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十章 戰火的進行曲
１
賽比恩斯將自己關在房中，如同十年前斬斷約魯瑟晶石後之時。但如今，這情況又比之前更為嚴重，他驚愕得如同斷線人偶，不會哭、也不會說話。就連羅奈爾德要為他更換衣物、或處理傷口，都被他揮手拒絕，只是繼續穿著沾有血跡的破損衣服，縮在牆角，沒日沒夜，眼神空洞不發一語。
不論是克里斯夫多的責罵、艾爾文的勸戒，還是萊多的安慰，都沒有聽進他耳裡，若非前方戰事告急，克里斯夫多及艾爾文或許不會輕易離開。
「那個，羅恩……我還有工作，殿下就先交給你了。」
萊多數次進入房內，本想告訴賽比恩斯他爺爺──尼古拉交代的遺言，看到這種情況，也只得先放棄。
送萊多出房門之後，房內又恢復了寂靜，連一聲嗚咽也沒有，就如同這數年無人居住時一樣。羅奈爾德嘆了口氣，看向桌上的劍鞘，那隻曾經被賽比恩斯視若珍寶之物，如今回到城中，他卻連碰也沒碰過一下。
羅奈爾德抽出腰間那把沒有劍鞘、僅是纏著幾層厚布的長劍。外層布條與他經年旅行的關係，已經發黃而處處破損，拆開來的內層卻愈加白皙，最後，被包裹的皇家寶劍也現出原型。劍身鋼面如鏡、一塵不染，劍柄上的紫水晶在黑暗中似乎也閃耀著光芒。
「殿下……現在我說的話，您或許沒有興趣，但是……」
羅奈爾德緊握桌上的劍鞘，咬牙自怨：「我真的是個……大笨蛋！明明遇見您那麼多次，還一同並肩作戰過，居然連您的身份都沒有發現！」
不論是在卡克蘭酒館前的偶遇，還是道具店內的擦肩而過，而後在山道上救了他們一行人，雖然那之後有確認瞳孔的特徵，卻被顏承夜所說的「有色隱形眼鏡」所欺騙，而一再錯過相認的機會。
在那之後，又如同命運般地一同前往新月村，到分開之前，不知並肩作戰了幾次，雖然曾感到幾許熟悉，卻讓一開始的否認斷了契機。
「這把劍，八年來我從未離身，因為當年怎麼都找不到劍鞘，我相信您一定也是很慎重地收藏著。無論我去到哪個國家，晚上一定會將劍取出，好好地擦拭，為的就是……劍與劍鞘合而為一的這一天。」
這麼說著，羅奈爾德將寶劍收納其中，失散已久的劍與劍鞘，終於合而為一。
「現在，您終於回來了，可是……」
可是，賽比恩斯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羅奈爾德不禁自責，如果當初在城下遇見他時，便直接將他帶回城中，如今是否會有不一樣地結果？
克里斯夫多與艾爾文很快便放棄勸導賽比恩斯，克里斯夫多表示：「要是殿下自己不肯走出來，我們再怎麼強迫他都是無濟於事。」
除此之外，國內外的運作不可空轉，都已經撐過了這八年，沒道理就此放棄。
凱貝特一行，已經讓賽比恩斯的事情曝光，雖然因「傳說」顯現而得救，現在那王子卻也因「傳說」而萎靡不振。
自那日起，薩艾斯嘉的「傳說」再度流傳於各國，從凱貝特開始，異常地迅速。由薩德拉帶領的士兵回到瓦多凱貝整裝待返曼士貝時，多嘴的小兵散佈開來，由是薩德拉自身亦驚訝不已之故，連下令將士們封口都在事後才想起。
「在凱貝特的瓦布爾遺跡親眼看見復甦的傳說」一事，便從旅人間相傳開來，各國情勢恐有動搖，卻有更多選擇觀望。
克里斯夫多與吉魯克將軍坐守城內，艾爾文則負責調度外派人員，最重要的是與新月堡壘的人們連繋。
莫說曼士貝方原本就動作頻頻，這次又傳言說曼士貝第一王子薩德拉的未婚妻被囚禁，加上這道流言一傳開，邊境的零星衝突更是不斷，克里斯夫多索性讓艾爾文將吉爾農村的村民全數帶回，將村子設為前線，周邊村鎮亦加強防守，若有國民願進到森林中躲避，亦是全數收容。
為此，克里斯夫多將森林中結界加強，甚而更改範圍，使人民可以在白天及黑夜也能於城中行動，收留的難民才不至擁擠。
