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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冀悠──賽比恩斯被擊昏送上商船而離開國境之後,克里斯夫多等人也立刻著手準備船隻追上去,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可以在半途就把那艘船攔截下來,然後讓顏承夜出面,將賽比恩斯迎回卡克蘭城。
如果能這麼順利的話。
問題是,出發前一刻還滿臉期待、聲稱自己曾搭乘過船的顏承夜,上船不久後便臉色發青,好像連一週前的早餐都從胃裡吐出來了!
為此,只好配合他的身體狀況放慢速度,折騰了半個多月,終於抵達了廬謝港。
「終於到了!──冀悠──冀悠你這笨蛋躲到哪裡去啦!給我出來!」
無視一下了船,就生龍活虎、亂叫找人的顏承夜,克里斯夫多立刻讓維因兄弟問船塢的士兵,是否有一未拿船票的年輕人進港?
但是士兵們卻皺起眉頭,口氣不佳地趕人道:「啊?你是說偷渡的嗎?沒有沒有!這裡沒有這種記錄!──你們緊急入港已經給我們添了很多麻煩了!交完停泊金就快滾吧!」
羅奈爾德聽了差一點拔劍跳上櫃台,幸得艾爾文阻止。只見艾爾文笑嘻嘻地拿出錢袋,故意輕輕拋接了一下,似乎有意讓台前的士兵聽見袋裡頭傳來沈甸甸地金屬聲。
「拜託你了!我們兄弟來找離家出走的少爺,我們是親眼看著他上了那艘直達廬謝港的船,少爺為了躲避我們,才會隨便亂上一艘船的!如果這次不能把他帶回去,咱兄弟倆的命可不夠賠啊!」
士兵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上下拋接的錢袋,嘴角也藏不住貪婪,艾爾文趕緊將錢袋塞進士兵手中,邊說:「拜託,讓告訴我們,那是一個金髮的年輕人。」
那士兵握緊了錢袋,若無其事地收到衣袋裡,然後清清喉嚨、又勾勾手指讓維因兄弟靠近點,才繼續說:「我們並沒有把他交與王城,隨便罰點款就放他走了!大部分的錢都被外面那個老傢伙拿走了!我可是只分到一點點啊……」
雖然後半部變成士兵的牢騷,但艾爾文至少確定了一點。
「殿下並沒有被關壓起來,港口的士兵收賄之後就放他走了。──這種情況他還滿鎮定的嘛!」
出了船塢之後,他們向克里斯夫多報告。
一旁喊累的顏承夜一臉麻煩的表情,說:「什麼啊!那我們要一個、一個地方翻開來慢慢找啊?」
「又不是找小動物,幹嘛翻開來找啊?」
回答他的,是在半途被發現於船上廚房的露莎琳德,顏承夜瞪了一眼罵道:「妳才是小動物咧!真搞不懂屁股那麼大的也有地方可以躲。這麼說應該是大動物,而且是屁股很大的那種!」
「你說什麼!無禮之徒!」
「夠了!安靜。」就在兩人又要引燃導火線時,克里斯夫多出聲制止。這感覺就好像有兩個柳丹晴在他身邊吵鬧,姑且不論那個真正的柳丹晴發生什麼事,克里斯夫多只是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輕嘆了口氣。
偏偏這時羅奈爾德也不放過他,簡直著急地快把地磗踏壞,說:「所以現在要怎麼辦啊?殿下被放走了雖然是好事,可是也更難找了啊!」
「別急啊!羅恩。」雖然艾爾文這麼勸告著弟弟,卻也回頭問克里斯夫多:「不然我們向王城發出請求吧?基於同盟,就算是新王比夫拉爾也沒道理不幫我們。」
克里斯夫多沈默著,主要是那位比夫拉爾王並非正式繼承,難保還會繼續遵守歷代盟約。但如今確實是別無他法,克里斯夫多只好點頭,說:「也好,先到瓦多凱貝城裡去請求協尋,也正好可以試探比夫拉爾王的意向。」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什麼外交啊?」羅奈爾德怒道。
「好了!好了!只是順便嘛!當然還是以找到殿下為優先啊!」
若不是艾爾文居中協調,羅奈爾德早就不知何時會衝動地自己踏上尋人之路,就像八年前那樣。
