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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章一、在這秋季時分,我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是早一步先來的寒冬(5)

關燁 | 2017-04-08 18:43:09 | 巴幣 12 | 人氣 466






  上官駒確實傻住了,他投以針對性的責備眼神像是在譴責:這擺明是柳予樂的私人問題,為什麼他也要幫忙解決?

  這也是因為他和田邢甫,甚至是其他兩人的生活作息全然不同才會這麼想。

  自從當上了作家之後,上官駒不時得因為截稿壓力熬夜趕稿子,這使他的生活作息隨之被打亂。已經不是時間到了就該睡覺或是醒來,而是「能夠」睡覺才去睡,「必須」醒來怎樣都得強迫自己醒來。

  「反正事情就這樣定了,你現在快點去刷牙洗臉啦,我們已經準備要出門了。」

  出門……?對齁!

  「你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幹什麼去啦?」田邢甫雙手叉腰睥睨著柳姓混蛋室友,心裡想著是時候該跟上官室友結盟想想怎麼整治這總是狀況外的人。

  周和征則是見到事情算是解決的差不多,連忙回到衣櫃前開始著裝。

  「我這就去整理整理!抱歉,請給我十分鐘。」連室內拖鞋都沒套上,柳予樂直接飛奔進了浴室。

  「十分鐘?真虧他可以這麼有效率啊。」

  雙耳聽到了田邢甫的碎念,上官駒目光依然緊盯螢幕,眼角瞥見的,是從黑屏手機上反射出那扇被重重關上的浴室門扉。

  麻煩的人……

  T大主要是以理工科系聞名,將近有七成科系都和理工類脫離不了關係。光是E023寢室中,就有三個人讀的就是理工組。行政單位為了講求效率,便以系所類別規劃了五條不等的註冊動線以利新生們依照安排,選擇屬於他們的路線進行一連串的新生入學事項辦理事宜。

  在聽完新生說明會後,田邢甫在被臨時充當成辦理註冊事宜的體育館前與另外三名室友道別,下午各自還得回系上聽選課說明會,這等於他們要到晚上回宿舍才能遇到彼此。

  柳予樂還以為對方會因為要獨自一人去面對陌生環境而感到畏懼,不過那果然是他的癡心妄想,田邢甫的表現完全不像是那麼一回事,反而還極為淡定的說聲再見就掉頭走人。

  怎麼……有種上官的既視感啊?

  「看我幹什麼?」今天的上官駒依舊綁著馬尾,過長的瀏海同樣被往後紮在一起。這時候的他,無論是任何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柳予樂還記得,在這之前的上官駒總是將那頭長髮隨意亂綁,不怎麼修邊幅的模樣彷彿只是錯覺,眼下這乾淨俐落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柳予樂立刻急於撇清,深怕一個疏忽又惹毛了對方。

  因為今早的賴床事件,他在做任何舉動時都格外小心,為的,無非就是希望能重新在室友心裡建立起良好形象。

  「沒、沒什麼!」

  「那我們要過去排隊了嗎樂樂?」

  放眼望去的排隊人潮綿延不絕,這時候正值正午時分,炎熱的烈陽高掛在天,將已經排向體育館門口外的新生們曬的滿臉通紅,豆大的汗水像是失控般順著臉沿滴落。

  「走吧。」

  上官駒讀的科系歸屬在理院底下,他的動線正好是在柳予樂他們工院的對稱另一端。分別後,同系的柳予樂與周和征各自拿著報到單與大頭照等等事前就要求新生準備好的文件資料進到了排隊人群中。

  「和征,」

  「怎麼了嗎?」周和征排在柳予樂前方,聽聞後方的人叫了聲他的名字,轉身回應。

  「我很雷對不對?」心裡惦記的,依舊事早上的事,隨之想起的,是昨天初次見面就在兩名室友前抱怨另一名室友不是的回憶。

  「為什麼這麼說?我覺得你很有趣啊。」柳予樂擅自認定,那是因為你是周和征才會這麼說吧?

