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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P

【蛻變之聲】番外 – 猝不慎防

作者:毛球│2017-08-20 23:18:29│巴幣:14│人氣:122



前言


那些沒有被公開的事情

不是什麼歡樂文,微虐,慎入






  希望星特有的三輪明月各盤據在天空的一角、默默地灑落如絲綢般的銀亮。

  一如往常,位在夜幕之下是一片東方城鎮,隨著夜漸深,最後一盞家戶的燈光也消失無蹤、融於靜謐的黑夜之中,徒留偶爾的幾許貓鳴、犬吠。

  凌晨三點,對一番隊來說,此刻還不到能夠休息的時間。

  輕巧地越過一戶又一戶的屋頂,碧藍的雙眼在月光的照射下映著微光。

  仔細地掃視著底下的街道、小巷,裴爾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今夜輪到一番隊做夜巡的工作,有賴於平常對於體能與敏捷的鍛鍊,他不需要花多久的時間就能將數個負責的街區繞過一次,然後再重複…

  別人總是稱這樣的工作枯燥乏味,但對裴爾來說,這不僅更像是在夜晚漫步、兜風,同時還能守護城鎮的安寧,何樂不為?

  「…安狄沃,能去支援一下Q5I那邊嗎?好像有點狀況發生了。」

  「我知道了。」

  透過一番隊專屬的聯絡器,裴爾得知消息後以心靈呼喚隨行的未命夥伴,後者在一聲應答後,化為一股清風,飛竄而去。

  而他繼續巡視自己負責的那一區,並時時刻刻關心另一區的狀況——似乎是一場集體鬥毆事件,鬧事者之中也以能力者因而比較麻煩——相較之下這一區顯得安寧,他只聽見風呼嘯而過的颯颯聲…

  今天的風真大…

  裴爾佇立在其中一較高樓房的屋頂處,俯瞰著地下熟悉的街景卻有些疑惑。

  這一區的街燈他記得前陣子才整修過一次,但此刻卻沒有亮起任何一盞,彷彿全被黑暗給吞噬、街道與房舍一片漆黑;這樣的環境無疑會增加犯罪的機率,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按照程序,他必須盡快知會維修人員。

  「監管處嗎?J7D區三街到五街的路燈沒有亮,請派人來處…!」

  話未必,一股不自然的勁擦過他的頸側,裴爾愣地旋身作出閃躲的動作,但當他反射性地呼喚出三名影侍並看向後方的位置,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彷彿是自己多心似地。

  「副隊長,怎麼了嗎?」

  「…不、沒事,總之,請盡快派人來查看這區的街燈狀況或是供電處,麻煩你了。」

  三名影侍警戒地看著周遭,結束通報後,他同樣往四周察看。

  他清楚感受到飽含於風中的惡意,儘管並不明顯…

  有人曾告訴裴爾,凡事以小心警慎為重,就算忽略的事物再微小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當然,他也不願意冒險嘗試。

  在裴爾準備開啟通聯器時,位於左方的影侍率先注意到了變化,它朝他的身側揮劍而出,意外的,儘管影子的速度已經快於本人,它卻依舊趕不上攻擊者的速度。

  「…是誰!」亦緊急拔出佩劍也無法將其擋下,細針刺入側頸,隨後湧上裴爾的倦意迅速堆疊,厚重地、沉沉地撲壓意識。
  
  裴爾捂著頸側,硬撐著逐漸昏沉思覺往另一側退開,卻接著因雙腿發軟並跪地,他嘗試召喚出第三名影侍,讓三名黑影往來者攻擊而去。至少…也得確認襲擊者的樣子。

  「真慢…」

  可惜,期待能成功反擊的劍刃被對方徒手擋下。

  模糊的視野映照出男子的身影,而對方亦微微歪著頭、直盯著自己,歪斜的笑容隱藏在深色的帽兜之下,滿是譏諷與輕視。

  下一刻,抵抗倦意的城牆倒塌,黑暗拉扯著意識墜入深淵…



  雖說不上是強力或是特別出眾,但裴爾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輕易地落入別人的陷阱,尤其是在自己最為熟悉的城市,日輪丸。





  原來綁架、就是這麼回事…?

