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在《交惡》時間點上算是最早,雖然是我後來補打的文,《序》篇會比較著墨在阿葉周遭的事,有些角色也會有一定的戲分
為何不選在《後》更新完再發,個人是認為看完這篇文再去回顧或是接著《後》13回看下去會有不同的感受。
當然這就跟【建議糖度】是一樣的道理啦~更新完了順序就隨意咩d(`・∀・)b
備註:別問我姓氏的問題,劇情所需
《交惡,序》
林允軒搭乘往南下的客運,身上的行李只有一個背包,他無聊地看著高速公路上一成不變的景色,想著在家鄉的母親仍無法對自己敞開心胸,連到車站送行都不願意,昨天的對話,簡短得可憐。
「我明天就會下去了,在那之前,媽媽還有話要跟我說嗎?」林允軒手裡拿著母親給的白色信封,多少期待她說點祝福的話。還是,就這樣到南部別再回來也好,再壞也好過待在這裡?
看著兒子手腕上的條狀傷痕,那是前陣子大考成績出來,丈夫因為孩子的成績不佳,用藤條狠鞭出來的,「你成績明明都很穩定,怎麼就失常了。」害我也跟著被碎唸了。
即將要離開,林允軒也無需對母親隱瞞,罕見地說出心裡話。「因為我想走了嘛,少了我,媽媽也會變得好過吧。」他舒展著肩膀上的筋骨,成績不合標準被打也不是新鮮事了,習慣了痛之後甚至還有點享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撫摸紅腫的傷處會有爽痛的感覺。
看著矮上自己一截的母親,林允軒有些話想問卻說不出口,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起行李。
衣櫃內制服居多,外出服也就那幾件沒啥變化,假日除了家裡跟補習班也地方可去,自然不需要太多衣物。
收拾到一半,林允軒看著書桌上被撕碎後重新拼起的泛黃相片,是才一歲的自己被一個老婦人寵溺地抱在懷裡,「多希望您還在。」可惜,我要跟您告別了,如果在天上的您知道真相後還愛著我,就請您保佑我,快快找到我心中的小英雄。
治雅,我要去找你了,拜託你這次別再丟下我,別再轉身就走。
林母偶爾會趁丈夫出差時,邀住在同縣的阿姨過來家裡吃飯,閒話家常,聊聊心事之類的,那時他都會和她們待在餐桌一塊用餐,從不插嘴,只是靜靜地吃飯。
「怎麼只有允軒在這邊,小兒子是跑去哪了?」一個頂著布丁頭捲髮的女子問道。「該不會又是送到他大姊那邊了吧。」
林母不想被關心地呵呵笑了幾聲,「妳知道就別問了,他就不要我帶他的小孩,覺得他高知識的姊姊比我會教小孩,那就給她教啊,省得輕鬆。」
「當初他追妳的時候,什麼殷勤都獻上了,結了婚就變了,男人喔,哼。」女子不屑地說著,同時也從口袋抽出了香菸,卻被林母給制止了。
「他討厭菸味,要抽去外面抽。」
「好啦。」好姊妹都說了,她倒也乾脆地將菸盒收回口袋。「欸,妳知道大姊的女兒嗎?那個很會撒嬌的小芹。」
林母點點頭,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麼八卦。「喔,我知道啊。不是說跟一個問題學生在交往嗎?聽說好像讀正勝國中的,當時不是號稱小流氓養成國中,現在不知名聲有沒有比較好了。」
