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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艾路亞斯的流放者《斷章——灰與幻想的純白蔚藍》

作者:散狐│2017-05-20 17:10:05│巴幣:14│人氣:625
  「安潔兒!我回來了!」擁有一頭灰髮的少年,拉開洞口用來充當門扉的毛皮,興致沖沖的衝了進來。
 
  目測大約十二、三歲吧,與頭髮相同顏色的眼珠,閃爍著精力充沛的光芒,比同年男生還稍長的身高,與結實的體格,讓他顯得超齡的成熟。
 
  「歡迎回來。」
 
  與此相對,少年呼喚的對象,則是和他年紀相仿的女孩,一頭軟綿綿的白髮直到臀部,安靜地端坐在地毯上,女孩精巧的鼻子和嘴唇,可以讓人毫無疑問地將之定義為美人,但與此相對,她包括雙眼在內的上半臉,卻被一層黑布所遮蓋,像是眼罩般阻擋了與外界的接觸。
 
  身為山中穴居小部族的成員,他們倆人從小就因為不同原因失去了雙親,被人數僅數十的部族收留,一路相依為命,靠著少年打獵的技巧維生,勉強活了下來。
 
  「拿到了!妳看,是獨角獸的尾巴毛!」灰髮少年從破破爛爛的上衣內袋,掏出一束發光的毛髮,塞在女孩手裡:「我追著那傢伙跑了三個山頭欸,這樣材料就全部湊齊了!」
 
  「真的嗎?」儘管眼睛上蒙著黑布,但安潔兒的臉龐仍然散發開心的光輝,露出一抹微笑。
 
  「這樣的話,『七晨露』的材料就湊齊了,安潔兒,等住山頂的巫師大人把藥劑調配好,妳的眼睛就能看的到了!」
 
  女孩若有所思的撫著手中發出微弱光芒的毛髮。
 
  「戴蒙,你可以靠近這邊一點嗎?」
 
  「恩?怎麼了?」戴蒙抓了抓頭髮,不解的走到安潔兒身邊蹲下。
 
  「手伸出來。」
 
  正當灰髮少年因為接觸到年輕女性柔軟的肌膚而臉紅的時候,握住戴蒙左手的安潔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指頭戳向他的腰間。
 
  「!」
 
  反應不及的戴蒙吃痛後退,裹住腰部的破布滲出一點血絲。
 
  「你受傷了?」白髮女孩神情嚴峻的抓住戴蒙的衣服下襬。
 
  「誰知道不過是拔個毛而已,獨角獸會生氣成那樣。」灰髮少年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不過別擔心,我把那傢伙好好修理了一頓了。」
 
  「戴.蒙?」安潔兒露出一抹微笑,摸索著用力抓住男孩的腰間。
 
  「好痛!喂等等,真的很痛啊!安潔兒!?」
 
  「......說好了不要受傷的吧?」
 
  「沒、沒辦法啊,總是會遇到這種情......超痛的啊!」戴蒙奮力一掙,逃離白髮女孩的手指:「總之,現在材料都蒐集齊了,剩下的就交給巫師大人吧,我去把獨角獸的毛拿過去,妳稍微等等哦。」
 
  「......先別走。」
 
  「?」
 
  安潔兒拉著戴蒙的衣服,將臉埋在他的懷裡。
 
  儘管雙眼看不到,但女孩的觸覺和聽覺相當敏銳,就算一個人也能好好處理家務,通過指尖的觸摸,也對灰髮少年的身高、體型瞭若指掌,所以才能在握住手的瞬間,就掌握到腰部的位置,戴蒙企圖隱瞞的傷勢,也因為與平常不同節奏的腳步聲而洩露天機。
 
  總是能隻身應對各種變故,絲毫感覺不出有失明困難的安潔兒,這次卻罕見的露出脆弱的模樣。
 
  「答應我......不要再冒險了,眼睛的事怎樣都好......」
 
  「可是......」
 
  「我只剩下戴蒙了......答應我,好嗎?」
 
  「......知道了。」揉了揉安潔兒柔軟的髮絲,戴蒙認真的回應著自己懷裡的女孩。
 
  寂靜籠罩了洞穴中的小空間片刻。
 
  「戴蒙,今天的天空是甚麼樣子?」白髮女孩輕聲問道。
 
  灰髮少年忍不住微笑。
 
  「藍色和白色的,很晴朗,雲朵的感覺就像妳的頭髮一樣,至於藍天嗎......」撫弄著安潔兒潔白軟綿的長髮,戴蒙猶豫著形容詞:「就像水......?感覺也不太對......」
 
  「沒關係,等我的眼睛治好了,再陪我去看吧。」伸出一隻手觸摸著少年的臉龐,女孩用自己的方式感受著他的表情。
 
  失去了視覺的安潔兒,對雙手無法觸及的天空沒有概念,無法想像戴蒙口中那浩瀚無垠又變化多端的景象,對她來說,世界就是身邊的一切,洞穴附近的範圍和那個總是充滿活力的可靠男孩。
 