  意識與感官完全分離、在黑暗中載浮載沉,裴爾能感覺到隱約的微光、模糊不清的碎語低喃、屬於水的滴答聲,最後,一切又忽地歸於寂靜。

  直到思緒逐漸清晰,他嘗試與身體重新連結,掙扎著要醒來或睜開眼。

  幾次失敗後,他成功了,然而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黑暗,隨著感官的連結慢慢回歸,手腳腕亦傳來異常沉重的冰冷。

  保持鎮定,就如自己一直以來聽到別人如此教導他的,裴爾簡單地動了動手腳評判鐐銬的長度、試著尋找微光讓自己知道身處之地,他更向源界呼喚、欲召喚出與自己相同身型的黑影…

  可惜這些全都以失敗告終。

  徒增的,只有反向收緊的鐐銬,壓迫皮肉與骨骼,「嘶…」壓下吃痛的哼聲,他只能放棄動作,轉而細聽周遭的聲響,是否有其他的人或物。

  「醒了?這次就有比較快了。」

  而幾乎在他正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數秒,與昏迷前相同的聲音自面前不過幾公分傳來,這時裴爾才注意到對方離自己如此之近,他根本不知道那名男子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

  「…知道襲擊番隊是重罪嗎?」瞇起的碧藍想看得更清楚些,失去意識前的片段湧回,裴爾的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悅與譴責,但還算的上是冷靜,「…你是誰?」

  「我是誰?那不重要。」

  在男子語畢的瞬間,四周毫無預警地亮起,強烈的白光一瞬間讓他無法適應而模糊了視野,「況且,你覺得你真的回的去嗎…?」那聲音帶著鮮明不已的笑意。

  直到好幾秒過去,裴爾才終於適應光亮,眨著眼瞟向對方。

  已經將兜帽脫下,男子卻又帶上遮蓋半張臉的面罩,此刻正蹲在自己面前,歪著頭,就算看不見,裴爾可以感覺到面罩之下的微笑。

  「你真的認為你回的去你親愛的番隊嗎?」

  對方再次開口,這次甚至笑出聲來。

  「當然。」然而這樣的問句對裴爾來說並無其他的答案,不僅是對於番隊的自信、更是知道夥伴們應已知曉自己的狀況,或許不用多久,支援便會一腳踹開遠方那看來殘破老舊的鐵門,「你的自信就是來自這種小手段?下藥跟束縛?」掃向周圍半晌,他直視男子的雙眼,回以對番隊的驕傲與信任。

  「還有有這個。」眼瞳笑彎成了兩對不淮好意的彎月,男子自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只小罐子,「我想…你應該挺渴了吧?好一段時間沒喝水了呢…」

  直覺告訴裴爾,罐子裡的內容物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渴。」

  明確地回應,他蹙起眉、瞥看著那罐東西,不著痕跡地往後縮了些。

  但下一刻,男子強硬地抓住他的下頷,不讓他能再往牆壁退縮,「看起來不像,真是個不誠實的孩子。」他俏皮般地眨眨眼,如同呼應對方的動作,本以為是牆壁的一片白色猛地裂了開來,形成一道門。

  隨著步過身旁所帶起的風,裴爾能看見數名壯漢接連走出。

  「……」由於頭部被固定,他無法再多吭任何一聲,只能驚愣地看著那些陌生的壯漢站到他們的周遭,如同看戲一般或在等待著什麼。

  情勢對自己壓倒性地不利,裴爾的視線緊瞅著男子。

  當其中兩人分別走向自己的兩側,男子便收手退開,看著他們強橫地抓攫裴爾的嘴並撬開,過於猛力的力道造成下顎抗議的疼痛;而裴爾理所當然再度掙扎,尤其當他們強迫自己張嘴時,他奮力扭頭閃躲。

  一手退離,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巴掌重重地搧上側臉,帶來瞬間的暈眩感。

  「乖一點。」男子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裴爾很少生氣,但此刻的他真的是發狠似地瞪視著對方,然而並無任何幫助。

  緊閉的嘴再度被強硬地撬開,他看著男子緩步上前,扭開罐子瓶口後便將其全數倒入他的口中,一旁的手下在反抗的嘔咳之前又將嘴緊緊壓上,不讓任何一滴液體有自口內逃脫的機會。

