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什麼都不相信吧?』
──不對!
『其實你想破壞一切吧?』
──不對!
『其實你對一切感到絕望吧?』
──不對!
『其實你想得到一切吧?』
──不對!
『其實你想得到所有人的愛吧?』
──不對、不對!
『其實你想△※2B對吧?』
──住口、住口、住口!
不能去傾聽、不能去思考、不能被迷惑,機械生物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們沒有心、沒有靈魂、沒有情感,只是一味模仿人類,一切都沒有意義……!
……然而,我們所崇敬的人類,卻也總是一味重蹈覆轍、彷彿失敗才是目的。
……然而,在窺探過2B的記憶後,我早已確知自己也正在走向9S『們』走過的路、重蹈覆轍著。
……然而,我仍無法抑止想要親近她的這份衝動、想要、想要。
停止!停止思考,停止質疑、停止去感受!
不能被迷惑、不能被影響、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救……救救我……」
眼淚滑過臉頰,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這一切都是重蹈覆轍、沒有意義……
「9S──!」
記憶之中最令我牽掛的嗓音聽上去萬分焦急,我緩緩張開眼,看著她有別於以往冷靜沉著的模樣,不自覺地瞇起笑眼。
啊啊……2B……
難得能看見妳慌張的樣子,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真的……
「……我們回家吧。」
我微勾唇角,對於放過這『大好機會』的2B,心裡泛起未曾有過的情感。
「……嗯。」
不,不是未曾有過,只是直至此刻才肯正視,不再對自己說謊。
2B,我果然想要……
戰場依舊存在,但是,沒有意義。
我們所崇敬的人類,早就滅亡了。
那麼,我們存在於此、奔赴戰場,究竟是為了什麼?
失去意義的戰爭,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居然為了守護這種毫無意義的秘密,讓毫不知情的2B纖弱的雙肩扛著這麼多沒有意義的痛苦、承受身為劊子手而生的罪惡感……
「該怎麼對2B說呢……」
由司令官口中得知真相以後,我沮喪地回到寢室,坐在床沿垂首忖度。
感到沮喪並不完全是因為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都顯得可笑,對我而言,這個世界存在許多未知的事物仍舊十分有吸引力,所以那些曾經犯險調查而得來的情報並不算是徒勞,即便交給司令部本身並無意義,對但於滿足我個人求知慾這點倒還是有所助益的。
我擔心的,只有2B。
讓她一無所知地繼續投身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之中,真的是好事嗎?
但是,我又該如何對她說,長久以來她所背負的罪惡感,實則可笑又沒有意義呢?
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覺悟,暗地裡處決一個又一個『9S』的,我不是不清楚……
『為了達成任務』如今看來已成了最為糟糕且可笑的藉口,要是得知真相,溫柔的2B肯定會無法原諒自己吧。
究竟,該如何是好……
『這是緊急指令,代號F2,所有寄葉隊員迅速就作戰位置,再重覆一次,這是緊急指令,代號F2,所有寄葉隊員迅速就作戰位置。』
「緊急指令……得趕緊就戰鬥位置。」
這是身為寄葉士兵的第一反應,我拔開雙腿奔出房外,在奔向機房室的途中向Pod請求詳細情形,得到的任務是前往支援正在抵抗軍營前線交戰的2B。
理應被弱化的機械生物突然大肆反攻,原因雖然不明,但是來沒由的,一股不祥預感油然而生。
另一方面,又對於自己天生過分旺盛的好奇心感到無可奈何,即便沒有緊急出擊指令,我仍然想親自調查使機械生物狂暴強化的主因。
壓抑著憂心在前線的2B的焦躁,與好奇心帶來的雀躍,我搭上飛行器、全速前進。
一切都結束了。
受到機械生物網路的精神感染,自我意識正一步步被侵蝕、身子也快動彈不得,曾想過成千上萬種落幕方式,卻未曾想過會是如此劃下句點。
不……現在還勉強能夠開口,還來得及……
「拜託……2B……我希望……能由妳親手……」
在人類的習俗之中,總有『命運』一說,我想,9S與2B之間的命運就是如此吧,既然不能繼續陪伴在她身邊了,那麼,走到最後一刻,遵循這個命運卻成為我在倒數結束前唯一的心願。
逐漸模糊的視線卻依稀可見──2B那一如她過往的記憶之中,又一次緊握的雙拳。
她跨上身來,雙掌溫柔地撫上我的雙頰,但是她的手卻異常冰冷,還帶著些許顫抖,雙掌順沿著臉廓向下滑至脖頸,接著輕柔地施力讓我完全仰躺在地,小心翼翼得似是不願再讓我受到多餘的苦痛與傷害。
脖頸除了感受到她冰冷而發顫,她的拇指撫於我的喉頭氣管部位,接著用力掐緊按壓。
「啊……啊啊……」
因窒息而帶來強烈的痛苦與不適,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是什麼樣的滋味。
──是冰冷。
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但是我仍然想……
──是憎惡。
以最後一絲氣力抬起手,意識已逐漸模糊,試圖伸手抓著2B的手臂,我已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想掙脫、還是想要一個擁抱。
──是黑暗。
眼前已什麼都看不清,我閉上雙眼……
──啊啊……2B,我果然還是想……殺了妳。
如果我們的命運只能相互殘殺、只留一方,在命運分曉的這一刻,好想告訴妳……
「2B……謝謝妳……」
……
…………
………………
──啊勒……?
這是怎麼回事?自我意識還留存著?
慢著、慢著,這前所未有的體驗是怎麼回事?!太有意思了!
「啊啊……」
我撥開將我埋在其中的機械生物鐵塊,隨即、映入眼簾的便是雖傷痕累累、卻仍毫不畏懼地持刀直面著我的2B。
「等、等一下!2B!」
一開口,2B訝異地瞠圓了那對美麗的藍眸而停頓了手中的刀,我趕忙接著解釋:「我之前好像有把個人資料留在了機械生物這邊,當我回過神來,已經在周圍的網路上重新建構出自我了。」
2B步履蹣跚地一步步向我走來,越是解釋、我便越感到難以抑制的新奇與興奮、不由自主地長篇大論並加快了語速:「像這種產生複數自我並逐漸整合起來的現象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經驗,所以我很想趕快記錄下來,但現在好像還沒辦法存取保存區塊,所以我把資料分成多份存在周遭敵人的記憶體中,等我回到自己的軀體──」
鬆開手,2B的刀鏘啷一聲落地,未等到我解釋說明完畢,伸手撫著現下我操作中的機械生物的手背:「9S……太好了……」
輕喚的語調疲倦卻十分溫柔──那完全是鬆了一口氣,且由衷感到慶幸的模樣。
「……嗯。」
看著這樣的2B,頓時,感到自己似乎有所改變了。
在這一瞬間,又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於這個殘酷世界的意義。
『我』想和妳一直在一起。
有妳存在的世界,才有我存在於此的意義。
不想再對自己說謊,2B,我果然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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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邊就是AB結局結束了,寫到途中才察覺其實會從頭開始寫只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私心而已,9S這個角色描寫之成功與細膩,到後來因為失去而走火入魔,再加上優秀的花江夏樹的演出,實在非常吸引我XDDD
目前文章寫到三周目的部分,有些是我自己的解讀,並不見得正確,不過文本有趣之處正在於同樣的文本,一百種人閱讀可能就擁有一百種不同見解 (//艸) 還請大家溫柔指教,謝謝!
距離目標的朗讀劇後劇情,還好遠啊啊啊~~~
是否該把副標改成9S×2B催婚促進協會(閉嘴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