「名聲有沒有變好我不知道,但小芹怎會認識他?不會是那傢伙煞到小芹吧,依小芹這年紀的小女生對壞壞的男生最沒輒了,追起來毫不費力。」女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得找時間下去問問小芹,免得被帶壞了。」
林母心虛地笑了笑,「我剛知道的時候也真的嚇了一跳,不過凱廷跟大姊說那男生沒那麼壞,對小芹真的是滿好的,他好像姓劉吧,名字有點忘了,家裡好像不單純,不過那是別人家小孩的事,我們就別管太多了。」
林允軒聽到關鍵字時,身子頓了一下,腦海中瞬間翻出了藏在深處的回憶,他站起身,朝阿姨笑了笑。「我吃飽了,媽媽妳們慢慢聊,晚點我再下來收拾碗筷。」
阿姨也回以微笑。「也是,大人聊得閒事,允軒應該沒興趣聽。」在她的認知裡,那孩子就是乖巧文靜,臉上總是笑笑的,跟其他孩子比起來,少了點小孩該有的活潑。
「沒事就上去讀書吧。」林母小聲地交代。「隔天補習班不是要模擬考了?」
「知道了。」
見林允軒把碗筷放到洗碗槽後便上樓了,阿姨轉頭看向林母。「允軒說來也真優秀,成績好又懂事,也很聽妳的話,妳丈夫是哪有問題?」
「就沒有父親緣。」林母僅用一句簡短的話帶過了他與父親間的冰冷關係。
步上階梯,林允軒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將門反鎖,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找出藏在最底下的小冊子,裡頭夾著一張照片,那是他和相片中男孩初次相遇後的隔年,因為外婆突然住院,媽媽就帶著他暫住在南部的姊夫家,相片則是他從施慧芹的房間偷來的。
妳拿走我重要的東西,我只偷妳一張相片,已經很便宜妳了。做這事時,林允軒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他那天回到姨丈家時,對於大人對自己渾身是傷的關心,他騙大人是在玩的時候不小心從器材上跌了下來,知情的施慧芹死待在家人身邊不敢和他獨處,明顯就是在逃避,問不到關於那男生的事,之後南下探望外婆時他裝似無意地提起往事,施慧芹卻說那男孩早就搬家,也沒再連絡了。
為了不要忘記那男孩的樣貌,林允軒等施家兄妹都去上學,媽媽跟大阿姨出去逛街的時候,趁機到施慧芹的房間找尋線索,在她的書架上找到一本相冊,然後林允軒在其中挑了一張獨照,畫面中的人貌似聽見有人在叫他才回頭,就在那瞬間他被拍了下來,翻過相片背後的空白處用粉紅色的筆跡寫著『劉治雅』三個大字。
都過這麼久了,我對你還是在意的不得了,不曉得你現在是什麼模樣,一頭烏黑的頭髮?還是染了頭髮?身高長到哪?身材是否跟我差不多?
怎麼辦?停不下來,對於『劉治雅』這人的幻想,完全停不下。林允軒心理湧現了無法說明的衝動。好想見他一面,想跟他說聲謝謝,然後再問他是否能當個朋友,不對,不是朋友,要比朋友的關係更親密才行,這樣才不會再分開。
不管治雅是否真如施慧芹所言的搬去別處,只要是仍在同個縣市,細細打聽的話肯定有跡可循的。如果施慧芹當時騙了他……其實她的男友不是哪個剛好和治雅同姓的人,而真的就是『劉治雅』本人,那他究竟浪費了多少時間?
