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的開始,派對的開頭把戲》
「那我們現在,就先開始討論學院祭上的比賽項目吧。」
一個平凡無比的會議,也是一個令人感到尷尬無比的會議。
——尤其是在眼神交會之時。
「悠娜小姐,還有昕里,有沒有什麼意見?」
猶如上天又多放了一桶冷水倒在我身上,那因哈特的聲音傳來。
我和她只是看回了下那因哈特,眼神卻不經意的交會,過了幾秒鐘,又因各自的原因而快速地別開了頭。
「……沒有。」兩種不同的聲音,卻是同樣的回答。
—
——魂不守舍。
這可能是用來形容我現在的狀況最好的一句話了。
就在那突發狀況後,一股我不知道的感覺猛湧而上。
是丟臉嗎?我不知道。
是慌張嗎?也許吧。
不管怎麼說,它目前已經蓋過了剛剛那令人像是要窒息般的熾熱感。
也像是把天平倒過來放置般讓氣溫降到冰點。
「怎麼辦,你說的"不一樣"的關係可是被別人看光光了唷?」
「這樣可就不有趣了……」
看著伊卡勒特嘴上說著那些話,實際上卻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實在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過啊,也都被人看到了,還是算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就看見兩個人這樣摟在一起,該說是養眼還是傷眼?
「話說,你也承認這種關係啦?」戲謔的隻字片語,都像是羽毛般使我心頭發癢,讓人有種失了魂的感覺。
「才沒有,快給我走開,事情辦好我就要走了。」
把人推了開來,故作鎮定地走下樓去,可臉上的紅暈卻從未消退。
總是這樣一步一步,踏入你的圈套,每一次都比上次陷得更深。
如果說這是一盤棋局,那我現在肯定是占下風的那方吧……
—
一邊將頭腦完全放空,回想事情時所耗費掉的時間,似乎已經讓他們討論完了。
「那麼現在的結論大致底定完成,再次確認後將直接著手進行,不做另行更改。」
西格諾斯宣布著我放空時他們所討論出來的結果,剛剛完全沒有參與的我這時可把耳朵豎了起來好好的聽著。
「晚會在後天傍晚開始舉行。」
「一個月後的學院祭上的比賽決定是樂團表演,開放兩校學生自由參加。」
「學院祭後將開放兩校學生自由進出對方校園參觀,如有不當行為將依所在校區執行懲罰。」
簡單的三句話,卻是底定之後行程的中流砥柱。
既然是經過絞盡腦汁所討論出來的最終結果,想必我們雙方都相當滿意。
「我們會提供全面性的幫助,有什麼困難儘管提出。」
原本持續嚴肅著的氣氛,在凱內西斯的這句話後瞬間瓦解,一瞬變成了像是普通好友間那樣的談話。
也許是有好好把話聽進去,他不再像早上那樣只是提些無意義的計畫,跟那因哈特的爭吵也少了許多,這讓那因哈特似乎也感到放鬆了點。
原本冗長的會議,竟然能在一天就得出結論,這可要歸功於面前的四位天才。
既然"思考"的部分已經結束了,那接下來當然就是"動手"。
——但這些事情似乎都免了。
西格諾斯早已在得到結論後請人來幫忙了。
也就是說,我們的任務基本上已經完成,剩下來的就是維持活動時的秩序,僅此而已。
既然討論完了,那麼理所當然可以散場了,原想著就這樣瀟灑而去。
「那,那個……」
而風暴總是接踵而來。
—
一個沉寂的放學時間,學生們這時老早都走光了。
夕陽的餘暉,照射在操場上,想必絕對是情侶間告白的最佳良機。
——但現在可不是那個時刻。
看著面前的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算我不想講話也頗有難度吧。
「我記得妳叫悠娜吧,找我有什麼事?」
「呃,這個…..」
我自己大概也是個蠢蛋,明明就知道她想問什麼還裝的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自己開口說出這種話就夠難為情了,何況是個女孩子?
