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是我錯覺還是妳嘴巴真的被門夾到腫起來了?」
這又是一個以早餐開場的節奏,我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繼續吃三明治,「可能是薯餅的關係,剛剛吃的那塊沾滿番茄醬。」
「靠,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咬』番茄醬而不是吃番茄醬。」范宗倫用看笨蛋的目光盯來,我哼哼兩聲撇開頭,「哪有咬到!不跟你說了,聊別的。」
我硬生生地把話題轉開,可不想讓這傢伙知道嘴唇腫是協理的關係。
自從接受那吻後,協理三不五時就很喜歡親過來,與平常有很大的反差,甚至在睡前時都會來房裡要一個吻,我便乖乖坐在床邊讓她親上好幾分鐘。
協理的呼吸總是像根柔軟的羽毛輕輕搔在臉上,伴隨她的唇移動時,都會感覺到心裡有某種東西被撩起,卻來不及捉住便放生了。
仔細想想,她好像從來沒有深吻過?雖然有時會覺得那張唇有些著急、想更近一步,但是我一緊張,協理就會突然開啟聖人模式把慾望拉回去。
協理不愧是協理,自制力一等一的。
「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阿?說聊別的卻神遊。」
當我反應過來時范宗倫才剛收手,看看他那根可疑的薯條,我摸了臉頰看見指頭上的番茄醬後回了大白眼,「很髒耶!」
翻翻找找總算看到被紙袋遮住的餐巾紙,他抬起下巴一臉女王鄙視樣,「本大爺的口水妳敢嫌?」
「……是是,對不起,小女知錯。」看他一臉還不快謝主隆恩的表情我繼續吃三明治,范宗倫才剛開口像是想說什麼,但他話到嘴邊突然愣住,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驚訝表情,就猛然一個轉身往後看,我也跟著看過去。
「怎麼了?」
「妳幫我買單一下!五分鐘內沒回來就不用等了。」暴躁女王突然著急起來,他不像以往優雅反而粗魯地拉起西裝外套就奔出去,我瞬間無言,那傢伙還會回來嗎?他的公事包沒拿,不會等五分鐘後人沒出現就要我幫忙帶到公司去吧?
我看不出所以然,轉頭背後是一面鏡子,他是看到什麼才奔出去?
好好奇啊。
不過剛剛應該早點問的……我在內心嘆氣,沒料到那傢伙會難得失常,本來打算問他項鍊漂不漂亮,看來收在包包裡的銀色小盒子要繼續睡了。
那是一條黑皮繩的項鍊,只掛著一朵我慢慢用鐵製成的桃花,它擁有協理身上那種冰冷高雅的氣質,但是看久了會發現這鐵花下有著柔情一面,就像她帶給我的感覺。
只希望協理會喜歡,那這幾日以來的努力都值得了。
「五分鐘了……」
從這看出去沒見到范宗倫回來,我只能當好同事先幫忙代墊還沒付的早餐錢,再把他的公事包一起帶回去。為了避免協理發現,我還特意將公事包留在車廂裡,只帶早餐上去放在桌上後準備出門,卻忍不住一直回頭看那扇闔起的房門。
明明她都很早起卻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
下午有場會議,想想自己很久沒在會議上看到協理威風凌凌的一面就有點期待,讓人不禁遐想對上眼時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什麼,他還沒進公司?」
「是啊,我也很意外。」
聽到其他公關部的人說范宗倫還沒進來我幾乎傻掉,但眼前這位同事顯然對我手上怎麼有他的公事包比較好奇,「我先幫妳放他位置?」
「謝謝,你人真好。」我咬咬唇想該怎麼解釋公事包,最後決定讓他自己去講,反正范宗倫的嘴比我強上幾百倍,讓我去說搞不好會越描越黑。
「唉,姿縈小姐?」
「啊唷,早安!」
不認識的男人在經過時跟我打招呼,他看起來很眼熟,我卻很尷尬認不出是誰,好在這裡是別人地盤,幫我放公事包的那位公關一秒認出對方、神情略微吃驚,「稀客稀客,何組長怎麼一大早來這?」
「因為你們這份急件出點問題,我就下來了。」男人手上拿著代表急件的紅色公文夾,我看他們要忙就先退出去,結果才走幾步那男人就朝這大喊,「姿縈小姐,屆時務必讓我請頓午餐。」
「這……怎麼好意思?」我挫到傻笑後拔腿逃跑,即使聽到『何組長』三個關鍵詞也想不起來他是誰,只能懊惱那傢伙幹嘛沒事在公關部說要請身為設計部的我吃午餐?他不知道公關部是地下八卦電台嗎?