  下顎的疼痛加大、男子的命令在前,裴爾沒有任何的動作,當然亦沒有遵從第將那些不明的、開始滲出甜膩的液體吞下。

  他可以感覺到男子仍笑著。

  「當個好孩子,一切都會比較輕鬆呢…」慢悠悠地說著,男子抓起他的右手,隨意挑中了食指,緩緩地將其反折…

  那眼神與行動明確地顯示出若不服從,對方將會向其他的感官施壓。

  而就算他現在不吞,早晚也得屈服於暴力之下,這並不值得。

  別無他法,裴爾遲疑了數秒,也只能依言吞下…

  無法預料,當冰涼的液體滑下喉嚨,帶起的竟是相反的燥熱感。

  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沒有停下施力,直到食指啪地一聲,完全反向曲折,疼痛張嘴咬噬神經,宣揚不從的下場與處罰。

  「…!」

  輕抽口氣,裴爾勉強吞下呻吟,別開目光不去看自己的右手此刻是什麼樣子。

  不過就是、一根手指,也沒什麼嘛,之後治療就好…

  他樂觀地暗忖,嘗試以心靈溝通呼喚與自己契約的安狄沃,若能傳達給對方,不管是自行脫逃或請求援助都是顯著的行動。

  不出幾秒,失望又一次造訪。

  愣地睜大了眸,第一次,裴爾的呼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彷彿是自己身處之地完全與外頭的世界隔絕,斬斷最後一絲可以聯繫的方法。

  唯有身心某處,因液體而造成的異常感逐漸清晰、強烈,如猛蛇一般緊緊纏繞著他…

  「…不舒服的話再跟我說。」無視裴爾的瞟瞪,男子只是眨了眨眼,坐到一旁手下搬出的椅子上、玩起手機。

  那股燥熱感忽快忽慢地竄升,攀縛上意識,連帶使底層從未有過的慾望產生騷動,身體像是突發高燒又似著了烈火,但引起的卻是另一種不適切…不滿足……

  目光轉移,裴爾死死地瞪著面前的地板,他從來沒有過這種像是要燒起來般的感覺,但很肯定的是,這樣的反應絕對與方才的液體有關,而他,不想讓對方得磣的方式也只有咬著牙硬撐一途。

  他曾認為自己可以堅持住,直到一旁的手下伸手,隔著衣物輕觸上身子,挑逗般撫過胸口…

  美好的熱麻感旋即迸出。

  「唔…」思緒頓時中斷,裴爾微微顫抖,隨之呼喘口氣,往反方向縮,「你給我…喝了什麼?」他狀似無事地開口問道,卻隱藏不了刷上緋紅的面頰。

  「可惜,我講了你也不會懂。」以一聲大笑回應,男子將腳翹起,接過一杯紅酒、輕啜幾口。「我知道你喔,『裴爾』…」

  嘲諷的聲線落下不過分秒,數雙手猛地抓攫住裴爾的身軀,他們粗魯地扯去護甲,撕裂、剝離單薄的衣褲。

  「幹什麼…!」見狀,裴爾慌了起來,他掙扎著要閃躲那些撕扯的手,隨著衣物逐漸被破壞,身體的慾望相對更加明顯,最後暴露…

  「幫你降降溫啊,很熱吧?」男子笑得理所當然,看著面前男性闇精靈的下身逐漸起了最原始、自然的反應…

  又有誰的手輕撫上毫無遮掩的身軀。

  自心底最深處那扇從未開啟的門扉,情慾的猛蛇隨著熱麻緩慢竄出,攀上赤裸肉體、遊蕩於顫抖的肌膚,從理智的邊緣開始啃噬、侵蝕精神與感官…


  「我想,今夜應該會很漫長呢…」

  配著一句平淡無奇的話,男子的輕笑聲充斥滿溢的惡意。





詳細內容 (好孩子才可以看喔)





  由酒精、毒品與情藥混雜的「派對」,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疼痛、羞辱遠遠超出身體與心靈能承受的範圍,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男人出入過自己的身體,自己又有幾次在歡愉漩渦之中無法自拔,同著腥熱的混濁、那些汙辱的文字與瘀痕遍布身軀,自尊早已被棄置在一旁再狠狠地為人踐踏…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他聽見模糊的聲音,像是搜索隊與警察的人似乎闖入這昏暗的空間,將他從「刑具」上解救下來,然而瀕臨極限的意識不允許他多做任何反應,強拖著全部墜入深淵。


