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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花的女武神 第七章-塔 (一)

作者:南雲桅上│2017-06-30 00:28:27│巴幣:16│人氣:282

  「我,活下來了。」
 
  莎夏的語氣清淡得像晚風裡的棉絮,切斯洛卻在那些字句裡感受到沉重。
 
  「兩年下來,工作沒有到帝國的標準,就是禁食或鞭打,當你的身體衰弱到隔天鐘聲響你卻無法站起時,人生就會在焚化爐裡結束……好幾次,我虛弱得怕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但,我還是活下來了。」
 
  「很多人……死去嗎?」切斯洛試探,他雖然覺得這問題很多餘,但依然給予莎夏的回憶應答。
 
  莎夏嘆了口氣,眼神裡的遙遠也許切斯洛與伊蒂絲都無法企及,「從村子裡被抓來的孩子有四十人,兩年後,就只剩下五人而已……」
 
  「我本來以為,自己也就這麼被淹沒遺忘。每天都替自己的生命倒數,直到,有一天……」
 
  淨土之塔——他們是這麼稱呼的,那座染著上千克羅諾族血肉的白色高塔。帝國把創世教的古籍給搬出來,依著古籍想造出能與神溝通的塔。
 
  秋日的夕陽預告著夜晚一天天變長,平原邊際的巨大火球被折射成逼人的血紅,撒在一日日向著天空延伸的高塔之上。建造到一半的塔頂,年輕的帝國軍官俯堪大地,靛藍色的縷蟻在腳下鑽動。
 
  「一零二二號,過來!」
 
  拿著警棍的帝國軍看守,嘴裡的號碼像是家畜的編號,與他們身上乾淨燙線的制服相比,衣衫襤褸的克羅諾奴歷也許在眼裡真的跟動物差不了多少。
 
  「是。」聽見自己號碼的莎夏轉頭,不敢有任何遲疑的奔向看守。
 
  莎夏接過籃子裡滿滿的士兵衣物,籃子裡的男性內衣褲是不亞於自己骯髒身上的氣味,集中營裡的洗衣房在醫務大樓一旁——那生病或受傷的奴隸進去治療後就再也出不來的地方,一旁孤單高聳的紅磚煙囪在晨昏時刻會冒出脂肪焦臭氣味的黑煙,那是個連帝國兵都覺得不祥的所在。
 
  惟獨賽虜斯身旁的血伯勞部隊,他們幾乎指出沒在醫務大樓附近,而在某些特定時間上,大樓門口甚至有重武裝著的血伯勞部隊盯哨。
 
  把沉重又發著臭的洗衣籃送進洗衣間後,陰影壟罩著她,醫務大樓那洗石子搭建的單調建築帶著的巨大陰霾,半掩的側門隨著微風開開闔闔,夕陽下更顯幽暗陰森的迴廊彷彿有股吸力。
 
  ——可以省一點腳程,就走吧……
 
  莎夏放輕著腳步走在長長的迴廊上,陽光幽幽地從外邊氣窗的縫細探進來,在慘白的水泥牆壁上反射著毫無血色的光,第一次來到這裡的莎夏看到牆上隨處有著暗紅色而抹不掉的汙漬,感受到的是這建築早已有了生命,是吸收著克羅諾人靈魂的生命。
 
  一間房間透著黃色的燈光,從對開木門的門縫上照出細細長長的光影,切過走廊,停在慘白牆壁上。
 
  ——有人!裡面有人!
 
  從小生長在山區的她,本來就有著每年狩獵季節被訓練出來的第六感,她可以感受到人的氣息、危險的逼近,這對她而言其實在這集中營裡很好用,或許也是能讓她活了兩年的原因。
 
  但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很是後悔,被致命的好奇心牽著手,輕輕的推開那扇木門。
 
  沉重的木門移動一些不會讓人察覺,開了能讓一隻眼睛窺視的縫隙,房間裡頭一覽無遺,那跟醫院病房沒有差異太多的布置,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對莎夏而言是非常稀有的白色牆磚不若想像中的醫院病房如此乾淨,該說是污穢不已——血跡的紅、體液的黃色、有些地方則畫出一條條深色的汙跡,在白色的牆磚上更強調著那不協調的存在。
 
  昏黃的燈光來自於眼前的手術台,幾名白袍打扮的高大人影圍著,他們的雙手正忙碌著,鐵製的檯子上該有東西吧?
 
