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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罪而生,償盡天命:原創角色田中清

作者:鯤島囝│2017-09-17 15:45:38│巴幣:6│人氣:99
「田中」是日本很常見的姓氏,「清」是我隨便找一個昭和感很重的名字。田中清就是在那個時代、再普通不過的小人物的故事。


這篇獻給心巧眼慧的錐錐,謝謝你的閱讀和淵博的交流
什麼話題都接得到  跟你講話就像在看世大運日本女排啊XD
本來打算第二篇維奧菈的角色設計要送給你
結果先給你一位阿公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XDD


田中清是小屋的JOJO同人《萬聖節騷動》(後文簡稱《AST》)裡過場的原創角,這個角色融合了很多我身邊或閱讀得來的角色形象。我曾經待過的老人社區裡的,對家人很兇但對我這個外人超照顧的爺爺奶奶;親戚有公婆丈人問題,跟我抱怨寵孫代和對子代的態度落差很大;不想給外人照顧另一半,自己最後病倒兩個人一起走的情況;也有子代其實很孝順都會就近探望照顧,但老是沒幾句就吵起來的XD

這些故事都讓我感受到老人的孤獨,隔絕,不安,和焦慮。等待他們的前景只是逐漸衰弱的身體,很多時候,只是希望有人能陪著一起面對不知所措的狀況而已吧,雖然態度很差XD。畢竟我們都沒死過,或是我們沒人記得死亡的感覺。我有時候都覺得情緒化讓人火大的老人,其實就像小孩子發脾氣,他們的不安並不是現在年輕、健康、有各式各樣煩惱壓力要操煩的我們能夠體會,除非等到我們也都老了的那一天。

然後確立田中清二戰老兵,是受到東山彰良《流》的影響,主角的阿公也同時是個罪人,又是個街坊稱道、急公好義的慈祥爺爺。戰爭不只是摧毀家園,更摧毀人性,田中清在他傷害的人眼中毫無疑問是惡人,但在他傾力協助的人眼中更是個善人,這兩件事實矛盾地同時成立,卻不衝突。

我無意道德虛無主義的去講「啊所以沒有對沒有錯一切都是時代和命運的錯」,這種鄉愿結論總是荒謬得讓我想笑,將人從參與了人類集體的可怕罪行抽離出來,只是讓這場巨大的悲劇更難以被正視與理解,沒有人會真正解脫。難怪人類會不斷重複犯同樣的錯,正如田中清想要贖戰爭的罪,卻又用很糟的方式傷害了他的家人。

在田中清小小的演出中,我讓他對自己做了審判、與他有關的人對他做了相反的評價,不相關的主角仗助和康一只能旁觀且無能為力,他們也當然無能為力。我是既想寫出寫實的人生,又想寫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困難且令人迷惘的議題。

田中清的罪也好,悲劇也好,都不是評價他是個好人或壞人就可以得到某個心安理得的答案的。田中清選擇了幾種繼續活下去的方式,他盡力做了補償,也笨拙殘酷的又傷害了別人,身體的病痛失能和家人疏離,讓他自棄到要激烈的結束生命,救回來之後他還想要幫仗助找個好對象相親(苦笑)。

我一直都覺得人太複雜也太難以理解了,後來我乾脆選擇最簡單的作法,就是盡我最大的耐性和關懷,看著人們以各式各樣的方式活著並試著理解。

田中清人性的或良知的那一面,讓他註定不可能幸福,我也相信很多人認為他不值得幸福,他的餘生更是圈禁在失能又充滿病痛的身體,如同他一生始終掙不脫自己的罪行一樣不得翻身,最後更是悲慘的死在急救四個小時、毫無意義的肉體折磨中。

為什麼搶救了四個小時家屬才出現?那個讓人心寒又遺憾的理由我沒有在故事中寫出來,田中勇作咬牙切齒的指控已經道盡一切。那四個小時的折磨可能是沒接到電話,或知道了沒人想來,或沒找到願意來的人,有可能是各種理由,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對田中清的遺棄和仇恨。

我也沒有把那四個小時仗助被噴得滿臉、滿手、滿身鮮血的駭人情境寫出來,拋開一切的角色回到我單純作為自己的立場,我也希望田中清得到報應,但那個急救的情境簡直是最殘酷的報復,我這個作者終究同時希望他能解脫,最後讓仗助只用一句話交待了他的最後,我不再想說任何事。