  而那正是他所期盼的。

  讓腦袋的空白滲入漆黑,他已經不在意任何事情,就這樣什麼都不想﹑漂流在虛無之中,不用面對任何人、他亦不願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汙穢且噁心的模樣,如果就這樣沉眠,才是最實際的解脫…


  可惜事情並不如他所想。

  原本安穩包覆著一切的黑暗卻有逐漸轉淡的跡象,隨著昏厥的狀態褪去,他能隱隱感覺到自己正趴在某種柔軟的東西,而除了身下的柔軟,聽覺也逐漸對意識做出回應,屬於儀器的運轉聲漸入耳中。

  儘管如此,他並不願理會,只想繼續休息、與混沌繼續共處即可,其他的事情都已經無所謂,也不重要了。


  平靜又與他短暫的相處良久,直到冰涼的濕軟輕觸上臉側、擦拭…

  僅僅是簡單的碰觸卻讓不勘而令人作嘔的記憶瞬間如排山倒海般重新湧回。


  「…!」裴爾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清醒,直接伸手、反射性地將觸碰上自己的物體大力揮開…

  毛巾就這麼被他揮開了,而原本正在動作的人一愣,沒有立刻靠回。


  「…裴爾?」

  很輕很輕地,他聽到一抹熟悉的聲音,曾經在探險和咖啡廳裡聽過的聲音,熟悉的黑髮與黑眶眼鏡,帶著沉穩面容的對方卻難掩訝異。

  沒有更多的動作,約納斯避免再讓對方有一絲的驚動。

  在約納斯眼中,上一次見面時仍清澈並充滿活力的雙眼此刻卻只顯露混亂與驚慌,神情亦猶如他正面對的是即將將自己吞噬的黑暗、浸滿恐懼,往反方向微微縮退的裴爾猛烈地呼喘,掙扎著平復。

  「抱歉…」

  直到視野趨於穩定、可以判斷出一旁的是何人,裴爾才扯出帶有歉意的笑容,儘管那微勾的弧度看來隨時都會崩潰。

  「不用道歉。」輕輕搖搖頭,約納斯坐在床旁的一張椅子上,身上穿著醫生特有的白袍。他將拿著毛巾的手垂下。

  「你在這裡很安全。」
  作為醫師與朋友的身分,他開始一步步要對方放心。

  「……」逞強的笑容很快斂下,裴爾沒有多表示什麼,強烈的疲憊與暈眩感湧回,令支撐上半身不到幾秒的雙手再次脫力,他重新倒臥,將臉埋進枕頭之中,猶如拒絕外頭的世界。

  而約納斯亦沒有強要他面對,只是靜靜地待在一旁。

  安靜之中,裴爾知道自己的下身與胸前纏裹著紗布,腰頻頻傳來痠痛的抗議,種種的跡象像是要他重溫那場夢魘,每當他嘗試放空思緒、重歸虛無的黑暗,閃爍的畫面與聲音便又會將他強硬地拉回到現實…

  他能忍下嗚哼,卻阻止不了身體的顫抖。

  直到好一會,一略微冰涼的手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

  「那些都過去了,你可以選擇遺忘。」

  那嗓音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正因約納斯知道情況,所以他並沒有強迫對方一定要遺忘,畢竟他也知道真正做到那件事是多麼的難。

  裴爾沒有再次拍開約納斯的手,他能聽得見對方的話亦明白那樣道理,但是身體各處的疼痛與痕跡不斷提醒著他無法抹滅的屈辱,…

  顫抖相反地加劇,一股作嘔感甚至湧上喉頭,讓他難受地乾嘔。

  他與沉默獨處良久,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對方仍放置於自己肩膀的手並沒有移開,反而是輕緩地拍了拍,靜靜地顯示約納斯猶在身旁的情境。

