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與許久未見的友人漫步高雄的北海岸,那裡海風強勁,又腥又甜的氣味灌入鼻腔,好像連咳嗽都會咳出一把沙子似的,所幸午後的日光曬著後頸,讓身體能維持宜人的溫度。
我們踏上沙灘,信步走在浪與浪之間,比誰的鞋最先濕掉,雖然最後反而是敵不過無孔不入的沙子。走累了我們就遙望海平面,只見波光於海上跳躍,在廣闊的海中央留下一抹發亮的長痕。近處的海水被引力拉高,落下的同時捲起數尺白浪,聚合然後碎裂,直到我們的跟前,只剩下碎沫一點。
這時我們發現了一隻擱淺的魚,牠眼光凹陷,身體乾扁,在蒼白的光照下,這幅景象刺痛眼眸。我的朋友毫不猶豫地蹲下將牠拾起,手臂奮力一揮,牠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跌入海中。
「為什麼要這樣?牠早就乾掉了,而且最後還是會被海浪沖上來阿?」我有些不解。
「至少再讓牠嚐嚐水的滋味。」
他淡淡的說,並逕自向前,我望著那條魚落下之處,心裡也跟著起了波瀾。
沙岸是魚類殺手,擱淺的魚很難存活,就算回到了水中,虛弱的身體也無力再游向深處吧!只會被海浪無情的推上岸邊,在太陽底下等待死亡降臨。
我們又何嘗不是?
差別只在於魚知道自己需要水,我們很多時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期限就快來,日光無情,多少迷茫與懼怕瀰漫岸邊,稍有不慎跨越了界線,一走錯路就回不去了,強烈日光直射魚屍,投下漆黑的暗影,前方許多人的光亮足以塑造出心中的影子。
朋友已走到海岸的盡頭,狂風呼嘯,海浪滔天,他一個人站在那點起薄荷菸,靜靜地看著海。
「原來他走了那麼遠了啊!」我不禁感慨,也有些悵然。過了一年,他找到了值得注視的目標,不顧外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社會的價值逐漸框不住他,他的理想、他的夢,他要想辦法自己去實踐。
我要追上去才行,在海陸一線的褐色沙灘上,我邁步奔馳著。
-此文獻給已尋得彼岸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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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午安,春天的海邊還是有點冷呢!雖然現在春寒料峭,但南部遲早會被太陽烤熟的,所以做好各種準備吧!
一段時期的結束總會讓人有許多感慨,但是伴隨而來的便是迷惑不安,不知有沒有人看過伊阪幸太郎所寫的《沙漠》,引用其中的一段話:「結束之後懊惱萬分,才叫做麻將啊。分析機率什麼的,根本就不是麻將,只是計算嘛。的確,活下去這檔事或許不是計算或確認進度,而是痛苦的抓著頭,一邊說『搞不懂,怎麼會這樣?』」
當時在讀這部作品時,某些話語直擊心臟。在學生時代,我們不斷的覓尋,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在不定的人格裡找一個定數,萬萬個經歷中尋求解答。我們有幸能在這裡探求自我,追尋所愛,而在未來浩渺的沙漠中,則是要靠這樣的自己走過荒蕪大地,找到生命的綠洲,而不是融入沙中化作一粒沒什麼不同的沙子。
我相信走在億萬砂礫之上的每一個小人都是一點燦爛的顏色,或許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會這樣繽紛多彩,被填滿顏色,就算現在的沙海廣闊無邊。
謝謝各位的閱讀,希望大家就像魚知道自己需要水一樣,找到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想要成為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