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雪
五月時節。
油桐花灑落一地,像仙女散花般自樹梢飄盪著飛落,一朵朵白花如雪片似地降落,在地板上鋪出一條白色的美麗長毯,每一秒鐘都會再掉下一片填滿空缺,靜默的森林被灑滿一地的五月雪顯得格外亮眼。
「啊,真難得一見呢……」帶路的那個男人驚訝地說,他回頭朝著身後的那位黑髮男人微笑:「這是油桐花,在五月會一起落下,但是因為很多動物在移動所以很難看見,這次倒給你瞧見了,真幸運。」
「是這樣嗎?」他若有所思地望著這片毯子,「真漂亮吶。」
「住在艾爾蘭的人也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的。」他笑著應道並抬手指向了那些花,「雖然說是每年五月都有,但是大家這時都忙著要處理祭典,加上這裡是森林,鹿啊蛇啊都會經過,常常還沒看見就被弄得亂七八糟。你很幸運呢,丹森先生。」
「你也很幸運哪,艾瑞克先生。」他回以相同的笑容,但看起來比艾瑞克要來的開朗。他走向前想看看花,「你以前看過嗎,艾瑞克先生?」
「啊,只看過幾次。」他說:「因為很忙,所以長到現在三十歲了也只看過一次,包括這次是第二次。三十年間只有兩年看過,很誇張對吧?哈哈。」
「不會呀。」黑髮的丹森蹲了下來想用手撈起其中一朵但被阻止,艾瑞克看著他的動作說:
「嘿小哥,油桐花有毒,建議你不要徒手碰。你有手套的話便戴上吧,你可知道一個種子就能使人死亡嗎?」他掏著口袋拿出一雙白色有些汙漬的手套走向丹森,他微微彎腰遞給他那雙手套,他的手掌比較大所以對他來說可能會有些太大了。「你沒有翅膀或是長耳朵,影子我看也是正常的,指甲也不尖,應該是人類吧?小哥你也說沒做甚麼特別的特訓了,還是別碰要好。」
「從外表推測我的種族嗎?」丹森有點無奈地笑笑,他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手套,「不過是的,我是人類沒錯。謝謝你的手套。」
「看吧。」艾瑞克跟著蹲了下來,「之前村裡就有個孩子誤食它的種子然後死掉,整個村裡的氣氛都不一樣,尤其是那一家。」他邊緬懷著過去邊說,一片片白色的雪實在難以想像可以奪去人的性命。
「真難想像呢。」丹森看著整片花海,他好像也很少看見,畢竟格拉帝亞那邊不會有整個地區都是油桐花,就算有他們也沒時間去找──不過或許霍本每次翹班都會看到。
「是吧。」艾瑞克傻傻笑了幾聲。
*
艾爾蘭是個純樸的小鎮,這裡的人也都沒甚麼信仰,頂多就拜拜祖先跟天地;跟先前去的那個拉爾尼卡截然不同,這裡的人脾氣都很好,大概是因為每天都在吸取森林特有的芬多精吧?
他們不會為了蓋房子或興建民宅而砍伐木頭,至少他看到的是這樣,而村長也是這樣說的。實際去和鎮民相處過後他發現這邊的人十分熱情且和善。
他住在一間旅社裡面,為了防止不必要的紛爭他也換上了別的裝備,順道更換頭髮的顏色,他挺中意黑髮的,如星空般的黑加上一點白色就成了真正的星空。
嗯,當然名字也要裝一下,雖然他覺得這種城鎮應該是不會知道他的身分,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不過有鑒於上次去拉爾尼卡差點被認出來,為求保障還是做了些保險工作。
看到艾爾蘭他就知道離阿斯嘉特離不了多遠,雖然還是要走上幾天但不用花一個禮拜,他可以徹夜趕路。
艾爾蘭也是小有名氣──在格拉帝亞裡面算有名──的馬商,他還有些錢可以來這邊買匹馬,這樣趕路會更快,可能硬生生地縮短了一半的路程。
躺在床上盤算著的他聽見門外傳來兩聲叩叩聲。
「丹森先生?我是艾瑞克,有人外找。」
「找我?」
「是的,他說是您的朋友。」
「我的朋友?從哪兒來的?」
「拉爾尼卡……對吧?」
拉爾尼卡?他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似乎不太單純。
「啊……抱歉,他好像有事又走了呢,您要跟他連絡一下嗎?」
他面露微笑搖著頭,撥撥黑髮又用黑色的瞳孔看向艾瑞克,油亮的黝黑透著一些他不懂的情緒。丹森隨即將視線挪了開來丟往窗外,銳利如鷹般的眼緊抓著什麼不放似的。
「沒關係,我想跟你談一下退房的事情……還有哪裡能買得到一匹好馬?」幾秒後他又看著旅館的老闆說。
「行,請到那裡沙發處坐下吧,我跟您談談。」他從抽屜拿出一張紙還有一小袋的金幣,「您要甚麼時候退房?」
「明天早上。」他將自己的身體丟向柔軟的沙發,背靠著沙發椅背,「還有我想要一匹能走很遠的馬,我要到北方的阿斯嘉特去。」
「阿斯嘉特?」艾瑞克皺皺眉頭,「那兒不是發生很多怪事嗎。」
「有點事情想去那裡辦,順便晃一下。」這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能告訴我哪裡有在賣好馬嗎?」
「好……,我跟你說,有一間叫柏伽索斯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