回到城裡已經十數日，若非克里斯夫多強灌飲水，只怕賽比恩斯還未振作起來便先倒下。他沒有發現，克里斯夫多也是硬撐著身體，隻身一人維繫整個王國，也終快到了極限。
這日，艾爾文由前線趕回來，不為其他，正是道格拉斯及拉詩蒂終於連繫完所有新月堡壘的伙伴，一行人浩浩蕩蕩返回卡克蘭城。作為居中協調者，他必需回來說明現況──即使他已不被一方信任。
艾爾文正在城門口與衛兵交待，若堡壘一行人歸來，要立刻通報並放行。但才交待到一半，那衛兵指著不遠的人群，問道：「咦？是指他們嗎？」
堡壘人數本就不少，集結起來團體移動更是可觀，活像一小支軍隊。
走在最前面的除了被道格拉斯及莎曼莎保護的拉詩蒂、緊抓著蓮娜小手生怕被別人搶走似的菲力克斯，還有勒斯與溫德爾父子。
這些人一起行動本就顯眼，他們只走到城門口便停下腳步，更是吸引了許多好奇的人們圍觀。
只有溫德爾繼續向前，他目光如炬，雙眉夾著憤怒，看起來殺氣騰騰，衛兵嚇得舉起長槍，卻被艾爾文阻止。
「你們都退下。」艾爾文眼神不曾離開正走向他的人，只是伸手如此說道。
「可是……艾爾文大人！」
「退下吧……沒事的。」
艾爾文輕嘆一口氣，下定決心似地走上前。他知道，這一天，總要面對的。
兩人接近至不到一尺的距離，溫德爾便揮出拳頭，重重地將艾爾文擊倒在地，他嘴角流著鮮血，甚至感到自己的牙齒快要脫落。
周邊看熱鬧的民眾發出驚叫，衛兵們也嚇得趕緊提起武器準備對抗，但艾爾文仍是那句話：「我不是說退下嗎！」他喘著大氣，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皺眉笑道：「好久不見，真是熱情的拳頭啊！」
溫德爾睥睨道：「拿起你的劍，要寒暄……也看你有沒有那個命！」說著，他抽出背上的劍，只待艾爾文的行動。
艾爾文看了看他身後的那群人，依然是站在大門前，就好像從前他們把人都擋在城門外，半步不許踏足；現在，他們已經取消這道禁令，勒斯等人卻還是停在那裡，艾爾文知道，他們之間隔的，不是這座城門，也不是那道禁令。
深嘆一口氣，口裡傳來新鮮的血腥味，艾爾文只有調整好心情，才剛抽出他的劍，溫德爾便等不及般地直擊而來。
鏘地一聲，艾爾文即時擋住，即使剛才被他揍了一拳，緊繃的神經卻沒有跑掉，雖然過去也在新月堡壘與溫德爾練過幾手，現下夾雜著憤怒的攻擊力道卻不同當時。
「──為什麼？」溫德爾邊揮劍即使呼吸凌亂，甚至影響步伐，也要開口訊問：「為什麼不相信我們？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們所有真相……莉莉她……」
相交擊的兩柄劍不斷產生新的火花，每一擊都結結實實，心裡卻比接下的每一劍都還要沈重。
「──就不會死了啊！」
溫德爾使勁一揮，讓艾爾文失去了重心，他便趁隙踢出一腳，若不是艾爾文緊握著手中的劍，即時插在地上予以緩衝，恐怕早已被他踢飛出去。
周邊的民眾依然看得驚叫連連，堡壘的人們卻是紋風不動，只有拉詩蒂嚇得縮起身體，依偎在莎曼莎身邊，雖然如此，卻也是目不轉睛，像要看清這場對戰。道格拉斯注意到，有一名衛兵偷偷跑進城裡，也許是怕出意外，進城去報告及尋求對策。但他很快便將注意力又放回那兩人身上，道格拉斯知道，就算那衛兵把城裡的人都找來，一樣不能阻止這場對決。
事實也正如道格拉斯所想，溫德爾雖然將艾爾文踢隔了數步，卻沒有趁勝追擊，而是在原地喘氣，也許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雖然被踢擊的地方疼痛難耐，艾爾文仍為了穩住身子，一手緊握他的劍，另一手撐在膝蓋上，看起來亦是氣喘噓噓。稍稍穩定氣息之後，艾爾文卻是大笑一聲：「哈！為什麼？」他抽出地上的劍，還以銳利地眼神，嗔目道：「──還不是你們先不相信我們啊！」