  「…裴爾有想要做什麼事嗎?」那句輕柔的話語在後幾秒才傳達到他的耳中。

  裴爾沒有將臉抬起,只是深呼吸、近乎輕喘地壓抑下作嘔感,隨後緩緩地搖搖頭。

  他什麼都不想做…也沒有什麼能做的…

  「那、以醫生的立場,我要求你至少喝一杯水。」雖然這麼說,約納斯倒也沒有真的強迫對方一定要接受;裴爾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但就在對方這麼說完時,他確實感到喉嚨傳來乾渴的訊息。

  抿了抿唇,裴爾不著痕跡地輕歎口氣,他緩慢地側過身,嘗試使用發軟的雙手、意圖撐起身子,整個過程,他的視線都避免與對方有所交集…

  約納斯給裴爾適當的空間,僅僅是伸出手扶持、幫忙,亦不執意要裴爾與自己對上視線,他將一旁裝著溫水的紙杯拿近,上頭已經先插好一根吸管、遞到裴爾的嘴前。

  「…」雙眼還不太適應光線而微微蹙眉,裴爾瞅著那杯水,一會才慢慢地湊近,咬上吸管飲取,溫熱進入口中不過少許他便鬆開口,即使那樣的份量還遠遠無法達到解渴的標準。

  「不喝了…?」歪著頭,約納斯沒有將杯子放下。

  聞言,裴爾頓了下又靠近喝了那麼一點,他接著再度搖搖頭,拒絕。

  會渴,但他並不想喝…

  他毫無目的地望著棉被發楞,腦袋的思緒除了偶爾閃爍而過的畫面外徒留一片迷茫的空白。

  「你可能要在這裡待上幾個禮拜。」放下杯子,約納斯盡醫師的職責說道,不確定裴爾的意思,不過該告知的依舊要說。「番隊那邊,警察應該已經通知過了,所以不用擔心。」

  「……」

  毫不意外,裴爾並沒有回話。在聽見番隊兩個字時白髮青年明顯顫了下,他稍微抬起頭瞥向對方,壓抑自心中化為實質顫抖的情緒,目光再越過約納斯,掃視周遭。

  除了一般個人病房會有的事物,他看到的只有空無。

  「怎麼了?」立刻詢問,縱使知道裴爾顫抖的原因,約納斯仍開口詢問。

  「沒有…」將那瞬間的不安強壓回心中,裴爾輕而緩地搖搖頭,無意義地瞅著稍遠處的牆面。

  『你覺得你真的回的了你親愛的番隊?』

  他彷彿聽能見那名男子在耳邊低語,心臟揪痛著。

  明白現在要裴爾親自說出口是不可能的,約納斯輕輕拍了下他的肩,拉回其視線。「有很多事都是可以再協調的,現在,你先養好身子吧。」

  對上那對黑瞳不過一瞬間,裴爾的視線又飄了開來,儘管他知道對方只是單純地望著自己,但那卻彷彿一股無形的壓力,扼住自己的喉與思緒。

「約納斯﹑也…看到了?」

  沉默良久,他並沒有接上對方的話題,怯弱地詢問自己一瞬間迸出的想法。

  他不知道男子設定的轉播究竟發給了誰,又有多少人可能會將其轉發,或是…直接公布。

  裴爾也能完全能料到約納斯在靜默後做出的回應——緩緩地、輕輕地頷首。

  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像是不管答案於否都能夠接受,不過是一絲能否定事實的渺茫希望也完全消逝罷了,對他來說並沒有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微愣地看著溫熱的晶瑩自面頰滴落,無聲地將棉被染濕。

  那些忽明忽暗的回憶閃竄的頻率變得更大,裴爾甚至看見自己所認識得每一個人、每一個與自己有所交流,不論深交或點頭之交,當他們得知自己的狼狽與不勘,當時又是如何因毒品與情藥臣服,在背後對自己議論、憐憫、感到噁心。

  他該怎麼再重新面對眾人、他讓番隊、讓艾勒傑斯的名聲…變得骯髒了嗎?