沉寂已久的失落轉成了希望,對於『劉治雅』這人的存在感覺好近,卻無法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得下去找人才行,再拖下去,人可能就真的要不見了。
然而沒有經濟能力這點,林允軒感到無力,只能想點實際的方法好待在南部,所以他暗自下定決心考南部的學校,直接和老師說不參加推甄直接考第二次,然後讓父親以為自己可以考上第一志願的時候……失常了。
分數僅能分發到南部國立高中,母親得知消息時倒沒嘮叨,說親戚小孩在附近學區,也算有個照應,但父親的脾氣可就大了,不停地唸著家裡的人哪個不是上北部的國立高中,照這樣子肯定也上不了第一學府,不如自己下去在南部自生自滅算了。
南下的前一天下午,母親交給了他一個白色信封,在南部要是有困難就去找個叫『葉和豪』的人,那人是自己的生父,多少會給點方便。
葉和豪,這名字是頭一回從母親口中聽見,在親戚的閒言閒語中,他得知了母親如何巴上他的『父親』的,在懷上自己沒多久就跟一個在網路認識的研究生交往,讓他當現成的爹,以為就此可以相安無事,事情都不如想像的順利,紙終究包不住火。
大概是三歲的時候,久久來探親的遠房親戚在閒聊的時候,一句無心的感想讓父親起了念頭,當晚主臥室就傳來的怒吼跟哭泣聲,他那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抓著奶奶的睡衣,表示他的不安,奶奶只是拍撫他的背,要他趕快入睡,好像只要睡一覺,醒來後又是全新的一天。
隔天一早,奶奶就跑去問兒子,昨晚是在吵什麼?父親僅用三言兩語就呼嚨過去,而他本來就跟父親不怎麼親,沒發覺哪有不對,等到奶奶罹患絕症後去世後,父親不要他出現在喪禮上,只准弟弟參與整個喪禮的過程,他被人閒言閒語,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是個外人。
父親從一開始就對他冷淡是因為早已起疑卻始終不願承認,掙扎著是否該與這可能不是自己的骨肉培養親情,最後父親選了拒絕。
沒感受到父愛就已經被徹底厭惡,只記得名義上的父親在打罵中總是會參雜一些侮辱性的字眼,多少可以拼湊得出自己親生父親給人的印象,總歸來說就是……敗類?
林允軒對生父也不抱期待,把一個女孩肚子搞大也不負責的男人,大概也不是好東西,這麼久沒聯絡了,『葉和豪』這人早就掛了也不一定。
坐了許久的車,終於到站了,林允軒下了車後舒展筋骨,準備要先去學校辦住宿手續。
關於要怎麼找生父,他是沒底,總之是先安頓好自己再說,話說已經來到了久違的縣市,也許要找的人會在中途遇到也不一定。
哇,要真是偶遇,那就太過浪漫了。林允軒的陰霾被他一閃而過的想法給掃去,心情頓時變得異常愉悅。
林允軒在宿舍房間裡換上制服,準備要去參加冗長乏味的開學典禮,當然第一天通常是拿了註冊單就下課了。
放學後,他打發時間地跟著一群不認識的同學閒晃到學生街,買了路邊攤的點心來吃,他坐在學生街入口處的休息長椅上看著來往的外校學生,希望能幸運地正巧遇到想找的人。
看著形形色色的制服,他試著辨別出校名,淡藍色的杏海高中,綠格紋是三豐高中,白色襯衫的太多,黑褲子是哪間?還有卡其色的長褲。
突然有兩個人結伴走到林允軒身邊,「嗨!」
他將注意力轉向聲音來源,一看是穿著相同制服的女學生,胸口上繡著和自己一樣的校徽和班級編號。
「我記得你叫林允軒對吧,我是跟你同班的吳思瑤。」
「喔,妳好。」對於她熱情的問候,林允軒回了淺笑。「妳們也來逛街?」
「對啊,這條學生街很好逛,有很多新貨,其他學區的學生也會特地過來。」
相較於吳思瑤,另一位女同學顯得很害羞不敢說話。
「白色襯衫是哪間學校?」
吳思瑤往街上一看,想起林允軒在自我介紹時,老師有說過他是外縣市來的學生,要大家多幫忙認識環境。「嗯……穿黑色長褲的是日揚高中,卡其長褲的是葉德高工。」她稍微歪頭小聲地說:「葉德高工的校風不太好,專科生很常在外鬧事,附設的高中部才剛滿一屆,素質我就不多說了。」相信同為優等生的林允軒會懂她話裡的弦外之音。
林允軒吃著手中的點心,「我看這邊還滿多葉德的學生在逛的。」
「因為他們很常在這條街的後邊住家巷子裡群聚滋事。」吳思瑤不避諱地拉了朋友就坐到林允軒旁邊。「穿著好學生的制服過去,會被找麻煩的。」她好意地提醒著。