  他頭靠向了周和征的後頸處再低一點的地方,說:「如果我脾氣能有你的五分之一好就好了。」此時的他,腦中全是些鬱悶想法,正好與今日天氣成為了明顯對比。

  「哈哈哈……別這樣說啦。我也沒什麼優點可言啊,就只是愛打球了點而已。」

  「不對不對,那是你謙虛。」維持著這姿勢,讓柳予樂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周和征穿著短褲裸露在外的小腿肌,以及地板上紅白相間的磁磚。

  「我沒有謙虛啦。老實說……我反而比較羨慕樂樂的個性。」

  「欸?幹嘛羨慕?像我一點也不好啦。」

  「沒這回事。雖然跟你們相處的時間還不久,但這正是樂樂的魅力所在。」

  周和征愈說,柳予樂愈是不懂,連忙抬起頭來看向得以轉身同樣看向自己的人。

  「是我太笨還是你太會說話?我真的聽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說柳予樂是失控的正午烈陽,那周和征便是清晨之時破曉而出的旭日。一樣明亮,但卻不會過於刺眼。

  「你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讓一群陌生人氣氛變得如此融洽,這就是樂樂厲害的地方啊。如果是我就辦不到。」

  不不不,這應該不是融洽,你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兩個跟我有溫和的相處了?

  因為這番言論,讓柳予樂更是認定此名周姓室友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天然。

  「和征,」他手搭上了比他還要高一點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模樣好比是哥哥在跟弟弟闡述什麼人生大道理。「告訴你。有些事情只看表面是很容易被誤導的。我不否認有我在的地方通常會很熱鬧,但熱鬧的背後往往帶來的不是混亂,要不就是爭吵。稍有個不注意,場面就會失去控制,而這樣的下場最後通常都不是正面的。你太單純了,這樣以後進系隊很容易引來無端是非喔。」最後那句話,柳予樂是基於認清了眼前的人要身高有身高、要智商有智商、要專長有專長,以及最該死──不,是最羨慕的……高顏值後才這麼說。

  沒錯,就在柳予樂認真審視過周和征端正的五官後,很哀痛地認定了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潛力股啊。只要再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將會是必然的。

  不過可惜的是,周和征的學生時代幾乎將心力全放在籃球跟讀書上,根本沒時間去意識到外表這件事。這也成了他至今的愛情履歷上仍是乾淨、空白的一片。

  「我會注意的。」點點頭,他很認真地牢記了柳姓室友的建議。



  這前進的速度遠比想像中的快,過了才五分鐘左右,原本排在外面的兩人便已經進到了放送著強烈冷氣體育館內。

  內外的溫差甚大,才剛踏進門口,冷風刺骨的感覺不禁讓柳予樂打了個寒顫。

  「人還真是多……」

  「對啊……」順著前方看去,在外面排成一長直線的隊伍如今已經彎曲和其他系所隊伍相互交叉,說是蜈蚣群們聚在一起也不為過。

  「啊、是上官。」

  「哪裡哪裡?」往周和征指去的方向一看,混雜在人群中綁著馬尾不苟言笑的男人存在感特別搶眼。

  「噗!感覺他好像被排擠喔。」柳予樂說好的重新在室友面前建立形象念頭已經被忘的一乾二淨。這番話倘若被當事人聽到,相信這次不是小熊維尼牌的球棒攻擊就能了事。

  「不過邢甫人倒是沒看到。」好不容易找到文學院的動線,可是周和征卻沒能發現任何戴眼鏡的嬌小身影。

  「可能是太矮了被人群淹沒了吧?」柳予樂真的很不怕死地說。

  「你覺得這條隊伍上會有幾個是我們之後的同學啊?」他推了推周和征手肘,好奇地四處張望。

  「嗯──我們系有分AB兩班,應該不少吧?」不過周和征似乎忘了,不只電機系,機械、工業工程、材料系這些也都是大系,人數少說動輒百人都是正常的。

  在他們閒聊的同時,隔壁隊伍中有幾名男女注意到了柳予樂,並朝他喊道:「樂樂!」

  「誰?誰叫我?」

  「這裡啦!」管理院的隊伍中,一男一女對他招手。

  一眼就認出對方身分,柳予樂跟著揮手,「嗨嗨!你們也來註冊啊?」問這不是廢話嗎?如果是上官駒或是田邢甫肯定會這麼想並搭配著惱人的白眼。

  不過這幾人個性就像2.0版的柳予樂,全是他在迎新茶會認識的同鄉人。

  「靠、哪時候要約消夜啊?群裡都只有嘴嘴根本沒人真的約出來吃啊。」

  「是誰說要去吃麥當勞的,沒車怎麼去啦哈哈哈。」

  「哎唷,誰管你們麥當勞,樂樂旁邊那個帥哥是誰?介紹一下吧。」綽號草莓,綁著包包頭的女性直接無視這群臭男生的智障對話,將目標鎖定在從剛才就跟友人頻繁有互動的周和征上。