這麼說著，艾爾文反向溫德爾衝過去，提起的劍重重往他直劈，像是知道他一定會好好接住一樣，剛才的攻守相反過來，溫德爾只能聽著兩刃交相的衝擊聲，夾雜著艾爾文累積長年的抱怨。
太過於專注對決的兩人，並沒有發現那衛兵已經將城裡的一些人請了出來，包括克里斯夫多、吉魯克，還有瑪莉提絲。
艾爾文無視周邊有何人，只是認真地面對溫德爾，一邊揮舞手中武器。
「要是你們一開始……就跟我們結成一氣！我們就不用……一邊要擔心曼士貝！……一邊要擔心歐洛巴特！又要怕其他國家選邊站，結果然你們……還在私底下動作頻頻，人手明明已經……夠不足了啊！」
兩把劍跟著最後一句話高高飛向空中，然後在相反的方向插入地面，或許是連續的揮擊，讓兩人的體力不勘負荷，也或許是下意識怕傷到對方而故意鬆手。
然而溫德爾還是握緊拳頭，繼續向艾爾文攻擊。
「放你的狗屁！這幾年來，我給過你幾次機會，讓你對我們說實話！每次都嘻皮笑臉地唬弄過去，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相信你的人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每次都替你說話的菲力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莉莉的感受！」
一提起莉娜塔，艾爾文的動作瞬間慢了下來，又被溫德爾一個迴旋踢，這次，他狼狽地摔在地上。這才發現，城裡的人也幾乎都跑出來看，圍觀者像一道人牆，城門和廣場，就像分隔出兩個區域，時至如今，仍有一道無形的壁壘分格著雙方。
吉魯克和克里斯夫多就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們身邊的瑪莉提絲則已經摀住嘴、泣不成聲。
堡壘中有些人注意到，紛紛竊竊私語：「喂……那是瑪莉姊……真的是瑪莉姊？」
「真的？她沒有死！」
即使瑪莉提絲沒有死這件事是出自拉詩蒂口中，仍有許多人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直至他們親眼看見。
「我啊……答應過瑪莉……」
在周圍的人群發出逐漸大聲地討論時，艾爾文愁容滿面地道出：「我答應她，會代替她好好照顧莉莉，保護她的安全，直到殿下回來，一切穩定了，她們兩姊妹就能團圓了……」
可是，他卻親手破壞了這個約定。艾爾文攤坐在地上，就如同他找到莉娜塔的墳墓時一樣失魂落魄。
溫德爾聽了，雖然仍咬牙憤慨，卻已放下雙手。勒斯看了只是輕嘆口氣，然後跨步向前，他身後的人群，才跟著他的腳步繼續向前。勒斯只是拍拍溫德爾的肩，又繼續向克里斯夫多走去，後者看此時人多不便討論，便向他點個頭，領著眾人一起進城。
瑪莉提絲也在堡壘眾人的簇擁下，一起進了城。城門口，除了幾個衛兵，連一般民眾都散去，只留下依然攤坐在地的艾爾文，以及在原地站立的溫德爾。
沒人能想到，一道無法實現地約定，竟能打破這道牆。
一隻同樣是傷痕累累、沾滿塵土的手伸向艾爾文，那是──剛剛還在與他對峙的手。
耶比！這次不到四千字！（毆
可能是因為連續兩個禮拜遇到外祖父母的忌日，要陪我母上回娘家的關係，睡眠時間都改掉了，變成晚上很早就想睡，雖然是有早一點起來，可是白天被拖出家門的可能性大增，回來又累很早睡，這樣根本沒安靜的時間可以寫小說啊！（敲碗
所以我還是當夜貓好ฅ'ω'ฅ
再加上昨天跑去回顧N年前的八點檔，時間就這樣愉快地過去了（噗
我也有提到說這之後的劇情全都是重新寫的，所以之後可能都無法準時在週一就提出了。
別說那麼多了，總之劇情連結吧！
這節主角們完全被我晾在一旁（遠目
下一節！請期待下一節！（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