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腳步,回頭。
妳拉著我的衣角,淚眼婆娑。
喜歡走在妳身後,因為溫柔的妳總會發現慢妳一步的我,轉過頭、注視我。
讓我以為那些瞬間,妳屬於我。
陽光斜灑在紅磚步道、灑在路旁兩側粉色一片的羊蹄甲上,妳像孩子般興奮地奔跑,然後望向後頭悠然漫步的我,和煦微風稍稍吹亂妳額前的髮絲,迷人笑眼與淺淺酒窩,笑容無比燦爛;
綠樹成蔭,擋住了太晃眼的金黃,可是暑氣的炙熱早已蒸得妳沒了往日活力,妳一邊抬手抹去依附在後頸的薄汗,一邊咕噥著對全球暖化的不滿,接著旋過身,「刷」地一把拉下我外套的拉鍊,忽視我的無奈,妳笑得狡黠;
呼出的霧氣模糊了眼前的妳,蕭瑟的風景、三三兩兩的人群,街道色彩有些單調,妳的背影也顯得單薄,一陣寒風忽然襲來,妳聳起肩、縮起身體,抽了一口氣才緩緩吐出白霧,我把我的格紋圍巾環在妳的脖子上、用溫暖的手摀住妳凍得發紅的耳朵,於是妳詫異地看著我,想必是冷得過頭,沒有往常的笑顏,只是滿臉通紅。
走在妳身後一步,等的是妳每次回首。
原來,我總在期盼。
習慣看著妳的背影、聆聽妳能量滿滿的聲音、想像妳臉上多采多姿的神情。
習慣等待,只是想用等待換一個期盼。
「妳會找尋我,是因為在乎我吧?」
我可以這樣想嗎?
儘管像是自我滿足。
妳說過我笨、遲鈍、木頭,也罵過我固執、自我、不懂變通。
合理推斷,妳應該不喜歡我吧。
雖然妳也說過我眼神很溫柔,而且從沒離開我的身邊,但那只是妳太善良,狠不下心捨棄我,所以還是跟我保持朋友關係吧。
邏輯我還是挺清晰的。
不過,感情上我的確是笨蛋。
太多事情搞不懂。
就像此時,妳為何會拉著我的衣角在我身後哭泣?
「笨蛋......嗚......笨......」
『唉,我又被罵了,真笨。』
「為甚麼丟下我自己走掉?」
『這怎麼說呢......』
「說話呀妳!」
我放棄思考,捨棄千萬個妳哭泣的原因,只是抱住妳,時而輕拍著妳的背,時而摸摸妳的頭。
看著妳哭我也慌了。
妳在我懷裡小聲啜泣,平靜了些,才抬起頭拉開距離。
「妳為甚麼.......要哭?」妳滿臉疑惑,還帶著淚,卻抬手拭去了我臉上的淚痕。
我躲避妳的目光,妳沒再逼我說話,可是緊緊拽著我的手,明顯是非要等到答案不可。
「我想放棄妳。」我忐忑不安地說著,默默把手收回。
妳握著我的那雙手抓得更死,「等等,妳甚麼時候追過我?」
「嚴格來說,沒。」
「渾蛋。」
我感覺生命危在旦夕,卻不知道自己做錯甚麼。
「我到底怎麼喜歡上這笨蛋的?」妳一把拉著我的衣襟,對天長嘆。
「等等,妳甚麼時候喜歡過我?」我蹙起眉頭,心想自己到底錯過甚麼。
「嚴格來說,我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想殺死妳。」
「啊?」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喜歡和想殺掉,能夠同時成立。
啊原來是病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