  人影一錯開,「……是屍體嗎?」莎夏忍不住驚訝與疑問,所幸在這同時也忍住了那口氣,這才不讓自己的聲音引起注意。
 
  更仔細看,那癱軟在平台上的,是早已失去生命的肉體,鐵青慘白的皮膚在那間只開著氣窗的病房裡的有限光亮之下,更直接地宣告零魂早已被抽走。
 
  穿著白袍的人從鐵櫃裡拿出快要手臂長的巨大針筒,泛著紫色光澤的筒身,裡頭裝著莎夏有些熟悉的紫色液體……這跟托也夫爺爺的秘藥有點像呢——莎夏心裡想著。
 
  「呃——喔……呀呀呀呀呀呀呀。」
 
  下一刻那蒼白的人形卻像被針筒賦予了生命,竟然開始動起那早已腐爛見骨的四肢,紅黑色的爛肉、白森森的骨頭交錯揮動,扯著聲,那蒼白的人形猛然起身,劇烈地掙扎把牆壁又再次噴上一層血汙。
 
  試著擺脫扣住手腳的皮帶,「壓制住啊!」——一身白袍白袍的人們焦急大喊,幾個血伯勞士兵粗魯地推開白袍人,在莎夏的視野裡擺出逐漸內收的方陣,門縫後窺視的莎夏肩頭不自覺的因為驚駭光景而抽動,後退著的腳步,卻沒注意到自己背後……
 
  ——好痛!
 
  後腦勺的頭皮被粗暴地拉扯,頭髮被硬扯的痛楚拘束身體的行動讓她無處可逃,那股力量不顧莎夏的頭皮隨時被扯開的危險,惡狠狠旋轉、拖行她,直到眼前的白色牆面越來越大,眼前所見在被水泥的慘白占據的同時,額頭「喀」第一生先撞了上去,有人抵著莎夏的背。
 
  「這麼急啊,對你們這些克羅諾牲畜的下場這麼好奇?」
 
  輕柔卻冰冷,如蛇信般地致命吐息,從耳朵開始侵入腦中佔據的嗓音從莎夏身後渲染開來,這次嗓音很近,比它的主人活生生踩死妲塔拉那天還近。
 
  「賽、賽虜斯……」恨意與隨之而生的反抗意識,莎夏直呼那致命的名字,至少在這次自己可能被消失前,還能把這裡發生的事得到些答案,「……那是什麼東西?」
 
  「東西?要是在外面,我會把妳打得沒辦法吃飯。波坦吉亞大主教的心血怎能容妳用『東西』來形容呢?」賽虜斯更湊進了莎夏的耳邊,狠狠地嘶聲說道。
  恐懼地冷汗不斷地從莎夏身上冒出,賽虜斯如此近距離的壓制著她。她想逃,卻敵不過那驚人的腕力從背後扣住她的雙手,另隻手則在頭皮被扯下的邊際之間緊抓著她的頭髮。

  「好、好痛……放了我!這……跟我……沒有關係啊!」隨著賽虜斯逐漸加重的力道,想從眼眶中擠出淚水以洩出這股恐懼的莎夏卻做不道,一股在心中亟欲與其對抗的動力,侵蝕著自己的脆弱。
 
  「怎麼會呢?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妳能夠活過兩年的嗎?」賽虜斯放下威脅,把莎夏的身體轉而面對他,一手托著莎夏的下巴打量著她,冷汗直流的浸濕賽虜斯的白手套。
 
  此外,透過白手套的莎夏卻感受不道賽虜斯手心的溫度,雕像般地冰冷,他的皮膚蒼白、銳利藍眼,向後梳過的金髮宛如刀刃整齊排列著,嘴角勾起卻感受不到任何笑意。
 
  「亞歷姍德拉.利特維雅,妳也是我們高塔裡的人柱候選者之一。」
 
  「……人柱?」
 
  賽虜斯的雙手捧起莎夏的下巴,像擺弄布偶著的雙手來回搓弄。
 
  手心裡那張雖然瘦削,但臉頰線標誌的克羅諾族臉蛋想掩蓋住卻更加明顯的害怕,賽虜斯想從她的眼中找出閃爍的淚水,恐懼,是他從以前就學習到的,最快速同時也最有效率的控制手段。
 
  「妳也看見剛剛那實驗室裡的工作了。我們,會在妳的身體裡——」賽虜斯放下臉頰上的雙手,一路從下巴到脖子,原本那輕柔的力度突然的轉變,一首狠狠地扼住莎夏!
 
  聲音被哽住無法尖叫,人體脆弱的部位突然被襲來的感覺讓莎夏慌亂地想扳開賽虜斯那白色的手指,而賽虜斯另一隻手則掠過那破爛襯衣露出的鎖骨,那隔著手套,令人寒顫的冰冷輕麻的感覺越來越往莎夏那開始發育的女性特徵而去。
 
  「妳的身體,會被注入某種由馬納斯礦石合成的藥劑——只要實驗的失敗者死了,我們會用她的屍身再次煉成。」賽虜斯的雙手停在莎夏的胸前,五指緊挨著莎夏那已有些曲線的胸型。「然後你會逐漸被侵蝕……被我們的『遺跡』所產下的孩子佔據,只要妳撐得過,殺死了祂,妳就會得到力量。」
 