  不過對那個掛在上空的大天頂,還是抱著奇妙的憧憬。
 
  所以才會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詢問著。
 
  而戴蒙也總是不厭其煩的替她描述天空的變化。
 
  「七晨露」是收留戴蒙和安潔兒的部族,代代相傳的藥草秘方之一,據說可以治療失明、失聰等先天性殘疾,但是熬煮手續麻煩,而且所需材料罕有到令人瞠目,包括春天時北方高峰上的第一滴露水、十年一見珍稀藥草與獨角獸毛等,可遇不可求的材料。
 
  「七晨露」的製藥過程相當麻煩,必須連續七天七夜、每天熬煮不同的珍貴材料而不間斷,方能製成,所以要在一時一地湊齊素材、藥師,還有不間斷的熬煮過程,簡直天方夜譚。
 
  還好戴蒙靠著天賦異稟的狩獵技術,花了三年多的時間,終於將所有素材都集齊了,配上深山不受打擾的環境和部族的大巫師,才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讓安潔兒的眼睛復明有了希望。
 
  拿著獨角獸的尾毛走出居住的山洞,戴蒙身手矯捷的迅速攀向山頂,嶙峋的岩石完全阻擋不了灰髮少年的行動,沒多久他就登上了頂峰,凹凸不平的巨岩間,有個小洞中透出火光。
 
  「老頭,快出來!」戴蒙冒失的衝進了洞口,對著洞內嚷嚷。
 
  「戴蒙啊,好歹對一族的大巫師也點尊重吧......」一名枯瘦的老人無奈地搖著頭走出來,剃乾抹淨的光頭上,有著複雜的刺青紋樣。
 
  「獨角獸的尾毛我拿到了!可以開始製作七晨露了吧?」
 
  「還真給你拿到了阿?了不起。」老人驚訝的挽起長袍的袖子,接過發出微光的毛髮,仔細的檢查著。
 
  「如何?」
 
  「是真品,戴蒙你這小子,真有一套。」笑呵呵的拍拍灰髮少年的腦袋,老巫師一正臉色:「從明晨開始,接下來的七天,我會開始『七晨露』的熬製,不過我必須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理論來講這玩意兒的效果應該是沒錯的,但是畢竟近來幾十年,沒有半個人曾經使用過,所以不要抱著太過篤定的希望為好。」
 
  「......我知道了。」深深吸了口氣,戴蒙冷靜的點點頭。
 
  「這幾天,每天傍晚你都上來一次,這藥要分七天服,也替我轉告安潔兒,最近盡量不要太操勞......」
 
  光頭老巫師又交待了一些事情,才拿著獨角獸的尾毛進去,估計是開始熬製草藥的準備了。
 
  戴蒙看了眼晚霞的絢麗顏色,沒有多駐足便邁步朝山腰走去。
 
  灰髮少年心裡也知道,追求草藥的效力是個賭注,畢竟愈強的藥效往往代表著愈強的副作用,但能讓安潔兒復明的希望終究還是擊敗了不確定感。
 
  他再也不想在夜晚中,聽到白髮女孩的哭泣聲了。
 
  儘管安潔兒從來沒有承認過,但她其實對自己無法外出幫忙工作的事情耿耿於懷,部族中總是會有喜歡說閒話的人,把安潔兒當作是戴蒙的累墜,但白髮女孩從來不會將抱怨說出口,只是默默悶在心裡。
 
  這點總是讓戴蒙很心疼。
 
  安潔兒就算舉止再成熟,終究也只是個少女,每到睡覺時間,女孩都會伸出手,尋找著灰髮少年的位置。
 
  戴蒙會握住她的手,直到安潔兒發出規律的鼻息。
 
  所以他都盡量避免在外頭過夜。
 
  今晚也不例外。
 
  撫著安潔兒軟綿綿的白髮,女孩靠在戴蒙的胸口熟睡著。
 
  就算就寢也依然沒有拿下的黑布遮住了她的上臉,少女溫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被單傳來。
 
  吐出一口氣,戴蒙閉上眼睛。
 
  風暴般的灰眼被眼瞼蓋上。
 
  灰髮少年第一次,虔誠的向部族供奉的守護神禱告。
 
  拜託,我願意獻上任何東西,請讓安潔兒的眼睛好起來吧。
 
  從那天開始,戴蒙每天都跑上山頂向老巫師拿藥,「七晨露」的效果要在第七天才會一口氣顯現,所以少年和少女很有耐心的一天天等著。
 
  「戴蒙,今天的天空,是什麼樣子?」安潔兒坐在洞穴前的草皮上,靜靜的編織著某樣針織品,纖細的手指靈活的感覺著針線的位置,以輕快又精準的速度游移著。
 
  「灰灰的,有點混濁,像是下雨的時候,從山上流下的泥水流。」戴蒙停下手邊整理獸皮的工作,抬頭望了眼天空,陰暗的天色被滾滾灰雲所佔據:「阿對了,也跟我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差不多。」
 