「我,我是來道歉的!」
「道什麼歉?」改不掉對才講幾次話的人冷淡的習慣,看來我的語氣讓她更緊張了。
—
僵持了大概幾分鐘,大概是冷靜下來了吧,她終於開始講起了一些話。
——而那些話有很多必須要更正。
「我打擾你們在……在頂樓上幽會的時間了!」
第一句話就是如此爆炸性的發言,不在預料之內的言語讓我有點自斷陣腳,但我還是想辦法在最短的幾秒鐘內取回了冷靜。
「幽妳個大頭鬼,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可是你們看起來很像情……」
「妳給我安靜。」
「對,對不起!」
伊卡勒特,你看人家自己把我們解讀成什麼樣了?
看著眼前慌張的悠娜,路人看在眼裡都覺得我是在欺負女孩子吧,我試著要她冷靜下來,好讓這場談話可以自然的結束。
——而這場談話卻也讓我......有了很多不同的感觸。
—
「首先我先聲明,我跟他……不是妳想的那樣子。」
「嗯,我知道了。」
經過幾番解釋,總算是暫時緩和了剛剛的氣氛。
但也覺得要說服悠娜竟是意料之外的簡單,越聰明的人思想越單純,拿考試的時候來比可說是最佳比喻,聰明的人轉個彎就能知道答案,而有些人則是想的再複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而她剛剛那番爆炸性的言論,我想應該也只是個無心之過。
「不過啊,我第一次看到,還真的以為你們是……」
「我一開始看到妳和凱內西斯也這麼覺得。」
要阻止這種天然呆講話的最好方式,可能就是比他們早一步說話吧。
只見悠娜雙頰變得微紅且低下頭來,但也沒有任何要反駁我的意思,只是安靜了下來。
「我們也不是那種關係啦……只是他跟我說過,我是他很重要的人而已。」
「這樣就差不多了吧。」我直接對著悠娜點了點頭,而她只是揮揮手。
「不是啦!除了我,他還有對他的另一個朋友講……因為我們三個一直都是兒時玩伴。」
沒想到這次不是我先說話,反倒是悠娜開始自己講起了自己的兒時回憶,但氛圍跟我的完全不同,她的明亮活潑,不同於我的陰鬱沉悶。
「其實……感覺上就像是我一直在追逐凱內西斯的影子呢!」
正因為是兒時玩伴,所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彼此,也更想知道彼此之間的事。
但如果想刻意去隱瞞,也絕對可以瞞的過去。
「可是他之前為了某件事情疲於奔命,也從來沒告訴我過......」
「看來……我真的不夠了解他。」
妳陰沉的表情告訴了我,妳對他不只是擔心,而有著超越朋友定義的感情。
不管他做任何事妳總是看在眼裡,總是在旁守候。
妳也擔心因為他在校的人氣漸漸高漲,而去冷落妳和另外一個玩伴。
從中間的話語,我就知道,講話過程中即使會因為各種情境而顯現出不同的情緒,妳總是能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覺,就算是我這個外人問了一個無禮的問題。
「妳……應該喜歡凱內西斯吧?」
「......嗯。」
仍然是毫不避諱的回答著,即使曾經有過幾秒的猶豫。
——妳或許也曾經想過吧,有沒有可能踏過"好朋友"這一條線。
—
相較於坦然面對自己的悠娜,我又是怎麼樣呢……
說的簡單,就是在兩個選擇中做出決定而已。
但做的就是難啊。
—
胸口頓時感到一股揪心難耐。
和悠娜分頭後,在大街上遊盪著,接著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裡。
什麼事都不想做,把書包胡亂地往床上一丟,從抽屜中拿出一個信封袋。
翻著裡面一頁一頁的譜,已經差不多收集好了。
再拿出一本完整如初的書,端倪了下封面,之後再默默的把東西都放了回去。
——就這樣回到床上打滾了十分鐘左右。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短短的幾個字,在漆黑的房間裡迴盪著,感覺每一個回聲都揪著自己的胸口不放。
是什麼時候,在每個人說著自己最懂自己的時候……
——反而憑藉著這樣的藉口欺騙了自己。
無視著自己最真實的感覺,做了自己認為"這本來就是我"的事情。
明明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卻像是把耳朵掩了起來而不加以理會。
那道迷惘的聲音,只能在心中不斷迴盪,像是撞到了牆產生回音一般。
現在......