  一連串的負面情緒漲潮太快,裴爾幾乎感覺自己要在其中窒息,直到一雙手溫柔地捧起他的臉,伸手抹取眼角的濕熱。「別再壓抑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而已。」約納斯說得平淡,但不掩蓋他純粹關心的態度。

  「……」

  聽著那番話,裴爾試著扯出笑容或說些什麼想表示自己不要緊,但卻也只讓淚水湧出的速度增快,他能聽見自己的喉間發出難以壓抑的低鳴,迷茫而無助…

  昔日的堅強開朗如今全數破碎,徒留強烈的不安與自我否定的深根。

  裴爾看著約納斯扶於臉上的雙手緩緩轉移、改而牽握上手,看著對方狀似牽引地微微敞臂,沉默地詢問他是否需要一個擁抱並靜靜地等待著。

  淚水止仍不住地連連湧出,裴爾一頓一頓地望著對方的動作,猶豫良久,他嘗試慢慢地靠向約納斯…

  逐漸緩緩縮短的距離卻在即將觸碰到的前一刻停下,身體的記憶令他不自主地瑟瑟發抖。

  知道約納斯是能夠信任的人,但是,像是他們之間猛地出現一道隱形的牆面、將他們阻隔於兩側,裴爾就是無法再前進分毫。

  良久,他才注意到約納斯將擁抱轉變為一個輕輕的拍肩。

  「不用勉強自己。」帶著淺淺的、包含鼓勵的微笑,約納斯收回手。

  裴爾用手胡亂抹了抹佈滿淚痕的臉,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成功擁抱但至少也冷靜一些…

  「先休息一下吧。」保持淺笑,約納斯替裴爾將枕頭拍鬆。「想吃點什麼嗎?只要不是有害健康的東西都可以。」他笑問,將話題帶開。

  「不太想…」裴爾緩緩地思考著,就跟口渴但不想喝水一樣,他雖然略有飢餓的跡象但是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什麼也不想吃。

  「是嗎…」點點頭,約納斯接著起身。「那、我先去處理一下事情,很快回來。」他轉身欲離,並不難猜測是要去處理資料或是其他有關於醫院職務的事情。

  但就在約納斯即將踏出病房的前一刻,一鼓強烈的慾望猛地揪住了裴爾,伴隨一陣戰慄。

  毒品…

  「唔…」

  他來不及阻止那聲低哼,視野時而清楚時而模糊伴隨一陣陣閃爍,裴爾抓著被單試圖轉移注意力卻毫無用處,怦怦狂跳的心臟像是被誰給緊緊揪握,連帶呼吸急促了起來,全身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卻又同時如墜入冰河之中般寒怯。

  「裴爾…?」

  光影開始昏花,他僅能隱約辨別約納斯又重新坐回病榻畔的座椅上,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支持住漸感無力、失去平衡的身軀。

  碧藍難以聚焦,裴爾冷顫著,他甩甩頭想揮開眼前的暈眩,能夠攫取的氧氣彷彿在一瞬間變得極少,急於的呼喘的狀態,他根本無法無法回應約納斯。

  「別慌。」看過病歷診斷的約納斯清楚這樣的狀況,儘管這情形的發生比他預期的要快上許多…。「別慌,深呼吸。」冷靜地輕搭著對方的肩,低聲要求,他的聲音意外地隱約帶著一股令人放鬆的力量。

  陷入混亂的雙眼緩緩閉上,裴爾聽著約納斯的指示,放慢思緒與動作,讓呼息的時間延長,冷汗滑頰畔,他嘗試抵抗毒癮…

  不知道到過了多久,直到慢慢地,他感覺那抹顫慄離開了。

  「好點…?」約納斯仍擔憂地瞅著他,暗忖若情況沒有好轉就該用藥。

  呼吸逐漸緩和,張眼的視線仍有些模糊混雜飄惚感,胸口同樣隱隱作痛,忽輕忽重地喘息半晌,他壓抑下這些狀況、微微頷首回應。

  而約納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抿唇、很快地用手腕上的通訊器發送訊息,要自己的助手送一盤食物和衛生紙過來。

「…我幫你調整一下床鋪。」

  結束溝通後,約納斯的語調又復溫柔,輕輕地要裴爾躺回床上、做調整。

  暈眩感確實正一點一滴地緩緩散去,其餘的不適卻仍不放過自己,「…」他扶著床沿,照著對方的話重新躺下,身體依舊止不住顫抖。

  約納斯替他將被子拉好,熟練地整床鋪,讓裴爾呈半臥坐。他伸出手,看起來像是想再做些什麼,但他終究將其收回。

  而這時,門口處亦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等到一切因毒癮所併發的症狀緩和下來,裴爾深呼吸口氣,視線瞥往門口不過半晌,隨後便回到約納斯身上,僅僅是想望著對方,尋求能讓他安心的身影。

