液體。
我的手空了。
手上的啤酒被『我』丟出去了。
「……」我回神。
……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