——可以出來了。
—
今天是個格外清醒的夜晚。
在鏡子裡看著面無表情的自己。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了啊,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這是那道聲音告訴我的。
你每次突如其來的那些行為,都像是使用各種工具般不斷開啟著我的心牆,讓我對你越來越沒有防備,更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而現在那些畫面都像是流水般地在腦中迴盪著。
——而帶來了不得不為的二擇。
喜歡,討厭,難道沒有中間的選項嗎?
—
隔天早晨,自己孤身一人先來到了體育館,看看裡面布置的情況。
西格諾斯請來的人正不斷分工合作著,即便是我一個場外人在裡面走來走去都顯得有條不紊,整個場地該有的形象基本上都已打理完成。
啊,到時候一定又會來很多人吧……我該去哪裡躲起來?
就算身兼必須維持會場秩序的身分,我也不是想跟任何人都隨意的勾搭幾句,就連本校學生除了認識的我都不怎麼想去理會了,更何況是外校生。
不管怎麼說,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到的,那時的狀況到時候再說,就這樣想著邁步出了門外。
——而此刻我是多麼討厭寧靜之時。
人總是在安靜閒適時就開始胡思亂想,搞得自己一副神經兮兮,怕了別人別人也怕你,就算在當下死命的抓到了什麼事情可做,也總會被自己給搞的撲朔迷離而失去自我。
就讓思緒這樣飄盪著,躲避著人群,躲避著朋友。
聆聽著自己的心聲。
自認飄忽不定的答案已有解答,唯無有心人上前而已。
沉思過是不是看了妳的經驗才決定認真對待,但我想這只是藉口。
即使是黑暗中的一點光,只要我自不量力的想去觸碰它——
就傷了自己也傷了心。
默默的討厭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接受了人家所有的好,卻理所當然的覺得這一切是對的,就像小孩子一樣,得不到就又哭又鬧,即使愛哭的孩子有糖吃,時間久了人家還是會覺得煩,覺得無奈。
「在這裡幹嘛呢?」聽到聲音的我驀然回頭。
「凱內西斯?」
—
玩躲貓貓遊戲忘了躲起來,就這樣被發現了。
「我是來看看會場布置的情況,看起來相當不錯。」
「我也這麼覺得。」
面前的這個人像是發出了不知名的氣場,感覺面對他都嚴肅不起來。
也讓哽在嘴間的的幾個字就這麼溜了出來。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有話直說呢?」
意識到才發現已經來不及收回,只見面前的人只是恍惚後變回了那在會議上也同樣歡樂的表情。
「我?那要看情況。」
「少騙人了,剛剛不是愣了一下嗎?」
像是苦思許久終於找到了個出氣包般,即使凱內西斯仍然維持著剛剛的回答,對現在的我來說卻只認為是囫圇吞棗的含糊帶過,依舊玩笑性的繼續追究了下去。
「我就說我沒有啊,就例如我沒向悠娜講某些事情。」他搖搖手,露出一副全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哦?什麼事?」
「不能跟你講。」
而那股孩子氣的脾氣這時倔了起來。
「真無聊。」
玩笑也是不能玩太大的,說完這句話後便把玩心取回,回復到平常的面無表情。
「吶,你不是說要變魔術給我看嗎?」
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前方,沒想到這傢伙也長的比我還高。
「當然,想看什麼?」
他就像是學魔術師般那樣舉起手,只差他現在沒有帽子也沒有魔法棒,不過這舉動已經讓我在心底笑了幾回,忍住了想笑的衝動,這大概是我在晚會前說過最認真的一句話。
「變個,能讓人有勇氣的魔法吧?」
「你說過你無所不能,應該可以辦到的。」
——也許是我有生以來說過最蠢的一次話了。
「好啊,馬上變給你,如你所願哦。」
就像是夸父追日般,雖有勇卻無謀。
但只要有勇,任何事情都不會感到害怕了吧。
「謝謝你啦,各自去辦事吧,我們明晚見。」
就在明夜之中,隨著音樂而飛舞起來吧,而序幕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