稍微聊過後,吳思瑤就被同伴扯扯衣角,示意該回去了,她才笑著跟林允軒說再見。
對於同學的親近,林允軒沒特別在意,在北部時除了必要的交談以外,他也幾乎不和同學來往,因為他們都是敵人,變成朋友的話,分數的高低勢必會影響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保持著和平的表面,有些就和他一樣,獨善其身。
然而他畢竟還是有些事會想對人傾訴,那時他就會拿出藏在小冊子裡的相片低語,相片裡的小治雅張著疑惑的雙眼看著他,像在關心地在問他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很想見你而已。
林允軒將點心的包裝紙丟進店家在門口擺放的垃圾桶內,天色也有點暗了,街上的學生少了很多,他看向學生街的盡頭,橫著一條小街,再過去就是住宅區了,對於吳思瑤的提醒拋到腦後,朝著後街走去。
自從下來南部之後,林允軒總覺得心裡有什麼束縛被解開了,不用再面對父母,不用再對他人虛情假意,這裡沒人認識『林允軒』,不需要再顧慮,很輕鬆很自在。
才剛走進住宅區,就看見幾個人聚在社區小公園裡的遊戲區抽菸,他們身上的襯衫都沒扣好,在裡頭穿了件T恤,是他們學校一貫的穿衣風格,主要原因是男生的夏季襯衫太過薄透。
媽媽要我去找葉和豪這人,那我就去找,只是這樣而已?其實心裡多少抱著期待見到生父的,他可能不像北部的父親,會反省自己做過的錯事,好好重新地對待自己。
「不好意思,可以問你們一些事情嗎?」林允軒可稱得上粗神經地走向他們。
三人原本在嘻笑的氣氛被他的闖入給打壞興致,其中一人更是狠瞪了依然是笑臉的林允軒。瞧他身上穿著國立高中的制服,更是見了肥羊,眼神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一個問題一千元,你打算問幾個?」穿著印有低俗英文單詞T恤的男生,笑笑地將抽完的菸隨手丟到地上,連踩熄都嫌麻煩。
「兩個。」
聽他不怕死地回答了,三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這人真有意思,看到我們還敢靠上來,我們一向都是先收費的,錢包就乖乖拿出來,別等我們動手動腳搞得場面難看。」
皮膚黝黑的男生欺近他,想用氣勢逼他就範,卻突然感到手臂一陣被劃傷的疼痛,他定眼往發痛的部位一看,嚇得退了幾步。「啊啊!流血了流血了!」他的驚慌讓另外兩人警戒了起來。
只見林允軒手上拿著鋒利的美工刀,「最近壓力有點大,就想上街割人。」他有些抱歉地說著。「那個,我剛沒抓好位置,好像不小心割到重要的血管……。」
今天走了什麼霉運,遇到了神經病。看到同伴被傷,血也流個不停,紅色液體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怵目驚心,難道真像他說的割到了重要的血管,「幹X娘的,我記住你了,有種你就別讓我逮到,否則你就死定了!」他們扶著嚇到臉色發白的同夥,打算趕緊離開。
這樣就要跑了?不過深了一點的刀傷,真要是割到重要血管,血早就用噴的了。林允軒當然不會就此放過他們,追上前抓住其中一人的後領害人跌倒,扶著傷者的人本想折回去,受傷的人卻選擇繼續往前跑,他可還不想因失血過多死在路上,收回擔憂的觀望,另一人也跟著跑掉了。
被拋下的小矮子趕忙起身卻被一腳踩在背上,他驚恐地轉頭看向踩著他背部的人。「我只是跑腿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拜託放過我吧。」
「瞧你在一旁都不出聲,看也知道是跑腿的。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就問問題而已。」林允軒蹲到小矮子面前,捏著美工刀的尾端像鐘擺一樣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你聽過『葉和豪』這人嗎?」
「聽過……。」他害怕地回答道。
「很好,那你聽過『劉治雅』這人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