  「......你過來一下。」
 
  「怎麼了嗎?」
 
  安潔兒伸手抓住戴蒙的臂膀,將臉龐湊了過去,手指撫上少年的頭髮。
 
  「是這種感覺阿......」
 
  察覺女孩意圖的戴蒙忍不住笑了出來。
 
  「光用摸的怎麼可能知道啦。」
 
  「沒辦法,我就只能用摸的嘛......」安潔兒有點生氣的嘟起嘴,接著突然沉默了一下。
 
  「其實也可以用舔的?」
 
  「才不行!不要一臉認真的湊過來!放開我!安潔兒,不要!」
 
  白髮少女仗著戴蒙不敢真的出力推開她,整個人攀到了少年的肩膀上,好奇的用力揉著一頭灰髮。
 
  「不會真舔的啦,讓我在多摸幾下就好,不然戴蒙平常都隨便摸我的頭髮,感覺有點吃虧......」安潔兒露出壞笑,絲毫不給少年反擊的機會。
 
  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過了這個下午。
 
  七天的療程開始,前三天都按時服用「七晨露」的安潔兒,身體並沒有起什麼太大的變化,老巫師才鬆了口氣,因為這表示並不會產生劇烈的足以致命的副作用。
 
  「就照這樣繼續服用吧,相信那孩子的眼睛會治好的。」
 
  「真的嗎?謝啦老頭。」戴蒙緊繃的情緒總算放鬆了點。
 
  第四天安潔兒依然平安度過,到這邊為止幾乎可以說是確定沒問題了,雖然療效還沒有顯現,但至少沒有太大的副作用。
 
  不過戴蒙在外出狩獵時,發現了旅人的蹤跡。
 
  是一群身穿紅白相間服裝、全副武裝的人們,從舉手投足間,可以看出每個旅人都擁有超乎常人的體能,對周遭的警戒也絲毫不含糊,就連與山林為伍十多年的優秀獵人戴蒙,都兩次差點被發現。
 
  尤其是其中兩、三個肩上繡著金色或銀色紋飾的男人,更是散發著驚人的威壓感。
 
  戴蒙所處的山中部落可說是十分偏僻,環繞的群山讓這裡與世隔絕,完全不是個會有旅人或觀光客駕臨的地方,因此陌生訪客的現身讓灰髮少年起了疑心。
 
  「從來沒看過的人?」高壯的中年男子是部族的族長,他默默聽了戴蒙的說詞後,謹慎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我會讓獵人們維持警戒,女人和小孩減少外出,別擔心。」
 
  「謝謝族長。」戴蒙鬆了口氣。原本還以為至少會被質疑一下情報的真實性,看來是自己太過低估族長老成持重的作風了。
 
  擁有這麼一位可靠且信任子民的領導,戴蒙衷心覺得高興。
 
  「戴蒙,等等。」
 
  正打算離開族長一家居住的洞穴時,渾厚的聲音叫住了他。
 
  「聽說安潔兒最近正在調養身體?這些山果你們拿去吃吧。」
 
  沉重的布袋落在灰髮少年的臂彎裡,除了物理性的重量以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參雜其中,讓戴蒙頓時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
 
  「安潔兒吃不了這麼多啦,族長大叔......」
 
  「剩下的你也可以吃阿,等等,別把臉往我的袖子上抹!」
 
  「族長大叔嗚嗚......」
 
  隔天一早,戴蒙踏著輕快的腳步朝山頂走去,來領第五天份的「七晨露」。
 
  「戴蒙,我需要你幫忙。」老巫師臉色凝重的對來訪的少年說:「第七天主藥引的『冰草』在製藥過程中消耗過多了,需要你再跑一趟雪峰,現在還來的及,趕快替安潔兒餵完藥就動身吧。」
 
  「這種事情早點說啊!」
 
  「快去!否則要功敗垂成的!」
 
  戴蒙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一路朝山下狂奔,和安潔兒說明狀況後,就出發前往北方雪峰群了。
 
