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終於能夠打下第一行字。
因為此刻,我依舊心存難以言喻的悲慟。至於原因,如題。
我一向不在公開平台論及私事,但今天例外,我覺得這是可以說的,而且我也有想傳達的議題。
但在那之前,先讓我紀念「牠」吧。
是的,是「牠」,牠是我心愛的寵物天竺鼠,也是我的家人。
牠有個名字,叫做滾滾。
牠,就在昨夜(6/9),在我一如往常地抱起牠,放到地上時,發現牠全身癱軟,不到一分鐘,就斷氣了。
牠走了。
那是多麼突然。
在月圓之夜。
我當下還無法反應過來,還一直說怎麼了趕快帶牠去看醫生啊,但是很快地,就發現一切都晚了、都晚了。牠,已經靜靜地,永遠離去。
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挽回的。
我先是腦海一片空白,腦迴短路,失去了思路的連結。不知多久,才逐漸回過神來,逐漸意識到,牠,不在了。
離開我們了。
於是,我開始吶喊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騙人的吧──
然後──
崩潰了。
徹底,崩潰了。
我不斷又不斷地說話,停不下來,唯恐一停下來,就要回到悲戚哀慟的旋渦。
那太黑、太冷了。
我不要。
於是我難以平靜下來,我知道這是不行的,但難以克制。
真的無法再壓抑下去了。
因為,我無法接受牠突然離去。
我無法接受。
我無法接受……
雖然不是沒有心理準備,知道牠已六歲多,而天竺鼠壽命僅有五至八年。因此其實近來越來越常思考牠的後事問題,以及該如何面對。而牠其實健康也每下愈況,老早就有些毛病,兩三年前還受過重傷,前幾天還腹瀉。然而,這些都無法足以讓我察覺,牠與死神近在咫尺。
對我而言,這一切還是來得太快了。
從牠還會掙扎,到死去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或許是因為,天竺鼠是小動物,而小動物的死,本來就很倉卒吧。
孩提時代,養迷你兔亦然。從發現異常到死亡,也是十分短暫。
差別在於,當時還小、沒有見上最後一面,以及只養了不到兩年的光陰吧。
但這隻天竺鼠,滾滾,卻養了六年多,是目前已故的寵物中,養最久的一隻。
因此這也是,對於寵物過世,我最悲痛的一次。
無論之前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都沒用。
我崩潰了一整夜,也睡不安穩,先是鼻塞至醒,差點無法呼吸,好不容易起身擤了鼻子後,才又勉強躺回去。而後,做了有關於牠往生的噩夢。
直至醒來。
然而,這個噩夢不是醒了就破滅了,而是延續。
這將成為永恆的事實。
我打起精神,強抑悲傷,努力為牠送上最後一程。最後,牠被送往動物醫院,請動物醫院轉交給寵物安樂園,集體火化。
不選擇個體火化拿回骨灰,不是因為費用高昂,而是因為不願睹物思情。
我想,將滾滾的回憶,永存在腦海裡,就行了。
就行了。
我會好好記得牠,一定,會好好思念牠,然後……
我真的,好愛牠。
我愛你。
這樣的告白,終於有在訣別前,好好說出來了。
再如何彆扭,再如何不擅長表達心意,至少我在最後,說出來了。
我有好好道別過了。
因此,再見……永別了……但願你在極樂世界,能獲得幸福。倘若有來生,也願你轉世投胎成一個幸福的生命……
假使轉生為人類,那願你成為幸福的人;假使轉生為寵物,也願受到主人的善待;假使轉生為野生動物,也願你能夠安穩度過一生。
我會努力節哀,畢竟你一定也受過許多的病痛吧,只是我們沒察覺到有多嚴重而已……因為,我們無法溝通。
我不懂你的語言,而你也或許不懂人類的語言。
然而,縱使如此,我也深信你是有靈性的。
我一直深信眾生是有靈性的。
比方,我不禁會想,為何我會在昨晚那個時候,特別去抱你呢?而你為什麼那麼剛好就在被我抱了以後,就嚥下最後一口氣了呢?
為什麼如此巧合呢?