  這讓莎夏雖然因為痛苦擰著眉頭,卻也掘強而不甘示弱地瞇著眼瞪著賽虜斯,賽虜斯再次貼近莎夏,「……不要!這種用別人生命得到的東西……」
 
  「不要也由不得妳,早已離開自由兩年的妳沒有選擇的權利,妳被我們所做的,是讓帝國用絕對的強大阻止大陸再次發生戰爭的關鍵!」賽虜斯說道,語調中有種信仰般的瘋狂。
 
  「我拒絕!現在、現在讓我死了也沒有關係!」仍被緊扼住咽喉的莎夏用全身的力氣對賽虜斯嘶吼,她甚至覺得自己只剩這一口氣了!這一聲引來房間裡的帝國血伯勞兵,「齊格列亞德長官!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呵呵,有個逃跑奴隸欠教訓呢!」
 
  「把她押住!」
 
  「是!」血伯勞兵雙手緊扣住莎夏,她的臉頰再次地跟水泥牆面緊緊接觸。
 
  賽虜斯翻開一本皮製的小冊子,滿滿的人名與號碼記在上頭,有些已被紅色的筆劃給打了叉,他指了其中一頁的頁中,號碼是一零二二號……
 
  「還得等個一段時間哪,再五個人就輪到妳啦,可惜不能現在就讓妳看到被注入藥劑會是什麼樣子!」賽虜斯隨著自己的話揮著小冊的封面,上頭精緻的皮紋羽毛細孔痕跡,該是很上等的皮料,賽虜斯拿著側子輕撫莎夏的臉龐,「知道嗎?這可是人皮哦……」
 
  「妳還記得,兩年前剛跟妳一起進來的那個賤種女孩吧?她啊,臉皮被我做成這冊子的封面呢,想她嗎?」
 
  莎夏倒吸一口氣看著賽虜斯的手,瞳孔從原先的驚懼逐漸縮小,眼神狂亂的斜瞪著賽虜斯扯開喉嚨出聲,「你……兇手!我會、我會殺……啊啊啊啊——!」
 
  不是憤怒的尖叫,而是疼痛,右腰上的疼痛。

  「不過,違反規定的奴隸還是會受到懲罰。」
 
  賽虜斯抽出一把短刀,扯開莎夏腰際的布料,短刀在賽虜斯口中念念有詞下變得灼熱,肉的焦臭味再次向莎夏襲來,刀刃就像火、像烙鐵在她的皮膚上遊走刻劃。
 
  「呀啊……啊……求求──」

  「……求求你……」
 
  賽虜斯刀子動得慢,拉長了莎夏痛苦的忍受時間,莎夏聽見自己慘叫、不由自主地哀求,哭喊著是基於本能的求救,卻在絕望之下越來越小聲,接著悶聲嗚咽……她的意識越來越遙遠而迷失,迷失在恐懼、劇痛、還有那野獸一樣欲撲出卻被束起的復仇心……
 
  耳邊的聲音像在水中盪漾,她最後聽見賽虜斯的幾句話:
 
  「到現在為止都能留住妳的小命,這次是給妳的警告……不過妳——為什麼沒有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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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3 篇留言

錐生雅
沒想到今天可以看到更新,lucky☆
話說,最後一句賽虜斯為何有此疑問?OAO 該不會是被莎夏堅毅的性格嚇到吧XDDDD

06-30 00:47

南雲桅上
謝謝阿錐出國(?)前最後一刻還是來參訪 感謝感謝!!
其實這個疑問我自己也很不確定
能回答阿錐的只有是--也許賽虜斯認為他能用恐懼與生理上隊於恐懼的反應來控制&羞辱對方,但是莎夏不吃這套吧XDDDD07-01 22:30
莫莉安
嗯…更新辛苦啦 雖然一直等不到你來回應。我先來看看好了…
手臂長的 巨大針筒 有看過 但是…那是給大型生物用的… 如果是人類用的話…

06-30 15:49

南雲桅上
啊哈哈哈 真得很SORRY哪
外務太多了,我也欠好多人心得沒給QQ

針筒是某種惡趣味啦,沒很認真考究就是07-01 22:32
錐生雅
哈哈不要緊XDDD只是覺得賽虜斯的疑惑這點應該是很好展現他個性與魅力的地方XDDD我自己從讀者的觀點來看,會感覺這段的他似乎某種程度從根本上不了解自己到底 在做什麼(也有可能不是這樣?)但前面的鋪墊似乎又感覺他知道些什麼,所以到這裡就會有點矛盾XD
PS. 这是一条翻墙回来的PO XDD

07-02 10:45

南雲桅上
對,我也是想到表現賽虜斯那個殘忍的魅力(?
所以用一種,「受到痛苦會哭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咦?妳怎麼沒哭?」
這樣。

前面的鋪陳是想到有限度地向莎夏透露他的計畫,然後再給莎夏一些偷看該有的「懲罰」,只能說後面這段虐人畫面試作者惡趣味吧,哈哈哈哈哈哈
再找時間潤一下稿好了!回憶篇結束後可能會休息個半個月吧XD

然後既然能翻牆就要繼續更新啦(誤07-02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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