  對此,約納斯回予他一個令人放心的微笑。

  「我會很快回來。」輕握住對方的手,約納斯保證地說道,欲將裴爾心中最後一絲不安全除去。

  深知對方是可以信任的,裴爾回以頷首,目光落到自己被牽握的手上,雖然思緒近乎空白,但確實已經較最一開始時冷靜﹑安穩許多。

  他很快得到一個鼓勵的笑容,接著,約納斯走向門口去拿東西。不到幾分鐘,他便帶著一包新的衛生紙和托盤走回來了。

  裴爾亦隱約聞到一絲熟悉的、甜甜的香氣。

  那是一盤切的薄薄的蛋糕,他還記得那是在日輪丸近港口邊的商店街、一家相當出名的甜點店,這份看來簡單的蛋糕可是那家店的招牌商品。

  「雖然平時我不會同意病人吃這種東西…但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立刻就認出那是一番隊定量補貨的糕點,裴爾靜靜望著,心中湧起許多不同的情緒與想法,但太過快速而混亂,他什麼也來不及捕捉到。

  「現在先吃一點?」拿起一旁附著的叉子,約納斯重新坐回床沿的椅上,笑問,想讓對方最起碼恢復些許生氣。

  抬眸看向約納斯半晌,視線又落到蛋糕上,他嚥沫,沒有拒絕或接受,既像是陷入苦思,亦如同放空般。

  約納斯沒有連連逼問,而是等待著,做好在一旁陪伴的守護。

  「……」

  良久,才像是下定主意,裴爾伸手輕緩地拿起叉子,以橫切的方式切下一小角蛋糕,放進嘴中、嘗試咀嚼與品嚐…

  依舊是熟悉的味道與柔順的口感,但…跟記憶裡的比較起來似乎甜了些。

  約納斯望著對方享用,將水杯拿在手中以防裴爾隨時需要取用。

  過了一會,裴爾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反差,在味蕾上的清甜到了喉間卻像是瞬間變成硬石般難以下嚥,裴爾停頓下咀嚼的動作,靠近約納斯的方向飲取一點點水後,放下叉子。

  「這樣就夠了?」沒有強迫對方,約納斯只是柔聲詢問。最起碼對方吃了點東西,哪怕是一小口…

  「…」依舊是輕緩的動作,裴爾點了點頭,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胃口,就算只是方才的蛋糕,吞嚥的動作都會讓他回想起那令人厭惡的畫面。

  彷彿他吞下的不是蛋糕,而是……

  彷彿能理解似,約納斯只是地點點頭,隨後便將托盤拿起,起身。「我很快回來。」他再次輕聲承諾。作為醫生,他需要幾分鐘記錄方才裴爾發生的種種症狀以及反應。

  輕聲應答,裴爾的是現在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時落下。

  他無意義地看向自己的手,看著在腕上留有因束縛而壓迫出的瘀痕。

  冰冷的鐐銬、嘲笑與不屑的哼聲、刺鼻的猩羶氣味、閃爍紅光的鏡頭…

  種種回憶在裴爾的思緒放空的同時緩緩湧回,佔據剩餘的空白,帶他重溫噩夢。

  直到一雙手在不知不覺地情況下進入他的眼簾之中。

  「它會褪掉的。」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約納斯已經返回病房內,沒有多想什麼,溫暖而帶著少許粗糙的手覆蓋上裴爾的,將醒目的痕跡覆蓋於其下。