礙於顏承夜和露莎琳德的身份不便進城,他們一個是異世界的平民百姓、一個是敵國公主,克里斯夫多讓羅奈爾德與他們在旅館等待,自己跟艾爾文進城求援。
顏承夜坐在旅館椅子上不耐煩地抖著腳,惹得露莎琳德怒道:「不要這樣抖腳啦!難看死了。」
「關妳屁事啊!……是說妳為什麼會在我們船上啦!那個大叔不是把妳們帶回去了嗎?簡直陰魂不散……」
「什麼叫陰魂不散啊!你們又不告訴我小晴在哪裡!明明是她的朋友,還對她這麼漠不關心……」
「就說了只是同學,不是朋友!要是在學校裡肯定被亂傳,妳不要害我。」
「什麼跟什麼啊……」露莎琳德聽不懂顏承夜所說的困擾,只是兩手撐在桌上,一臉愧疚。
「在城裡的時候多虧有她,我們才能……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沒差了。」
因為那時是為了逃出城,逃出克里斯夫多的軟禁,但如今卻是為了得到柳丹晴的消息,露莎琳德又自願跟了上來。
不知事情始末的顏承夜當然聽不懂,但他並不關心這個。只是嘟嚷著:「真是的,動漫裡的傲驕就這麼可愛,怎麼真的遇到會這麼討厭啊!」
「在說什麼?」
「沒什麼。」
看著兩人吵了好一會兒,羅奈爾德才阻止道:「不要吵了!都給我安靜!──這克里斯是把我當保姆了是吧……」
「呿!」顏承夜把腳放下來,不安地搓著手道:「你們都不了解他啦!他要是真想躲起來可是連我都找不到,可是找人的時候又隨便找就能找到,就算叫幾百個人來幫忙哪能那麼輕易……嗯?」
原本正在回想幼時躲藏遊玩的情景,這時顏承夜的眼睛卻是瞄到一個熟悉的東西。
白金製成的錶帶亮眼奪目,鑲在周圍的鑽石更是璀璨,錶面上的玻璃被擦得像能反射所有光芒似的,雖然那隻錶被放在隔壁桌上,仍能吸引顏承夜的目光。因為……
──那是沈冀悠的手錶!
「找到啦!」
顏承夜馬上衝到隔壁桌前拿起那隻白金錶,這張桌子並沒有坐人,除了那隻錶之外,只有一杯熱茶和一個吃完的餐盤。顏承夜的這個舉動亦引起羅奈爾德及露莎琳德的注意,只見他四處張望,想看看沈冀悠是不是也在附近,卻在這時,拿著錶的那隻手被一個有力的手抓住。
「小朋友,偷別人的東西是不好的。」
那是一個留有山羊鬍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相當有威嚴,說話的聲音亦給顏承夜不少壓力。
雖然在一瞬間顏承夜覺得無法動彈,仍用力甩開那隻手。
「誰偷你東西啊?這是我朋友的錶!」
聽到這句話,男人先是挑了眉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展開笑容。
「哦!你就是那個年輕人說的朋友啊!」
羅奈爾德一聽,也馬上上前續問:「你說『年輕人』,難道你見過這隻錶的主人?」
「正確來說是『原本的主人』。」男人發出溫暖地笑容,似乎不在意顏承夜把已經屬於他的白金錶死握著不放。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示意服務生來收走餐盤,只留下喝到一半的熱茶。
「說起來也真有緣,數個月前我與他在薩艾斯嘉的卡克蘭兩度遇上,才初次見面,他便將這『錶』贈與我了。」男人雙手捧著茶杯,喝了一口。
「這錶是他爺爺給他的啊!少說也有上萬吧……還是一樣這麼慷慨……」
雖然顏承夜小聲嘟嚷著,仍被男人聽見,他大驚:「啊?原來這是他爺爺的遺物嗎?」
「不……他還沒死呢……」
男人尷尬地停頓了一下,接著自嘲著:「呃……哈哈哈!那真是還好啊!否則的話,我可得再晚幾天回朗基洛爾,非得把他找到好當面謝罪了!」
他這一句話,卻是引起羅奈爾德的注意,他驚呼:「什麼?……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這幾天見過殿……那個年輕人嗎?」
「嗯?……正是,昨晚我們才在這兒聊了天,真是不可思議的孩子,與他聊天總能讓人放鬆心情。」
「喂喂!大叔!所以說……冀悠還在這城裡囉?」
原本聽到這隻白金錶是沈冀悠在卡克蘭便贈與這個男人的,顏承夜正失落著又斷了線索,沒想到這時又燃起了一線希望!