  如果完全不休息,拼命狂奔的話,大約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往返就是兩天。
 
  今天是第五天,熬藥的話至少要一個晚上,所以必須在第六天傍晚前回來。
 
  「老頭說來得及,還真是看得起我呢......」戴蒙站在懸崖邊,底下是雲霧繚繞的險峻山谷,灰髮少年的勾起的嘴角邊,留下一滴汗水。
 
  「只能用稍微有點風險的方式了呢。」
 
  縱身一躍,戴蒙的身影迅速消失。
 
  冰天雪地的白色填滿視線,灰髮少年在凍原上飛奔著,吐出的灼熱氣息形成白霧,儘管體力已經瀕臨極限,但他仍然沒有停下腳步。
 
  周圍的雪白世界,讓戴蒙想起安潔兒的髮絲。
 
  終於到達了盛產冰草的雪窟,灰髮少年全力加速,一口氣溜過讓無數訪客失足墜落的玄冰橋,橫亙雪窟和地面的冰橋表面相當光滑,幾乎沒有半點摩擦力,加上下方的萬丈深淵,才讓冰草如此珍稀的素材能在此盛產。
 
  氣喘吁吁的衝進雪洞中,洞壁的四周被亮晶晶的玄冰包圍,天寒地凍的冷氣從四面傳來,但卻被少年身上散發的高溫所驅散。
 
  滿地閃閃發光的冰草就長在洞內深處,幾乎可說是觸手可及的範圍了。
 
  但冰窟內不只戴蒙一個生命體。
 
  似馬匹的高雅修長身軀、閃爍著微光的白皮毛,還有頭上標誌性的螺旋紋獨角,如雪地守護神般的聖獸察覺到動靜,回過頭。
 
  「是你啊......」戴蒙露出苦笑。
 
  獨角獸靜靜的回望著他,健壯的四蹄緩緩刨著地面。
 
  「聽我解釋,我只是來這邊拿一點點冰草,一點點而已,剩下的全部給你,可以吧?」灰髮少年乾笑著偷偷移動腳步,想要繞過獨角獸的攻擊範圍:「上次拔你的毛很抱歉,超級抱歉,不過真的有難言之隱,之後要我下跪還是磕頭都沒關係,至少現在放過我吧,好嗎?」
 
  獨角獸的鼻孔噴出氣息。
 
  「呃,還是說你根本聽不懂人話?」
 
  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被這句失禮的話激怒了,獨角獸暴怒的低下腦袋直衝而來。
 
  「好吧,要打就打吧!」灰髮少年苦著臉迎上前。
 
  一向寧靜的萬年雪窟震動著。
 
  總算有了上次對打的教訓,戴蒙最後還是平安回到了部族坐落的山腳下。
 
  太陽西沉,燦爛的晚霞占據了半邊天空。
 
  「還、還來得及......」筋疲力盡的戴蒙扶著膝蓋喘著氣,看了眼夕陽,在經歷各種冒險後,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服,讓他顯得更加狼狽。
 
  抓著裝有冰草的木盒,戴蒙的手指緊了緊。
 
  「好,最後一段了,全力衝回去!」
 
  飛奔在山嶺間,灰髮少年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
 
  太安靜了。
 
  真的,太安靜了。
 
  他在第一灘血跡前停下了腳步。
 
  迅速蹲下身嘗了一口,戴蒙默默抬起頭。
 
  接著開始沒命地狂奔。
 
  一般動物和魔物的血液,和人的血液的鹹味不同,那是人類鮮血的味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進入部族所在區域的山中小徑上,被一攤攤怵目驚心的血跡所佔據,草木翻倒、土石凌亂,不久前肯定歷經過一番惡戰,從仍未乾涸的鮮血中就能看出端倪。
 
  戴蒙不顧身上的疲勞和傷勢,拼命驅動著雙腳高速前進,山中熟悉的景色飛也似的朝後消逝,耳邊只聽得到空氣流動的呼呼聲。
 
  終於,灰髮少年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窄小的山道被一個寬闊身影擋住。
 
  戴蒙的心直往下沉。
 
  部族族長的臉色依然維持著以往的堅毅模樣。
 
  全身被開滿了傷口,腥紅的血液流了一地都是,雙手仍一左一右,玉緊握著慣用的短矛,只是那個總是和藹可親、行事果斷的大族長,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的力量。
 