或許只是巧合,也或許是被擁抱而受到刺激。但是否,有你在等我的可能呢?
你可是在六年多前,被我親自帶回來的呀。
是我的,第一隻天竺鼠喔……
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很照顧你、陪伴你,早就不知不覺,當作至為重要的家人了。
因此,或許……
或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吧,或許是人類自以為是的想法吧。但無論如何,我不願直接用最冰冷的方式,來去定義發生這一切的箇中原因。
雖然這麼想只是會更悲傷,但是也更溫暖……
或許我真的太多愁善感了吧。
不過,我也很清楚,不能一味傷感。畢竟這是無可挽回的,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握身邊的其他人事物。
比方另一隻短捲毛天竺鼠──圓緣。
之所以會叫圓緣,是因為一些因素,牠是晚了滾滾兩天才養的天竺鼠。而為了祈福有圓滿的緣分,於是就從「圓圓」,改為「圓緣」了。
現在滾滾走了以後,只剩下圓緣了。我就不禁想,牠是否知道,自己的唯一同伴,就這樣先走一步了呢?
或許無從得知。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圓緣還是一如往常地生活,不像人類有劇烈的情緒反應。單純是因為天竺鼠不會有明顯的情緒反應,還是因為早已先跟滾滾告別過了呢?
或許牠是最早知道滾滾要離開的吧?
我不禁會這麼想,雖然這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或許吧。
說起來,人類會對於死亡,而影響自己的生活。然而其它動物,可能一如往常。這是因為其他動物靈性不足呢?抑或其它因素呢?
我不禁如此深思。
◇
將話題逐漸移轉到「死亡」的議題上吧。
生老病死,是生命必經歷程。這我一直心知肚明,也不是沒有見證過。然而,真的經歷的時候,無論過去是否經歷過,都還是會為此傷痛。
越是重要的人事物越是如此。
從小到大,我養過許多寵物,蟲魚鳥獸皆有之。而在滾滾之前的最近一次,就是數年前養魚,但在一個月內全數往生。那次也是讓我痛心疾首,日後還以此寫了散文,之後改寫成母親與魚這篇小說。更早之前,就是迷你兔逝世後,還為此寫了一篇抒情文。雖然寫得稚嫩,但鐵定是我那個年紀,能寫出得最真摯作文。
而在不久前,我以天竺鼠為主角,寫了「她」的末日的極短篇。萬萬沒料到,一個月後,家裡的其中一隻天竺鼠,居然離世了。
然後,寫下了這篇追悼文。
正因為對於動物充滿熱愛,因此也深信萬物皆有靈性。我將其作為一種信仰,去深信著。
然後,也為任何生命的離去,容易感傷。
雖然理性上很清楚,這只是一種生命循環,世世代代、千秋萬世皆是如此。但感性上,依舊像是缺失了什麼。
對於死亡,總是有說不盡的感受。
真的一言難盡。
對於死亡難免傷感,甚至是恐懼。對於未知的恐懼,以及要喪失未來的恐懼。
死亡是什麼感覺?
會去哪裡?
會是虛無?還是前往了另一個世界?還是投胎轉世了呢?
無人知曉。
說來感慨與諷刺,其實就在滾滾往生前,剛好家裡出了點事,讓我難得極其瘋狂地痛罵。結果在當天晚上,滾滾就離去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現世報,但可以肯定的是,別不將狠毒的話語當一回事,比方痛罵對方去死,等到真的發生了,那痛苦沉重之程度,可能是超乎想像的。
尤其對於在乎的對象,生命的重量其實難以承受。
因此,真的別輕易地,來詛咒對方的生死。
不然或許會後悔莫及。
我想,這是經歷心愛的寵物喪生後,最大的體悟吧。
大致上就是這些了。
對於死亡這般看似單純,其實十分深奧的議題,本篇就不深談了。畢竟,這也是延伸出來的,本文的主要目的依舊是對於心愛寵物的哀悼。
滾滾,無論將走向何方,都再度誠摯祝福,一路好走。
僅此。
短直毛是滾滾,短捲毛則是圓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