但偏偏這時,另一桌的露莎琳德等得不耐煩,走過來罵道:「是好了沒?到底有沒有找到那傢伙……欸?」
「哎呀……」
不止是露莎琳德發出小小地驚訝聲,那個男人似乎也訝異著她的出現。
露莎琳德思考了一下才靠近,並向他行禮。
「您好,先生。」
「您好。在這種地方……還真是奇遇啊!哈哈哈!」
兩人並未互相稱呼,但能讓露莎琳德如此放下身段,想必又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吧!
「您正打算回朗基洛爾嗎?」露莎琳德少見地用起了敬語,這讓顏承夜和羅奈德爾都覺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是啊!但最近我國與凱貝特的關係……您也知道啊!」
紳士不但站了起來,還為露莎琳德移開一張椅子,好讓她坐下。
「是簽證吧!凱貝特最近換了新的王,行事作風都跟他父親不一樣,我們也很困擾呢!聽說下層人員的行賄也……」
猶如理所當然般,露莎琳德端莊地坐下,但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眼前的紳士伸手阻止,她才趕緊閉上嘴,還看了看四周。
「如果至少能到關卡的話,還能拜託士兵把我方人員叫來,但是最近肯席蘭姆街道並不平靜啊!不知為何,連動物都受精靈影響而狂暴化了。」
「這樣啊!」
「不要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啊!所以說冀悠到底到哪去了啦!」
顏承夜已經顧不得眼前的是個跟小院長年紀差不多的大叔,他也沒空去想這人到底有多尊貴,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一直都只有一件──找到沈冀悠。
對他這樣無禮的態度,這位紳士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哈哈大笑起來。
「難怪你們走散時,他會那麼緊張,就像你現在這樣啊!──對了,昨晚在這兒見到時,他似乎在寫信,雖然只看到開頭的受信人,似乎是要寫給肯吉貝亞王。但是他已經……」
紳士的話說到一半便打住,露莎琳德及羅奈爾德都心照不宣,只有顏承夜一臉茫然的樣子。
「那你說呢?」這時露莎琳德突然問向顏承夜,「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嗎?你覺得這種時候他會去哪裡?」
「這種時候?嗯──你們說的東西我不太懂啦!不過如果是他的話,就算躲起來也會很低調地把事情鬧大。」顏承夜漫不經心,只是依然抓緊那隻手錶,好像那是唯一能找到沈冀悠的線索似的。
羅奈爾德看了顏承夜一眼,心想他不愧是八年來與賽比恩斯朝夕相處的好友,確實,只跟八年前的他相處過的羅奈爾德,壓根沒想到賽比恩斯會在卡克蘭的酒館鬧大一件事,然後又像陣煙消失掉。
「真是個有趣的說法。」紳士笑著說,然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撫摸著自己的山羊鬍繼續說:「嗯?這麼說來,我早上進城裡去時,有聽說城外有個自稱王族的寒酸年輕人……失禮,我是這麼聽說的。」他感受到羅奈爾德傳來的怒氣,道歉之後又說:「聽說他因為給的不是正式文件而被拒絕入城,之後還在城門前吵鬧了一番,但最後被『英勇的守城衛兵』趕走了。」
帶腦袋的人都聽得懂紳士的比喻,就連顏承夜也不例外。
「真是哪裡都有這種愛攬功的傢伙……」