  默默繞過那直到最後一刻,還是屹立不搖的身軀,戴蒙加速離開。
 
  即使獨自面對三、四個優秀的獵人,也不會落於下風的族長大叔,可說是族裡最強的戰士了,如果連他賭上性命的一夫當關,都沒能擋下敵人的話……
 
  小徑上,橫七豎八的倒著獵人們的屍體,戴蒙沒有再停下腳步確認他們的傷勢,而是繼續飛速狂奔。
 
  腦海中閃過白髮女孩笑嘻嘻的面龐。
 
  草叢中閃出一道白光。
 
  刷!戴蒙在最後一刻驚險的避過,幾綹被切斷的髮絲飄散在空中。
 
  「部族的小鬼?還沒殺光嗎?嘖,掃蕩組是在偷懶什麼啊......」一名矮小的男人從樹叢中走出,不耐煩的拍掉黏在紅白騎士服上的葉片,手中的利劍散發著鋒銳的寒光。
 
  戴蒙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緩緩放低身體的重心,像是出擊前的野獸般瞇起雙眼。
 
  「沒辦法了,我來收拾一下吧。」男人漫不經心的提劍走來,絲毫沒有將少年放在眼裡。
 
  直到眼前的身影如灰色的風暴般颳過。
 
  騎士丟下劍,抓著自己鮮血泉湧的喉嚨倒下。
 
  打倒不速之客後,戴蒙活用狩獵時潛行的技巧,陸續避開了幾個站崗的衛兵,真的避無可避時,就出手偷襲,經歷一番波折後,終於來到小村落的邊緣。
 
  現在真的能百分之百確定,之前看到的那群男人果然是瞄準了部族而來,但是為了什麼?在這邊生長多年,戴蒙還真的不知道,這種鳥不生蛋的深山有藏了什麼寶物。
 
  躲在某棵大樹的樹梢,戴蒙不敢輕舉妄動,村子旁戒備的哨兵密度,已經到達了無法偷溜過去的程度,更別說正面突破了。
 
  過了一會,某個肩上繡有金紋的高挑男人從山頂方向走了過來,隨口說了句話,接著所有警戒中的哨兵就全散了開來,分頭朝住有村民的洞穴前進,只留下金紋騎士一人。
 
  戴蒙的心直往下沉。
 
  看到剛才被兇殘殺害的獵人夥伴們,還有毫不猶豫對路過的自己痛下殺手的哨兵,灰髮少年知道這個指令代表著什麼意思。
 
  於是他悄然無息地溜下樹幹。
 
  為了守護照顧他到大的村民們,還有那個自始自終伴隨左右的女孩,戴蒙不得不選擇戰鬥。
 
  根據剛才的狀況,很容易就能判斷那個金紋騎士就是整個團隊的首領,就連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都和眾人完全不一樣。
 
  灰髮少年緩緩繞到後方。
 
  如果能一口氣擊敗那個男人的話,也許就能以他為人質尋找突破口?
 
  戴蒙的眼神銳利,雙手疾張,閃電般朝金紋騎士撲去。
 
  接著被一把攫住咽喉。
 
  「想法不錯,身手很好,可惜還太嫩了點。」
 
  金紋騎士冷冷地說著,如銀器般閃閃發光的短髮和雙眼,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戴蒙不發一語,奮力掙扎著,但銀髮男人的手掌卻紋絲不動。
 
  「看來那個外出的獵人就是你了吧?沒枉費特別拷問出情報,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騎士從腰間抽出劍,抵在少年的臉上,刮出一條血絲:「就在這邊把你殺了好呢?還是......」
 
  「......為甚麼要來我們村子?為甚麼......要殺人?」戴蒙鐵灰的雙眼幾乎要噴出怒火,儘管喉嚨被掐得死死的,但他仍然艱難的質問著。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銀髮騎士冷漠的說。
 
  「族長大叔說過......不管殺生還是被殺......都需要有非不得已的理由......難道你們連這種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白癡......?」戴蒙話中帶刺的狠狠嘲諷著,牙關緊咬。
 
  銀髮騎士沉默了一下。
 
  「你們的部族,代代相傳了一個危險的魔法,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但只有本族的族人才能發動,我們這次是奉命來把這個魔法消滅掉的。」
 
  魔法?就連那個光頭老巫師,也頂多是稍微賣弄一些小咒語,危險魔法甚麼的根本見都沒見過。
 
  把魔法消滅掉,其實是打算把整個部族滅掉吧。
 
  「如果......我們真的會用那種魔法,哪還會......讓人這樣隨意屠殺......根本沒道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沒有道理的,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擁有絕對力量的人才能決定所謂的『道理』。」隨手把灰髮少年扔在地上,銀髮騎士舉起劍:「實話實說吧,你們的族長因為實力出眾,才能制定不能濫殺的規則,換句話說,正因為現在我的力量遠高於你,所以我才能任意決定你的生死,這也是所謂『道理』。」
 
  戴蒙被金紋騎士的氣勢所壓倒,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隊長,我們發現了這個女孩。」原本散開去挨家挨戶搜查的騎士團隊員,帶著一個熟悉的瘦弱身影,回到銀髮騎士面前。
 
  安潔兒的雙手被架住,無力的懸掛在兩個壯碩男人中間,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裸露的雪白肌膚滿是瘀痕,嘴角也破了,看來是經過一番掙扎後被抓住的。
 
  只有那片黑布仍然蒙在女孩的雙眼上,軟綿綿的白髮失去了活力,無精打采地垂下。
 
  「這個女孩說甚麼也不肯把蒙眼布拿掉,很可疑啊,看來那個魔法的持有者就是她沒錯了。」將安潔兒無力癱軟的身體隨意往地上一丟,某個騎士這麼說著。
 
  「隊長,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地殺掉吧......」銀髮騎士話還沒說完,就一個閃身,避過了撲來的灰色身影。
 