  「他是周和征,我室友加同學。」一一指著另外三人,柳予樂簡略介紹了他們的身分,「女的叫作黃棗梅,綽號是草莓。另外理平頭的是鐘彥泰──阿泰阿泰,跟你說,和征他以前是打HBL,厲害吧~」

  「哇塞!這麼猛?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很眼熟,是N中的嗎?」鐘彥泰有著一雙單眼皮上吊眼,身高壯碩,因為理了個大平頭的關係,不時被取笑只要不說話擺張臭臉就會被誤認成流氓。

  「喔、對。」他一愣一愣地隨著對方握著自己的手回道。

  一聽聞HBL,黃棗梅的雙眼更是閃爍發亮著,「天啊,又是帥哥又會打球,阿泰你去整形啦!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是來收保護費的,然後籃球是你的凶器。」

  「什麼啦哈哈哈──」不只是柳予樂,就連周和征也很不爭氣地笑了出來。

  「欸欸,妳怎麼不叫樂樂也去整形?這樣也未免太大小眼了吧?而且樂樂籃球打得那麼爛。」鐘彥泰對朋友的取笑不已為意,反正他們的相處情況就是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不會把玩笑話放在心上。

  「你們拌嘴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啦!我打得爛至少還交過女朋友好嗎?你這臭魯蛇,魯那麼多年都沒人收才真叫人難過吧哈哈哈!」



  多虧了這意外的插曲讓他們彼此在這沉悶的排隊時光中還不至於太過無聊。一下子就輪到柳予樂他們進行辦理手續。

  兩人都將一切行程跑完後,柳予樂表示想要等等同鄉友人們。

  「啊!是帥哥!」才剛踏出門口就遇見樂樂室友,黃棗梅開心到完全忽視了剛才說要等他們的柳予樂。

  「這女人真是夠了……」

  「你不是她鄰居嗎?管一下啊阿泰。」柳予樂帶著諷刺的語氣不時虧弄著鐘彥泰。

  「我才不要,」鐘彥泰露出嫌惡表情,他老早就習慣女性的花癡行徑。「是說到底要不要約消夜?」他對柳予樂滿有好感的,總覺得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可惜在高雄時他在楠梓讀書,柳予樂則在三民,完全是兩條不會相遇的平行線。

  柳予樂期待已久的大學夜生活終於要開始,他毫不猶豫答應了邀約,「那你還有找誰嗎?」

  「就你知道的其他幾個人。」全都是在茶會認識的朋友,也就是群組至今還有在聊天的幾名男女們。

  「可是我在想啊……」鐘彥泰像是暗自在打什麼算盤的模樣,上下打量著被黃棗梅騷擾一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周和征。

  「你該不會要約和征吧?」

  「怎麼?這樣正好可以圓滿草莓的心願啊。而且這傢伙似乎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柳予樂倒是不否認鐘彥泰的第一直覺,「好啊。那要早點決定時間喔。和征有參加系男籃,我不知道他們哪時候開始練球。」

  「知道啦。」

  之後,他們又閒聊了一會,等到鐘彥泰收到他們系上的訊息通知必須集合準備聽修課說明會時,他才拖著黃棗梅與兩人道別。

  「和征啊,」柳予樂的目光仍落在逐漸遠去的兩人背影身上,腦子裡想著的,全是在親眼見證到人帥真好後的有感而發。

  「嗯?」

  「你交過女朋友了嗎?」

  「呃……我沒有經驗欸。」

  柳予樂以一種看待奇珍異獸的眼光瞟向室友,「那、保重。」順勢拍了周和征肩膀,他說。

  「保重?保重什麼啊?」是要保重身體嗎?之前被關在宿舍外確實覺得好像有些著涼,不過他記得他並沒有跟柳予樂或是其他兩個室友說過啊。

  樂樂還真是個觀察力敏銳的人。周和征不禁在心裡暗自讚嘆道。

  「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們就繼續其他行程吧。」剛才排隊時收到了田邢甫發送到室友群組裡的訊息,通知他們剩下的行政流程就各自走各自的,這樣才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同樣也有看到訊息的周和征立即意會到對方的意思,「好,那我們接著要去做身體檢查了。」