  「…」頓了下,裴爾像是這時才察覺對方已經回來了,他的視線也因這個舉動而轉移到約納斯的手背上。

  那是一以較白的膚色為底的雙手,虎口處有幾撇原子筆畫到的痕跡,就像是在轉筆時不小心弄到似地。

  「裴爾?」似乎是注意到裴爾沒有抬起頭,約納斯又輕喚一聲。

  「…?」

  聽到叫喚才回過神,裴爾這時才抬頭看向約納斯,臉上的表情看來有些茫然,無法停止不時閃爍而過的回憶讓他的反應有些遲鈍。

  「想聊聊什麼嗎?」

  靠向裴爾,約納斯沒有漏看青年臉上的那抹茫然。「或聽個故事?」嘗試轉移注意力,他記得對方曾有幾次詢問關於過去的歷史或過去,並對其感到好奇。

  裴爾沒有特別反應什麼,顯然不太想開口說話,但他亦沒有拒絕後者的提案,目光與對方短暫交集的次數屈指可數。

  約納斯見對方沒有特別反對,他勾起一抹淺笑,輕覆住另一對的手,保持遮住那抹瘀痕的角度,避開會讓裴爾想。「對地球的歷史有興趣嗎?」他調整姿勢,讓對方感覺更放鬆。

  「地球的…?」隱約回憶起之前在咖啡廳也有聊到一點但並沒又深談,裴爾望著,注意力如約納斯所期望地自手腕上轉移。

  「對。」約納斯頓了下,斟酌故事選擇。「想聽聽我曾經在地球發生的事嗎?」

  裴爾輕輕頷首,現在思考有關自己的一切都令他痛苦,那不如聽聽別的。

  他試著將注意力全放在約納斯的身上,但仍總抓不住惟有的一絲分心…
  只知道此刻覆蓋於自己的手上﹑那份溫暖並不像那些人所帶給自己的恐懼。

  約納斯微微一笑,開始講述一個發生於十五世紀左右的英國的故事,有關英國女王、財務大臣和他,以及因為送錯消息的意外與衍生出的種種有趣又以現在角度來看、非常不合邏輯的問題。

  以絕佳的講故事技巧避開所有皇宮中爭鬥的黑暗面,約納斯讓故事獨留下美好與奇特的那些。

  聽著聽著,裴爾再度出神,但這次不再是因為那些反覆的夢演與畫面,而是投入約納斯所道出的歷史情節,隨著他一句句的敘述簡單勾勒想像。這是他醒來之後,第一次能暫時完全拋開陰影的時刻…

  「…最後,我必須親自向她賠罪,幸好女王好吃甜食的那一面救了我一命。」替故事作結,約納斯推了下有些滑落的眼鏡,帶著微笑觀察裴爾的反應。「喜歡這故事嗎?」他詢問說道。

  「還不賴…」頷首,裴爾誠實地回答,難以想像這麼久遠的歷史中也有有趣的部分,而且還能由當事人描述給自己聽,那更是不同的感覺了。

「想聽下一個嗎?」約納斯隨口問道,但他卻沒打算再講下去。

  時間差不多也快到了。

  從對方身上細微的變化可以得出結論,他指的時間,便是疲倦與睡意差不多纏上裴爾意識的時候,也就是現在。

  「…」裴爾看來有些猶豫,聽著對方說話能讓自己暫時忘記其他的事情更有股令人安心的感覺,但是已經攀上自己的睏意卻又讓他沒辦法繼續維持多久清醒。

  「睏了?」見狀,約納斯輕聲詢問,他動身站起,離開床鋪。「那就先睡一下吧,起來之後我講更多故事給你聽。」拍了拍枕頭,他笑著承諾。

  頷首回應對方,知道身為醫生的約納斯應有其他的事情也同樣需要休息,裴爾強硬地將一瞬間不希望對方離開的想法強壓回想法,往下挪動些許。

  那抹笑看在裴爾眼裡是一種安心,但同時卻又令他的心隱隱揪痛。

  那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才能對自己露出笑容,因為職業需要?還是…?

  良久,他發現自己無從得知答案。



  將他安頓好後,裴爾看見約納斯將被子稍稍拉高、讓面積都能蓋住自己的身子。


  「睡吧。」他低語,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


  在撫過臉上的溫度抽離後,睏意增大不少,裴爾照著對方的話閉上眼睛,不管好的亦或壞的,他將思緒重歸於虛無…




番外 — 猝不慎防  END ?



後記:




穩穩鋪路中,該來把事情交代交代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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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追逐夢想的雲樹
我覺得心疼。(飛撲裴爾(#

08-21 00:15

毛球
窩也有點心疼# (飛撲飛撲裴爾的雲樹樹#08-21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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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喜歡★m0913499146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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