我狼狽地回到自己部門工作,在快十點時旁邊的雷哥把我拉回神。
「烤肉飯。」我看也不看直接點餐卻得到一陣沉默,以為午餐是吃別家正要看菜單卻又沒東西,我這才發現雷哥也在忙自己工作、手卻指著門口——范宗倫正在外頭跟組長講話,從他們的表情看來是在聊天,直到我靠近才中斷。
「別耽誤太久,我們組很忙的。」雖然組長口頭上警告意味重卻不見平常的屎臉,看來范宗倫的魅力無法擋,他把我拉到最近的茶水間,此時只有我們在這,他一秒丟下平常的笑嘴、正經起來,「妳幫我把公事包帶到公司時有說什麼?」
「說什麼?」我整個大問號把問題扔回去,他居然立刻抹臉,「是我問妳啦!」
「我去你的部門時只有說謝謝唷。」我一定是跟協理同居後有提升智商,居然不用在那邊什麼什麼就知道他在問什麼。
「就有這句?」
「嗯哼。」
他瞬間沉默了,看起來像想說什麼又不說,跟早上的情況極為相似,最後乾脆來個聳肩後轉移話題,「我請妳吃午餐吧,今天我這吃壽司,妳有不吃的口味嗎?」
「你不說一下突然消失的原因嗎?」看他一天失常兩次,我好奇到全身掛滿問號,范宗倫卻回了白眼,擺出模特兒撥髮姿勢,「我記得妳不挑食對吧?那就隨便選了,等壽司來時我會拿上來給妳,這家都會送一碗魚肉味噌湯,妳記得中午別又傻傻買一份吃。」
「好唷。」聽到味噌湯我很開心,回到崗位上在流口水時想起一件事——那傢伙還沒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啊!不過沒關係,等等還可以再見一次。
近中午時我收到他傳來的訊息就前往指定的茶水間,那裡沒有篜飯箱所以此刻不會有人。
「記得拿東西墊。」他一臉嫌棄地把餐盒塞過來,盒子好像被味噌湯弄到所以濕濕的,還好湯的味道不會過於濃烈讓人噁心。范宗倫應該是還不想說明發生什麼事,他給完午餐就出去了,突然的冷落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他不只是同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咦?」
「啊?」
「妳手上是?」
「午餐。」
「你手上是?」
「……妳的午餐。」
回到部門我和雷哥互看,他漸漸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激動到快把那據說是給我的午餐捏爆,「天啊,妳是去月老廟拜拜嗎?異性緣突然暴增耶!」
「什麼?」我腦袋瞬間打結,其他同事都好奇的看過來,還有人咬著筷子盯著我手上餐盒,「姿姿,妳不知道剛剛會計部的何組長,親自拿一個便當過來嗎?」
「他誰?幹嘛拿便當給我?」聽到這話我驚恐地瞪大眼睛,何組長是早上那位?突然說要請我吃午餐的怪人?等等,我該不會又莫名其妙扯上什麼東西了吧?