負罪而生,償盡天命,我希望田中清至少背著罪走完這一生。天命既盡,那就當作盡力償還了吧。

田中清只是故事中的小角色,但在寫作的過程中帶給我的生命厚度卻相當真實而沈重,我感到高興之餘又很難過。《AST》連載至此僅第二章,田中清已經完成他在這個故事中的任務並且佔好了位置,用充滿複雜的心情來完成一篇談論這個角色的日誌,是再適合不過的時機。我只擔心作為生澀的故事創作者,這個小橋段處理得叨絮生硬了。還有我覺得最沒有處理好的是仗助。

仗助是個想哭會躲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哭的雙子座暖男,在原作的時候因為年紀還小,感情豐沛的特質倒是往往自然流露,處處能見他噴淚哈哈XD但在《AST》裡,他已經成長更成熟、更專業、更懂得冷靜面對最棘手急迫的情況,我只用「揉揉眼頭」帶過仗助的各種情緒,但沒有能力處理仗助心中,那個扶著矮牆哭泣的年輕醫生的心情。

最後我想說,田中清還是有幸福的時候吧。應該是在雜貨店賣小餅乾小糖果給小孩子們的時候,看護師安藤裕子和孫女里佳陪他說說笑話聊天的時候,或是想到可以幫仗助介紹好女孩的時候吧。

擁有田中清最多的愛的長孫女里佳,她的身體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儘管是個對主線無關緊要的細節,我其實暗暗希望這個孩子象徵著繼承田中清最光明的人性,再次回到這個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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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錐生雅
先謝謝你說這篇是要給我的> < 雖然說如果你要跟我聊世大運日本女排,我就接不了球了XDDDD ((x

我其實在看田中爺爺那裡時我一直在想「他會這麼輕易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嗎?」你想他是這麼熱愛自己的國家,就仗助的講法是「大概有體力會狂熱到去靖國神社參拜的人」,他難道不會想要怎麼為自己從心理上「解套」嗎?最簡單的就是「我當時只是服從命令」,我是軍人,軍人理當從命。這是我一點點小疑惑XD

不過事實上是,他確實後悔了。他回到舊地要彌補曾經的過失,卻造成他無法顧及家庭面,又造成了另一層面的誤解。我常覺得寫小說、看小說,讓人比較平常地去看待人的多面性,所以當這個結果一出現,我誰也怪罪不了,確實就像你講的,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另外,孫女懷孕那個地方可惜看的當下沒解讀出來,但這個細節(身為跟老虛一樣愛與希望的戰士)我覺得做得很仔細,我也很喜歡XDD 一歲一枯榮,過去的事那都是歷史的業,希望這個小生命可以繼承這份光明,成就一個更好的人。

09-17 16:55

鯤島囝
很開心你提到這個刻意安排的矛盾。

這麼喜歡昭和天皇?發動親中戰爭的天皇是對的,還需要贖什麼罪呢?然後又老淚縱橫說自己該死。

零散看過一些日本二戰老兵紀錄片和口述歷史,你提到的那種,跟紐倫堡大審為自己辯護的納粹軍官幾乎一樣的說詞也有;「天皇沒有錯,錯的是陸軍的XXX」也有,更讓人心寒「都要殺死她們,不如...」也有。我知道大部分人看到都會有憤怒、厭惡等等的情緒,可我更當下更奇特的產生一個想法:如果真的對於這樣的罪行無感無覺,他們連狡辯都不會說。狡辯、找理由,就是在逃避閃躲指控,儘管薄弱的難以為自己真正的辯護,但會不會是某種心理上的保護措施,讓自己不會完全崩壞成自己不想承認的那種人呢。
我一直覺得戰爭摧毀的人性不只是當下犯下的戰爭罪行,還包括回到正常社會後這種反覆的自我質疑、不信任、認同崩解所摧毀的人格,他們必須要用更麻木的態度或某些說詞來維持自己不要崩潰,基本上這樣的人已經很難說是個完整的人了。
或許田中清也想用支助中國偏鄉學童和留學生,來讓自己不要那麼討厭自己?
不過儘管我這樣理解,並不代表我接受這些人事應該被輕輕放下。我覺得在追究、修復、補償的工作做完之前,可以和解,但講原諒還要再說,也不是誰說原諒就可以雲淡風輕。

我也很開心你喜歡小生命的小彩蛋XD但老虛的名號實在太重了我我我我還在看不到車尾燈的地方呢>////<但是你喜歡真的好高興啊~~~
09-17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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