  但他的其他兩個部下就沒這麼幸運了,兩人的喉管被瞬間撕開,抽搐著倒下,鮮血泉湧而出。
 
  「我要殺了你!」戴蒙的雙手染上腥紅,眼睛佈滿憤怒的血絲,野獸般沉聲嘶吼。
 
  「哦?辦的到就試試看啊?」即使自己的夥伴被殺,也沒有絲毫動搖,銀髮騎士冷靜地舉起劍。
 
  「......戴蒙?」
 
  安潔兒顫抖著,用細瘦的雙臂撐起身體,循著聲音的來源伸出手。
 
  「安潔兒,稍微等等,我馬上解決。」戴蒙放鬆全身,風暴般的灰眼緊盯著銀髮騎士的下盤。
 
  「憑你那種程度的功力,就想隨便解決身為皇家騎士隊長的我?別鬧了。」銀髮騎士臉上浮現輕蔑的神色:「不過我倒有個能瞬間增強實力的方法,想試試嗎?」
 
  灰髮少年還來不及意會過來,只看見長劍的光芒一閃。
 
  剛硬的金屬直直穿過女孩的胸膛。
 
  艷紅的液體從安潔兒的唇邊流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怒吼,戴蒙全身爆出刺臉生疼的銳利氣息,奮不顧身地朝銀髮騎士撲去。
 
  似乎沒料到區區一個山中少年能有如此兇猛的念氣,銀髮騎士只能夠及時鼓起護體勁抵禦,卻還是被兩人互相衝突的氣息震得直往後退。
 
  那瞬間,他對上了灰髮少年那瘋狂的雙眼,一股真正的殺氣不禁湧上。
 
  雙腿微微拉開弓步,持劍的手肘提起,銀髮騎士擺出了自己得意的殺招起手式。
 
  只要零點零一秒,這個無知的部族僅存者,就會在這柄斬殺無數、擁有絕對出劍速度的長劍下身首分離。
 
  但是他並沒有揮下。
 
  應該說,他沒有機會揮下。
 
  眨了眨眼睛,銀髮騎士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況。
 
  「......溜了?」
 
  運用護體念氣互轟的瞬間產生的巨大反作用力,灰髮少年機靈的順勢跳開,抱起白髮女孩轉身就跑,完全不給銀髮騎士追擊的機會。
 
  估算著戴蒙飛奔的速度,銀髮騎士皺起眉頭。
 
  追不上了。
 
  自己的部下八成也攔不住。
 
  「算了。」銀髮騎士淡淡的丟下一句,就繼續回頭監督村莊的屠殺狀況。
 
  反正不過是兩個小毛頭,也不能怎樣吧。
 
  戴蒙抱著安潔兒拼命的跑。
 
  跑,他也只能跑了,這兩天來沒有停下過的雙腿早已腫痛不堪,但灰髮少年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白髮女孩的身體似乎比平時更輕了。
 
  孰悉的景色在視線邊緣呼嘯而過,戴蒙的手指緊緊握進安潔兒的肌膚,像是女孩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其實當下戴蒙是想上去和銀髮騎士拚個死活的,但安潔兒在被長劍貫穿身體的那一刻,對著他的方向用唇語說著......
 
