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 短篇小說 ─ 殤 江

殤江


「春花江落下，盼得幾顏回。策大人，您說是吧？」
「是啊，古來征戰瞬息萬變，醉臥沙場又有幾人回………」

　　有一男女坐在那往江面長去的老柳樹下，女子輕揮手中涼扇。
　　男子名『伯符』又稱之小霸王，吳國前主的孫堅二子──『策』，十七歲喪父後成為新吳之主。
　　女子名『喬』東吳世家喬國老二女之長，稱之大喬；世人說：江東有二喬，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
後大喬許配孫策，二喬許配周瑜。更因美名。
　　大喬以膝做枕讓孫策躺於其上，風吹的舒服，讓孫策不禁闔眼歇息。大喬不驚擾孫策，又為讓其歇的舒服而輕聲哼起曲子。調子柔柔又帶出愁悵，一曲一調之間，傷的慟人。
　　「妳的歌今日愁得重了。」
　　孫策未睡，闔著眼說著。
可大喬並未立即回話，是過一會後才緩緩的道，「策大人，您知此江何名嗎？」
　　「這我就未有所聞了。」
　　「呵呵，沒想到策大人自認踏遍東吳一帶，也有不知道事呢！」
　　「我非神，神非我，何必怪哉。」
　　大喬笑著低頭看向那躺在她腿上的孫策，手中涼扇仍輕柔揮著。
　　跟著再道：「此江名曰：『殤江』，何時得其此名不得而知，只知道很多身為妻妾的，再得知丈夫戰死後，想得開的將亡者的遺物投入江中繼續活下去，想不開的就跟著投身江中追隨而去，故以國殤的『殤』字為此江命名。」
　　「江如其名，士兵的是死是國家之殤，丈夫的死是妻子之殤，古有言：先有家才有國，平天下者必先齊家才得以治國，取名之人必是同時齊家治國之人。」
　　聽著孫策佩服的回應，大喬眼神抬起望向江面，雙瞳開始失焦失準陷入茫然。
淚水不禁而落，掩聲哭泣。
　　「當初……何不讓我隨你而去……為何要在我有投江念頭拉住我……」
　　孫策聽聞泣聲，這才張眼看著掩面的大喬。
　　他伸手輕觸大喬臉頰，一改那好笑語的習性，轉而沉重，「吾弟仲謀與我們的孩子都需要妳，該走的吾一人已夠，怎還能拖妳下水。」
　　「沒有大人的日子，喬何能偷生？」
　　「妳在我伯符生前是別人口中好個喬國老的長女，在我生後就是別人口中好個孫伯符之妻！這何是偷生，反而是新的人生！」
　　「我沒有辦法想像沒有大人您在身旁，我的雙眼裡還能見得到什麼......」
　　孫策拭去大喬眼眶上的淚水，一手往她頸子後一壓，讓大喬因此轉而撲倒在他的懷中。並在她的耳邊輕喃：
　　「一抹黃月千江水！還能見到的，就是我所穩固的江山，這裡何處沒有我的存在？只要一眼望去，處處都是我孫伯符！」
　　「不是、不是！」
大喬否定孫策一言，更是放聲哭起。
「我不要江山我也不要什麼黃月還是千江水的啊！我要的是您，我要的是您在我身邊陪伴我，我想再聽您的打趣，想再看您吃我為您準備的飯菜而津津有味的樣子啊！」
　　「這……我可能已經沒辦法了……」

　　一聲無奈，只有更迴盪在江上的哭聲，無言的倆人就一直維持著那樣的姿勢。
老柳樹擺起的沙沙聲，更如那投入殤江裡無數女人的悲哀與難過，泣訴著大喬此刻心中的殤。
　　於是……
　　孫策最後一言：
　　「對不起...我愛妳……妳一定要像那將亡夫遺物投入江中的女子一樣，繼續妳的人生………」

　　身體開始漸漸的轉為透明，在風輕輕一吹，就這樣的消失在大喬身邊。
然後跟著風停了，老柳樹也不擺動了，一切都靜靜的沉默了下來。
　　然後才響起，大喬那最後一聲：「不要啊───」

　　響遍在殤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