  上官駒拿著剛填好的資料卡還有大頭貼排進了移動速度極為緩慢的隊伍中。原本正想因為前方看不見盡頭人潮而蹙眉咋聲的人,在望去身後蔓延到不知道尾端在哪的盛況後,他才覺得心裡舒坦了些。

  他是獨自一人來做身體健康檢查的。隻身處在這已經開始認識新朋友,三兩成群聚集聊天嬉鬧等待輪替的環境中,顯得他一人格外孤單。

  不過上官駒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在意的。他本來就不打算認識其他人。若不是因為同住一寢,他壓根也不想加入那什麼以室友情誼建立的群組。

  各跑各的嗎?不是本來就應該這樣了?點開看到田邢甫捎來的訊息,他不以為意地打了句簡短的收到,便跳出了視窗。

  「欸欸!你們有讀過『隱晦』的小說嗎?」高分貝、既期待又興奮的女性音調直接貫穿了上官駒耳膜,加上討論的主角又是他特別敏感的人,難免將注意力集中在就位於他斜前方不遠處的一群男女身上。

  就像是遇到了知己般,一名男性情緒立刻跟著激動了起來,點頭如搗蒜地說:「當然當然!我從他第一本得獎出道作就有在關注這個人了。他的每一本作品都超好看、超能引起我共鳴的啊!」

  「是那個最近要推出新系列的人嗎?」

  「嗯,對!新作品叫作玄命。啊──雖然還要再等兩個禮拜左右,可是現在我光是看到簡介就好期待喔。」高分貝的女性一臉陶醉的模樣,這還是上官駒頭一遭親眼目睹隱晦的影響力居然可以大成這樣。

  「是在說什麼啊?」另外幾個似乎是被勾起興趣的人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很像王道少年漫畫的冒險故事。跟上一部一樣主角同樣是個勇士,也是為了要完成某件事情而踏上了冒險。但這次故事開頭似乎只會以一名勇士作為出發點,這就跟上一部不同了。」

  聽起來感覺沒什麼特別的啊。不覺得有什麼好期待的其餘幾人立刻露出不解神情。

  「會這麼期待那也是因為出版社有發布消息說如果銷量不錯的話,會透過這部作品讓引會跟讀者有更多互動。有在追隱晦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超級神秘的作者。簽書會、國際書展、記者會,甚至是他獲得金賞大獎的那一次頒獎典禮,他都沒有出席過。唯一我們知道的,就只有他叫隱晦這件事而已。」

  「對啊。正是因為人紅所以才會對這個人更是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夠寫出這些能夠引起大眾共鳴的故事。」女性隨即接下男性的話說道。

  而這句話,曾經從柳予樂口中聽過的上官駒不忍稍為睜大了眼眸。

  不行、糟糕……他趕緊摀住雙耳,深怕激動害臊的反應會被注意。

  「同學,你、你沒事吧?」只見他肩膀被身後的人戳點了幾下,關心的語句同時落道。

  一片緋紅染上了上官駒紮起馬尾而裸露在外的頸子。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曬太陽曬太久,隨時都有可能中暑,後方的人才會好心問他。

  「沒事。」上官駒頭也不回,冰冷地語調想要拒對方於千里之外。

  煩死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喜歡出席那些場合啊!

  「所以說啊,隱晦他如果是男生我肯定會愛上他!」

  「我倒覺得她應該是個才女欸。」

  夠了!別再說了!

  「到底是怎樣的人呢?好好奇喔~」

  走完所有流程後,上官駒盯著那張被填滿數據的資料卡,所有結果都很正常,唯一被護士叮囑的就只有那過高的心跳速度而已。






創作回應

凍結
我打得爛至少還「教」過女朋友好嗎?

老樣子照慣例
2017-05-04 00:56:23
關燁
改了,謝謝凍結~~~
2017-08-05 20: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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