  活下去。
 
  拜託你。
 
  「別死,安潔兒......」
 
  終於,灰髮少年還是停下來了,健壯的雙腿肌肉在連日的操勞下,緊繃的束在一起,讓腳下一空的戴蒙摔在地上。
 
  直到最後還是用身體充當肉墊,替懷中的女孩吸收了倒地的衝擊力,少年大口的喘著氣。
 
  「可以了,戴蒙。」安潔兒露出淡淡的微笑,平穩地說著,鮮血沾滿了兩人的衣服:「你很努力了......」
 
  白髮女孩摸索著,輕輕將手掌貼在戴蒙的臉頰。
 
  戴蒙緊緊的抱住安潔兒,身為優秀獵人的他知道,這種程度的出血量,已經足以徹底殺死一個人了,女孩現在還能保持意識,簡直就是奇蹟。
 
  「就差一點點了,明明......就差一點點了......」
 
  安潔兒溫柔地搖搖頭,將兩人的額頭靠在一起,安慰著喃喃自語的少年。
 
  裝滿冰草的木盒在激戰中粉碎了,但到了這個節骨眼,是否完成「七晨露」似乎也不這麼重要了。
 
  白髮女孩的蒙眼布被某種液體浸濕。
 
  「對不起,戴蒙......要讓你一個人了.....」
 
  「安潔兒......」
 
  「以後飯要好好吃......不要整天做些危險的事......好嗎?」
 
  「......好。」
 
  戴蒙鐵灰色的雙眼混濁起來,他猛眨眼睛希望能看清安潔兒的臉。
 
  那個直到最後仍然掛念著他,從小形影不離的女孩。
 
  「戴蒙......我好想看看天空......」安潔兒將臉龐埋入少年的懷裡。
 
  「我知道,抱歉......」
 
  「恩......替我把蒙眼布拿下吧......」
 
  用手指輕柔的解開黑布,戴蒙小心翼翼地讓白髮女孩躺在自己胸膛。
 
  安潔兒睜開緊閉的雙眼。
 
  「......今天的天空,長甚麼樣子?告訴我吧......戴蒙......」
 
  「是藍天白雲的好天氣,白雲就像安潔兒的頭髮一樣柔軟,藍天嗎......」淚珠止不住地流下,戴蒙拼命維持著平穩的聲線,從來不知道該拿什麼形容天空的男孩,這次終於找到了適當的措辭。
 
  「藍天就像......就像安潔兒的眼睛一樣清澈。」
 
  「是嗎......」滿足的露出微笑,女孩蔚藍的雙眼瞇了起來。
 
  「戴蒙......」
 
  「......什麼事?」
 
  安潔兒深深呼出一口氣,對著那個總是保護她不受欺負,為了她賭上性命,而且總是不厭其煩描述著天空樣貌的男孩,伸出雙手。
 
  「謝謝你,我愛你......」
 
  戴蒙及時接住那雙無力落下的柔軟手掌。
 
  「我也愛妳,安潔兒......」
 
  女孩的生命之火熄滅。
 
--------------------------------------我是分隔線-------------------------------------
(你知道嗎?安潔兒的意思是「天使」哦)
  藍色與黑色的身影交錯而過。
 
  「雙頭狼神」和「斯凱克勞德」的薄鎧同時消失。
 
  黑暗氣息隨風破散。
 
  「......切斷空間的劍嗎?」戴蒙啐了一口腥紅,留長的頭髮半遮住了被黑色染滿的瞳孔。
 
  「答對了。」喀鏘,沃德收劍回鞘,象徵劍士之首的藍白劍士袍,在風中飛揚著。
 
  「驕傲吧,這是我第一次使出這招。」
 
  「難怪我的『狼神化身』沒能擋住......」
 
  「不,其實剛剛那下還真不是普通危險,要是和斯凱克勞德的配合在慢個半拍,現在倒下的就會是我了。」沃德認真地說道,碧綠的眼神中帶著敬佩。
 
  「你用了......暫時把部分身體變成雲霧狀的技巧吧?真是怪物......」
 
  碰。戴蒙乾脆的倒地,黑暗氣息像是拋棄他般紛紛飄散,與塵土接觸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沒辦法,畢竟『斷天刃』不是一個可以拿來抵銷招式的劍技。」金髮劍士沒事人般地聳聳肩。
 
  「把肉體霧化的方法,我就不問了......」鮮血從戴蒙嘴邊淌出,獵者的臉上帶著一絲放鬆的笑容:「既然能......使出這麼強大的招式,為甚麼不......一開始就出全力......?」
 
  「我不是說了嗎?我在確認一件事。」沃德從腳邊找了塊在激戰中被翻起的岩石坐下,仰望依然混濁的天空。
 
  「......?」

  「你這傢伙,根本沒打算殺掉任何人吧?」

  「......何以見得?」

  「羽心的使魔都看到了,打從一開始,你就有一堆機會可以把整支遠征隊都全滅,偷襲那個副會長的時候也是,刻意避開了心臟要害選擇了腹部攻擊。」蒼穹之劍輕鬆的說著:「剛剛你完全就能把希羅他們一口氣殺掉吧?但卻只是出出拳腳了事,真不像說要征服世界的人的作為。」

  戴蒙選擇保持沉默。

  「雖然由我說有點奇怪,不過,如果想徹底變成魔王級的邪惡人物,至少在清除障礙這點要果斷點哦?」沃德抓抓頭,這麼不負責任的隨口亂扯。
 
  「啊還有,絕對的力量那種蠢話,連你自己都不信吧?我是不知道你背負著怎樣的過去,但是一天到晚被復仇的怒火牽著走,到最後會甚麼也不剩哦?」

  「......鼎鼎大名的蒼穹之劍,還真是囉嗦......」
 
  漸漸變回鐵灰色的雙眼閉起,戴蒙長久以來,頭一次感覺如此放鬆。
 
  別鬧了,從多年前開始,自己除了仇恨的火焰以外,早就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啊......
 
