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對手
王城，一座擁有絕對秩序的都市。
在強弱分明的世界裡，強者永遠都掌握著實權，而弱者則是不停的在這些權力中，尋求存活下來的機會。
如果光想這點，其實跟我原本生活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兩樣。
被歸類在弱勢的生存者，每天都必須活在高壓下，只是在我的世界，只要持續努力就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在這裡，弱者跟強者的命運，就好比天生注定，就像我眼前的這名女隨從一樣。
「毀了妳的人生？」
「剛才那白色頭髮的傢伙？」
在我還沒提問之前，黃毛就搶先做出了好幾道反應，「為什麼？」
女隨從摀起了臉，那純白襯衫被動作拉撐，上頭隱約淡出的汙漬正訴說著她不可告人的過去。
房間越大，空虛感就越重，更別說這種令人不知所措的場合，還有黃毛這個不懂氣氛的白癡。
「那個」我想盡量緩和氣氛，「如果妳不願意說的話……」
「什麼不願意說！這種東西就是要說出來才有用！」
黃毛凜然的發言直接打壞了我的計劃，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下來，我敢肯定這傢伙絕對是個白癡。
只是，這白癡的行為，偶爾也能造就一點意外的成果。
「……你們願意跟我走一趟嗎？」
女隨從突然的提議讓我跟黃毛都愣住了，在那短短的幾秒內，我想我們應該都在思考一樣的問題。
「去哪？」
在我的提問下，她緩緩抬頭說道：「……去王城唯一的學院。」
＊＊＊
不知道時間是幾點的夜晚，我們走出了殿王樓，在她提出要去學院的意見後，我跟黃毛都沒打算繼續追問下去，雖然我到現在都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有些事情用看的，總會比說的清楚。
走出街道的心情很不同，也許是對於新事物的興奮感使然，這裡的一切都跟角村完全不同，不管是人，還是周遭所看見的事物。
不過……無論過了多久，我都還是不太喜歡這片血紅色的天，因為每當我看見這片天空，我腦中第一浮現的都不是在角村的點點滴滴，而是我當初逃離樹楊的那片燈林。
這複雜的情緒突然湧上心頭，我嘗試轉換心情，把目光拉到周遭的街景上，但說實在的，那些石磚堆砌而成的建築並沒有什麼特別。也許是燈光不怎麼明亮的關係，那街道上死氣沉沉的氣氛格外強烈，跟今天在比賽廣場看見的熱絡情景截然不同。
「到了。」
在女隨從的指引下，我們停在一棟掛有牌匾的石磚建築前，巨大的雙門已經被鎖頭牢牢的關上，而牌匾上的文字在語言解析的幫助下，顯現出了「學院」兩個字。
「這邊。」
女隨從走到一旁的小巷子口，那手勢正要求我們過去。
我跟黃毛一前一後的走進昏暗的巷裡，我不誇張，那小巷寬度幾乎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側身，更別說還要閃避那些石壁上殘留的濕滑物體。
我敢打賭這絕對不是正常能行走的路徑。
正當我全神貫注的閃避那些液體時，一道道不間斷的敲打聲逐漸進入我的耳膜，我越是進入暗巷，那敲打物體的金屬聲就越是明顯。
不規律，但充滿力道。
一聲、一聲，那撞上物體的敲擊聲非常扎實。
光線開始透進巷內，我懷著好奇順光前進，直到走出暗巷，那微弱的燈光才終於替我們照出那敲擊聲的真面目。
巨型鐵網罩住了整個學院的後方，就好比一個操場那麼大的開放式空間。裡頭探照用的大燈並沒有打開，剛才那道領著我們前進的微光，其實就只是操場內額外架設的小小路燈。
而那個小小路燈的旁邊，有一道微弱的光影正在擺動。
那是一名體型高壯的男子，他的雙拳在燈光下揮動，拳上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而那石牆上凹進去的弧形，也間接證明了剛才那股敲擊聲的真面目。
「……那是我哥哥。」
女隨從凝視著那名男子，「七年前，我們的父母死了。」
一拳一拳的聲音敲響在耳際，單從她的側臉看過去，那表情不只掛上了悲傷。在我眼中，應該有更多的情緒是來自憤怒。
「七年前……」
黃毛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伸出十根指頭開始細數。
而這單純的三個字，也撈起了我來到王城前，龍王曾經對我說過的故事。
那是有關羅亞。有關於這件衣服的過去。
「路原律先生，你還記得我一開始跟你提過的要求嗎？」
那女隨從看著前方的那名男子淡淡說道，看來那個要求應該跟她的哥哥有關係。
「嗯，所以到底是──」
「──梅可！」
突如其來的一道叫喊聲揚起，在空曠的場地裡迴盪，那原本奮力練拳的男子似乎發現了我們，他果斷停下手邊的動作，直接走了過來。
藍月取代了微光照耀，他身上的白色衣衫被汗水滲的濕漉，精壯體格幾乎跟黃毛不相上下，外表雖然看起來有些粗曠，但我能肯定這絕對是女生會喜歡的類型之一。
「他們是？」
那男子走到鐵絲網前，用一種極其不友善的表情盯著我。
我尷尬的淺笑，而黃毛則是瞄著我，在一旁偷偷竊笑。
「他們是這次武神祭的參賽者。」
「參賽者？」男子揚起雙眉，他看向黃毛說道：「你是帝夫海界的耶羅吧？」
他簡單的朝黃毛行了禮，而黃毛則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轉過頭，他朝我看了一眼，「你是……？」
「他是這次角村的參賽者。」
那名叫做梅可的女隨從急忙回應，「路原律先生。」
男子露出了一點吃驚的表情，他雙手攀上鐵網，壓下身子朝我盯了過來，「……你就是路原律？」
說實在的，被這種疑惑的眼神詢問，還真是有種莫名的不爽啊……
「角村今年怎麼沒有派艾娜參賽？」
在那名男子問出口的瞬間，黃毛就好像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
他附和著大喊：「沒錯！」
「照理說應該要派艾娜公主來參賽才對啊？」
黃毛一手攀上鐵網，那閉起的雙眼好像在幻想些什麼，「哦……一想到那美麗的赤紅色長髮在空中飄動，我的心臟就……啊────」
「那是我耶羅這輩子唯一看上的女人啊啊──！」
如果變態的程度有個極限，那我想應該就是這傢伙現在的模樣。
「是角龍王派你來參賽的嗎？」
那名男子無視黃毛發蠢的模樣，其實我還蠻欣賞的。
「嗯。」我點頭回應。
「可是，你應該不是角村的人吧……」那名男子突然切進重點，就像正中紅心的箭矢那般銳利。
「你是……人類？」
在他問出口的剎那，我愣了一下。光從我頭上沒有角這點來猜測，確實可以猜到我並不屬於角村這點。
但他們又是從哪裡得知，我不是類人類，而是人類這件事情？明明在我眼中，我們看起來都沒什麼不同才對啊……？
「哈哈──沒關係，就算你不回答也無所謂」他拉起身子，俯視我說道：「只要你不屬於王城，你是不是人類就一點都不重要。」
「我只希望我們能打出一場精彩的比賽。」
聽到他後面接的這句話，我眉頭整個皺了起來。
「……我們？」我疑惑的問道：「比賽？」
看到我疑惑的模樣，他才恍然大悟的接道：「哦對，我忘了自我介紹一下。」
他讓紫色光輪繞上手臂，卸掉了雙手如拳套般的銀器，然後一個側拳搥上胸口。
「我是這間帝學院的導師。」
「也是你第一戰的對手。」
「梅比。」
創作內容
《我所憧憬的異世界生活》 (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