雷哥見了抽抽眼角、他看旁邊的同事一眼又看回來,「妳這什麼反應?我聽小喵說妳上次難得跟他們出去唱歌,當時何博偉組長不是還跟公關部的范宗倫爭著送妳回家?妳當著全部人面前選擇何組長唉。」
「呃,我當時醉了。」經過他這麼一說我想起自己遺失的某些片段,在那昏暗瀰漫酒味的包廂,有個男人突然搭訕。
他說,他叫何博偉。我只覺得那個人的眼睛好亮。
「那現在怎辦?」他看我手上的餐盒又看便當,我聳肩,「誰餓就給誰吃吧。」
「這樣喔?」
在說完話時已經有泡麵黨衝過來爭便當,我正準備打開餐盒卻發現雷哥還看著我,他臉色凝重、語重心長地小聲說著,「姿姿,不是雷哥要阻止妳談戀愛,只是這樣三心二意容易讓自己失去對方。」
「我沒有三心二意啊。」他這麼說我只覺得無辜,卻也沒辦法解釋現在的情況,「好啦,雷哥放心。何組長應該是誤會了什麼,等有空時我會找個時間去解釋清楚。」
「嗯。」他聽到這答覆才滿意微笑,我卻只能在內心嘆氣,想起下午可以看到協理才高興起來——不是我喜歡開會,在還沒同居時心裡也很逃避這種精神壓力,可是現在能在公司裡正大光明盯著她看還不用移開視線只有這時了。
全會議裡只有我是一臉傻呼樣的進去,協理如自己所說在公司不會有多餘的互動,所以算是我單方面全力觀察對方,發現她的舉止有些虛弱,沒有平常那種敏銳氣勢。
「休息十分鐘。」她一公佈休息就坐上主位、手扶著額頭閉目養神。
我小心觀察旁邊的秘書,秘書果然也很擔心協理的情況。但是她不舒服這點只有我們發現,其他人只想離主位上的惡魔越遠越好,我有些不高興,但在公司裡也不好意思直接靠過去關心。
「姿縈小姐不出去休息一下嗎?」
我連看都不用看,整天下來會多加敬稱的也只有那個人。何組長趁休息時跑到旁邊空位問著,他原本的位置是在對面,我不想在協理面前與其他男人太靠近,所以往旁稍微挪動點,「現在不就是休息嗎?」
「屁股不會痠?」
「習慣了。」
每回他一句我都感覺自己煩躁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誤會、甚至談論那些誹聞,我就是不想讓協理聽見。
我看過去主位,果然坐在那閉目養神的人已經睜開眼睛,她眼裡閃過一絲冰冷,我才剛在心裡感嘆終於對上眼時,坐在另邊的同事正好回來擋住視線,「咦?姿姿,妳跟何組長在一起囉?」
「什、什麼?才沒有!」我一秒否決,無視何組長瞬間尷尬的表情看去協理,同事卻仍繼續擋住視線,也不管上司在場繼續開啟八卦魂,「那是跟宗倫?有人說你早上幫公關王子送公事包過去耶,妳今天的午餐也是他請的不是?」
「原來姿縈小姐有約啦……」旁邊的何組長聽見露出小難過的表情,我幾乎想逃出去,為什麼越不想讓協理聽到,這些傢伙就說越多?他們在我旁邊你一言我一句,在兩人小小聊天聲裡,我聽見有人站起來的聲音,注意到時對方已經走出去,我只與她對上關起門的那眼,便立刻從位子上站起來。
「我去尿尿,你們不要跟!」
「噗哈,妳尿尿誰會跟啊?說這麼大聲好丟臉。」
「要快點回來喔,剩五分鐘了。」
我盡可能無視那些笑聲、滿臉通紅地快步走出去,推開距離會議室最近的茶水間沒看見協理,正毫無頭緒時看見秘書往逃生梯走去,便尾隨過去跟著上一層樓,只見秘書推開茶水間的門進去。
為何要特地跑上來?
我直接推門進去,秘書發現有人進來嚇一跳,我無視她的驚訝看坐在椅子上的人……協理正滿頭大汗微微喘氣,她的手無力地摸著腹部,退去堅強的外表後是一臉柔弱讓人想疼的固執女人。
「李——」「沒關係。」協理阻止秘書趕我出去,秘書雖然驚訝卻也乖乖閉上嘴巴,繼續弄熱毛巾不再管我。
「我該怎麼幫妳?」我靠過去手輕輕摸她的額頭幾乎都是冷汗,看來協理是生理痛,我不確定包包裡的止痛藥還有沒有。
「安靜閉嘴就是。」雖然她口氣兇兇的,卻還是在秘書面前牽住我的手,頭輕輕靠過來。