  兩個男人間,暫時停止了對話。
 
  「你只是在等待有哪一天,能有人把你徹底毀滅掉吧?」
 
  「真是一針見血......」戴蒙苦笑著回應。
 
  「這樣好嗎?你的獵者夥伴們......」
 
  「別擔心......我自有安排......」
 
  在闇空的意識分體,透過戴蒙內心中的黑暗找上他不久,灰髮獵者就暗中拜託了熟識的強大魔法師,替自己附加了一個複雜的術式。
 
  只要被施術者身亡,所有關於他的記憶就會被從人們腦中抹除。
 
  這樣就好了,自己早該在多年前就死了,行屍走肉的過了這麼久,終於能回到分別的那一刻。
 
  與那個總是嚮往著天空,不管多晚都會等他回家,總是嘮嘮叨叨愛操心的女孩,分別的那一刻。
 
  這樣就好了,沒有任何人記得自己,自己的存在,只要全部留給那個白髮女孩就好,因為他早已決定要為她獻上所有。
 
  抱歉,安潔兒,直到最後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皇家騎士。
 
  抱歉,自己又冒險了,而且還真的出大事,連命都丟了,妳如果在天上看著肯定會很生氣吧?
 
  相信妳的眼睛一定已經好了,不是依靠七晨露,而是妳自己的力量,因為妳八成會因為擔心我而拼命想「看見」吧,畢竟天空離這裡實在太遠,光是用手觸摸去感覺是沒有用的。
 
  抱歉,安潔兒,再次見面時可以隨妳高興地打我,這次自己真的太亂來了......不過,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對了對了,雖然沒有幹掉那個皇家騎士,不過我和這個國家、象徵著藍天白雲的最強劍士好好打了一場,還讓對方刮目相看了,很厲害吧?
 
  啊......視線開始模糊了,那傢伙的劍技真不是蓋的......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一天,會這麼懷念妳的嘮叨呢。
 
  咦?
 
  睜開眼睛,灰髮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可以隨便我怎麼打都沒關係是吧?」
 
  白髮女孩微笑著掰著拳頭。
 
  「呃......我可以用念氣擋嗎?哇哇好痛!妳是認真的啊!?」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去死啦!」
 
  正面承受著雨點般的拳頭,戴蒙硬是上前抱住了安潔兒的身軀。
 
  女孩用滿是淚水的藍眼瞪著他,不知去向的蒙眼布證實了戴蒙的猜想。
 
  「抱歉,讓妳久等了......」
 
  「你來早了啦笨蛋戴蒙!笨蛋,笨蛋......」安潔兒用力的將臉龐埋入灰髮少年的懷裡:「為甚麼要做那種事......」
 
  「對不起,一時被沖昏了頭......」戴蒙苦笑。
 
  「笨......你的腦袋裡是裝石頭嗎!」氣瘋的安潔兒一如往常地用尖銳的話語攻擊著。
 
  「安潔兒,我愛妳,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不要自顧自的轉移話題啊......」白髮女孩賭氣的用力捏著少年的臉頰。
 
  「安潔兒......」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答應就是了嘛!」安潔兒嘆了口氣,忍不住露出笑容:「辛苦了,笨蛋戴蒙,現在好好休息吧,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嗯。」戴蒙重新將女孩摟入懷中,若有所思的點頭。
 
  「安潔兒永遠都只屬於你一個哦,所以戴蒙,以後別再離開我的身邊去做危險的事了,好嗎?」安潔兒輕聲在灰髮少年耳邊低語著。
 
  「好。」
 
  戴蒙輕輕閉上眼睛,少女溫軟的髮香讓他沉沉睡去。
 
  不過這次,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斷章 完-------------------------------------
(你知道嗎?最初設定時,安潔兒是更為溫柔婉約的女性,不過後來在動筆時,讓她變得更像一般女孩了點)
 
作者五四三:
 
  大家好我是五四三五,這次更新的是多年前戴蒙少年時代的故事,字數稍微多了點(一萬多),希望大家會喜歡,我們的繪師大人也久違的替安潔兒和戴蒙開筆了,三五私心很喜歡這張散發的溫暖氣氛,身為讓他們兩個辛苦的始作俑者,看到這幸福美滿的笑容,覺得很欣慰呢QwQ

  希望大家在看過斷章之後,能諒解戴蒙偏激的行為、還有仇視皇家騎士的想法,其實我很喜歡戴蒙和安潔兒這對CP,簡簡單單的在一起,沒有太多的想法,就只是待在彼此身邊就夠了,他們倆就是為了傳達這個想法而誕生的哦。
 
  對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今天是5/20號哦,諧音是「我愛你」的日子呢,三五為了在這天能更新戴蒙和安潔兒的故事,所以前天才調整時間休更一次。
 
  然後和之前預告的一樣,明天和後天,三五有事得出遠門,所以可能無法更新,看在本次更新的量這麼足夠的份上,原諒我吧~
 
  之後還有番外篇和後記,我們下次見囉!

*圖片由繪師瑠琉糸原創繪製,請勿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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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或月
好感傷ToT

05-23 20:58

散狐
嗚嗚,有人能對戴蒙的故事有回響,身為作者超開心的~~05-23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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