雖然顏承夜說得小聲,仍說到其他幾人的心坎裡。
「問題是,現在我們……少爺會跑到哪裡去啊?大叔你真的沒聽說嗎?」
即使露莎琳德在一旁提醒「你再沒禮貌一點……」,紳士仍笑得開懷,道:「你覺得那些人會說真話嗎?──不過,你們想想,凱貝特是西邊大陸的最南端,如果在這塊土地無處可去,你們會怎麼辦?」
「往北走!」羅奈爾德大膽猜測,但接下來又猶豫著:「不……等一下,往北是朗基洛爾,如果他在瓦多凱貝把錢都花完了,就算到了西多爾門,也無法再賄賂守門人員了啊……」
「就算這樣,他也可能會這麼做啊!」顏承夜隨即補充道:「你們不知道,那傢伙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做地形調查,所以每次玩捉迷藏他都抓得到人,但是我們都抓不到他。」
「這樣的話他往北走的可能性很大啊!」紳士說:「瓦多凱貝以南山道蜿蜒,自然景觀未受過破壞,可直通一處遺跡。那座遺跡從以前要是沒有國王的許可,可不是能輕易踏足的。──新王會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就是說隨便踏進去是違法的是吧?那我們先往北找好了!冀悠從小乖得跟什麼一樣,老院長說什麼不能做、要遵守什麼規矩都記得清清楚楚。」顏承夜就像在說自己的事,一臉驕傲。
露莎琳德看了看紳士,然後拍手表示讚同,道:「好啊!我們就往北找吧!順道可以護送這位……先生到西多爾門。」
「哎呀!這太麻煩您啦!」
雖然紳士口頭上拒絕,卻是滿臉欣喜。露莎琳德接著說:「不會的,先生。您周遊列國,這凱貝特臨近您祖國,必定也來過好幾次。哪些地方能藏人也一定比我們清楚,如果路上發現有任何可疑之處,還請務必告訴我們。」
正當紳士想欣喜答應,羅奈爾德卻是伸手阻擋。
「等等!等等!這段期間要是我老哥他們帶著好消息回來卻找不到我們該怎麼辦?」
「不會留紙條給櫃檯喔?而且我們是去找人,又不是去玩!」
「就是嘛!而且你不跟來,就不怕本小姐會逃走?」
顏承夜和露莎琳德你一言、我一句地,惹得羅奈爾都快怒氣爆發了。他罵道:「真是的,你們兩個哪一個出事都是件麻煩事知不知道啊?」
因為一位是王子的好友,一位是敵國使者,無論哪一個出事都不是他們所樂見的。
最後,羅奈爾德拗不過兩人,只好選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讓顏承夜和露莎琳德往北找尋,順道護送紳士到西多爾門,而羅奈爾德則在旅館裡等城裡回來的消息。
當然,要是露莎琳德真的逃跑了,顏承夜就必須負起責任。即使他早看得出來,現在的露莎琳德早就不是當初驕傲難搞的公主,而是全心為朋友奔波的年輕女孩。
這次為了全心填好某個坑,而把這個系列放在一旁許久。久到再回來寫時,自己的用詞都明顯不同了
再加上這之後的部分與參賽稿有很大的不同之處,基本上那位紳士在參賽稿中是沒出現的,雖然也本來就有寫一份有他稿件,但卻是最初期的設定,延用的話很多東西都會對不上,這一節可以說98%(不是87%)都是重寫的。
然後又必定的爆字數,這一節變成在討論找人而已,算了,下一節再讓他們正式找吧!(毆
接下來是提示用劇情連結:
1. 冀悠和紳士互換錶請參考3-3。
2. 其實薩艾斯嘉跟凱貝特的「遺跡」相關,在序-1就有稍微提到,只是那時提示得並不明顯。
接下來的東西希望可以在三節內完成。
……
…………
………………
勉強算一下內容應該可以吧……應該……(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